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京入城道路笔直宽敞,并行四辆马车犹有余裕,抬眼望去,绿瓦红墙,飞檐高楼,彰显了这王朝首善之都的张扬繁荣。
人流如炽,车水马龙,商贩吆喝声与马车辘辘声交会耳中,却不显嘈杂,繁华热闹冲击着每个人的心,反而激起了一股兴奋,彷佛到了这里,人人就能大展拳脚,追求到自己一辈子都在作的富贵梦。
白露从马车入了京,便兴致盎然地看着这与宁夏及张平镇截然不同的风景,却奇异的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她总觉得自己曾看过这样的地方,但那是种很肤浅的认识,就像看了一幅画工精美的图,有景无声,如今身历其境,她竟一下弄不清是真是梦。
更奇怪的是,她有另一种感觉,觉得她熟悉的首都似乎不是这样子的,路上百姓的吆喝声,应该换成尖锐的喇叭声,人们身上的长袄棉裤,应该改为羽绒衣与牛仔裤,什么时代了怎么还会骑马呢?汽车油门一踩,可以在半个时辰内由城门冲到皇宫大门……
“到了!”
左安阳的声音透过车帘惊醒了白露,她才察觉自己竟发了一路的呆,对于刚才自己在想些什么,居然都回忆不起来了。
不过对于自己偶尔会走神,白露已经习惯了,也不纠结这些,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她未来一段日子要住的地方。
忠义侯府早已接到消息,打开大门让马车直接驶进,白露猜想侯府占地广阅,不过听左安阳说,侯府这规模在京师只是中等,那相府、王府,哪家不是美轮美奂,里头还大到可以乘船游湖,一个时辰景色都没有重复的。
下了马车换乘轿子,白露打量四周,发现虽是深秋入冬,院子里却无落叶堆积,维持得相当清洁,每个下人安分守己地埋头做着自己的事,只有轿子靠近时他们会向左安阳问好,接着便继续工作。
看到此情此景,白露不免在心中猜想,这府里的管理如此严格,不难看出左安阳的母亲是个多么严肃的人。
轿子最后停到了一个小院前,太湖石堆叠成的假山,顶壁一气,状似天然,将小院与外头的大院子隔开,自成风格。
左安阳扶着白露下轿,白露一抬头见到景观,便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两进的小院落,建筑并不精巧,厚檐吊顶,与白露想像的雕梁画栋差距甚远,但却胜在古朴坚实,大气简约。
院子里种着松柏及榆树,还有一些看上去像是牡丹或芍药的花,如今花落,却修剪得整齐,院中有着一小亭,亭中石桌石椅,上面一壶茶隐然冒着烟,还是热的。
白露心想,他日落雪,便拉着左安阳在这小院里煮火锅,吃肉喝酒,多么惬意。
“你以后就先住这个院子,这里叫抱石居。”左安阳说得有些尴尬。“这不是府里最华美的院子,我想你也不喜欢那一套。这里是离主院最远,风景尚佳的一处,我想你住这里可能自在些,就做主替你挑了。”
这是尽量将她与他母亲隔开了?白露相当领情地道:“我很喜欢。”
左安阳原还怕她不喜,听她这么说,也咧出了笑,“那你先安顿着,我回头派几个人给你。还有,我等会儿拜见了母亲之后要先入宫,你……”
“你还怕我被吃了吗?”白露见他如此担忧,觉得很有趣,对要面对左母这件事当下也没那么沉重了。“你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不必担心我。你刚回来,说不定你娘也正忙你的事,没空来寻我呢!”
如此通情达理的人儿,真令左安阳又喜爱又心疼。不过时间紧迫,他与她交代了几句话后便匆匆带着人离开。
白露领着两名婢女,好好地参观了一下这座小院。
还真别说,麻雀虽小五脏倶全,前院已让她心悦,后头房间一色的水磨墙,门窗都是原木,无朱漆涂饰,简约舒适,除了基本的浴间及厕间,居然还有一个小厨房,里头锅碗瓢盆佐料食材一应倶全,令人见之心喜。
白露命人将小黑的鸟笼挂在抱石居的正堂,便进西侧的厢房察看,房中布置得十分素雅,中正央是一张茶几与几张椅子,同样摆了壶热茶,窗户左侧是张铺着柔软被褥的拔步床,一座镶着铜镜的杨木梳妆台在窗户之右,屋角还有博古架,上放着景泰瓷细口圆瓶、青花盘、彩锦花胆瓶什么的。最妙的是,窗下摆的是座绣架,另一面的墙边小几甚至还摆了张古琴,墙上则是挂了把琵琶。
这几样东西放这里还真是只能束之高阁了,白露在心中苦笑,不过却也对左母的印象好了许多,虽然左安阳将他的母亲说得十分难搞,但也确实是个良善的人,并不苛待她,连这些陶冶性情的器物都不忘布置。
此时有婢女前来,送来了吃食与洗漱的热水,白露道了声谢,填了肚子将自己洗漱一番后已经是未时末了。
白露思考着该不该去拜见左母,这着实是个两难的问题。
按理说,如果她的身分只是左安阳的侍女就不该去,一个小小侍女还特地拜见侯府老夫人,不是自抬身价吗?
可偏偏她不是,这里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她是左安阳看上的对象,特地带回侯府,也不无与母亲相处的用意,如果是这样,她不去拜见就太失礼了,何况对方还好吃好住的招呼她。
正犹疑不定时,其中一名会武的婢女却前来通报,左安阳的母亲徐氏亲自来了。
该来的还是逃不掉,白露按捺住紧张的心情,整理了下头发妆容与衣服,便快步地走到了小院外,果然便看到徐氏下了软轿,带着几个婢女,气势惊人地走过来。
白露瞥了一眼,徐氏也算是个美人,年约四十风韵犹存,身上一件大红色的披风,头发一丝不苟地梳了一个高髻,饰品只有一支黄玉簪子。
她眼尾微微上挑,目光锐利,薄唇紧抿着,法令纹有些深,眉间也纹路隐隐,看上去就是个不好相处的。
身为晚辈,白露先施了一个福礼,“小女子白露,拜见忠义侯老夫人。因旅途长远,仪容不整,正想整理一番再去拜见老夫人,却累得老夫人前来,是小女子不对,请老夫人宽宥。”
徐氏也不回礼,面无表情地直直进了白露的院子,被摆了脸色的白露也不愠怒,就这么温顺地跟在徐氏一行人身后。
徐氏进了正堂后,在主位坐定,才慢慢看向白露,“你便是勾得阳儿晕头转向,连母亲之命都要违逆的那个女子?”
这个开头让白露忍不住想,要不是徐母自恃身分,恐怕连“骚狐狸不要脸”这样的词都能骂出来,不过她是个识时务的,乖巧下跪后也没有辩解,直接说道:“小女子自知配不上总兵大人,也不敢高攀,请老夫人责罚。”
居然这么容易就承认了?徐氏有些诧异地看向白露,冷声道:“你做了什么要我责罚?”
白露垂下眼睫,似乎真是十分懊悔,“小女子不请自来,扰了老夫人宁静,又令侯府气氛不佳,是小女子的过错。”
“你倒是识时务。”徐氏原本是要来大发雷霆,但白露的反应让她像一拳打在棉花上,竟没有使力的地方。“那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吧。”
“小女子知道,小女子马上离开侯府,永生不再踏入。”说到这里,白露突然抬起头,神情尽是哀怜乞求,就像朵柔弱的小白花,彷佛用点力就能摧折。“只是小女子想请求老夫人一件事。”
“什么事?”徐氏皱起眉,心中冷笑,还不是要提要求了?就知这狐媚子不简单。
“小女子这一走,只怕后脚便会被总兵大人寻回,不仅小女子会被带回府中,惹老夫人不喜,恐也会影响老夫人与总兵大人间的母子情谊。”白露深吸了口气,浑身透出一种哀戚,都令人有些不忍卒睹了。“且小女子还欠了总兵大人五百两,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总兵大人以此不放小女子离开,小女子纵使要走也无法拒绝,然五百两对小女子而言无疑天价,还望老夫人替小女子想想办法,就当是商借也行,如此小女子便能走得了无牵挂,小女子可以给老夫人打欠条,日后有机会必当奉还。”
“你欠阳儿五百两?这是何故?”徐氏倒是纳闷了,她那傻儿子是做了什么,让这丫头欠他那么多银钱?
似乎是说到了痛处,白露的眼眶当即红了,“小女子是约莫三年前在宁夏被总兵大人所救,因为失忆而无依无靠,只得在总兵大人身旁当个婢女。想不到总兵大人就此认为小女子是他的人,坚不放手,逼着小女子服侍他,才会引来那么多流言。不过既然流言只是坏了小女子名声,对总兵大人无碍,横竖小女子孑然一身,又已经无心嫁娶,那也就忍了……
“后来小女子得知总兵大人有了婚约,无心介入大人家事,于是表明要离去,但总兵大人不悦,设下条件,说他养活我两年所有支出,共五百两银,要小女子还清才准离开。如此天价,白露实是无力偿还,只好继续跟在总兵大人身边,也才引起了老夫人今日的不快。”
这番过往从白露口中说起来,哀哀怨怨,凄凄惨惨,还真像看了一出凄楚悲凉的大戏。“所以你是被阳儿强迫的?”徐氏凤眼一眯。
白露不语,只是磕了个头。
徐氏有些惊讶事实竟是如此,又看了眼白露。这女娃儿娇柔却坚定,虽然跪在自己面前但傲骨不屈,说话有条有理,非常清楚自己的身分,若非出身不好来历不明,她倒不会那么反感,自己的儿子确实是有些眼光的。
当下,徐氏看白露的眼神有点变了,那种挑剔又尖锐的目光略略缓和了些。
“就算我有五百两能给你,只怕阳儿同样不会买帐的。”而且五百两她还真没有,徐氏叹息。
左安阳为官清廉,北方军队又艰困,他大部分的钱都花在军队同袍的身上,自己根本存不了多少,剩下交给公中的也不过恰好能养活这个侯府的人而已。
有点脑子的人都听得出来,左安阳只是找借口留住白露,所以要让这女子从儿子身边离开,只能从左安阳身上着手,这女子对于自己的一切,根本无法掌控。
看来自己之前的猜测全都错了,这不是狐狸精勾引大将军,而是大将军强占小白莲啊!
此时,挂在屋角的小黑可能觉得无聊了,突然清了清嗓子,叫道:“父兮母兮,进阻且长,呜呼哀哉!忧心恻伤……”
这句出自王昭君所写的怨词,全诗是在哀叹为什么是自己要被送到西羌,不得不被困入深宫,外头大好的风光再也看不到,而小黑吟的那句诗更是女子在想念父母,觉得距离遥远,难以相见,为此忧愁伤痛,应用在白露的现状上,居然该死的相合。
“这是什么?”徐氏一眼就看到笼子里的小黑。“居然还会吟诗?”
“这是小女子养的八哥……平素就喜欢学人说话,粗鄙不堪,请老夫人见谅。”白露冷汗涔涔,深怕小黑下一句来个杀千刀、格老子的、老爷不要,那她今天这一出白莲花惨遭摧折就全都白演了。
小黑不知是想让她安心,还是存心吓她来着,竟又来了一句,“人生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啊啊啊……”
白露娇躯微颤,那是紧张使然,但看在徐氏眼中,还当是小黑说中了白露的心事,她不由得微微一叹,“看来你还颇有点墨水,要不是失去记忆,出身应当不差。唉,遇到阳儿那死心眼的,你也是倒楣。”因为小黑的两句话,徐氏居然开始相信白露了。就徐氏看来,小黑是白露养的,所以小黑吟诗信手拈来,肯定也是白露教的,这样的女娃儿必然有些才情,出身就算不富也雅,而白露当是长久在小黑面前吟这些诗,抒发心中悲苦,才会让一只八哥学了去。
这些诗词更说明了她的心境,便是被左安阳禁锢着,想离却离不了,只能哀叹自己身为女儿身的无奈,当真不是她硬要纠缠左安阳。
瞧那楚楚风姿,身如杨柳,貌似芙蓉,确实是个令人心怜的,对她很难下得了狠手,尤其在知道事实始末后。
徐氏虽然严肃表情不变,但心已经软了,淡淡地道:“既然如此,你先暂时留在府内好了。五百两的事,我再与阳儿谈谈。”
说完,徐氏率先离开了,而跟她来的那群婢女也连忙跟上,心里却还有些不甘心。
怎么这件事这么平淡的就解决了,她们准备的什么摔茶杯、赏巴掌、扯头发等等的招式,全都没用上啊!
屋内的白露可不知她们在想什么可怕的事,只是长长地松了口气,看人走远了,才笑吟吟地踱到小黑身边,将鸟笼取了下来。
“小黑干得好!看来我要找家书院,日日把你挂在门口,陶冶一下你的性情,免得你露馅了啊。”
左安阳入了皇宫,不意外地被朱庆骂了个狗血淋头,骂他僭越职权越级上奏,至于他在张平镇立的战功,以及是否支援张平镇军需一事则是只字不提,要他在侯府里反省几天,便将人遣了回去。
即使对这结果早有了准备,左安阳仍觉心灰意冷,皇上这几年益发昏聩,朝中纷扰让他心烦意乱,居然就不太管事了,被几个臣子把持着权力,在朝中呼风唤雨,败坏朝纲。
今日好不容易愿意正视张平镇边防一事,却是遭了小人撺掇,他顿时有种不知为谁护天下的茫然。
不过他胯下的马儿可没有松了繮绳,出了宫便往侯府直奔,一想到那个娇滴滴的女人在府里还不知会受什么欺负,那些朝廷里令人烦躁的事就全抛在了脑后。
待左安阳回到府中,不出意料地见到徐氏已坐在主屋的厅堂里等着他,只是那神色就是左安阳完全没想到的了。
徐氏一边面无表情喝着手中的菊花普洱,拈着豌豆黄,饶是左安阳猜想过母亲在知道白露居于府中会有的各种反应,也没料到会是如此平淡。
对,便是平淡,平淡到他看不出母亲是喜是怒,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表情不太自然地道:“娘,我从宫里回来了。”
“嗯。”徐氏淡淡回道。
“那个,娘亲可用膳了?”
“嗯。”
“娘亲午憩歇得好吗?”
“嗯。”
“娘……你去过抱石居了?”
“嗯。”东拉西扯一堆终于问到了点子上,此时徐氏才正视他一眼。
“那娘有没有……我是说……娘觉得如何?”左安阳小心翼翼地问。
“不如何。”徐氏答得简洁,完全听不出心绪。
左安阳更加心慌,急忙道:“娘你没为难白露吧?”
“瞧你那样子,都当上总兵了还毛毛躁躁的,甚至比不上府里看门的老头沉稳。”徐氏瞪了他一眼。“你还怕我吃了她?”
左安阳不敢回,不过他心里的确这么想。
要不是这个家就指望这傻儿子,徐氏真想乱棍把他打死,这反应实在令人气不打一处来,不禁怒道:“你大将军硬要留的人,我敢对她如何?那么柔弱一个女娃儿,你竟也下得了狠心,强迫了人家打坏她的名声,之后平白用五百两那么大笔债务绑住人家,用你将军的权势吓得人家不敢走,你可真是我教的好儿子啊!”
左安阳听得神情古怪,“她这么说?”
“难道不是?”徐氏怒气冲冲,“她身边的八哥就是证据!”
小黑又说了什么?是杀千刀还是格老子了?左安阳的神情益发阴晴不定,试探地道:“所以娘觉得……”
“那姑娘那么可怜,你就免了她的债务让她走吧!”徐氏一叹。
“不行!她是我的人,我永远不会让她走!”这一点,左安阳绝对不会退让。
徐氏气恼地用力将茶盏放在了桌上,茶汤都洒了出来,“你落了个强抢民女的名声还好听了?”
左安阳想辩驳那是白露装的,论起装可怜那女人可是首屈一指的,可是换个角度想,他的确也是千方白计逼得白露不得不留下,这说起来似乎就是强抢民女,他无法否认,而母亲虽然相信了白露的无辜,暂时不找她麻烦,却不代表她能接受白露做她的儿媳妇……
左安阳沉吟了一下,觉得还是得从严家那方面着手,于是他沉下脸,一副不服气地样子说道:“娘要白露离开,是不是因为儿子与严家的婚约?”
徐氏轻哼一声,“那是当然,若是严府知道你身边有这么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人家会怎么看你?外头又会如何议论你?”
“娘,我并不在意那些议论。”左安阳神色渐渐凝重起来,语气也变得严肃,“而且,儿子也不打算履行与严家的婚约。”
“你说什么?”徐氏凤眼一瞪,怒极拍了一下桌子,这下杯子整个倒了,茶水流了一地。
“娘你先听我说,严家这门亲,结不得。娘,你应当知道张平镇并不富裕,但当初儿子没有告诉你,张平镇比你想像的要贫穷百倍,我刚上任那时,遇上鞑子入侵,军队里位高权重的参将,连一件盔甲都没有。”左安阳用词虽然有些夸大,但说的都是事实。
作为武将家的女眷,徐氏对这些事也是有所了解的,闻言一惊,“那还怎么打仗?”
“儿臣将此事上奏朝廷要军需,但数月没有回音,只能自力救济,那一阵子想出法子让张平镇赚钱,补足军需,使百姓温饱的,就是白露。”那些往事虽苦虽累,如今想来左安阳却觉得温暖,“白露利用当地土地的特性,教百姓种西瓜与葡萄,收了牛乳开了作坊,做出各种食材销售给四周城镇,甚至她自己还有一间点心坊,就像是示范似的,用作坊做出来的食材制作甜点,吸引外来商人购买,要不是有她这些奇思妙想,我麾下那些兵,绝对过不了这个冬天。”
徐氏微微挑眉,她倒是小看了那女子……不过有这般能力的女子,会是那么柔弱,让自家儿子搓圆捏扁,威逼强迫的?
对于白露方才痛陈的种种事情,徐氏心中不免有了怀疑,不过她没表现出来,只是冷声问:“这与严家的婚约有什么关系?你别以为说白露的好话,我就会接受她。”
左安阳摇摇头,“问题就在张平镇慢慢开始月兑离贫困之后,朝廷派严尚书任直隶巡抚,到了张平镇来。”
“你们未来是翁婿,他应当会特别照料你。”徐氏直觉说道。
“是啊,还真是『特别照料』。”左安阳说得讽刺。“他一看到张平镇富了,便想借姻亲关系向我索贿,一开口就是上万两的银子,这是要逼死张平镇的百姓与守军?除此之外,他还看上了白露的点心坊,居然让一个妓子假扮白露的生母,前来讹诈银钱,最后还想将整个点心坊夺过去据为己有。娘,你说这样的人会教出什么样的女儿?我们适合与他结亲吗?”左安阳冷笑。
徐氏脸色大变,“岂有此理!严明松竟是这种人?”
“还不只呢,儿子此次会提前回京述职,便是严明松向我索贿不成,在万岁面前告了一状,说我替张平镇要军需是僭越职权。万岁是个糊涂的,一向又忌惮武将,当然趁机将我召了回来训诫一顿。母亲你可知道,冬日是鞑子最可能进攻的时间,严明松怂恿万岁召我回来,万岁听之任之,还让儿子回府反省,暂时回不去张平镇,简直是不顾百姓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