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匠心小財女 第六章 刮目相看(2)

看著他的眼神及表情,天笑的心口熱熱地、脹脹地。

她感覺得到他有多麼欣賞她的作品,甚至可以說那是「崇拜」的眼神。自己嘔心壢血之作能被欣賞、被喜愛甚至是被崇拜,對創作者來說是比金錢還要值錢的鼓勵跟回饋。

舒海澄對她的作品愛不釋手,也總算能夠明白謝金松為何投資她。她是塊瑰寶,是難得一見的金工奇才。

這是哪里來的天分跟才能?他轉過頭,兩只黑眸深深地注視著她。

因為空間擁擠,當他用如此熱切的眼神緊盯著她的時候,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緊迫。她胸口一縮,臉頰不自覺地一熱。

「你是如何辦到的?」他對她充滿了敬佩、崇拜及疑惑,「這樣的才華絕不是天上突然降下的大雨。」

他會有這樣的疑惑她完全可以理解,一個在街頭賣藝的十六歲姑娘從哪里學來的金工技藝?哪里來的設計靈感呢?無論是誰都會覺得奇怪。

對于外邊的人,她可以用興趣搪塞過去,可爺爺怎會毫無懸念的就接受如此「突飛猛進」的她?爺爺是真心認為她是天才吧?

「你以前學過?」他問。

她搖搖頭又點點頭,含糊其詞地道︰「也不算真的學過,就是興趣罷了。」

「有人教你?」他對她實在太好奇。

她訥訥地道︰「沒……我看著看著,自己模索,然後就會了。」

她的答案完全滿足不了他的好奇心,他用一種「你在糊弄我」的表情看著她,「是……天分?」

「嗯!」她用力點頭,「可以這麼說。」

他的視線直勾勾地望著她,一笑,「我實在無法質疑你,但也無法接受你的說法。」

「可能……」她不自覺地閃避著他疑惑的、渴求真實答案的目光,隨口說道︰「可能我跟簪子有不解之緣吧。」

這個隨口說說的答案讓他更加好奇,「跟簪子有不解之緣?」

「呃……是的。」

其實剛才她腦海中閃過一個畫面,便是那支放在向天笑襁褓中的金簪。

那支金簪藏著向天笑的身世之謎,可向天笑還未解開便魂歸西天。從事金工創作的她陰錯陽差地穿越時空到向天笑身上,並在古代開啟金工事業。

有時她會很浪漫的想,自己來到這兒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解開向天笑的身世之謎。

「介意我問嗎?」舒海澄從沒對誰有過探究的念頭及沖動,可她……讓他想一層一層地剝開她、明白她,然後認識更多的她。

迎上他那炙熱的目光,她心頭一震。

他眼底的熱切不是因為他喜歡探人隱私,不是他凡事都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他眼中的那份熱切是真摯的、單純的,甚至帶著她無法理解的關懷。

「我……我只是希望有一天能因為我對金工的熱愛,解開我的身世之謎。」她說。

他心頭一震,身世之謎?對了,她是爺爺養大的,那麼她的爹娘呢?他從沒好奇過她的出身,彷佛她是石頭里蹦出來的一樣。

可現下,他想知道關于她的一切。

「若你願意,在下願聞其詳。」他注視著她,沉靜而堅定。

「我不是爺爺的親孫女。」她說︰「我是爺爺從河里撈起來的。」

聞言他不自覺地心頭一緊,她是孤女,還是被放水流的孤女?

「爺爺說當時我才兩三個月大,被放在一個木盆里順水飄了過來。」她續道︰「爺爺把我從河里撈起後,發現襁褓之中擺著一支金簪,那便是我跟親生父母日後相認的信物。」

「沒有任何的書信?沒有只字片語可證明你的出身?」

她搖頭。

「可以讓我看看嗎?」他問。

她沒想到他對她的身世如此有興趣,面露疑惑。

「我走商多年,或許會有點眉目。」他說。

也是,他見識多,人脈廣,或許听過或看過什麼也是可能的。

「你等等。」她說著,從妝奩里取出那支金簪,「就是這個。」

舒海澄將那金簪拿在手中,微微蹙起濃眉。這金簪的樣式十分少見,簪頭是以黃金打制,雙掌合托,掌心處有一明珠。

他沉嘆了一聲,看著她,然後一笑,眼底流露出顧惜憐憫,「你的生父母很愛你呢。掌上明珠,多麼深切的顧憐之情。」

听著總是冷冰冰的他說出如此感人且帶著溫度的話語,天笑的心隱隱的熱著脹著。

「可惜……」他略帶歉意地道︰「我未听聞過跟這支金簪相關的人事物……」她感覺得到他的顧憐不是矯情,而是真真切切地對她生了憐惜之意,並對幫不了她而感到遺憾沮喪。

她曾以為他是冷冰冰的討厭鬼、心機鬼,可現在她發現……他不是。

在那冰層底下,有一座不曾死去的火山呢!

「不打緊。」她釋懷一笑,「老天爺自有安排,總有一天我會解開身世之謎的。」

他深深注視著她,聲線溫柔且溫暖,「一定會的。」

不小心敲壞了兩顆白玉珠,天笑只好立馬到聚珍齋去補材料。

買了兩顆白玉珠後,有著火眼金楮的她發現舊品櫃里來了一樣新貨,是一支白牛角簪子,簪頭上有孔,應是之前還有其他綴飾,可已經掉件或是損壞。

「向姑娘,你是不是在看這支牛角簪子?」伙計笑問。

「是呀。」她點頭,「這個要多少錢?」

伙計神秘兮兮地一笑,「上面交代過了,向姑娘要這支簪子的話,只要一兩。」

她陡地瞪大眼楮,又驚又喜,「真假!」

「自然是真。」伙計說著的同時已經取起牛角簪子,用一塊素布包了起來,然後交給她,「櫃台結帳吧。」

接過簪子,天笑臉上是斂不住的歡喜。上面交代?一定是卞掌櫃吧,待會兒見了他,她可要好好謝謝他。

一般來說,客人挑選的物品都是由伙計送到櫃台處,客人再去結算付款的,但聚珍齋給天笑開了方便之門,她挑選的東西都是讓她自己拿到櫃台結帳。

她本想當面謝過卞掌櫃,可今兒在櫃台管錢的是王二掌櫃,不是他。

付了款,她走出聚珍齋,快步踏上歸途。

突然,身後傳來熟悉但已好些時日沒听過的聲音。

「天笑?」

是舒海光,她記得他的聲音,如今听起來有精神多了。

轉過頭,只見舒海光穿了一襲墨綠色長袍,看來精神奕奕,神清氣爽。

「好久不見。」她大方地道︰「你長肉了,看起來很有精神。」

幾個月不見,舒海光有點情怯,「是呀,你……你看起來也很好。」

「嗯,我很好,每天忙得跟陀螺一樣,然後又累得跟狗似的……喔不,狗才沒我累呢!」她說著,臉上漾著燦笑。

這是他在通天園被她趕走之後第一次跟她見面。她還是她,只是清瘦了一些,但他感覺她已不是她了。

現在的她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教人無法直視的光芒跟氣場,好像自己只要稍稍弱些就會被她震開似的。「之前听你大哥說你的狀況不好,可是現在看來……」她上下打量他一下,咧嘴笑說︰「你應該還不錯。」

他靦腆微笑,「那要感謝我大哥,是他給了我當頭棒喝,他……跟我說了你的事。」

「我的事?」她微怔,一臉好奇。

「他說你不會喜歡一個只窩在床上哭的男人,要是我哭死在床上,你不會可憐我,還會笑我……」他說。

听著,天笑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他倒是一點都沒說錯。」

「這些日子我開始在商行做事,也听到一些關于你的事,很驚奇……」舒海光怯怯地道︰「我听到的好像是一個我從來不曾認識的女子。」

她知道他指的是她從事金工創作的事。

舒海光繼續道︰「大哥說你是個聰明靈巧又堅強果敢的女子,他對你很是佩服。」

哇!她在舒海澄眼里是一個厲害到讓他佩服的女子?

「我從沒見我大哥這般夸過誰,我想你一定給了他……」他頓了頓,像在斟酌著該用什麼字眼形容他大哥對她的感覺,「你一定給了他相當程度的震撼。」

震撼?這形容讓她有種被肯定、被認可、被崇拜的感覺,簡言之,就是她很有成就感。「你大哥過獎了。」她看著他,眼神不似之前想趕走他時那麼凌厲尖銳,「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努力成為一個我希望成為的人。

「舒海光。」她直呼他的姓名,但態度十分溫和友善,「咱們都努力成為更好的人

她的鼓舞讓舒海光胸口涌上一股熱流,「謝謝你,我不會輸給你的。」

「嗯。」她點頭,「一起努力吧!」

迎上她鼓勵樂觀的視線,他微頓,若有所思,「天笑,能問你一件事嗎?你對我真的不曾有一點點的動心?」

她搖搖頭,沒有半點遲疑,「我對你從來沒有那種感覺。」

「是我不夠好?」

「不,人跟人是講緣分的,不是誰好誰壞的問題。」她笑嘆一氣,「我們就珍惜這朋友的緣分吧!」

「朋友?」他微怔,「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當然。」她燦笑著,「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舒海光趕緊搖搖頭,「不不,你還願意當我是朋友,我求之不得。」

「那好,從今天開始,你我就是可以互相勉勵的朋友羅!」她大方爽朗笑著,「我還要趕制侯府訂的物件,先走了。」

「嗯,慢走。」舒海光對著她一笑。

轉過身,她邁開步子,昂首闊步向前行。

望著她的身影,舒海光慨然一嘆,無奈苦笑,喃喃自語,「天笑,我已經追不上你,只能做你的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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