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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食姑娘 第七章 智取情敵(1)

天京入城道路筆直寬敞,並行四輛馬車猶有余裕,抬眼望去,綠瓦紅牆,飛檐高樓,彰顯了這王朝首善之都的張揚繁榮。

人流如熾,車水馬龍,商販吆喝聲與馬車轆轆聲交會耳中,卻不顯嘈雜,繁華熱鬧沖擊著每個人的心,反而激起了一股興奮,彷佛到了這里,人人就能大展拳腳,追求到自己一輩子都在作的富貴夢。

白露從馬車入了京,便興致盎然地看著這與寧夏及張平鎮截然不同的風景,卻奇異的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她總覺得自己曾看過這樣的地方,但那是種很膚淺的認識,就像看了一幅畫工精美的圖,有景無聲,如今身歷其境,她竟一下弄不清是真是夢。

更奇怪的是,她有另一種感覺,覺得她熟悉的首都似乎不是這樣子的,路上百姓的吆喝聲,應該換成尖銳的喇叭聲,人們身上的長襖棉褲,應該改為羽絨衣與牛仔褲,什麼時代了怎麼還會騎馬呢?汽車油門一踩,可以在半個時辰內由城門沖到皇宮大門……

「到了!」

左安陽的聲音透過車簾驚醒了白露,她才察覺自己竟發了一路的呆,對于剛才自己在想些什麼,居然都回憶不起來了。

不過對于自己偶爾會走神,白露已經習慣了,也不糾結這些,將注意力放到這個她未來一段日子要住的地方。

忠義侯府早已接到消息,打開大門讓馬車直接駛進,白露猜想侯府佔地廣閱,不過听左安陽說,侯府這規模在京師只是中等,那相府、王府,哪家不是美輪美奐,里頭還大到可以乘船游湖,一個時辰景色都沒有重復的。

下了馬車換乘轎子,白露打量四周,發現雖是深秋入冬,院子里卻無落葉堆積,維持得相當清潔,每個下人安分守己地埋頭做著自己的事,只有轎子靠近時他們會向左安陽問好,接著便繼續工作。

看到此情此景,白露不免在心中猜想,這府里的管理如此嚴格,不難看出左安陽的母親是個多麼嚴肅的人。

轎子最後停到了一個小院前,太湖石堆疊成的假山,頂壁一氣,狀似天然,將小院與外頭的大院子隔開,自成風格。

左安陽扶著白露下轎,白露一抬頭見到景觀,便喜歡上了這個地方。

兩進的小院落,建築並不精巧,厚檐吊頂,與白露想像的雕梁畫棟差距甚遠,但卻勝在古樸堅實,大氣簡約。

院子里種著松柏及榆樹,還有一些看上去像是牡丹或芍藥的花,如今花落,卻修剪得整齊,院中有著一小亭,亭中石桌石椅,上面一壺茶隱然冒著煙,還是熱的。

白露心想,他日落雪,便拉著左安陽在這小院里煮火鍋,吃肉喝酒,多麼愜意。

「你以後就先住這個院子,這里叫抱石居。」左安陽說得有些尷尬。「這不是府里最華美的院子,我想你也不喜歡那一套。這里是離主院最遠,風景尚佳的一處,我想你住這里可能自在些,就做主替你挑了。」

這是盡量將她與他母親隔開了?白露相當領情地道︰「我很喜歡。」

左安陽原還怕她不喜,听她這麼說,也咧出了笑,「那你先安頓著,我回頭派幾個人給你。還有,我等會兒拜見了母親之後要先入宮,你……」

「你還怕我被吃了嗎?」白露見他如此擔憂,覺得很有趣,對要面對左母這件事當下也沒那麼沉重了。「你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去,不必擔心我。你剛回來,說不定你娘也正忙你的事,沒空來尋我呢!」

如此通情達理的人兒,真令左安陽又喜愛又心疼。不過時間緊迫,他與她交代了幾句話後便匆匆帶著人離開。

白露領著兩名婢女,好好地參觀了一下這座小院。

還真別說,麻雀雖小五髒全,前院已讓她心悅,後頭房間一色的水磨牆,門窗都是原木,無朱漆涂飾,簡約舒適,除了基本的浴間及廁間,居然還有一個小廚房,里頭鍋碗瓢盆佐料食材一應全,令人見之心喜。

白露命人將小黑的鳥籠掛在抱石居的正堂,便進西側的廂房察看,房中布置得十分素雅,中正央是一張茶幾與幾張椅子,同樣擺了壺熱茶,窗戶左側是張鋪著柔軟被褥的拔步床,一座瓖著銅鏡的楊木梳妝台在窗戶之右,屋角還有博古架,上放著景泰瓷細口圓瓶、青花盤、彩錦花膽瓶什麼的。最妙的是,窗下擺的是座繡架,另一面的牆邊小幾甚至還擺了張古琴,牆上則是掛了把琵琶。

這幾樣東西放這里還真是只能束之高閣了,白露在心中苦笑,不過卻也對左母的印象好了許多,雖然左安陽將他的母親說得十分難搞,但也確實是個良善的人,並不苛待她,連這些陶冶性情的器物都不忘布置。

此時有婢女前來,送來了吃食與洗漱的熱水,白露道了聲謝,填了肚子將自己洗漱一番後已經是未時末了。

白露思考著該不該去拜見左母,這著實是個兩難的問題。

按理說,如果她的身分只是左安陽的侍女就不該去,一個小小侍女還特地拜見侯府老夫人,不是自抬身價嗎?

可偏偏她不是,這里每個人都心知肚明她是左安陽看上的對象,特地帶回侯府,也不無與母親相處的用意,如果是這樣,她不去拜見就太失禮了,何況對方還好吃好住的招呼她。

正猶疑不定時,其中一名會武的婢女卻前來通報,左安陽的母親徐氏親自來了。

該來的還是逃不掉,白露按捺住緊張的心情,整理了下頭發妝容與衣服,便快步地走到了小院外,果然便看到徐氏下了軟轎,帶著幾個婢女,氣勢驚人地走過來。

白露瞥了一眼,徐氏也算是個美人,年約四十風韻猶存,身上一件大紅色的披風,頭發一絲不苟地梳了一個高髻,飾品只有一支黃玉簪子。

她眼尾微微上挑,目光銳利,薄唇緊抿著,法令紋有些深,眉間也紋路隱隱,看上去就是個不好相處的。

身為晚輩,白露先施了一個福禮,「小女子白露,拜見忠義侯老夫人。因旅途長遠,儀容不整,正想整理一番再去拜見老夫人,卻累得老夫人前來,是小女子不對,請老夫人寬宥。」

徐氏也不回禮,面無表情地直直進了白露的院子,被擺了臉色的白露也不慍怒,就這麼溫順地跟在徐氏一行人身後。

徐氏進了正堂後,在主位坐定,才慢慢看向白露,「你便是勾得陽兒暈頭轉向,連母親之命都要違逆的那個女子?」

這個開頭讓白露忍不住想,要不是徐母自恃身分,恐怕連「騷狐狸不要臉」這樣的詞都能罵出來,不過她是個識時務的,乖巧下跪後也沒有辯解,直接說道︰「小女子自知配不上總兵大人,也不敢高攀,請老夫人責罰。」

居然這麼容易就承認了?徐氏有些詫異地看向白露,冷聲道︰「你做了什麼要我責罰?」

白露垂下眼睫,似乎真是十分懊悔,「小女子不請自來,擾了老夫人寧靜,又令侯府氣氛不佳,是小女子的過錯。」

「你倒是識時務。」徐氏原本是要來大發雷霆,但白露的反應讓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竟沒有使力的地方。「那你自己知道該怎麼做吧。」

「小女子知道,小女子馬上離開侯府,永生不再踏入。」說到這里,白露突然抬起頭,神情盡是哀憐乞求,就像朵柔弱的小白花,彷佛用點力就能摧折。「只是小女子想請求老夫人一件事。」

「什麼事?」徐氏皺起眉,心中冷笑,還不是要提要求了?就知這狐媚子不簡單。

「小女子這一走,只怕後腳便會被總兵大人尋回,不僅小女子會被帶回府中,惹老夫人不喜,恐也會影響老夫人與總兵大人間的母子情誼。」白露深吸了口氣,渾身透出一種哀戚,都令人有些不忍卒睹了。「且小女子還欠了總兵大人五百兩,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總兵大人以此不放小女子離開,小女子縱使要走也無法拒絕,然五百兩對小女子而言無疑天價,還望老夫人替小女子想想辦法,就當是商借也行,如此小女子便能走得了無牽掛,小女子可以給老夫人打欠條,日後有機會必當奉還。」

「你欠陽兒五百兩?這是何故?」徐氏倒是納悶了,她那傻兒子是做了什麼,讓這丫頭欠他那麼多銀錢?

似乎是說到了痛處,白露的眼眶當即紅了,「小女子是約莫三年前在寧夏被總兵大人所救,因為失憶而無依無靠,只得在總兵大人身旁當個婢女。想不到總兵大人就此認為小女子是他的人,堅不放手,逼著小女子服侍他,才會引來那麼多流言。不過既然流言只是壞了小女子名聲,對總兵大人無礙,橫豎小女子孑然一身,又已經無心嫁娶,那也就忍了……

「後來小女子得知總兵大人有了婚約,無心介入大人家事,于是表明要離去,但總兵大人不悅,設下條件,說他養活我兩年所有支出,共五百兩銀,要小女子還清才準離開。如此天價,白露實是無力償還,只好繼續跟在總兵大人身邊,也才引起了老夫人今日的不快。」

這番過往從白露口中說起來,哀哀怨怨,淒淒慘慘,還真像看了一出淒楚悲涼的大戲。「所以你是被陽兒強迫的?」徐氏鳳眼一眯。

白露不語,只是磕了個頭。

徐氏有些驚訝事實竟是如此,又看了眼白露。這女娃兒嬌柔卻堅定,雖然跪在自己面前但傲骨不屈,說話有條有理,非常清楚自己的身分,若非出身不好來歷不明,她倒不會那麼反感,自己的兒子確實是有些眼光的。

當下,徐氏看白露的眼神有點變了,那種挑剔又尖銳的目光略略緩和了些。

「就算我有五百兩能給你,只怕陽兒同樣不會買帳的。」而且五百兩她還真沒有,徐氏嘆息。

左安陽為官清廉,北方軍隊又艱困,他大部分的錢都花在軍隊同袍的身上,自己根本存不了多少,剩下交給公中的也不過恰好能養活這個侯府的人而已。

有點腦子的人都听得出來,左安陽只是找借口留住白露,所以要讓這女子從兒子身邊離開,只能從左安陽身上著手,這女子對于自己的一切,根本無法掌控。

看來自己之前的猜測全都錯了,這不是狐狸精勾引大將軍,而是大將軍強佔小白蓮啊!

此時,掛在屋角的小黑可能覺得無聊了,突然清了清嗓子,叫道︰「父兮母兮,進阻且長,嗚呼哀哉!憂心惻傷……」

這句出自王昭君所寫的怨詞,全詩是在哀嘆為什麼是自己要被送到西羌,不得不被困入深宮,外頭大好的風光再也看不到,而小黑吟的那句詩更是女子在想念父母,覺得距離遙遠,難以相見,為此憂愁傷痛,應用在白露的現狀上,居然該死的相合。

「這是什麼?」徐氏一眼就看到籠子里的小黑。「居然還會吟詩?」

「這是小女子養的八哥……平素就喜歡學人說話,粗鄙不堪,請老夫人見諒。」白露冷汗涔涔,深怕小黑下一句來個殺千刀、格老子的、老爺不要,那她今天這一出白蓮花慘遭摧折就全都白演了。

小黑不知是想讓她安心,還是存心嚇她來著,竟又來了一句,「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啊啊啊……」

白露嬌軀微顫,那是緊張使然,但看在徐氏眼中,還當是小黑說中了白露的心事,她不由得微微一嘆,「看來你還頗有點墨水,要不是失去記憶,出身應當不差。唉,遇到陽兒那死心眼的,你也是倒楣。」因為小黑的兩句話,徐氏居然開始相信白露了。就徐氏看來,小黑是白露養的,所以小黑吟詩信手拈來,肯定也是白露教的,這樣的女娃兒必然有些才情,出身就算不富也雅,而白露當是長久在小黑面前吟這些詩,抒發心中悲苦,才會讓一只八哥學了去。

這些詩詞更說明了她的心境,便是被左安陽禁錮著,想離卻離不了,只能哀嘆自己身為女兒身的無奈,當真不是她硬要糾纏左安陽。

瞧那楚楚風姿,身如楊柳,貌似芙蓉,確實是個令人心憐的,對她很難下得了狠手,尤其在知道事實始末後。

徐氏雖然嚴肅表情不變,但心已經軟了,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先暫時留在府內好了。五百兩的事,我再與陽兒談談。」

說完,徐氏率先離開了,而跟她來的那群婢女也連忙跟上,心里卻還有些不甘心。

怎麼這件事這麼平淡的就解決了,她們準備的什麼摔茶杯、賞巴掌、扯頭發等等的招式,全都沒用上啊!

屋內的白露可不知她們在想什麼可怕的事,只是長長地松了口氣,看人走遠了,才笑吟吟地踱到小黑身邊,將鳥籠取了下來。

「小黑干得好!看來我要找家書院,日日把你掛在門口,陶冶一下你的性情,免得你露餡了啊。」

左安陽入了皇宮,不意外地被朱慶罵了個狗血淋頭,罵他僭越職權越級上奏,至于他在張平鎮立的戰功,以及是否支援張平鎮軍需一事則是只字不提,要他在侯府里反省幾天,便將人遣了回去。

即使對這結果早有了準備,左安陽仍覺心灰意冷,皇上這幾年益發昏聵,朝中紛擾讓他心煩意亂,居然就不太管事了,被幾個臣子把持著權力,在朝中呼風喚雨,敗壞朝綱。

今日好不容易願意正視張平鎮邊防一事,卻是遭了小人攛掇,他頓時有種不知為誰護天下的茫然。

不過他胯下的馬兒可沒有松了繩,出了宮便往侯府直奔,一想到那個嬌滴滴的女人在府里還不知會受什麼欺負,那些朝廷里令人煩躁的事就全拋在了腦後。

待左安陽回到府中,不出意料地見到徐氏已坐在主屋的廳堂里等著他,只是那神色就是左安陽完全沒想到的了。

徐氏一邊面無表情喝著手中的菊花普洱,拈著豌豆黃,饒是左安陽猜想過母親在知道白露居于府中會有的各種反應,也沒料到會是如此平淡。

對,便是平淡,平淡到他看不出母親是喜是怒,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表情不太自然地道︰「娘,我從宮里回來了。」

「嗯。」徐氏淡淡回道。

「那個,娘親可用膳了?」

「嗯。」

「娘親午憩歇得好嗎?」

「嗯。」

「娘……你去過抱石居了?」

「嗯。」東拉西扯一堆終于問到了點子上,此時徐氏才正視他一眼。

「那娘有沒有……我是說……娘覺得如何?」左安陽小心翼翼地問。

「不如何。」徐氏答得簡潔,完全听不出心緒。

左安陽更加心慌,急忙道︰「娘你沒為難白露吧?」

「瞧你那樣子,都當上總兵了還毛毛躁躁的,甚至比不上府里看門的老頭沉穩。」徐氏瞪了他一眼。「你還怕我吃了她?」

左安陽不敢回,不過他心里的確這麼想。

要不是這個家就指望這傻兒子,徐氏真想亂棍把他打死,這反應實在令人氣不打一處來,不禁怒道︰「你大將軍硬要留的人,我敢對她如何?那麼柔弱一個女娃兒,你竟也下得了狠心,強迫了人家打壞她的名聲,之後平白用五百兩那麼大筆債務綁住人家,用你將軍的權勢嚇得人家不敢走,你可真是我教的好兒子啊!」

左安陽听得神情古怪,「她這麼說?」

「難道不是?」徐氏怒氣沖沖,「她身邊的八哥就是證據!」

小黑又說了什麼?是殺千刀還是格老子了?左安陽的神情益發陰晴不定,試探地道︰「所以娘覺得……」

「那姑娘那麼可憐,你就免了她的債務讓她走吧!」徐氏一嘆。

「不行!她是我的人,我永遠不會讓她走!」這一點,左安陽絕對不會退讓。

徐氏氣惱地用力將茶盞放在了桌上,茶湯都灑了出來,「你落了個強搶民女的名聲還好听了?」

左安陽想辯駁那是白露裝的,論起裝可憐那女人可是首屈一指的,可是換個角度想,他的確也是千方白計逼得白露不得不留下,這說起來似乎就是強搶民女,他無法否認,而母親雖然相信了白露的無辜,暫時不找她麻煩,卻不代表她能接受白露做她的兒媳婦……

左安陽沉吟了一下,覺得還是得從嚴家那方面著手,于是他沉下臉,一副不服氣地樣子說道︰「娘要白露離開,是不是因為兒子與嚴家的婚約?」

徐氏輕哼一聲,「那是當然,若是嚴府知道你身邊有這麼個來歷不明的女人,人家會怎麼看你?外頭又會如何議論你?」

「娘,我並不在意那些議論。」左安陽神色漸漸凝重起來,語氣也變得嚴肅,「而且,兒子也不打算履行與嚴家的婚約。」

「你說什麼?」徐氏鳳眼一瞪,怒極拍了一下桌子,這下杯子整個倒了,茶水流了一地。

「娘你先听我說,嚴家這門親,結不得。娘,你應當知道張平鎮並不富裕,但當初兒子沒有告訴你,張平鎮比你想像的要貧窮百倍,我剛上任那時,遇上韃子入侵,軍隊里位高權重的參將,連一件盔甲都沒有。」左安陽用詞雖然有些夸大,但說的都是事實。

作為武將家的女眷,徐氏對這些事也是有所了解的,聞言一驚,「那還怎麼打仗?」

「兒臣將此事上奏朝廷要軍需,但數月沒有回音,只能自力救濟,那一陣子想出法子讓張平鎮賺錢,補足軍需,使百姓溫飽的,就是白露。」那些往事雖苦雖累,如今想來左安陽卻覺得溫暖,「白露利用當地土地的特性,教百姓種西瓜與葡萄,收了牛乳開了作坊,做出各種食材銷售給四周城鎮,甚至她自己還有一間點心坊,就像是示範似的,用作坊做出來的食材制作甜點,吸引外來商人購買,要不是有她這些奇思妙想,我麾下那些兵,絕對過不了這個冬天。」

徐氏微微挑眉,她倒是小看了那女子……不過有這般能力的女子,會是那麼柔弱,讓自家兒子搓圓捏扁,威逼強迫的?

對于白露方才痛陳的種種事情,徐氏心中不免有了懷疑,不過她沒表現出來,只是冷聲問︰「這與嚴家的婚約有什麼關系?你別以為說白露的好話,我就會接受她。」

左安陽搖搖頭,「問題就在張平鎮慢慢開始月兌離貧困之後,朝廷派嚴尚書任直隸巡撫,到了張平鎮來。」

「你們未來是翁婿,他應當會特別照料你。」徐氏直覺說道。

「是啊,還真是『特別照料』。」左安陽說得諷刺。「他一看到張平鎮富了,便想借姻親關系向我索賄,一開口就是上萬兩的銀子,這是要逼死張平鎮的百姓與守軍?除此之外,他還看上了白露的點心坊,居然讓一個妓子假扮白露的生母,前來訛詐銀錢,最後還想將整個點心坊奪過去據為己有。娘,你說這樣的人會教出什麼樣的女兒?我們適合與他結親嗎?」左安陽冷笑。

徐氏臉色大變,「豈有此理!嚴明松竟是這種人?」

「還不只呢,兒子此次會提前回京述職,便是嚴明松向我索賄不成,在萬歲面前告了一狀,說我替張平鎮要軍需是僭越職權。萬歲是個糊涂的,一向又忌憚武將,當然趁機將我召了回來訓誡一頓。母親你可知道,冬日是韃子最可能進攻的時間,嚴明松慫恿萬歲召我回來,萬歲听之任之,還讓兒子回府反省,暫時回不去張平鎮,簡直是不顧百姓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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