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厚,他還有師父跟親爹得理。安志媛微愣,火氣稍稍消減了些,但想了想又凶巴巴道︰「那你要回去報備也得告訴我一聲啊!什麼話都不說,連個字條也沒留,誰知道你干麼去了?然後……然後你一走就那麼多天,到今日都第十天了你知不知道?雍天牧,有你這樣欺負人的嗎?」
「我沒要欺負你。」他趕緊澄清,好似很多話搶著要道出,一下子全堵在喉間,費了幾息才厘清她的話意。「……原來元元一直在數日子嗎?自我離去,你就天天數著,原來今日是第十天了。」
「你、你……哼!」安志媛辯無可辯,臉蛋更熱。
「元元說,沒誰會管我回不回來,原來是氣話,你生氣了。」
「我當然氣啊!」吼吼吼!
她氣惱到感覺熱氣都在眼底漫開,卻听他語調輕沉而下,在徹底醒悟過後求饒般道——
「是我不好,讓元元不明不白等了那麼久。我……我沒經歷過,無絲毫經驗,所以思慮不周,不曉得離開時得知會你一聲,不曉得你會這般掛念,我以後都會做到的,元元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做到。」
她想問他沒經歷過什麼,對何事無絲毫經驗,但沒問,多少已心知肚明,那令她肚子里像來了一群蝴蝶恣意顫翅,拍得她整個人都想跳起。
噢,這樣是否就表示要戀愛了?
她悄悄揪著十指,頂著紅通通的臉蛋也要勇敢面對,單刀直入便問——
「你那晚干麼亂親人?」
老早料到會被問及似,雍天牧未多想,仍慢聲道︰「並非亂親。因為是元元,才親的。」
她心頭怒火「逆——」地滅了一大片,同時又燃起不一樣的火苗,心跳心熱。
「那、那你為什麼親我?」
「元元心悅我,你承認過的,你確實喜歡我。」俊頰生紅暈,理直氣壯。
安志媛熱到都想用手據風。
她記得自己說過什麼,也猜到他當時有所誤解,但誤解歸誤解,首先他這個觀念就太不對。
「哪有這樣的?總不能女孩子家說喜歡你,你就去親她,要是很多姑娘都來喜歡你,你就一個個親吻她們嗎?」
「我就親你一個。」這答案太顯而易見,他不懂她在糾結什麼。
安志媛又听到內心深處發出哀嚎,對于隨口一出就情話撩人的美男很沒招架力,慘的是他一臉無辜懵懂樣兒。
不行!不好好引導會出事!
「你不能因為我說喜歡你,你就親我,喜歡有分很多種喜歡,有親人間的喜歡,有朋友間的喜歡,有情人間的喜歡,有——」
「元元心悅我,我亦心悅你,兩情相悅,你說是哪一種喜歡?」他淡淡截斷她的話,堵得她啞口無言。
真的無話可說,她要有本事的話,現在大可斬釘截鐵告訴他,他們沒有兩情相悅,全是他一廂情願,但她承認自己沒本事,一是說不出,不想傷他的心、打他的臉,二是覺得……好像那樣做多少違背了真心。
噢,看來是真喜歡上他,對他生出滿滿好感,想一起談戀愛的那種好感啊!
「元元臉紅了。」雍天牧忽而勾唇,語調放得更慢。「真紅,像抹胭脂似。」
她干脆兩手捧頰,朝他輕嚷。「還有嘴說我?你、你臉也好紅,比抹胭脂還紅!」
「是嗎……」他竟也學她抬手捧頰,神情純良,瞳底潤亮,凝望她未再言語。
要死了,竟然這樣對視著也能生出甜蜜滋味!
安志媛禁不住要笑,兩人之間一開始盡是誤解,她錯以為他男扮女裝、遇難遭劫,他誤會她對他有男女之情,結果陰錯陽差變成現在這樣,唔……好像也沒有不好,就是暈暈然又飄飄然,心律不整中。
她害羞到搗住整張臉,連眼楮都搗住,又一次揚聲——
「干麼一直看我?你一直看一直看,我都不知道該看哪里了!」
搗著臉的一雙小手分別被握住,她順著他拉開的力道放下手,任他握在掌心中。
他還在看她,她盡管臉紅耳熱還是要清楚確認關系。「那……那我們現在就成男女朋友了,開始正式交往,我們是一對的,是吧?」
男女朋友?
正式交往?
她的用詞有時讓他模不著頭緒,但雍天牧並未糾結,頷首道︰「嗯,是一對兒的。」目光始終沒法兒從她紅紅笑顏上挪開。
「嗯,那往後還請多多指教。」她搖了搖被他牽握的手,正式開啟她的戀情,不管是穿越前抑或穿越後的人生,她的第一場戀情。
是初戀呢。
加上她穿越來這兒的日子,她已滿二十歲了,二十歲初戀應該不算晚,卻從未想過初戀對象會是一個古代人,且還是個武力值爆表的美男,她這走的什麼運勢?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明知吉凶難料,仍想一頭栽進去試試。
這一邊,男人蹙眉思索後卻道︰「可我像似……沒什麼能指教你的。」
聞言,安志媛都想仰天大笑了,覺得認真答話的他好可愛。
「沒關系,不是大事,咱們往後好好相處就是。」她笑著安慰。
而為了不讓兩人繼續「傻傻兩相望、望到天荒地老」下去,她只得轉移注意力,問道︰「是說這位牧哥哥,你到底擔什麼東西回來?那麼大一個包袱,捎了一整路又捎到現在,不累嗎?」
雍天牧似被她這麼一個提醒才記起背上擔著大包袱。
「不累。」他依舊答得認真,終是放開她的小手,動手解開系在胸前的結,將背上的大玩意兒卸貨下來。
他動作行雲流水,自始至終背脊都沒彎過,讓人感覺那東西不過是大了點兒,應該沒多重。
「是這幾日反覆敲打出來,要給元元的,就不知是否符合你所想。」
當他將黑巾包袱遞來,安志媛本能伸出雙手去接,哪里知道東西一落手,那重量沉到差點沒讓她雙膝跟著跪地。
全賴雍天牧及時反應過來,察覺她撐不住,連忙再把大包袱接回來。
「到底什麼東西?鐵塊嗎?」瞬間入手的感覺確實硬邦邦,安志媛不明就里,見他重新捧好了,她在他的眼神示意下上前掀開黑巾子。
結果——
她雙眸瞠圓,瞠得非常非常圓,小嘴也張圓,圓圓張開瞠目結舌了!
南雍的尺寸算法,一尺十二寸,黑巾包裹之物約莫兩尺見方,長與寬各開六個小小巴掌大的圓型,深度約一個指節深……模模此物材質,再見它在陽光底下暗色帶金紅,感覺竟是鑄鐵混過紅銅制造出來的……紅豆餅模具。
長寬各六個圓,六六三十六,紅豆餅上下需兩個餅殼,那一次就能作出十八個脆皮紅豆餅,也能嘗試其他餡料。
安志媛覺得自己要瘋了,驚喜到快要爆炸的那種瘋!
她看向他,眼淚跟著流出,笑到兩排潔牙亮晃晃,小小梨渦轉啊轉。
「你打造的嗎?是你親手打造出來的?這幾天你跑得不見人影,除了回去報備,原來還找材料打造這模具去了嗎?你怎麼有辦法?怎麼這麼有辦法?」邊問眼淚邊掉,眸里有淚花亦有亮晶晶的笑花——
「怎麼能……怎麼能這麼厲害?我之前是跟你提過紅豆餅模具,但那時我都不知自己亂七八糟說了什麼,又比畫了什麼,你怎麼都記住了?怎麼就有本事把它打造出來?」眼淚流了就擦,擦過又流,心頭直發顫,只覺此刻的心動心悸八成一生難遇。
當真放開了,即使未來凶險多過甜蜜,就算最後無疾而終,她都不後悔開始這一場初戀。
「雍天牧,你這招實在太太太浪漫啊!」
她發出無比歡快的尖叫聲,藕臂一把攬下他的硬頸,然後踮高腳尖、仰高臉蛋,她把香吻重重壓在他的薄唇上。
這是一個短暫但教人驚喜的啄吻,被親的人很快被放開,但他其實不想被放開。
雍天牧瞅著姑娘家那張愛笑的小嘴,抿抿唇,下意識朝她傾身
「哇啊啊——」
「痛痛痛——爺爺您踩著小爺的腳啦!」
「唔……」
一連串的聲響發動,雍天牧不及再嘗姑娘家小嘴,臉已被抵住。
同時間,不遠處的兩團矮樹叢間跌出四人,安老爹和魏小禾被壓在底下,魏娘子和周恬容撲在他們背上。
此時偷听兼偷窺的行徑露出馬腳,老人家和小少年七手八腳爬起後厚著臉皮呵呵笑,魏娘子和周家小姑娘也在笑,但紅紅的臉顯得十分靦腆。
這些人的悄悄靠近哪里瞞得過雍天牧。
他放任他們偷听偷窺,恰用來作見證,此際見四人杵在那兒,他一臉坦蕩到近乎面無表情,但後知後覺的安志媛瞪著家里人和周家小姑娘,漲紅俏臉不禁嚷嚷——
「你們還躲著偷看竊听?」
「都是爺爺起的頭,溪河邊石子多路又滑,小爺怕爺爺走得不穩只好跟著來啊,元元姊,咱也是千百個不願意。」死道友不死貧道,魏小禾趕緊推出輩分最高的人擋著先。安老爹不在乎當盾牌,老人家心里反正樂得很。
紅潤圓臉上的一雙老眼笑成彎彎小橋樣兒,看看安志媛再看看雍天牧,看將過來又看將過去,最後嘆息般笑道——
「元元,乖孫女兒,這個挺好挺可以,爺爺同他下過棋,爺爺贏過他,爺爺替你贏到一個上門孫女婿兒,他來入贅了,元元歡喜不?」
安志媛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