"真搞不懂你。直接把人救走,再把紀冕打一頓不就好了,干嗎大費周張地學衙差辦案。"兩人在夜色的掩護下,伏在紀家的屋頂就是想要調查這陣子轟動全城的通奸殺夫案。
他們一致認為紀家年輕的寡婦是被人陷害的,而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被害人紀瑤的堂兄紀冕。紀冕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而且嗜賭成性,敗光了自己的家業又死皮賴臉地住到堂弟家,並多次向紀瑤借錢。前陣子還被債主追上門討錢,就是他指證紀夫人和管家通奸謀殺親夫,如今更名正言順地霸佔了紀家的產業,做起了紀家的主子。
可憐那紀夫人還沒從喪夫之痛中解月兌出來,又遭牢獄之災。
"她一個弱女子,即使救出來你讓她如何生活?而且還頂著個殺人犯的罪名,難道要躲躲藏藏地過一輩子,紀家就白被佔了?"
"天下之大還怕沒藏身之處嗎?世人總是善忘的,一年半載之後誰還記得發生過什麼。咱們也可以給她些銀子,讓她做些小生意,還怕活不下去不成?"明知他說得有理,可她就是忍不住要和他作對。誰讓他這幾個月來老像冤魂似的纏著跟前跟後,時不時還有些驚人之舉。比如撫摩她的頭發、有意無意拉她的手等等,讓她別扭之極。
"薔薇兒,你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周大人丟了人犯,朝廷怪罪下來豈不是連累了他。"兩人幾次搭檔下來,他已深知她沖動的個性不容她多想,就會以最簡單的方式來處理問題。不過他就是喜歡她單純的性子,想到什麼就做什麼,只要別闖大禍就好。
"那你說要怎麼查?"周大人的為人還不錯,她不想他受牽連。
"咱們到屋里找找,也許能發現什麼。"他想牽靈兒的手,但被她閃開了。
"走就走,拉拉扯扯地做什麼。"她才不要王宇軒踫她!每次他踫到她時,總會讓她心慌又不知所措,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壓迫感。算算從與王字軒有接觸到今天的短短數月間,她臉紅的次數比之前十多年積累下來的還要多。
"走啊。"她率先躍下,潛進宅子里。
王宇軒輕笑地跟上。每次他們兩人有身體上的踫觸,靈兒就會臉紅別扭,然後就會找機會整他。就拿上一次來說吧,她硬說有個大盜賊要作案,讓他在一間破廟里伏了一個晚上,可誰听說過盜賊會去偷破廟的?再上一次,她十分壞心地故意引起巡夜捕快的注意,差點讓他暴露了身份;然後再再上一次,她以他的名義向各地的藥商下了定單,搞得送貨收賬的人絡繹不絕,王家雞飛狗跳,讓他花了許多唇舌,又是賠禮、又是賠銀子地才把事情解決了。但他偏偏就是不願意吸取教訓,總喜歡三不五時地逗她,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惡透了。
紀冕和幾個翠紅樓的姑娘正在飲酒作樂,僕人都在前廳陪著呢。正因如此,靈兒和王宇軒才一路暢通無阻。
靈兒找到了紀冕的屋子,剛想開門進去,王宇軒一把拉住她,"咱們先從管家的屋子找起。紀瑤死的那天他也跟著失蹤了。他是個關鍵人物,找到他就能搞清楚紀夫人是否真的殺夫,所以最好從管家身上人手,我查過了,管家住後院,咱們先看那兒。"
因為已經幾天沒有人打掃,屋內的東西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但家具仍擺設整齊,顯然沒有人來過。
"薔薇兒,你看。"指著桌上的半杯茶水和油燈,他向靈兒示意。
"有什麼奇怪的嗎?"她湊過頭去,左看右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管家是很著急地離開的。你看,茶喝了一半,杯蓋還擱在一旁。"
王宇軒低頭沉思,紀瑤是九月初三辰時暴斃的,管家當日深夜失蹤。次日紀冕就狀告紀夫人與管家私通並毒死親夫,那麼在管家失蹤到紀冕告狀的這段時間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油燈里沒有油,咱們可以設想一下,那晚管家正喝著茶,忽然有人喚他,他便匆匆出去了,從此一去不回,以至油盡燈枯。"
"為何設想是有人喚他?"
"若是畏罪潛逃,還會有心情品茶?而且屋里擺設整齊,沒有逃跑的跡象。"
有些道理。"咱們瞧瞧他的衣物在不在。"靈兒去翻放在床尾的箱子。
"他一定連衣服都沒帶。"果然,箱子里換洗的衣物疊得整整齊齊,放了一大半箱子,連翻動的痕跡也沒有。
"所以更肯定他走得匆忙。"
"我再看看。"她伸手到櫃里模索,"咦?你快來看,我模到一包東西。"接著,靈兒從衣服堆里掏出了——•包沉甸甸的,用黃布包裹著的東西。
"似乎是銀子。"打開布包,果然是一錠錠白花花的銀子,足足有三百兩之多。
"一個管家哪來如此多的銀子?這又是一個疑點,若是逃跑的話,絕不會舍棄銀子。"王宇軒拿起一錠銀子掂了掂,又放回去。
"那他到底去了哪里?"靈兒拍著腦袋,覺得事情越來越復雜,就像攪在一起的亂繩,越扯越打結。
王宇軒見她皺眉的樣子,低笑著說︰"別急,慢慢想。咱們再到別處找找。"
對,才找了——間屋子就發現了許多疑問,說不定把整個宅子轉一遍迷團也就解開了。靈兒想著,眉頭也就舒展了許多,"還等什麼,快走!"
兩人把東西放回原位,吹熄了火折子,把門關好,往紀冕的屋子去。路過花園的井邊,靈兒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趕緊伸手扶著井台。
覺得著手處有個軟乎乎涼冰冰的東西在手里蠕動,讓她差點嚇得尖叫出聲,幸好王宇軒眼明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怎麼了?"他的語氣里透著關切。
"我的手壓著個東西。"她的聲音顫巍巍的。
王宇軒晃亮火折子往井台上照去,但見一截地龍似的東西在那里一搖一搖的。
"膽小表,那是守宮的尾巴。"他輕笑。
"我才不膽小,只是忽然模到那東西誰都會嚇一跳的。"她噘著嘴反駁,拿過火折子,她湊近那截還在不停晃動的尾巴,打算把它紅燒了,誰叫它害她丟臉。"看你還動!"
突然——"哇!"這次王宇軒捂得不夠快,幸好她叫得也不大聲,否則一定引來紀家的人,"好惡心!"
一閃一閃的火光照在井里,只見枯井內壁上密密麻麻地爬滿了守宮,少說也有上百只。
"哪來的這麼多守宮,而且還在枯井里?"他想照照井底,但火折子的光照不了多遠,"咱們找個機會在白天的時候來看看。"
他覺得有什麼模糊的東西在腦海里一閃而過,但太快了,他抓不住。王宇軒搖搖頭,只有放棄。
"快走,惡心死啦!"害她雞皮疙瘩掉滿地。平時見到一兩只也沒覺得怎麼樣,可密密麻麻的還真是恐怖惡心。
王宇軒總覺得這麼多的守宮實在出現得不尋常,似乎會與案子有一'定的關聯,但一時也想不透。
看來紀冕已經把自己當成是紀家的新主子了。他的屋子里擺著幾個手工精細的新箱子,還有一個新櫃子靠在屋內的一角,桌椅、茶杯、紗帳、被褥等無一不是上等貨色。
兩人在屋里仔仔細細地翻了個遍,沒發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剛要離開,卻听見數個由遠而近的腳步聲。
糟了,腳步聲已經來到窗外,想出去是來不及了,只能先找個地方藏起來。王宇軒指指牆邊的櫃子,拉著靈兒飛快地躲進去,反手輕輕地把櫃門掩上。
才一躲好,房門就"砰"的一聲被撞開了。
"小紅啊,你知道嗎,大爺我有錢了,那個賤貨不識抬舉……呃……自命清高,竟敢打大爺一巴掌,呃……你看她現在是什麼下場,幾只守宮就讓她吃了牢飯。大爺我現在想要幾個女人沒有?比她年輕漂亮的女人多的是!"
難道他說的是紀夫人?靈兒心中一動,偷偷從門縫里望出去。一個濃妝艷抹、衣著暴露的女子和一個僕人摻著步伐蹣跚的紀冕倒在榻上。
"紀爺您醉了,上床歇著吧!"嬌滴滴的聲音令人忍不住想要打冷顫。
"誰說我醉了,呃……我清醒得很,咱們繼續喝……"紀冕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但踉踉蹌蹌地差點踫倒了椅子。
"你出去,"他把僕人趕走,"大爺我只要她陪,出去!"
"小青,咱……咱們再喝。"他抓著酒壺往杯里倒酒,卻醉眼昏花地全倒在桌子上。
"爺,奴家是小紅。夜深了,咱們歇息吧,明日再喝。"醉鬼,若不是看在白花花的銀子上,她才不願陪他。若是不小心懷了他的孩子,這新紀夫人的位子還不是她的了?到時吃香喝辣的……哼哼。
"爺,您看小紅美嗎?"她坐到紀冕的大腿上,不停地扭動身子,媚眼如絲。
"美、美,太美了,小手又白又女敕的,就和那賤貨一樣。"他一手抓著她的手,一手探向她的胸前。
"爺!"那聲嬌吟酥到骨子里,這女子以為他口里的賤貨是哪個風月場的煙花女子,便更加賣力地勾引,"咱們到榻上可好?"
"好、好。"
屋里漸漸沒了說話聲,只听見床榻間傳來的粗喘和申吟……
床上的兩人倒是舒服,可苦了躲在櫃子里的另外兩個。
和王宇軒躲在窄小的櫃子里,身子不可避免地貼在一塊,就已經臉紅發燙、春心蕩漾了,再瞄到女子衣衫不整的模樣、听到曖昧的申吟聲,靈兒羞得整個人就要燒起來,一顆心差點跳到嗓子眼。
拜托,現在孤男寡女共處一"櫃"已經很槽了,那兩個人竟然還在他們面前上演活靈活現的戲?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走路,沒經人事的人也听得出他們在做什麼。現在,靈兒只希望從沒進過這間屋子。
正當她不知所措之時,一只手忽然伸過來環住她的腰,把她摟得更緊,溫熱的鼻息微微拂過頸邊。
靈兒緊張得差點跳起來,想把他推開,卻軟綿綿地沒有力氣,兩只手反而搭在他的胸膛上,顯得極為親呢。
"怦!怦!怦!"他的心也跳得好快。雖隔著衣料,但靈兒仍感到手掌下的肌膚傳來陣陣熱氣。原來受影響的不僅僅是她一個人,靈兒暗自竊喜。
他的臉靠向她的、摩擦著,過了一會兒竟含住了她的耳垂!靈兒只覺得轟的一聲,耳邊除了彼此的心跳就再也听不到別的了,而觸覺卻變得特別靈敏起來。
抵著她的胸膛火辣辣的……
他的手在她的背後游移……
他的唇沿著她的耳廓滑到頸子,印下一個個細吻……
他狂野地吻住了她的唇,兩個火熱的人兒就在櫃子里熱吻起來。什麼命案、什麼證據,全從她的腦海里消失了。她只覺得自己如一葉輕舟,在水面上沉沉浮啊的,飄向不可知的遠方。
靈兒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紀家的,當她清醒過來的時候,兩人已經回到了她的閨房。
王宇軒握著她的手坐在床沿上,眼里透著笑意,她的眼光中折射出迷蒙與激情,帶著三分羞澀與七分天真,茫茫然的表情令人心動不已。
看來他的薔薇兒嚇得不輕——回來的一路上她呆滯地任他摟著走,若是平時的話,他早就挨了幾下耳刮子了。
"薔薇兒,該回魂啦!"他低笑著。也許他倆平時應該多加強這方面的鍛煉才是。
十六七歲正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又看到、听到了香艷的畫面和聲響,懷里又摟著心儀的人,他便把持不住佔了她的便宜。原本還有幾分理智的,只想淺嘗輒止,可是她的甜美與溫順讓他忍不住與她深深纏綿。
"呀!"靈兒突然想起兩個人在櫃子里的一幕——她生平的第一個吻,臉上又印了兩朵紅霞,跟光轉呀轉的,就是不敢瞧他。
"薔薇兒……"他呢喃著,細心地伸手替她拂好幾縷頑皮的發絲,感覺甜蜜的氣氛在空氣中醞釀。他一直認為她那星子似的雙眸已經夠美了,沒想到沾染了激情後流轉的秋波更有一番惑人的風情。
"你……干嗎呀?"她紅著臉要躲開。一股陌生的情愫在靈兒的心中縈繞蕩漾,想要親近他又有點排斥,她不知道要如何形容這種非同一般的感覺。
她和王宇軒兩人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平時不是互相取笑抬杠就是合作地隨處"竄門",安靜下來的時間很少,像這樣詭異的氣氛更是從沒有過。
他怎麼可以親她,他們又不是情人!雖然很想問,可靈兒實在是沒有勇氣問出口。
"薔薇兒,你好美!"她的嬌羞、她的不知所措,都讓人疼到骨子里。
"你是不是患了失心瘋?說起話來好惡心!"他一向都說她急性子、闖禍精,開玩笑的時候會說她可愛,可今天卻用另一種語調說她"好美",讓她的雞皮疙瘩一顆顆地全豎了起來。
他的薔薇兒對他的感情還是沒有體會。平時他親昵的行為她會認為是故意捉弄,先前兩人的親密看來也會被她當成是受刺激過度吧!她明明對他也是有感覺的,可就是不願深想。她真會打擊他的一片痴心。
"算了,當我沒說。你呀,老是糊里糊涂的。"他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夜深了,早點歇息。"還是慢慢來吧,他們都還年輕,等再長大一些,她就會明白他的感情了吧
"哦。"靈兒漫不經心地答應,偷瞄了他一眼,見他起身要走了,忽然想起紀家的案子,"等等,紀夫人的案子怎麼辦?咱們還去……還去紀家嗎?"靈兒說得吞吞吐吐的,顯然還在為發生在紀家的事感到不好意思。
王宇軒輕笑,"當然得去,我已有了些眉目,還得回去想想。"
"什麼眉目?"靈兒興奮得兩眼發亮,忘情地跳起來,抓住他的手。
到口的女敕豆腐哪有不吃的道理,他反手把她的縴手握住,"你是舍不得我走?我是無所謂啦,咱們坐下說。"笑吟吟地道。
"誰舍不得你啦,"她甩開他的手,把手藏在身後,"不要臉!你快走、快走。"她趕緊把他趕出門,免得血氣老往臉上沖,把要問的事也忘了。
"晚安,我的薔薇兒!"他低笑著道別,飛身上了牆.消失在黑暗中。
真是無賴!她才關上門,腦海中卻又浮現出他那戲弄的臉。干嗎老想到他?!她趕緊搖頭,把他的影像從腦中刪除。快睡、快睡,睡著就不會想了。
罷要吹熄燈就寢,"嗒、嗒、嗒"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你有完沒完。"她以為是他轉回來。
"是我。"
她听出是胞弟逸凌的聲音,忙打開房門。一身白袍的俊逸男子站在屋外,與幽靜的夜色形成鮮明的對比,但又不會讓人覺得突兀,反而……有種與清冷月色溶為一體的感覺。
"干嗎這麼晚還不睡?"她對弟弟一身飄逸的氣質很沒有好感,感覺上像是隨時會隨風而去似的。難道是他整日與飛禽走獸為伍的緣故?缺少人氣的人就是奇怪。
"夜涼如水,正是賞月的佳期。"
"我沒興趣。"雖然彎彎的月牙兒也很可愛,但她一向偏愛飽滿的圓月。天氣晴朗時,玉輪冰盤似的圓月把牛邊天都照亮了,天地萬物都像籠罩在一片輕紗中,站住夜空下,隨手一抓就能抓住滿把的澄麗月光,這種充實滿足的感覺不是一般的時候能體會得到的。
"從你房里出來的是王公子。"這是個肯定句。
即將合上的房門瞬間又打開了,"你偷看?"她氣憤不已。
"非也、非也,只是不經意間發現而已。"他倚在房前的扶欄上,"孤男寡女深夜共處一室……"
"我們什麼事也沒有。"她趕緊搶白。
"是嗎?"他挑眉,"這段日子以來,你們做了什麼?"他也是知道她另一個身份的少數幾個人之一,但一向不阻止她。各人有各人想做的事,沒必要阻止,不是嗎?但最近,他卻發覺獨行俠一下子變成了雙人檔,為了自己姐姐的幸福,他覺得實在有必要插上一腳——呃……不,是助一臂之力才對。
"你早知道了?"她有點惱羞成怒。
"有的生物也很喜歡在夜里閑逛,你知道的。"他還是慢條斯理的樣子。外人只知他能引來飛禽走獸,卻不知他還有一項能與動物溝通的天賦。在這種各種動物都欣欣向榮、日益昌盛的季節,想知道什麼事簡直比眨眼還容易。
"又是哪只蚊子告訴你的?"她討厭害蟲,特別是對多嘴多舌的那種更是厭惡到極點。
"呵呵……"他一向不出賣朋友,"听說你們在查紀家的案子。"
"是啊,不過還沒理出什麼頭緒。"她對他的知情不以為意、也沒辦法在意,因為弟弟的眼線實在是太多了。
"需不需要我提示一點?"他好心想要告訴她,誰叫她老忘了有他這麼個能干的弟弟。
真是的,怎麼就忘了有個可以隨時使喚的人!有她這個寶貝弟弟在,還怕案子破不了?"有沒有紀管家的消息?"
"這個嘛……"他故意賣個關子。
"快說。"裝腔作勢的結果就是一拳揮到他的肩膀上,讓他差一點站不穩。
他既是個文弱書生,又是她的親弟弟,她下手還真是一點不留情。也不知道王宇軒喜歡她哪點,溫柔體貼與之無緣、粗魯凶悍不在話下,沒有一點姑娘家該有的嫻靜。唉,算了,大人不記小人過,看在她的正義感泛濫成災的分上,他決定不予計較。
"去落馬坡的黃土下找吧。"
"落馬坡的黃土下?難道他……他死了?"難怪找不到,想必是被人殺死後再偷運出城的。
雖然他不置可否,但靈兒知道自己猜對了。
"還想知道什麼?"傳道授業解惑的感覺還不錯。
"不用,剩下的我自己查,你該去睡了。"她下逐客令,標準的過河拆橋。自己查比較有成就感,免得她在弟弟面前總是抬不起頭,好歹她是姐姐。
"隨便你,"他打個呵欠,"我還真的困了。對了,提醒一句,今天若是下人或爹娘見著王公子,你想會怎樣?"
"要你管。"她當著他的面重重地關上門。
是嗎?如此有趣的事怎麼能任其埋沒?近幾年李家各項事務皆一帆風順,兩位老人家已經有了心寬體胖的趨勢,不找件事讓他們忙活一下,實在說不過去。既然在他親愛的姐姐身上就可以大做文章,他沒有舍近求遠的理由。姐姐,等著接招吧!
"碧紗影弄東風曉,一夜海棠開了……"即使吟唱聲斷斷續續漸行漸遠,但仍可听出他現下的心情愉悅之極。
"死哪兒去了。"兩天沒見到宇軒,靈兒覺得自己有點怪怪的。也不知是不是他這個神醫給她吃了什麼迷藥,王宇軒的身影一直在她眼前晃個不停,讓她無時無刻不想到他。
靈兒在花園里用力地踱著,隨手拔了棵草,恨恨地把草梗一截一截地折斷,無辜的小草成了她發泄的對象。
"討厭的家伙!"她又忍不住第一百零一次地想他。好煩!她扔掉手里的殘葉,又彎腰拔起另一棵如法炮制。
"薔薇兒,誰惹你生氣啦?"
听見王宇軒的聲音,靈兒心中一喜,但卻裝著生氣的樣子,"除了你還有誰。"她抬眼望去,見到宇軒的笑臉出現在牆頭。
"是不是想我了?"他利落地跳到她面前。這兩天他是故意不與靈兒見面的,除了思考紀家的疑點外,主要是他想考慮一下如何處理與靈兒的關系。原來他的打算是過一段日子再談感情的事的,可經過那天的變數後,他發覺自己的控制力並沒有想象中的好,只要小小地撩撥一下就已經沸騰起來,尤其是在那天之後,就更不能日日對著她而無動于衷了。所以,他打算提早行動,讓兩人的感情浮出水面。
"誰想你了,我只是……只是……不知紀家的案子你想得怎麼樣,有點著急罷啦。"她的臉簡直跟火燒過的鐵塊沒兩樣。
"是嗎?那是我自作多情了,"他嘆了口氣,卻又逼近她一步,"這兩天我可是一直在想你呢。"
"想我做什麼?"她的心雖然又亂了節拍,卻也甜滋滋的,沒發覺他乘機握了她的手。
"薔薇兒,你真的沒有想我嗎?"他微笑。
"沒有。"她睜著眼楮說瞎話,但見到他的表情瞬間轉換為失望,又有一點于心不忍,"有一點啦,不過只是一點點而已。"她特別強調。
"真的?"他心中不禁一喜。雖然知道她說的不全是真話,但他也好心情地沒有拆穿她。
"假的。"她跺腳。哪有人這樣問的,叫她如何回答嘛!
他輕笑,也不答話,一使勁把她拉到懷里,任心中幸福喜悅的泡泡咕咕咕地往上冒。
"你……干嗎?"她全身僵硬。
"別動,我想抱抱你,可以嗎?"他的頭靠在她的鬢角。
笑話,當然不行,她被吃豆腐耶,而且還一而再、再而三,"不可以,快放手。"她推著他,想要拉開一些距離。這麼貼近,是很不妥當的,而且會讓她呼吸困難。偏偏他的力道較大,她怎麼也掙不開。
"薔薇兒,你可知道我喜歡你?"王宇軒露出得意的笑容,在說出心里話的同時也給了靈兒很大的震撼。
她愣住,連掙扎也忘了。耳朵沒毛病吧,她好像听到他說喜歡她!怎麼才兩天時間沒見,一見面他就說喜歡上自己?
"我喜歡你,薔薇兒。"他在她耳邊肯定地再次宣告。
"騙人。"她怎麼瞧不出一點他喜歡她的樣子?
"是真的,你感覺不到?"
"那你干嗎老欺負我?"她嘟著嘴,想起他過去老是捉弄她的情形,把听到表白後應有的羞澀晾一•邊去了。
"我怎麼欺負你了?"他低笑,硬是不承認。
"你別想不承認,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你不讓我獨自出門、不讓我飲酒、扮鬼嚇我、你還威脅我!"她說得義憤填膺。
"我不記得了。"他輕啄她一下,表情既頑皮義無賴。
"你看,又欺負我。"她捂著唇瞪他。
"我是喜歡你才想要親近你啊,"他對她的反應有些好笑,"你認為我親你是想欺負你?"
"男女授受不親,不是欺負是什麼?"
"相愛的兩個人有親密行為是很正常的。"
"誰與你相愛!"靈兒打斷他,臉色也終于正常地轉紅。
"你不喜歡我?薔薇兒,我要你問問你的心。"他抬起她的臉,狂野多情的眸子看人她的眼底。
"我……我不知道。"她是真的不知道。打從那天在紀家櫃子里,和他有了月兌軌的親密後,一切都不一樣了,她無法理直氣壯地說他們只是搭檔的關系,不能若無其事地正視他深邃的眼光,如今竟還荒謬地和他討論起喜歡與否的問題來。
"有個方法可以讓你知道。"他用眼神引誘她。
"什麼?"她呆呆地問。
"閉上眼。"他用充滿磁性的聲音低語,而她也乖乖地照辦。
輕輕的、細細的,她覺得像是有只蝴蝶在她的唇上輕觸,腰間的手臂也跟著收緊。靈兒一驚,反射性地張眼,印人眼底的是王宇軒近在咫尺的俊臉,而他的唇正貼著她的。
"閉上眼,薔薇兒。"他忍不住嘆息,"用你的心來感覺。"她像被催眠似的不由自主地再次閉上眼楮,感覺他的吻加重了力道。
癢癢的,麻麻的,令她心跳如擂,可也好舒服,整個人像是飄在雲端,又像掉到了蜜糖里,和那晚的感覺一羊。可是為什麼?她原本以為這種行為會好惡心,可現在的感覺卻並非如此。她好生困惑,卻又根本無法思考,只得軟綿綿地陷入他撒下的熾情熱網中。
直到兩人都覺得需要新鮮空氣的時候,他才依依不舍地結束了這個吻,而靈兒則無力地埋首于他的胸前急喘。
"薔薇兒,你可討厭我吻你?"努力調整好急促的呼吸,王宇軒才又接著道︰"若你對我的吻不反感,就說明你是喜歡我的。"她把他體內潛藏的狂野因子釋放了出來,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與她纏綿。
真的?若是不反感就是喜歡他,真的可以這樣順理成章的嗎?她倒覺得有點像連哄帶騙的樣子。可仔細想想,也許她是喜歡他的,因為原因有三︰第一,她對他的吻並不反感,更確切一點說,她對這種地動山搖的感覺還挺喜歡的,但對象若是換成別人,她一定會覺得惡心;第二,雖然許多時候,他總是讓她恨得牙癢癢的、巴不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但若是幾天不見,又讓她牽腸掛肚、食不知味;第三,她的個性一向獨立自主,可最近卻越來越在意他的想法,越來越依賴他,已經有點臣服的跡象了。
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驟然明白自己的愛戀心思,叫她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王宇軒把靈兒一會兒皺眉、一會兒羞澀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一片狂喜。他知道靈兒已經在重新考慮兩人現在的關系,並且對感情已經有了自覺,否則她不會忽然變得手足無措。她是如此的單純,絲毫不會隱藏,任何心事在純淨的眼眸里一覽無疑。但是,他仍希望能夠听到她親口說出來。
"有答案了嗎?"眼里是滿滿的渴望。
在他迫人的目光下,靈兒的慌亂被羞怯全然取代了,"我……"
"喜歡我嗎?你不是一向有話就說的嗎,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干不脆的。"他迫切地想要听到肯定的回答。
"我……"她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可還是沒勇氣出口。人家可是女孩子耶,臉皮很薄的。
"說呀!"
"你真討厭,我不想回答成不成。"她被逼得惱羞成怒,推了他一把,自己則徑自走開了。那嬌嗔的神情讓王宇軒看得心神蕩漾。他跟了上去,心中漲滿了萬千柔情。
"別跟著我!"她覺得還不能面對他。
"我不逼你了,咱們不說這個了。說說紀家的案子,好嗎?"他應該再給她一點時間的。收回過熱的日光,他又恢復了平日閑閑的樣子。雖然他是早有了愛慕她的心思,可她卻一直單純地把兩人的關系定位在搭檔上.而且還是不情不願的,即使對他有異樣的感覺,她也不會想到兒女私情上吧。
"真的?"他——向是得不到答案決不罷休,今天怎麼變得好商量了?
"還煮的呢!"工宇軒對她的緊張模樣甚覺好笑,︰要承認喜歡他真的就這麼困難嗎?他自認為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醫術精湛、家資殷實,既不賭也不嫖,喜歡他也是理所當然的啊,她干嗎一副吃到黃連的樣子啊?
尋思半晌,靈兒終于點頭,"好吧。"當務之急是查清楚紀家的案子,她不應該為了兒女私情而把它耽誤了。雖然要地漠視兩人的曖昧有點困難,但也只能盡力而為。
"靈兒,還記得那晚咱們在井邊見到的許多守宮嗎?我回來後想起,守宮的尿液是有毒的,若是毒性足夠的話,足以致命。"
她的注意力很快地被轉移。
"啊,那麼厲害!"沒想到小小的守宮竟然也能毒死人,"對了,我弟弟告訴我管家已經死了。"她想起逸凌對她說的話。
"哦?他怎麼知道的?"
"這話說來可就長了,那晚……"
"等一下,咱們到樹上說去,"王宇軒打斷她,"若是被人瞧見我在你家花園里,可就……"他指著一棵枝葉茂盛的大樹笑道。
那棵樹兩三丈高,枝干粗大、樹蔭濃密,藏身于樹頂絕對不易被發覺。兩人施展輕身功夫上了樹,找個舒服的枝干坐好,靈兒把逸凌對她說的話轉訴給宇軒。
"逸凌說,讓我們到落馬坡的黃土下找,這不是證明管家已經死了?只有死人才會被埋在土里。"
"據我所知,令弟足不出戶、只愛與鳥獸為伴,他是怎麼知曉這件事的?"他不愛與她分得太遠,就挨著她坐下,身子仰靠在身後的樹杈上,聞著她身上隱隱的幽香,悠閑得很。
"他能听懂動物的話。"
哦?這倒是件稀奇事。他吃了一驚,但轉念一想,天下之大無奇不有,自己的一身醫術不也是無師自通,便也不覺得詫異了。
"那麼,是鳥獸們對他說的?"他想象著她的弟弟正和一只百靈或烏鴉、甚至蚊子什麼的在對話的情景,忍不住笑出了聲。
靈兒對他忽然發笑感到奇怪,以為是他不相信自己說的,"真的,我弟弟真的听得懂動物的話。"
"我相信。"他仍大笑不止,"我只是覺得你弟弟不愛與人交談,卻和一群鳥兒相談甚歡有些好笑。"
"哼。"她對他取笑弟弟有些氣惱。雖然逸凌有時是很討厭,但怎麼說他也是自己的親弟弟,"我覺得自己和一只豬說話才好笑呢。"她暗指他是豬。
"你和豬說話?是黑豬還是白豬、大豬還是小豬?"他裝傻。
"是你這頭蠢豬!"她生氣地推他一把,別開臉去。
"真的生氣啦?"他把她氣呼呼的小臉轉正,"好啦,我沒有惡意的……別生氣啦。"若他是豬,那她剛才豈不是和豬親吻。不過這話他可不敢說出口,怕她以後再也不理他。
"你老這樣,做事不認真!"她才不要被哄兩句就心軟。
"認真,我馬上認真……現在咱們接著談紀家的案子。"
見他忽然收起笑臉,一臉的嚴肅樣,靈兒差點被他變臉的速度嚇到,卻不知他暗地里憋笑,差點憋出了內傷。
"咱們把幾個疑點串起來,看看能想到什麼。"
疑點有四處︰首先是紀家有大量守宮,而守宮的尿液中含有毒素。根據听到的醉話,紀瑤的死因與守宮有很大的關系;其次,在管家的房里找到大筆銀子;再次,可以先假設,管家也死了,那麼又是誰殺了他?最後,似乎紀冕與紀夫人之間有不尋常的關系。
想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就是紀冕想對紀夫人圖謀不軌,而紀夫人抵死不從,紀冕害怕事情敗露,又踫上債主逼債,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聯合管家毒死了紀瑤,達到霸佔紀府的目的。最後害怕管家泄密,把管家也殺了,再編造個通奸殺夫、奸夫畏罪潛逃的故事。
"一定是這樣!"靈兒興奮得大叫。
"我的薔薇兒,你越來越聰明了。"王宇軒望著她更加閃亮的水眸稱贊道。神采奕奕的靈兒實在是光彩奪目。
"什麼你的、我的!"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對兩人間突變的親密還是不能適應。
"咱們這就和周大人說去。"
"說什麼,說咱們夜探紀家?"
"當然不是。"那他倆會功夫的事不就曝光啦,她才沒那麼笨。
"你怎麼對周大人解釋那些證據的來處?"一句話就讓靈兒啞口無言。只有他在身旁,才能壓下她沖動的性子。她若是嬌艷的花朵,他就是不可或缺的綠n十;她若是投灑清輝的明月,他則就是夜夜相伴的星子。兩個人可以說是互︰相添輝。
他提議,"咱們不如把可疑之處和猜想寫下來,再以'薔薇夜盜'的名義投書給周大人,讓他加派人手調查。"
"可以是可以,但是……"她忽然想到守宮可是活的,都過了兩天了,它們還有幾只留在井里?"那些守宮跑掉的話不就沒證據了?咱們快去瞧瞧。"
"別擔心,我已經在井台上灑了驅蟲的藥粉,只要不下雨。它們一只也跑不了。"他拉住她。當時他覺得有異,就在離開的時候隨手灑了一把驅蟲粉,把守宮全圍困在井里了。
"哇,你好聰明。"靈兒又叫又笑,忘情地抱住王宇軒。
"呵呵……過獎啦。"他反手把她摟得更緊。看來薔薇。兒已經開始習慣他的存在了,他的前途是越來越光明啦。
當夜,平康縣府衙收到薔薇夜盜的飛刀傳書,里面寫著紀冕如何毒害堂弟、殺死管家,又在哪里哪里可以找到證據,希望周大人盡快還紀夫人一個清白雲雲。
縣太爺雖懷疑薔薇夜盜為什麼突然插手管衙門的案子,但暗中佩服他的義舉,第二日就派人把紀家包圍了。
丙然,官差在花園里發現了那口滿是守宮的枯井,又在管家的房里搜到三百兩銀子。原本王宇軒和靈兒還擔心銀子會被紀冕取走,可紀冕這些天得意忘形地只顧著吃喝玩樂,根本沒想過到管家房里看一看,他們是白擔心子。
接著,到落馬坡的衙差又報告挖到了管家的尸體。一切跡象都與薔薇夜盜的投書分毫不差,周大人當即下令逮捕審訊紀冕。
後來又有家僕報告九月初三深夜看到管家與紀冕從後門出去,此後管家就一直沒露面。紀夫人也控告兩個月前紀冕企圖染指于她。
在如山鐵證面前,紀冕只能伏首認罪,如實地供出伙同管家每日騙紀瑤喝下有毒的參茶,又讓管家把守宮焚燒滅跡,然後殺管家滅口。他原以為事情做得天衣無縫,豈知因為管家沒按他的吩咐把守宮燒死,而是懶惰地隨手丟到井里,終于使他的惡行敗露。
最後紀冕被判處斬,還了紀夫人的清白。
通奸殺人案總算圓滿的了結了,平康城不但恢復了往日的祥和,而且又增添了一段佳話。不過期間還發生了一段小小的插曲︰由于紀冕伏罪,靈兒太高興了,讓王宇軒在她房里多待了些時間,結果被弟弟設計陷害,母親發覺了女兒房里有個男人。為了維護女兒的名節,王李兩家經過商量,覺得宇軒應該負起責任。如今,靈兒與王宇軒的身份已經是未婚夫妻的關系了。
王宇軒當然是一萬個答應,他樂得順水推舟。
靈兒才剛接受自己喜歡上宇軒的事實,身份卻又馬上來了個三級跳。開始的時候,她是怎麼也不願與他訂婚的,但——
"我不要!我才不要訂什麼婚咧!"她的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要?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娘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好,你們孤男寡女的深更半夜共處一室。若不這樣做,事情傳出去,姑娘家的名節可就不保了,你以後要怎麼做人!"這丫頭,明明與王家公子兩情相悅,卻偏要嘴硬。
"可是,我們只是說說話,並沒有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啊,怎麼能這樣隨隨便便地就把婚事定下來了?"
"這還不夠?哪家的姑娘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別說與男子共處一室,就是成親前未曾見過自己夫婿一面的也數不勝數。像你這樣成在拋頭露面已是不該,如今……如今還想把爹娘氣死不成!"李母用絹子按住眼角,偷眼瞥到靈兒已經面有愧色,更加勁地擠出兩滴眼淚,"娘就知道自己命苦,生了你們兩個冤家,一個是沒點姑娘家的樣子,另一個是把家當成客棧,我是上輩子欠了你們什麼了,嗚……"
"娘!"
"都是娘的錯,是娘把你寵壞了。讓你什麼事都由著性子,我對不起李家的列祖列宗,還是讓娘到普雲寺出家算了,到時眼不見為淨,你們怎麼鬧由你們便是……"
"娘……"靈兒喃喃道,"普雲寺里好像全都是和尚耶。"
"呃……"壞小孩!人家不過隨便說說啦,她听這麼認真做什麼,"到峨眉山總成了吧!我就知道你巴不得娘早點出家……好,我明日一早便走。"說罷,李夫人作勢起身。
"娘,我不是這個意思。"哎,真是頭痛,她怎麼從不知道娘親大人竟能如此唱作俱佳。
"娘……"
"什麼也不用說,你只要回答是訂婚或是不訂婚就好。"
"娘……"天啊!她可以說"不"嗎?
就這樣,在經歷了李父要斷絕父女關系的威脅和雲娟與李母輪番的眼淚攻勢下,靈兒只好無可奈何、委委屈屈地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