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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婚獨霸衣方 第十二章 心甘情願對你好(2)

由虞管事帶頭,幾人進了棉田。

漫山遍野的地,工人正忙著播種。

一個胖大娘看到虞管事帶著貴人,笑著說︰「虞管事你帶著外人參觀我們棉田,等高小姐來了我可要跟她說。」

虞管事好笑,「這位是褚大爺,我們褚家棉田真正的老板。」

胖大娘奇道︰「老板不是高小姐嗎?我記得虞管事去年說高小姐就代表主人家。」

「那是代表,不是真的主人家,真的主人家現在來了,還不趕快過來行禮。」

胖大娘趕扯開嗓子,「老板來啦,快點過來見見。」

一聲一聲傳出去,不一會整個山頭的工人都冒出來,一個接一個過來跟褚嘉言行禮,臉上都是喜孜孜的。

一開始的胖大娘有點忌諱,但還是忍不住問了,「請問以後我們這棉田是褚大爺親自打理嗎?」

褚嘉言一向尊重人,胖大娘雖然只是個棉花工人,但他依然以禮相待,「是。」

工人嘩的一聲,一下吱吱喳喳起來。

「那這樣還能分潤嗎?」

「我听老趙說,以前褚老爺管理,一個月就是死銀一兩。」

「這樣我們不是吃虧,我去年八月過來干活,到過年時已經領了七兩銀子,幾個老工人說,高小姐這個分潤可比領死銀好多了。」

「這樣東家賺得少,會不會覺得吃虧,想反悔?那可不行,我已經把孩子送入學堂了,現在不給分潤,我哪來的錢給先生?」

「這樣都算好了,萬一這少東迷信,覺得女人干活不吉利,這樣我們都沒活計了,我家那口子死得早,我又拖著五個娃,現在好不容易找到這棉花田的工可以上,萬一讓我回家,我的孩子又要吃不飽了……」

工人平常做事,隔著山頭喊人,已經大嗓子慣了,現在雖然是壓低聲音,但仍然不小,褚嘉言都听了去。

想想也有點好笑,自己覺得是來安撫工人,讓工人放心,沒想到工人害怕改變,看到他這個少東反倒沒有太開心,倒是自己一廂情願了。

不過看來高和暢的分潤制度真的大成功,不但他們褚家的淨利變多,工人也都十分滿意。

底下工人說話這樣直白,虞管事面子掛不住,連忙道︰「褚大爺別跟他們計較,都是一些粗人而已,說話不經過大腦,不知道能在我們褚家干活是多大的榮耀,就算恢復以前的給月銀也不會有怨言的。」

剛剛說拖著五個娃的寡婦鼓起勇氣,「褚大爺……您是不是只是來看看我們,高小姐制訂下來的分潤制度不會改對吧?求求您別改,我好不容易讓家里的女圭女圭能吃飽……」話沒說完,眼眶就紅了。

褚嘉言心生憐憫——雖然出生在大富大貴之家,但他懂人生疾苦,上佛寺看到乞兒也都會給一些碎銀子,高和暢把甘老板賠償的兩萬兩拿去設善粥棚,更是十分合他心意,能幫人的時候伸出手,不會吃虧的。

褚嘉言溫和的說︰「大家都喜歡高小姐的分潤制度嗎?」

二十幾個工人連忙點頭。

一個高壯漢子道︰「以前干活有人做得多有人愛偷懶,弄得我們這些勤快人提不起勁,我就算一天摘兩車棉花,那也是一個月一兩,高小姐去年說讓我們分潤,剛開始雖然懷疑,可是年底棉花賣出去,我們每人都得了七兩銀子,過了個好年,褚大爺,我們喜歡分潤!」

一個瘦小漢子見狀也跟著開口,「求求褚大爺別改,咱們都喜歡高小姐的分潤制度,高小姐當時跟咱們解釋得很清楚了,人人都是小股東,賣了棉花,人人有分紅,這樣干活的時候彼此督促,棉花長得可比以前好多了。」

先前說起家里有五個娃要吃飯、還在哭泣的婦人抬頭,一邊哭一邊說︰「我是寡婦,鄰里嫌我不吉利,就算去應征個洗碗工客棧都不要,多虧高小姐好心,招募了一批女工,不然我帶著五個娃,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褚大爺,求求您別改了高小姐留給我們的生路。」

褚嘉言突然有種驕傲,他的和暢帶人帶心,只不過短短一年多,這群工人就被她收服,一心向著她。

他非但不吃味,反而覺得很開心,自己沒看錯人。

高和暢不是纏繞大樹才能生存的菟絲花,她就是參天大樹。

他想跟這樣有智有謀的女子一起生活,想來一定很有趣。

褚嘉言朗聲道︰「各位放心,高小姐去年怎麼說,以後就怎麼做,我這次下江南主要是想來告訴各位,不管京城如何動蕩,我褚家都不會倒。」

一時間歡聲雷動,工人們喜不自勝——高小姐的分潤制度可太好了,一年可以拿上快二十兩呢。

棉花田中此起彼落的「謝謝褚大爺」。

余管家見狀倒是慚愧了——去年他阻止不成,內心還想著萬一哪日出事,就推托到高和暢身上,說都是她自作主張,可是看看,人家只不過換了個給銀子的方法,不但東家淨利多了,連工人都死心塌地,自己是不是真的老了?

褚家在江南一共二十幾座棉田桑田,褚嘉言花了十天走了個遍,情況也都差不多,都是以他承諾不會改變、工人歡呼做結尾。

回京城的路上也是一路疾趕,江南有怪病,不宜久留,直到進了雍州這才敢喝當地的水,吃當地餐飲。

余管家有感而發,「這個高小姐真不簡單。」

這話褚嘉言愛听,微笑點頭,「那是。」

「一個女子怎麼會這樣有遠見,我老佘怎麼樣也想不出來這分潤制度,但現在想想,又十分合乎人性,能抽分紅,誰不努力工作,人人努力,產量就會變多,東家自然賺錢,看似簡單的道理,但我從來沒想到過。」

遠志附和,「那是,高小姐聰明,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

褚嘉言對高和暢情意深深,現在听余管家跟遠志夸她,臉上忍不住露出微笑,「高小姐確實難得。」

余管家想說,那應該趕快娶回家啊,萬一別人家娶走了,高小姐就不會再向著褚家了。

可是他在褚家二十幾年,府內的情況他也知道,一直反對的全太君雖是退了一步,但太太不願意,大爺孝順,太太一日不點頭,高小姐就一日不能進門。

說來,太太還是太在意高小姐曾是下堂妻的事情,要他說啊,不要說下堂一次,高小姐這般人才就是下堂三次也娶得。

太太實在是太固執了。

褚嘉言回家隔天,褚家開了接風宴。

全太君心情很好——褚家入京百年,熬過了四個皇帝,還會繼續熬下去,皇帝死了褚家都不會倒。

當然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只能在心里想,就算席上都是自己人她也不會說出口,平白招惹禍端。

眾人入座,廚房開出二十四道大菜。

褚嘉言親自夾了全太君最愛的糖醋魚放在碟子上,「祖母多吃點。」

全太君笑咪咪的,「你乖。」

褚嘉忠在妻子小汪氏的示意下舉起酒杯,「敬爹爹,敬大哥,多謝爹跟大哥這樣辛勞,換得我們一家順遂度日。」

褚太太安慰,「你能這樣想就好了,懂事點,不會吃虧的。」

宣哥兒抓住了話尾,「什麼不會吃虧?」

小汪氏點了點兒子的鼻尖,笑說︰「你身為褚家的嫡子嫡孫,將來肯定榮華富貴,不會吃虧。」

褚太太心想,這佷女媳婦該不會又想借題發揮提鋪子的事情吧,她因為這樣被全太君罵了好多次,心想還是趕緊把話題帶開為妙,于是道︰「有件事情想要母親作主。」

「說吧。」

「嘉孝今年十五,說親還早,不過裘家派人來說想把女兒嫁給嘉孝。」

全太君想了一下,「裘家的女兒不是已經十七八了嗎?」

「是啊,不過那是墜馬斷腿休養這才過了年紀,也是不得已,據說是皇宮春宴那日看到嘉孝,心里掛記,裘太太疼這唯一的女兒,就派人來問我們意思,媳婦想了兩日,也不敢自己作主。」

褚嘉言對這裘家當然有印象,「裘家我記得門戶很好,裘小姐又是唯一的嫡女,嫁官戶也都能嫁了。」

褚太太補充,「裘小姐的嫁妝不在話下,就是年紀大了些,墜馬後走路有點跛,有一好沒兩好,媳婦想問問母親的意思。」

全太君也很開明,「嘉孝,你怎麼看?」

褚嘉孝想都不想,「孫兒願意娶裘小姐。」

全太君點點頭,「我們家的祖傳規矩大家都知道,三十歲就得分出去,嘉孝你娶了裘小姐,子孫三代都不用發愁,可別誤會你母親不疼你,給你說個年紀大又跛腳的媳婦。」

褚嘉孝恭恭敬敬回答,「孫兒知道,兒子多謝母親費心。」

褚老爺笑著說︰「嘉言你呢,都二十四了,宣哥兒都已經開始啟蒙,你可不能一直不娶啊,不然將來爹娘的香火誰來捧?」

褚太太搶著說︰「我娘家有個佷女還不錯,你們也見過的,舞兒,今年剛滿十六,琴棋書畫都擅長,給嘉言當媳婦最適當不過。」

褚嘉言溫和的說︰「母親,兒子只想娶高小姐。」

褚太太臉色一垮,「我不同意。」

「母親,除了高小姐,兒子不會娶其他人。」

「嘉言,不是母親固執,是你太固執了。」褚太太嘴角下垂,顯得很不高興,「這些話母親都已經說過,母親不介意再說一次,你當初堅持不娶梅兒,是因為梅兒心狠,那母親問你,大婚之夜打死丈夫懷孕的通房不心狠嗎?你不相信梅兒會改過,你為什麼就相信高氏會改過?母親見她也不是特別漂亮,你只不過一時被她迷惑,听母親的,娶了舞兒,孩子生下來之後自然就有感情了。」

褚嘉言恭恭敬敬回答,「兒子當舞兒是個小妹妹,只有跟高小姐說話才能感覺得到兩人心意相通的喜悅。」

褚老爺忍不住開口,「兒子這都二十四了,是要耽誤到什麼時候,高氏我看不錯,能賺錢,又有長才,過去一年多我們家什麼狀況不用我說,也只有高氏不怕死的每隔幾個月來探望,還替我們家下江南解決工人問題,我听余管家說高氏改了個什麼分潤制度,我們去年光棉花就多收了一千多兩,這樣懂得做生意的人,你不要,人人搶著要,那是現在她對嘉言有心,一旦讓她等久了,隨時可能會走人。」

褚太太有點生氣說︰「走就走,難道我們堂堂褚家還希罕一個下堂妻?」

褚嘉言听母親這樣貶低高和暢,也有點不高興,但他生性孝順,還是維持著如常的面色,「是兒子希罕她。」

褚太太氣得七竅生煙,轉頭跟全太君搬救兵,「母親,您也不幫媳婦說說話,之前您不是也很不喜那個高氏嗎?」

全太君嘆了口氣,「我以前是不喜歡她,但看看梅兒這一年多做了什麼,避得遠遠的,連信都不敢寫來,可是這高氏有情有義。是,我也不喜歡她是個下堂妻,但除了這點,我不知道該嫌棄她什麼了。」

褚太太很堅持,「嘉言,你要堅持娶高氏也可以,母親不會上門提親,不會出席婚禮,隔日奉茶也不會出現,我永遠不會見高氏,永遠不會承認她是我的媳婦,你也別想著讓她來感動我,我就是鐵石心腸,永遠嫌棄她是下堂妻。」

褚嘉言正色,「母親,下堂是女子的不幸,但不該是女子被苛責的部分,高小姐以前在葉家是德行有虧,這兒子不否認,但認識以來,她沒做錯過一件事情,她已經知錯,綠水的家人也接受她的道歉,這件事情雖然不會過去,但也不用一直提起——兒子以前說過,母親是最重要的,現在還是一樣,母親不同意,我就不會對高小姐提親,母親生我養我,我最大的希望是母親能快樂。」

褚太太動了動嘴巴,表情軟化不少,幸好,她的兒子還不算糊涂,知道母親才是最重要的。

可是難道就要這樣僵持下去嗎?自己不讓,兒子不娶,嘉言都二十四了,嘉忠膝下已經五個孩子,嘉言膝下猶虛。

褚太太還想說些什麼,突然眼尖看到兒子手上一個瘡瘢。

身為一個母親,當然是著急的,「嘉言,你手腕上是什麼東西?」

褚嘉言不明所以,「我手上沒東西——」

他手腕上一個紅色瘡瘢,兩個銅錢大,微微浮起。

沒看到還不覺得,一看到突然覺得有點癢,他一時沒忍住,抓了一下,更是奇癢入心。

褚嘉言想起江南的怪病——盛行春夏,好發年輕男性,得病者全身瘡瘢,痛癢到死,只有一半的人能活下來。

他站起身,「別靠近我,去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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