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萌進醫藥空間里確認了疫苗和抗生素都非常充足之後,便去找蘭敬修商量了。
「你想去疫區?」蘭敬修對她的想法感到非常訝異,這個小丫頭比他想像的還要勇敢,她是天真無邪,但有股俠義心腸。
陸知萌看著蘭敬修訝異的眼神,娓娓道來,「蘭叔,我想過了,這會不會是我穿來又擁有醫藥空間的理由呀?老天讓我過來就是要救人的,如果我能救而不救,沒點醫者父母心,便枉費我讀醫科這麼多年了。再說了,若疫情無法壓制下來,蔓延到了京城,到時每個人都可能染疫死掉,當然也包括我們愛的人在內,那時可就後悔莫及了。」
她說了一番大道理,蘭敬修不緊不慢的看了她一眼,眼皮都不動一下,「所以,救了人,功德圓滿了,老天就會讓你回去了?你當自己觀音菩薩下凡來歷劫?」
「我哪配當觀音菩薩呀!」陸知萌小臉漲紅,頓時嚇得不輕,連連擺手,「而且我現在不想回去了,真的不想回去了。」
蘭敬修銳利的眼眸看了眼她嫣紅的臉蛋,說道︰「丫頭,你是不是愛上樓相了?」
陸知萌臉上一熱,「我這樣是不是很沒良心呀?」
「人間自是有情痴,此恨不關風與月。」蘭敬修苦笑,「我有什麼資格說你?我愛上了嵐兒她娘之後便再也沒有動過回去的念頭,若是我們沒有失散……」
陸知萌安慰道︰「蘭叔,你別氣餒,你一定會找到蘭嬌的,到時就能一家團圓了。」
「但願如此。」蘭敬修嘆了口氣,「即便沒有找到嵐兒她娘,我也不能回去,我有嵐兒,要看她有個好歸宿我才能放心。」
陸知萌豎起大姆指,「嵐姊姊人美廚藝好,肯定能找到世間最好的如意郎君!」
「言歸正傳,你肯定時疫是霍亂?」蘭敬修神情認真嚴肅了起來。
陸知萌也正色道︰「不能完全肯定,但八九不離十。」
蘭敬修凝神細想,仔細問道︰「治療所需的藥物和疫苗,你的醫藥空間里都有?都夠?」
陸知萌重重點頭,「若不是如此,我也不敢來找您商量呀。」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沒有充足的藥物,他們空有再多的醫療知識也都無用武之地,依然只能看著疫情蔓延,干瞪眼。
或許她該趁此機會學習中醫、研究中藥,以防出現這種情況。
她正想問蘭敬修的總結意見,卻見他下定了決心似的看著她,「那好!我隨你一起去!」
陸知萌驚喜交集,她原是不知道怎麼開口,也不好開口,畢竟這是要冒生命危險的事,沒想到他先主動提出。
「真的嗎蘭叔?您真的願意跟我一起去?」
蘭敬修點頭,「我前世曾去第三世界做醫療義工,對落後地區的傳染病有所研究,也有實戰經驗,總不能放你一個才讀完醫科的小丫頭去單打獨斗,那我也不配當醫生了。」
陸知萌眨眨眼楮,「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呀蘭叔,大人已經知道我的真實身分了,所以到時我們打針啊什麼啊,他都不會過問的。」
蘭敬修著實一愣,「你是怎麼跟樓相說的?」
陸知萌笑得眼楮彎彎,「我沒說呀,是大人自己發現的,大人派人跟著我,听到了我跟您的對話就知道了。」
蘭敬修更意外了,「樓相難道不驚訝嗎?」
「看起來是不驚訝。」陸知萌清淺一笑,「大人說世間無奇不有,沒什麼好驚訝。」
蘭敬修目光一動,拿起茶盞悠悠吹著,慢條斯理地道︰「樓相倒是個奇人。」
他怎麼就沒想過告訴自己的妻女關于他的來處?或許他告訴了她們,她們也會因為愛他而坦然接受。
這麼說來,那位丞相大人對這小丫頭的愛之深,怕是比她自己知道的還要多很多。
只不過這些要她自己去體會,他只簡單的做了個結論,「樓相是個好人。」
陸知萌滿足的笑眯了眼,「我也這麼覺得,大人他特別的好!」
金凌肖度日如年,焦慮不安。
關于他下旨讓陸知萌做欽差去疫區醫治疫病,他打心里認為樓賽璽會在翌日便立即進宮找他算帳,肯定會用盡各種威脅逼他收回成命,可並沒有。
樓賽璽照常上朝,下了朝照常批摺子,與他相處時跟平常一樣冷淡,對欽差之事只字未提,整座相府也安安靜靜的,彷佛沒有那件事。
春暖花開,杏樹枝頭一簇簇或粉或白的花蕾,引人入勝。
御花園里,金凌肖美其名是賞花,但各種奇花異草根本入不了他的眼,他是在屋里悶的慌,這才出來透透氣。
他快被自己給自己的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了,因為他時時刻刻都在警覺,覺得樓賽璽任何時候都可能進宮來跟他翻臉。
「玹夜,你怎麼看?樓相為何異常安靜?」他自己拿不定主意,非常需要別人的意見。
玹夜從來不說實話,他的心里只想討好自己愛慕的人,于是說道︰「相爺肯定是明白了皇上心意已決,多說無異,已接受了事實。」
都玉敏在金凌肖的身後護衛著,听到玹夜的巧言令色,他直翻白眼。
明眼人都知道,樓相明明就是另有打算才那麼安靜的,不知還有什麼招在後頭,這就叫做暴風雨前的寧靜,十分可怕,偏偏玹夜還要給皇上編織假象,等真相大白時,倒楣的又是他們這些下面的人,得承受皇上發瘋。
「這麼說來,朕要打鐵趁熱,快點下旨讓陸知萌到疫區去。」金凌肖哈哈一笑,摩拳擦掌,想到能將情敵踹到十萬八千里去死,他就興奮得難以自持。
那可是瘟疫啊,一但不能配出治療的藥來,她自己染上了也是死路一條。
若是陸知萌大難不死回來了,但疫病還沒根除,他也可以辦她一個失察之罪,關她個三年五年,絕不姑息,想到就很痛快。
玹夜見到金凌肖露出開心的笑容,他的心也落下了,連忙說道︰「皇上聖明。」
都玉敏面上沒露出不屑之意,心里卻在暗暗月復誹。
長痛不如短痛,皇上這麼想被樓相修理,誰又攔得住?
想到這里,他又在心里嚎叫。
不知道到時候皇上又要發什麼瘋,不要又撞牆或是自殘才好。
這點他實在想不通,皇上又不是什麼小姑娘,每回與樓相鬧瞥扭都使出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手段,有次還絕食抗議,堂堂九五之尊如此,讓人無言。
三日後,金凌肖下旨,令欽差陸知萌兩日後赴疫區賑災及治病,手掌天子劍,隨行有禁軍的武騎隊好手保護安全。
到了出發那日,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金凌肖的心情如同天氣一般,晴空萬里。
欽差隊伍已經出發,此時應是出了城門在官道路上了,他難得有興致到永壽宮給太後請安。
金凌凰早他一步,正在陪太後說話,母女倆少見的有說有笑,一邊品茶一邊用瓜果茶點,沒有一絲煙硝味。
金凌肖稀奇地笑道︰「怎麼回事?母後跟凌凰居然能好好坐下來說話?」
這對母女向來不對盤,總是不到三句話就不歡而散。
「不說我和母後了,皇兄今天不也是好像特別高興?」金凌凰饒富興味的看著金凌肖,嬌俏一笑。
她對自己被關在冷宮與老鼠共處一室之事還耿耿于懷,此時的兄妹和平只是表面的假象,她並沒有原諒金凌肖對她所做的,而且母後也是幫凶,幫著皇兄欺壓她,她不會輕易忘記的!
金凌肖給太後請安後坐了下來,「除去了眼中釘,自然舒心。」
金凌凰輕笑,「這都要歸功于皇兄的絕妙主意,那個陸知萌去了疫區,怕是沒命回來了。」
太後皺眉,「你們兩人一個是皇上,一個是長公主,說的話符合你們的身分地位嗎?跟一個民間女子計較、用心眼,也不怕失了身分?」
金凌凰哼道︰「她可不是普通的民間女子,她是樓相親口承認的未婚妻!」
「那又如何?」太後冷冷地道︰「哀家都說過多少次了,你配不上樓相,樓相有無未婚妻,那是樓相的事,與你有何干系?」
金凌肖哈哈大笑,「母後說的不錯,就憑你這殘暴性格,樓相怎麼會心慕于你?」
金凌凰俏臉一沉,「皇兄不是一心巴望著樓相永遠效忠于你嗎?那麼讓他尚公主,變成皇室的一分子,不是更好?」
金凌肖冷笑,「即便是尚公主,咱們金氏王朝的公主何其多?比你溫柔比你美的多了去,一定要你嗎?」
金凌凰不甘示弱地道︰「公主雖然多,但只有凌凰和皇上是一母同胞,其他人若得到了樓相,怕會有其他心思,凌凰若得到樓相,保證說服樓相永永遠遠效忠皇上!」
金凌肖勾唇,「你不必再說了,要得到樓相的心就憑你自己的本事,朕是絕不會下旨讓樓相尚公主,招他怨恨的,現在開始,朕要好好攏絡他的心。」
話才說完,高福泉便匆匆進來了,他給三人請安之後便道︰「啟稟皇上,樓相有信給皇上。」
「信?」金凌肖不明所以,「有什麼事要寫信這麼多此一舉?直接進宮來見朕說不就好了?」
高福泉搖頭,「老奴不知。」
金凌肖皺眉,「念吧,信上寫什麼?」他不識字一事,在場的人都知道,他不必隱瞞。
「遵旨。」高福泉連忙展信,越看神情越發驚詫。
太後也有點兒沉不住氣了,問道︰「信上寫什麼?」
高福泉惶恐地躬身道︰「樓相和欽差大人一塊兒去宜州了,說要順道去官銀失竊以及宋大人失蹤一案,若有進展,會密件向皇上詳加說明。」
「什麼?」金凌凰蹭的起身,一臉不敢置信。
「誰允許的?誰允許他一起去的!」金凌肖立即暴跳如雷,攥著拳的指節都微微泛白了。
太後心里如同明鏡,她搖頭看著皇上這越陷越深的樣子,樓相離開一陣子倒也是件好事。
她出聲道︰「皇上不必驚慌失措,哀家會讓段閣老輔佐朝事,段閣老是兩朝老臣了,必不會出錯。」
金凌肖氣得團團轉,根本沒在听,指著宮門大聲喝道︰「馬上把人追回來,馬上!」
「皇上!」太後厲聲道︰「樓相既然來這一手,就有萬全準備,不管派多少人去,只是徒勞無功。」
金凌肖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捷著桌子恨聲道︰「該死!竟然耍朕,將朕玩弄于鼓掌之上,等他回來,看朕怎麼整治他!」
太後溫聲勸道︰「樓相一同去也是好事,各方面都能給欽差幫助,早日平息疫病是我朝之福,皇上不要再多想樓相之事了。轉眼已經到了選秀的時候,皇上子嗣單薄,充盈後宮才是正事。」
金凌肖雙眼通紅,根本沒在听太後的話,他忽然吼道︰「朕也要去宜州!」
金凌凰馬上說道︰「那凌凰也要去!」
「胡鬧!」太後終于受不了的一拍桌子,心煩地道︰「不怕死的話,要去就去吧!」
她對高福泉使了個眼色,示意高福泉勸退皇上。
「皇上三思。」高福泉察言觀色,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連忙進言道︰「皇上身子嬌貴,怕是抵擋不住疫區的病氣,加上該地疫病橫行,十分簡陋,各方面都不足,怕是也無人能分
神伺候皇上,皇上若有個差池那可不好。」
金凌肖緊緊蹙著眉心。
他不是吃苦的料,他自己也知道,但他現在就是氣不過,要他如何宣泄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