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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藥小農女 第一章 乘船上京尋神醫(2)

陳紫萁則緩步走回房內。

陳世忠見女兒進來,忙讓王嬤嬤將他扶起靠坐在床頭,「我剛才听那位銀公子說我並非風疾,而是中毒?」

陳紫萁點了點頭,忙安慰道︰「爹不要擔心,那銀公子的義父恰好便是我們要找的張神醫,听說他對毒也很在行,等到了京城,銀公子便會幫忙引薦。」

「這可真是太好了!」王嬤嬤聞言,一臉激動道。

「是啊、是啊,這下咱們又多了幾分希望。」蘭草附和道。

聞言,陳世忠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但心里仍是疑惑不解,「一直給我看診的王大夫可是在張家藥鋪坐診了十幾年的老大夫了,怎麼可能會瞧不出我到底是病還是中毒?萁兒,會不會是那銀公子……」

陳紫萁很堅定地回道︰「我相信那位銀公子的診斷無誤。」說完隨即將自己上回拿著醫書去找王大夫對質一事說了。

陳世忠沉默了半晌才道︰「咱們家與張家可是幾代人的交情,雖說這些年咱們家的草藥大多供給汪家,但也沒有斷過張家的草藥,而且我這回生病,張老太爺還特地派了管事來探望。」

「也許不是張家,而是王大夫對咱們家有什麼私怨?」陳紫萁也覺得以張老太爺的為人,絕不會做出這等卑鄙的事。

「這就更沒理由了,每回往張家藥鋪送藥時,遇上王大夫,只是簡單打聲招呼,連話都不曾多說一句,何來的私怨?」

「那唯一的可能,真是他誤診了。」陳紫萁想了想,覺得只有這個解釋最合理。

「也只有這個可能了。至于中毒的原因,我想應該是我自己不小心沾上了野葛的汁液導致,咱們吳山上的藥田旁邊就長了不少野葛,我平時常從那里路過。」

「有可能。爹現在暫時不要去想這些了,先好好靜心休息。」陳紫萁忙安撫道,但她心里仍然很疑惑,若真只是爹自己不小心中毒,卻不幸被王大夫誤診,那還算好的,可若不是這麼回事,那是誰要害父親的性命?圖的又是什麼?

「好。」陳世忠點點頭,在王嬤嬤的攙扶下躺平,閉上眼楮,一直壓抑緊繃的心神稍微放松幾分,只盼著船能快些到京城。

雖然太陽還沒下山,但乘船的旅客們都已經開始用晚飯了,船艙一樓有一個飯廳,里面有船家提供的新鮮飯菜,不過要吃得另外付銀子,而且還不便宜,有些旅客為了節省銀子,會自帶干糧,但也有不少旅客願意花銀子吃飯。

此時八張飯桌上都坐滿了客人,大伙一邊吃飯,一邊天南地北的聊著天。

「今晚就要進入蘇州地段了,听說過去這段水路常鬧水匪,直到這兩年才消停些。」

「可不是,我以前本是常往來這條水路,有一次不幸遇上水匪打劫,當時若不是我水性好,慌亂之中跳進河里,只怕是早就沒命了。所以直到這兩年水匪突然消停,我才又敢親自押貨上京。」其中一名穿著綢緞的中年男子聞言忙放下筷子,一臉感慨道。

「那你們可知這幫水匪為何突然之間便銷聲匿跡了呢?」其中一人不由好奇問道。

「具體原因我不清楚,不過倒是听別人說是因為前年縣里換了位新官,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因此頭一件便是替咱們除掉這禍害百姓的水匪嘛。」另一名男子答道。

「不對不對,我听人說是這些水匪不長眼地劫殺了京里一位大富商的公子,那大富商為了報殺子之仇,花重金請了一幫殺手追殺水匪,所以才嚇得他們逃離此地。」

「唉!不管是官府還是富商,只要他們將這幫喪盡天良、為害一方的水匪鏟除,咱們老百姓就感激不盡,拍手稱快。」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放下手中酒杯,感嘆道。

「是啊,這些年這幫水匪可是禍害了不少人命,如今終于得到報應,咱們才敢在晚間繼續行船趕路。」

一旁角落坐著兩名漢子,其中一個臉上帶著幾分憤恨之色。

「大哥,別動氣,先忍忍。」

「哼,就讓他們先得意一會兒,晚點再要他們好看。」

陳紫萁與蘭草坐在另一邊靠窗的角落,兩人一邊用著晚飯,一邊听他們閑聊。

「姑娘,這些水匪應該真的被趕跑了吧?不會再出來害人……」蘭草握著筷子的手竟被嚇得抖了起來。

「不會了,他們剛才不是說那些水匪快兩年都沒出現過了,想來定是被抓或是被趕到別處去了。」陳紫萁瞧著她一臉擔憂的樣子,不由好笑道︰「你呀,平時瞧著膽子不是挺大的嗎?怎麼這會突然變成膽小鬼了?」

「才不是我膽小,前些年不總是听人說起水匪劫船的事嗎?而且咱們杭州城的張家,十年前不就接連遭遇兩次水匪打劫。」

「這事我听父親提起過,先是張老太爺的獨子在一次外出送藥材的途中遭到水匪打劫不幸喪命,後來沒過兩年,張老太爺的媳婦和孫子在上京途中也遭到水匪打劫,听說那些水匪打劫完竟然還放火燒船,之後張老太爺雖找到兒媳的屍首,但孫子的屍首卻沒找著,也不知是死是活。」

「姑娘您瞧瞧,怎麼能怪我膽小,光是听著就讓人發怵,何況咱們這會兒人還在船上。唉,不提了、不提了,不然我今晚可真不敢睡覺了。」蘭草忙驚慌地擺了擺手,接著一口氣連喝了三杯茶壓驚。

陳紫萁見狀,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里不由暗道︰自己應該沒這麼倒楣吧?

「姑娘,您瞧,銀公子也來用飯了。」

陳紫萁側頭一瞧,便見銀皓一身白衣,帶著兩名身穿黑衣的高大隨從走進飯廳,一時間原本正議論著水匪的眾人竟都不約而同收了聲,目帶探究地瞧著他,然後又低聲議論起來。

不用猜,也知道他們是在議論他臉上那面顯眼的銀色面具。

而他似乎早已習慣被人打量、議論,連眉頭也沒皺一下,只是停下腳步,目光將廳里掃視了一番。

見到此番情景,陳紫萁心里竟莫名有些難受,于是她想也沒想便站起身,面帶微笑朝他揮了揮手,「銀公子,請到這邊坐,我們剛好用完飯了,準備離開。」

不料陳紫萁的話剛說完,原本與她們同桌的兩名婦人竟朝她不滿地看了一眼,隨即丟下筷子起身離去。

「這些人真是的,銀公子只是戴了個面具而已,又不會吃人。」蘭草見狀,忍不住小聲抱不平。

站在廳口的銀皓瞧著陳紫萁那雙清澈明亮的眸子和臉上明媚的笑容,不由自主勾起嘴角,朝她點了點頭就走來。

廳中的眾人見狀,又將目光投到陳紫萁身上,但她才懶得理會他們在背後議論什麼。

以往父親總是會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人到藥田幫忙種藥,因此她從小就接觸不少形形色色的人,有漂亮的,也有長相丑陋的,不過在她看來只有心地善良才最重要。

「陳老爺的身子可還好?」銀皓走上前在她對面坐下。

「好多了,自你中午幫他針灸後,他的精神就好了許多,剛才還喝了大半碗清粥。」

「能吃下東西就是好的,陳姑娘不要太過憂心。」瞧著她眼下那抹暗紫,銀皓淡聲道。

「多謝公子關心。」

「對了,我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姓銀,名皓。」

「銀號?」聞言,陳紫萁不由一怔。

銀皓一直面無表情的臉上難得閃過一絲郁悶,心里再一次埋怨起當初替自己起這個名字的義父,害得他每次向人介紹自己的名字時都得解釋一番。

「銀是銀子的銀,但皓是皓月當空的皓。」

「銀皓!這名字很特別呢!」陳紫萁揚著一抹笑意道。

听著她用清脆的嗓音叫喚著,銀皓第一次沒有那麼反感自己的名字,瞧著她臉上無偽的笑意,他不自禁也勾起嘴角,「若是陳姑娘願意,以後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這怎麼行,我還是喚你公子吧。對了,我叫陳紫萁,紫色的紫,草字頭的萁,這是我的丫鬟蘭草。」陳紫萁笑著擺了擺手。

「陳姑娘的名字也很特別,若我沒記錯,紫萁正好是一味草藥。」

「是的。我爹說我出生那日,他正好在山里種植紫萁,因此便給我起了這個草藥名字。」

銀皓勾起一抹難得的笑意,問道︰「陳姑娘家里可是專門種植草藥的?」

陳紫萁點了點頭。

「據我所知,杭州種植草藥且姓陳的人家,只有一戶。」

「正是我家。上回听銀公子提及,你本是學醫,後又經商,難道是與藥材有關?」

銀皓先是搖了搖頭,後又點點頭,「我本是經營山貨一類,不過上回去到杭州,見杭州的草藥種植發達,且種類繁多,于是便想在杭州城開幾家藥鋪。前段時間拜訪了幾戶種植草藥的藥農,也曾遞帖子到你家,只是听聞你父親病重,無法見客,沒料到咱們竟在此遇上。」

「如此瞧來,咱們還真是有緣!」陳紫萁忍不住笑了,「等我父親病好回去,到時銀公子需要什麼草藥只管說,一定給公子一個最最優惠的價格。」

「那我就不跟姑娘客氣了。」

陳紫萁笑道︰「好,時間不早了,我就不耽誤公子用晚飯了。」

「陳姑娘慢走。」

陳紫萁用過晚飯上來,與父親聊了會家常,剛回到房間沒一會兒,就見王嬤嬤急急跑過來說父親又昏厥過去了,于是她連忙請銀公子來幫忙針灸。

「陳老爺這會兒暫時不會醒過來,不過陳姑娘放心,只要沒有什麼意外,陳老爺的身子一定能撐到京城。」

「如此我就放心。」陳紫萁朝他感激一禮。

「那我先走了,有事只管來叫我。」

「好,銀公子慢走。」

銀皓回到自己位于二樓的船艙,剛進門,一名黑衣男子便上前接過他手中的針包,放到桌上,沉聲稟道︰「主子,據我的觀察,只怕他們今晚會動手。」

「嗯,我讓你安排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主子放心,都已安排好了。」護衛陳軒回道。

「已確定對方就只有兩個人?」

「這兩天我暗中觀察,雖然船只在幾個碼頭停靠時,有瞧見他們下船與人接觸,但卻不見他們帶人上船。」

「如此瞧來,他們定是在密謀著什麼。」銀皓端坐在桌邊,手指屈起在桌上有規律地敲著。

「我也這麼覺得,只是當時為了不讓他們發現,離得遠了些,並沒有听清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銀皓眸光冷沉地凝視著窗外緩慢閃過的樹影,手指停頓下來,「不管他們打算如何實施,只要咱們護住他們想動的人就可以了。」

「是。」

「你下去讓其他人做好準備,若他們真打算今晚動手,應該會等到子時過後。」

陳軒行了一禮便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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