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間位于鄉間的安寧病房,處處籠罩著哀傷的氣息。
沒有大聲的哀嚎,也沒有哭天搶地的不甘,偶爾傳來幾句申吟,隨即被輕柔的撫慰聲給熨平。似乎來到此地的病人都已經有了認命的心態,明白生命長短只是時間的問題。
終究還是來到此地,說是羅可的感召也好,或是為了證明寧霏霏的無辜也好,他有千萬種理由來此查探真相。
手心沁汗,洛席恩跟著微胖的看護身後,一步一步地,直到一間狹小的房間前方,「請進,洛道格先生就在此地。」
「謝謝。」轉過身,他微頜首,「我想單獨見他。」
難得見到帥哥的看護收回貪戀的眼神,聳聳肩,「好吧,如果有任何需求,我就在前面的護理站。」
「嗯。」心思已經離開,他只想整理自己的思緒。
輕輕地推門而人,迎面而來是濃濃的藥味中夾雜著玫瑰的香氣,和安詳莊嚴的聖母頌。
床上的老人閉著雙眼,狀似安詳地睡著。
回憶如走馬燈,剎哪間穿梭在洛席恩的腦海,打從他小的時候開始。這個該被喚為父親如今卻形同仇敵的男人,曾經是如何地用最殘酷的方式走在他的生命中。風趣逗樂的模樣、意氣風發的模樣、不可一世的模樣、狼狽焦慮的模樣,甚至是萬念俱灰的模樣。
無論哪種樣子,都與眼前忙著與死神搏斗的男人不同。
他們說的都沒錯,照這樣的情況看來,洛道格沒多少時日可活,到底是誰欺騙了誰?
環顧四周,小小的房間,破舊的家具,連方才見到外頭穿梭的醫生與護士們,都不像一流醫院的人才
洛道格的落魄潦倒,已經真實地呈現在眼前,而原本該睥睨驕傲的洛席恩卻沒有報仇後的快感。
他的心起了漣漪,從小小的圈子開始擴大,慢慢的,激蕩著整個心湖。該死,明明不想原諒他,卻又不由自主地走近他的床沿,握起那雙干癟的手。他都已經快死了,還得背負起從前的罪惡嗎?
已經太夠了,活在悔恨中,只會將生命浪費殆盡。
即便曾經有所怨懟,也該隨著時間煙消雲散,也讓他掙月兌久銬在身上的桎梏,回歸到最原始的地方。
洛席恩深吸口氣,在最後的時刻,再也說不出落井下石的惡毒言語。
「誰呀?」淺眠的洛道格被驚醒,背著光,已經昏花的眼中看不清楚眼前的訪客,只得奮力地起身,試圖維持最佳的形象。「是霏霏嗎?」
原來她也來過此地!
何必懷疑呢,依她善良的模樣,當然舍不下。認知擊中心底,忽然間有股溫暖的感覺,仿佛她帶著清爽香氣的氣息仍在房間中浮動,甜美可人的笑容,在小房間中流躥,讓冰冷的心跟著有了溫度。
「霏霏,你又來了,老是蹺課可不行喔。」洛道格慈藹地說。
他低聲地回答︰「不是,我不是霏霏。」
微帶熟悉的男人聲音,听不真切的洛道格腦海中只有一個人選,但強壯的身軀並不相似,只能疑惑地詢問︰「羅可嗎?怎麼常來呢,老讓席恩單獨開車,你應該知道他工作很辛苦,應該盡量替他分憂解勞。」
「我也不是羅可。」
「那你是……」已經習慣房間的亮光後,這才慢慢地看清正前方的人影,洛道格的手開始發顫,不敢相信地直瞠著雙眼,懊惱過千百回的面孔正呈現在眼前。「我的天,席恩……」
「爸爸。」
說出口了,洛席恩終于還是叫了他,頓時老人臉上已經涕淚縱橫,激動的情緒讓他說不出話來。
「席恩……」撫上他的頰,洛道格不信地再三低語,「我在做夢嗎?」
「不是夢,我來了。」自責溢于盲表,「對不起,讓你等了許久。」
「錯是我自己造成的,都是我!老天爺對我太好,讓我徘徊在生命的最末端,依然有幸見到你。」洛道格欣慰地笑了,「席恩,曾經以為我沒機會,如今卻能當面對著你說,孩子,我真的以你為榮呵。」
話剛說完,氣力散盡的洛道格忽然用力地咳了起來,震天響的聲音伴隨著身體的顫抖。
「爸爸,你沒事吧?」洛席恩拍著他的背脊,試圖減緩他身體上的痛楚,什麼都不能做時,益發顯得自己的無能。
「咳咳咳……」抬起手,洛道格想說點什麼,卻讓咳嗽聲音哽在喉間。
「我幫你找醫生來,你忍著點。」他伸手按了鈴,沒幾秒鐘,醫生和護士飛快地趕來圍繞在洛道格的身邊,須臾才替洛道格將哽在喉間的痰取出。
洛席恩冷眼旁觀,這些年他到底都在做什麼,連最重要的事情都忘了。把親人丟在旁,把復仇都成生命的全部,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往外推,終究是他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多到無法計算的程度。
勉強吞了溫開水,吃下醫生留下的藥後,洛道格總算平靜下來,擠出微笑安慰兒子︰「放心呵,別老是麻煩別人,醫院里還有更多需要的病人等著他們的幫助,況且我已經習慣,只要忍一忍就過去。」
自詡為主宰,卻連自己的父親都無力挽回,洛席恩開始回想起過往的日子中,在眾人的欽佩聲中,自己到底得到什麼,到底有何功績可言?
「換家醫院吧!」他站起身來,「我會請全美國最著名的醫生,用最先進的設備,讓你的生命延續。天底下沒有辦不到的事,總有醫院能治好你,到時候咱們就有數不完的時間相聚。」
「沒用的,我的病早沒希望了,如今亦只能等待蠟燭燃燒到盡頭,重回到你母親的身邊。」洛道格虛弱地笑笑,「孩子,想要逆天而行是不可為的,人不是上帝,無法掌控一切。」
「咱們回去吧,」他激動地說,「我絕對能替你請最好的醫生,住最好的病房,再次接受抬療。未來還很遙遠,爸爸,你還沒親自見到我的公司,沒有享受過好日子,怎麼能這麼頹喪?」
「傻孩子,你當然能。過往的豐功偉業,我早從報紙雜志中明白,並且感到萬分的驕傲。身為洛家人,你已經遠超過我。」洛道格臉上始終掛著微笑,一我生命惟一的遺憾已經消失,能在生命的最終再次見到你,已經是上天對我最大的乞憐,再有其他奢求就過分了。上蒼待我已是不薄,如今我最深切盼望的事就是你未來的生活。」
「但是……」
「能做的事,霏霏都已經幫我做了。」洛道格抬起手阻止他的激動,突然發現少了一個人,「怎麼沒有和她一起來呢?」
「她……不可能跟我來的。」
「你們還沒和好嗎?」
「是我的錯,將她的話都當謊言,所以失去她。」
「我以為……唉,你這孩子骨子里死硬的牛性子,到底是遺傳誰呀。」洛道格輕輕嘆口氣,「她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你的女人,一輩子只有一次的難得愛情,失去她就等于失去幸福的未來。若說我心頭還有放不下的事,就是你的終生幸福。」
「我錯了!」他低著頭,語調中滿是懺悔。
「知道就好,別讓她苦苦等待,快把她追回來吧。」
「我還能嗎?」叱 風雲的洛席恩此刻正像個無助的孩子,在父親的面前承認自己的過錯。
「雖然那孩子嘴巴里不說,其實心里很惦記著你的,否則不會愛屋及烏,連我這個無緣的公公也跟著照顧起。」他忽然笑了,「看樣子我還得撐下去,等著替你們主持婚禮呢。小子,方才從你嘴巴里說出的那些話應該對著霏霏說呀,老頭子我已經想開了,人家俏丫頭可沒那麼豁達。別讓我久等,死神可是不會輕易饒過我喔。」
「爸爸,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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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鼓起勇氣,但等洛席恩真正想找人時,寧霏霏早已經消失無蹤。
他找到宋雪莉,卻只得到滿是同情的眼神和極度歉意的答案——
「我真的不知道她上哪兒去了。」
「她……回台灣嗎?」
「不,當然不,霏霏還得修完學分才能拿學位啊。被你拐走的時刻,她的學業成績一片空白,還有得補呢。」
這個答案讓他松口氣,只要人還在美國,憑他的力量,定能很快找出來。
「她什麼時候回來?」
「老實說我只知道她利用假期和朋友們一道出游,也許去加拿大,也許去墨西哥,總之歸期未定。」
朋友?
和他在一起時,似乎听說過有兩個交情匪淺的姐妹淘,是她們嗎?
除此之外,還有誰會將她帶走?
他完全不知道,也開始後悔,當初在一起時,為什麼對寧霏霏偶爾間提起的朋友們完全不加注意。而今需要幫助時,連最初淺的印象都沒有。事到如今,該怎麼找到人?
「不過……」宋雪莉吊起他的胃口。
「莫非你知道什麼?」他殷切地問。
「唉,其實憑你的條件,可以找到比她更好的女人呀,不管是中國人,還是外國人。」眨著雙眼,搭上他的肩,宋雪莉的表情嫵媚,意在言外,「分手表示你的不滿意。霏霏太單純,還需要你多加指點才能達到你渴望的樣子,難怪在一起不長久。何必又找她來浪費時間呢!你如果喜歡東方美人,眼前就有一個,保證合你心意。」
「除了霏霏之外,我對任何女人都沒興趣。」表情立刻轉變,他冷酷的說,「我也只想見到她。」
「好吧。」不想拿自己的熱臉貼人家的冷,她可識相得很,「有個金發碧眼的男人來找過她。」
听宋雪莉形容出的樣子,倒有幾分像戴凱爾。應該是吧,記得他還曾經為霏霏的遭遇抱不平,或許他也受到吸引,才會異于往常。洛席恩眯起眼,內心感到些許的憤怒。
「謝謝你。」他點點頭,轉身就走。
「為什麼好男人總輪不到我。」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宋雪莉幽幽地嘆口氣,「真是的,你丟棄的可是稀世珍寶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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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她去哪兒?」
從床上被挖起來,揉揉惺忪的睡眼,戴凱爾神情恍悔。
「誰在哪兒?」
「快點說,她到底在哪里?」
他打個大大的哈欠,「現在幾點?」
「半夜三點。」洛席恩用力地推人,「告訴我,她究竟在哪里!」
「三點!半夜三點!有沒有搞錯!」戴凱爾火氣旺盛地跳起來,「你瘋了,這麼晚來找我,劈頭就問我要人。喂,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回蟲,哪知道你要找的誰是誰呀。」
「只要你告訴我她究竟去了哪里,我立刻放你回去睡覺。」洛席恩的聲音中是不可抗拒的威脅。
「夏琳到巴黎去血拼啦。」
「我該死的管夏琳去干啥,說,別給我裝蒜!」他抓起戴凱爾睡衣的領子,用力地搖晃著。
「不問夏琳,那是問西西?還是艾波?」
「戴凱爾,我向來是個沒耐性的人。」
「難道你想問的是霏霏?那個曾經被你丟棄在外頭,拖著瘦弱的身子,獨自行走于杳無人跡的路上,最後終于昏倒的女人?還好有警察的幫助,總算是平安無事。」總算清醒的戴凱爾拉回自己的衣服,冷淡地回應,「拜托,當初是你自己不要人家的,何必在此時干著急。」
「我,……」無言以對,他用力吸口氣,「請你告訴我,她究竟去了哪里?」
「為什麼要告訴你,讓你有機會再傷一次她的心嗎?你看過她有多淒慘嗎?」戴凱爾嘲諷著,「席恩,雖然我們有多年的交情,但很抱歉,這次我卻要站在霏霏那邊,我要保護她!」
「你真的知道她的去處?」
雖然說當不成情人,但寧霏霏終究無法拒絕成為他的朋友,特別是他的殷勤問候下,連行蹤都一五一十地告知。
嘿嘿,這下他可多個法寶,用來整治整治洛席恩。
「當然啦,我們是好朋友嘛!」他特地加重尾音,「有空的時候還常常泡咖啡館,听听音樂劇,偶爾開車出門兜兜風。」他故意露出向往的表情,「霏霏是個絕佳的伙伴,讓人可以暢所欲言,重點時還會加入自己獨到的意見,具有畫龍點楮的效果。」
「該死,不準你對她有任何的非分之想,她是我的。」僅在腦海中想象,洛席恩就有殺人的,眺到床上將他壓制在床上,用力地嘶吼,「你應該知道,‘朋友妻,不可戲’。」
「咦,你以前明明告訴我,︰朋友妻,不客氣’,反正女人不值錢,隨手就有一大把。」
「算了,我自己會找到她的!我錯了,我要親自向她認錯,然後求她再給我一次機會。別招惹她,她是我的女人。」頹然放下拳頭,他站起身來,「記住,別輕忽我的警告,否則咱們的友誼算完了。」
「哇,好嚴重的宣言。」
「我是認真的。」
「無論過去多麼痛苦,你只會想著報復,想著該如何打倒對方。這可是你今生中第一次吃回頭草,我當然相信你認真的程度。」好啦,已經玩完了,還是得幫點忙。收斂起嬉皮笑臉,戴凱爾從桌子上翻出一張小字條,「拿去吧,再錯過她一次,恐怕連上帝都幫不了你的。」
「謝謝,凱爾,我又欠你一次。」他欣喜若狂。
看著洛席恩如獲珍寶地將紙條小心翼翼地揣在懷中,臉上的表情是純然的快樂,戴凱爾忽然欣慰地想起,還好自己早被拒絕,否則此刻該拿什麼樣的面貌來面對多年的好友。
然而換個角度想,如果霏霏不是這樣的可人兒,堅貞而專一,眼高于頂的洛席恩才不會浪子回頭哩!
「需要借車子嗎?」
「心領,可我已經準備好。」他露出笑容,瀟灑地一揚手,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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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顛簸地行進,隨著離開城市愈遠,人煙也跟著稀少。這位居高山上的地址,是他好不容易從戴凱爾口中套出的。但無論路途多麼艱難,都比不上即將面對她的部分。
他握緊拳頭,連路標都瞧得清清楚楚,完全不遺漏,生怕無意間走錯路。真可笑,每天經手上億美金生意的他,大風大浪見多後,連眼楮都難得眨動,如今只為一個小女子,居然感到恐慌。
路的盡頭終于出現住家,這是間豪華的私人別墅,整個山頭只有一戶人家,外貌看來平實卻又隱含著十足的威儀。
前來應門的是個年輕俊朗的男人,有張和善的面容,眼神掩不住好奇地打量著不速之客的他;
洛席恩心一沉,沿路上設想過千百種情況,就是沒想到寧霏霏可能已經有了別的男人。
事實上,像她那樣的珍寶,又怎麼能被長期地淹沒于人群中。洛席恩感到扼腕,卻絕不退縮。
咬著牙,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幸福已經被推離得太遙遠,若再不努力,或許一輩子都沒有緣分再次相遇。
「我想見寧霏霏,我知道她在這里。」
望著那張微現敵意的臉龐,葉淨露出了然的神情,「呵,你是洛席恩。」
「是的。」
「快進來吧,霏霏就像我的妹妹,希望你不會再次為她帶來傷害。」退開身子,讓那個焦急的男人進入其中,因為葉淨看得出來,眼前的男人是真心的。既然無法忘懷彼此,就讓他們有個機會吧。
點頭示意後立刻越過,隨著腳步的行進,愈靠近她的存在,心跳愈來愈快。洛席恩已經管不著那許多身旁的瑣事,心思全放在不遠處的寧霏霏身上,此刻無法認出眼前熟稔的男子,也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會想得出那個友善的男子到底是誰。
繼續往前疾行,早料到沒如此順利地見到心目中的佳人,但是第二度被攔下,依然令他想嘆息。
「行色匆匆,找人嗎?」桀驁不馴的男子目光炯炯,像要穿透他的心。
「是的。」
「私人別墅,可不是說來就能來的喔。」
「我非常堅持。」
「可惜,這里的女人全部隸屬在我的保護之下。」男人強悍地說,臉上的表情已經有些猙獰。
「除了我的那一個,其余的,送給你。」洛席恩也不甘示弱。
「這里的女人全都名花有主。」
「霏霏絕不會是其中之一。」
「我應該事先警告你,」封崇凱挑挑屑,「我今天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識相的話,最好別惹我。」
特別是有只極度討人厭蒼蠅老愛在于蝶舞的耳邊嗡嗡嗡,害得他今天一早就被老婆冷落,滋味難受呀。
「哈哈,我也應該明白地告訴你,自從霏霏離開之後,我該死的成天都想揍人,只可惜沒有機會。」
「你真的確定自己已經準備好?」
「當然。」洛席恩肯定地說。
「怎麼說呢?」
盡避心急如焚,面對這樣的質問,洛席恩依然誠懇地回答︰「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受到打擊後,霏霏變得很脆弱,如果你是那個小子,奉勸你,最好先確定自己的心意,否則將死得很慘。」封祟凱略顯同情,同樣的故事也曾發生在他身上,就暫且做個順水人情吧!
「就算花一輩子的時間也無妨,我十分確定她是我今生惟一想要的女人。」洛席恩現出深刻自責的神情,「除非她肯原諒我,否則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拜托。」請求的字眼不經意地月兌口而出。
「好吧。」意外的,封崇凱只是退開身子,還好意地加以指點,「這里的範圍很大,找個人並不容易。算你運氣好,她目前人正在湖中心的小島上,說起來是個談話的好地方,沒旁人會打擾。千萬記住,說好說歹就是千萬別激得她跳水游泳喔。」
「謝謝!」洛席恩松口氣,飛也似的奔向目的地。
「噴,真容易屈服,你就這麼輕易讓他過關啊。」于蝶舞從暗處現身,「干嗎不多給點排頭。」
「為了霏霏的幸福嘛!」他環抱著嬌妻,順便偷個香。「而且我可比葉淨好多了,他根本連問都不問呢。」
「呵,難道你還要比爛嗎?早知道就自己出馬,刁難起人才過癮。」輕輕地靠在丈夫的懷中,她繼續數落,「所以我說,男人就是不可靠,為了自己的同胞,什麼都不顧。」
「嘿,你明明也看到那男人臉上痛苦的表情,要是我硬是擋在這里不肯放行,搞不好受傷的是你老公耶!」他提出嚴重的抗議,「再說今天是幸運,踫到講理的男人,否則比起拳頭,嬌弱的你哪承擔得起。」
「誰要他先傷害霏霏,我才不想讓他這麼輕易得逞。」
「和女人比起來,男人確實懦弱得多,也缺少勇氣得多,需要更大的刺激才會發覺內心的真愛。」封崇凱平心而論,「至少他終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啦!傍那男人點時間和機會,或許能讓霏霏頹喪的精神恢復。相信這也是我們都希望看到的結局呀。」
「好好好,都是你有理。」安撫地親了親他的面頰,她當然心里有數,只是不想讓男人得逞得太容易。
沒錯,他說的都對,在愛情的領域中,勇往直前的大多是女人,敢愛敢恨的也以女人居多。除了外表強悍外,男人沒膽量是不爭的事實。
鼻子里就劣根性強的雄性動物,總是無法看清自己的心意,也總是容易傷害付出真愛的女人。只有當真正得不到之後,才發現自己鑄下大錯,也才想找機會彌補。
哼,天底下哪有如此輕易的事情!已經到手的既然不珍惜,就別想要輕易地擁有第二次的機會,所以就該讓他們吃盡苦頭,深刻地體會到自己錯了後,才會牢牢記住曾經受過的教訓。
像她的親親阿娜答,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
「借口。依我看封崇凱多半是想回家,想把你拐到天捱海角,將我們這些礙眼的家伙全都掃地出門,才巴不得趕快把霏霏送走。」祈水若跟著葉淨也走過來,惟恐天下不亂地評論,「放心,其實我們也很識相,絕對不會霸佔恩愛夫妻太多的時間。」
「葉淨,奉勸閣下最好管管你的老婆,否則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我可不保證。」封祟凱咬牙切齒,這個如同天敵的女人,就是見不得他們夫妻好嗎?老愛在于蝶舞的耳際嚼舌根,惹出無端波瀾,害他本該平靜的生活三不五時會出現意外,不得安寧。
「唷,封公子生氣嘍。」
「好啦,別再說下去,否則有人真的會頭頂冒煙。」
「我才不在乎。」祈水若就是不吃這一套。
葉淨無奈地看著好友愈來愈黑的臉色,突然心生一計,「好像是小寶貝的哭聲喔,你……」
還不等丈夫把話說完,她已經匆匆地離去。「哎呀,該不會是肚子餓了,我得快去準備。」
丙然,還是抬出小寶貝的名號最有效,祈水若三步並作兩步,將一干閑雜人等全丟棄在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