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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幫夫運 第七章 某人是個大醋缸(1)

幾日後,旨意到了玄府,玄凌菲搬至寧府小住一事成了定局。

听見這消息,玄以憐簡直不敢置信,當場便大吵大鬧,嚷著要見湯琴蘭。

湯琴蘭得到消息很快便來了,當她看見眼前怒紅雙眼的大女兒,臉上閃過一抹失望,靜靜的看著她,不語。

直到玄以憐發現她後朝她沖了過來。「娘!你答應過我的!你說過只要我沒被選為太子妃,便不再攔我,你快放我出去,否則玄凌菲那賤人就要搶走我的寧——  」

她話還未說完,便讓湯琴蘭一巴掌給打散。

「娘?」玄以憐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她長這麼大,娘從未打過她,今日竟為了玄凌菲打她!

「你居然還敢鬧?」湯琴蘭痛心疾首的看著她。「難道你心里就只有男人?你可知娘為何罰你?為何將你禁足?是因為你殘害手足!罰你,是望你想清楚自己犯的過錯,知錯能改,可你……你看看你這樣子!那里有一絲悔意?」

湯琴蘭到現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女兒,居然因為爭風吃醋而欲置姊妹于死地!這真是她的女兒?自己的細心教導究竟哪里出了錯,讓她變成這個樣子……

「我說了我沒有!」玄以憐直到現在還在狡辯。「我、我當時只是想嚇嚇她們,和她們鬧著玩的,沒想到會將以雪給推入湖中,我說過我不是有意的!你為何不信我?是不是以雪跟你說了什麼?你明知道她自從去年夏天過後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你卻寧可信她也不信我,誰知道她是不是被什麼髒東西附了——  」

啪地一聲,湯蘭再次賞她一巴掌。「你給我住嘴!」

玄以憐捂著臉正要回嘴,卻在看見盛怒的母親後噤了聲。

「她是你妹妹!就算她再怎麼變都是你妹妹!你怎麼能如此懷疑她?」湯琴蘭對她真的徹底寒了心。

玄以雪已把事情經過告訴她,即便小女兒不說,玄凌菲也會說,可小女兒將整件事都怪在自己身上,她告訴她,玄以憐推她的力道並不大,是她自己沒站穩才會摔入湖中,跟玄以憐一點關系也沒有,要她不要怪她……

一樣是女兒,怎麼會相差這麼多?

她承認,她曾經因為小女兒的孤僻與難教導而忽略她,將一切心力投在從小就被她寵得過分驕縱的玄以憐身上,甚至導致玄以雪意外落湖大病一場,險些連命都沒了。

直到那時她才驚覺自己有多虧欠小女兒,好在玄以雪大病過後變得十分親近她,一口一個母親的喚著,那是以往她從未在小女兒口中听見的叫喚,此後更時不時就膩在她身旁,彷佛換了個人似的,即便她也曾心生懷疑,可鬼門關前走一遭,性子有變也不意外,何況看著小女兒那嬌憨可人的模樣,又想到她病得幾乎沒命時那蒼白的臉色,她只剩慶幸。

慶幸她還有彌補的機會。

可現在……玄以憐居然差點毀了這個機會!

即便她知道她想害的是玄凌菲,而非自己的胞妹,但她就是犯了錯,不論今日被她推入湖中的是誰,她都差點犯了殺人罪,更何況玄凌菲是玄學紹的獨生女,若她出了事,百年後她如何有臉去見二叔?

「她若真是我妹妹,就應該幫著我,而不是胳膊向外彎!」玄以憐自小就和玄以雪不親,除了一開始以為自己真害死胞妹時有那麼一點害怕外,現在她滿腦子都是玄凌菲要搶走她心儀了十多年的寧大哥。

「你……」湯琴蘭對她是徹底寒了心,無力的垂下高舉的手,閉上眼不願看她。「你既然這麼想出去,那便去吧,從今以後,你想做什麼事我都不會攔著,你高興去哪便去哪,我不會再管你。」

她對這個女兒徹底死心了,正因為了解她,才更不願拘著她,連殺人之事她都做得出來,她還有什麼不敢的?

「娘,你說的是真的?」玄以憐一臉驚喜。

她不知她愈是歡喜,湯琴蘭的心便愈是沉重,她本指望讓玄以憐當上太子妃好幫襯玄府,經過今日,她才知道這麼多年來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這樣自私自利、只顧自己私欲之人,就是坐上那位高權重之位,又豈會顧及家族?

此時的她十分慶幸玄以憐沒被選為太子妃,若真被選中,恐怕是禍不是福。

「我可以答應你。」湯琴蘭已恢復平靜,淡聲說︰「但你要再做出有損家族名譽之事,就不要怪我將你送入家廟,這輩子都別想出來。」

說起這事,玄以憐也很懊惱,桃花宴過後她稱病在家,卻不像以往那般有著絡繹不絕的慰問,那些與她交好的小姐彷佛一夕之間全不見似的,壓根沒有半個人前來探望。

她當然不覺得自己有問題,反而將一切都怪在玄凌菲頭上,若不是因為她,她豈會落到如此下場?

想至此,她更恨了。

要是她那時候真死了就好了……

「小姐,陸公子又來了!」玄小昭看著那等在院外的男子,低聲說道。

玄小昭沒想過她們在皇都里竟能遇到「舊識」,這舊識不是別人,正是陸清。

陸清之父是前太醫院院使,辭去官職後便雲游四海、四處行醫去了,好巧不巧來到他們定居的小村落,不僅結識了玄學紹,還與他成了好友,得知他病重後便在村落小住了一陣子,直至玄學紹過世……

玄小昭還記得,當時陸大夫最常嚷著的,就是他兒子醫術有多麼的好、人品又是多麼的出眾,三不五時便要小姐當他的兒媳婦……

當時他們壓根沒想到這輩子會離開楓葉村,卻沒想到小姐去參加個桃花宴,竟會遇上陸大夫的兒子陸清。

「請進來。」玄凌菲放下手上的書,起身往院子走去。

「玄二姑娘。」陸清見到她,揚起了笑。

「有事?」玄凌菲開門見山的問。

一如以往的直接讓陸清臉上笑容更甚,這姑娘還真是特別。

「無事,就是來向你道聲謝。」

「為何事道謝?」玄凌菲挑眉,她可不記得自己幫過他。

「賴泉一事。」陸清沉聲道︰「他乃我舅舅。」

陸清之母為賴家庶女,雖是庶女,但兄妹感情不錯,他幼時常跟隨母親進出賴府,直到母親病逝,他便未再去過。

玄凌菲一愣,看著他沉痛的眼眉,沉默半晌才問道︰「你並非不知賴泉中毒一事,對不?」

玄凌菲是知道陸大夫的醫術,相信陸清身為陸大夫之子,又有神醫之稱,不可能完全不知賴泉身上的毒,更何況賴泉還是他的親人。

陸清露出苦笑。「我的確知道,也提醒過舅舅,可他卻……」

賴泉對于袁氏這個繼室十分敬重,一開始袁氏也的確對賴泉細心照料,知道他身子肥胖,特地設計了藥膳,替他調理身子,也因為此事,賴泉才會如此的敬重她。

以至于當他發覺舅舅不對勁時,才會不好對他開口,只能隱晦提醒,不料舅舅卻是一笑置之,說他多想了,最後他無法,只好用另一個方式,讓舅舅多去外頭走走,好遠離袁氏那個毒婦,讓他能多些解毒的時間。

他雖有神醫之稱,卻不是真的神,舅舅的毒素又累積多年,就是要解也不是一兩日能成,只能慢慢的解,誰知袁氏似乎察覺到他的意圖,先一步毒死了舅舅……

若非有玄凌菲,舅舅恐怕真會被當成病發而死,他的仇,這輩子都無法得報。

玄凌菲替他揭發了真凶,讓袁氏以命償命,他理當向她道謝。

玄凌菲聞言,微頷首,「不必謝,若要謝,也該是我謝你。」

陸大夫在爹爹病重的那幾個月減輕了他不少痛苦,再加上在飛雁殿,若不是陸清及時醫治,她的腳也不會才幾日就幾乎痊癒。

「玄二姑娘,我知道你因為這事被劉梅給記恨上了,袁氏被判了秋後問斬,她是劉梅的獨生女,劉梅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你。」陸清苦笑,若非如此,他也不會厚著臉皮要求一塊住進寧府,不過是為了要保護她罷了。

「無妨。」玄凌菲依舊淡然。「她想報仇便來吧。」

這樣的事,她沒少遇到,習慣了。

她習慣,陸清卻不能,擰眉道︰「玄二姑娘,你別小看劉梅,她身為一個妾室卻能掌國公府半邊的天,手段定然不低,你——  」

「她的安危有我,就不勞陸公子費心了。」

寧夜洛來到玄凌菲身旁,將她擋在身後。

「你怎麼又來了?」玄凌菲微擰秀眉。

「他能來,我怎不能來?」寧夜洛眯起俊眸。

「你忙。」他這陣子為了常金鳳命案以及少女失蹤案忙得不可開交,卻總會抽時間來找她,巧的是,都是陸清來的時候。

「再忙也得來陪你,誰讓你是我未婚妻。」他加重未婚妻三個字。

「我們何時定的親?」玄凌菲覺得好笑。

她在五日前搬進寧府,至今尚未見到寧錦和,他再想訂親也得先稟明父母,而不是口頭說說。

「我正要同你說這事。」寧夜洛直接無視陸清。「我爹今日回府,我帶你去見他,順便告知他此事。」

寧錦和伴駕前去春狩,直到今日才回皇都,玄凌菲至今都未曾見到「未來的公公」。

「我去換套衣裳。」玄凌菲說完,朝陸清輕點頭後才轉身回屋。

她住進寧府是寧貴妃請皇後下的旨意,可寧錦和是寧府的主人,又是寧夜洛的父親,基于禮貌,她該換件正式一點的衣衫前去請安。

寧夜洛告訴她,他的父母親都是極好相處之人,要她不必擔心。

高晏菁的確是個好相處的人,不僅待她不錯,看著她的眼神更像是早將她當成自家媳婦,至于寧錦和……她想,應該也不差,畢竟他是寧夜洛的父親。

玄凌菲想的簡單,卻不知道,很多事都是事與願違……

見玄凌菲進了屋,寧夜洛這才轉身看向陸清,道︰「陸公子,我不管你纏著凌菲是何意,我希望你記得,她是我未婚妻,為了避嫌,請你離她遠一點。」

他敬重陸清的為人,年紀輕輕便已有神醫的稱號,以他的醫術,進到太醫院當個院使都不難,但他卻為了救治更多的人而放棄進宮。

不只如此,他開設的醫館時常義診,對窮苦人家的藥錢更是不收,說實話,若他是女子,也會對這樣一個謙謙君子有好感。

可惜的是,他是男子,而陸清覷覦之人正是他的女人。

陸清聞言,斂下了雙眸。

他承認,他對玄凌菲的感覺很復雜。

父親雖長年不在家,卻時常給家里來家書,大約在一年多前,家書里時常提到一個姑娘的名字,也是那時,他第一次知道玄凌菲這個人。

他從父親口中了解她,看父親信上寫,他替他找了個好姑娘,這姑娘面冷心善,不擅人情世故,卻樣樣精通,心地善良,且還有特殊之能,字里行間全是對她的欣賞……

即便父親將那姑娘夸上了天,當時的他也不過一笑置之,對一個素未謀面的姑娘,他怎麼可能有什麼感覺?

直到得知玄凌菲就是父親口中的姑娘時,他心里才有了一絲悸動。

有了父親之前的敘述,玄凌菲在他眼中生動了起來,看著她的一舉一動、听著她的一言一行,他彷佛看見書信中的女子,她對他來說是那麼的熟悉。

認真說來,桃花宴是他與玄凌菲初次見面,可他卻像認識她已久。

他不否認他欣賞玄凌菲與尋常閨閣女子的不同,甚至起了追求之心,然而那份心思才剛萌芽,便被人澆了桶冷水。

可他不想放棄。

「男未娶女未嫁,你們也沒婚約,為何我該避嫌?」陸清的語調雖然溫和,眼神卻十分堅定。

「現在是沒婚約,但很快就會有了。」寧夜洛沉下俊臉,又道︰「我以為陸公子是個君子。」

君子不奪人所好。

「我從未說過自己是君子。」陸清笑了。「我只是個勇于追求所愛的普通人罷了,但寧大人不必擔心,若你真與玄姑娘定下親事,陸某絕不打擾。」

佳人尚未名花有主,他說什麼也得搏一搏。

「那就請你記住今日之言。」寧夜洛決定今日便要將親事給定下,以杜絕陸清這只拍不死的蒼繩。

寧夜洛想的簡單,不料事情竟出乎他的意料。

「我不答應。」

高晏菁傻眼的看著眼前的男人,掏了掏耳問︰「你方才說什麼?」

「我說,我不答應。」寧錦和重復了一次。

「為何不答應?」高晏菁擰起眉。

她與寧錦和夫妻多年,大多時候都是他讓著她,極少反對,她怎麼也沒想到他竟會反對兒子的婚事。

寧錦和瞪眼。「你問我為何?難不成你忘了那姑娘是誰家的?」

「凌菲自是玄家的姑娘,我方才不是說過了?」高晏菁一臉莫名其妙。

見妻子一臉茫然,寧錦和只好咬牙又說︰「她是玄學紹的女兒!」

「我當然知道她是學紹的女兒。」高晏菁白了他一眼,然後嘆了口氣。「學紹也是命苦之人,妻子難產而亡,自己也年紀輕輕就去了,就留了這麼一個女兒,怪可憐的,等她過門,我定會將她當自己女兒那般的疼!」

她就寧夜洛一個孩子,還是兒子,討玄凌菲當媳婦,正好滿足她沒有女兒的遺憾,雖說玄凌菲似乎和尋常愛撒嬌的女孩兒有些不同,可並不妨礙她把人當親生女兒疼,不是常有人說媳婦就是半個女兒嗎?

听見她喊那人的名字喊得這般親密,寧錦和險些沒氣得跳起來。「正因為她是玄學紹的女兒,所以我不會答應這門親事!」

「為何?」高晏菁納悶。

「你當真不知?」看著妻子一臉的懵,寧錦和知道他是別指望高晏菁想起他為何這麼排斥這門親事,咬牙說︰「你忘了玄學紹在我們成親之前,曾經追求過你?」

高晏菁原本一臉茫然,听見這句話才恍然大悟。

她還當是怎麼了,原來是醋壇子打翻了。

「這都幾年前的事了,你還記恨?」她覺得好笑。

她年輕時也是美人一個,有幾個追求者也是自然。

寧錦和卻瞪了她一眼。「這怎麼會是記恨?你差點就嫁給他了!」

說起兩人年輕時的轟轟烈烈,就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她險些就要嫁給他人了,他怎麼可能忘得了?

「就算如此,那也是我們這一輩的事,你記恨一個姑娘算什麼事……」都幾歲人了,和個小姑娘計較,還害不害臊?

「就算她不是玄學紹的女兒,我也不允!」寧錦和的態度很強硬,接著又說︰「玄家女兒多得是,我看以憐那姑娘就不錯,若要聘,就聘她!」

高晏菁臉色瞬變。「寧老頭,你平時可不管這些後宅之事,你老實說,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什麼?」

以她對寧錦和的了解,不可能會這麼反對一個未見過面的姑娘,肯定是听信了什麼人的胡話。

寧錦和也沒想瞞,直言道︰「我知道那姑娘面部有瑕,我寧錦和的媳婦可以長得不好看,可至少五官得端正,就算有才情又如何?儀容要得體,我听說她不擅人情,說話直接,半點情面也不留,身為我寧家媳,往後要出席的場合豈會少?她的一言一行代表的皆是寧家的門面,可你說說,那個玄凌菲有哪一點符合?」

高晏菁沒料到他會因為這理由拒絕玄凌菲,頓時叉腰。「你這是什麼話?想我當初嫁入寧府,不也時常被婆母叨念我太過坦率、不懂得人情世故?可為了你,我還不是咬著牙一點一點的學著,就為了能當個好媳婦?這些事都能學,你豈能因為如此就不允?這麼說來,你當初是不是也覺得你娘說的有理,你就該娶個溫良賢淑、能幫襯你的媳婦?」

「她怎麼能和你比!」寧錦和一听急了,忙又說︰「我也是舍不得你,你忘了你之前說的?你說過以後要是那小子娶了媳婦,你就要將這一大家子的事扔給她,那些宴會你也不去了,要過之前無憂無慮的生活?」

高晏菁顯然沒想到他會記得她多年前說的話,火氣頓時消了些。「我還能操勞幾年,不管如何,孫子重要,你是不知道,除了凌非,恐怕沒人敢嫁入我們寧府,且凌菲性子是古怪了點,可心地卻是善良的,她還——  」

「善良?」寧錦和打斷她的話,冷哼了聲。「善不善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個連長姊都不尊重的姑娘,人品肯定好不到哪去!」

听見這話,高晏菁總算是明白了。「是不是玄以憐和你說了什麼?」

寧錦和沒回答,只道︰「誰說沒人敢嫁入我們寧府,以憐不就肯?玄大夫人在皇都可是出了名的端莊賢淑,以憐是她教出來的,就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若是兒子能把她娶進門,那可是祖上保佑,你可知皇都求娶她的人都快從皇宮排到城門外了,如此優秀的媳婦人選你不要,為何非要個次等的?」

高晏菁差點往他腦門敲下一記栗爆。

玄以憐?還祖上保佑?

在桃花宴之前,她的確覺得那姑娘不論是相貌還是人品都是上等,配自家兒子正好,可惜兒子就是不喜,要不她恐怕早幾年就將人給定下了。

現在她卻不是可惜,而是慶幸。

一個單純因為爭風吃醋便想害人性命的媳婦?她高晏菁聘不起。

「你想讓玄以憐當我媳婦?我告訴你,我不肯!」她可不想每日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成天擔心被害死。

「為何?」這次換寧錦和瞪眼。

「其他的我不便多說,就說一點,要是兒子願意,我沒意見。」高晏菁不想和他多說桃花宴發生的事,她不是那種背後說人閑話之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他能置喙?」寧錦和很不以為然。

高晏菁則是冷笑了聲。「若你當初也這麼想,那也沒我什麼事了。」

這老頑固,難不成忘了當年他為了要娶她,在他父母房前跪了三天三夜的事?現在居然還想用這套對付自家兒子?

兩人為了自家兒子該娶誰而吵吵鬧鬧,殊不知他們的對話全讓門外的寧夜洛和玄凌菲听了正著。

寧夜洛沉著俊顏,正打算去和父親理論,卻見玄凌菲不發一語,轉身便走,他見狀忙追了上去。

「凌菲,你別生氣,我會和我父親說清楚。」寧夜洛攔住她,一臉愧色。

「我沒生氣。」她搖頭。「只是覺得你父親說的有道理。」

她的確不擅交際,不喜吵鬧,若是真嫁給了寧夜洛,少不得有必要出席的場合,避也不掉,畢竟寧夜洛是獨子,她該考量的可不只是這些。

「他那是歪理!」寧夜洛擰著眉,溫聲說︰「凌菲你听好,我就愛你這性子,也非你不娶,我爹塞誰來都沒用。至于我爹方才說的那番話,你就更不用操心了,你嫌吵、不喜參加那些詩會、花會都無妨,只要你不想,就是天塌下來也有我擋著,沒人能夠強迫你。」

玄凌菲听見這話,眨了眨眼眸。「寧夜洛,我究竟哪里值得?」

她不懂,僅僅是因為兒時的情誼?以他的相貌與家世,明明能娶更好的姑娘,可他為何非要她?

「我也不知道。」寧夜洛沉聲道。

不知道?

玄凌菲傻了,她想過千百種原因,就沒想過會是這個答案。

正想著該說些什麼時,就見寧夜洛又開了口——

「第一眼見到你時,你才四歲,梳著雙丫髻,一臉睡眼惺忪的爬出假山,兩頰被冷風刮得紅通通,就像個小包子,軟萌萌的,十分的可愛,明明個兒比我矮、年紀比我小,卻總做出出人意表的事……」

他回憶著兩人相處的那段日子,雖然不長,卻是他珍貴無比的回憶。

「我是獨子,家里沒個玩伴,就是有也是遠親,且一個個都怕我,根本不同我玩……每當這時我就特別欣羨玄府,有著這麼多的兄弟姊妹,也因如此,我爹才會時常帶我至玄府串門子,可惜那時的玄大郎與玄二郎把我當孩子看,不願陪我玩,干脆將我扔去後院,和玄以憐她們一塊玩。」

想到那天天被追著玩拜堂成親的日子,寧夜洛眼角一抽。

「好在那種日子沒過多久我便遇上了你,你和玄以憐她們不同,年紀雖小,卻總能說出讓我贊嘆之事,那時的我對你其實挺崇拜的……」

崇拜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兒,對當時僅有七歲的男孩子而言很是羞恥,但對已經成年的寧夜洛來說,崇拜自己未來的娘子,根本理所當然,這代表他眼光好。

「那時我就想著,若是能一輩子都和你在一塊那該有多好,可惜你走了,而我卻因為大病一場把你給忘了……後來再相遇,你成了大姑娘,我雖認不出你,卻總覺得你身上有股很熟悉的氣息,讓我忍不住想親近你,隨著一次次的相遇,這種感覺也愈來愈深,後來才知,你竟是我的小橘子,我從小就定下的娘子,你說,等了這麼多年的娘子好不容易找著了,我怎麼可能會放棄?」

寧夜洛的告白沒有轟轟烈烈,甚至談不上濃情密意,卻句句真誠,玄凌菲能感覺到他一字一句都是發自內心。

他對她的感情,或許摻著兒時的情誼,卻有著無庸置疑的真心,這點她能從寧夜洛那雙俊秀清澈的眼眸里看見。

胸口淌過一股暖流,她開口。「寧夜洛,我或許比不上尋常女子那般端莊嫻淑,可我會努力做好你的妻子,只要你待我真心一日,我便不負你。」

這話讓寧夜洛一怔,旋即緊緊將她擁入懷中,「菲菲……你這是答應嫁我了?」

他其實一直很不安。

他表現得一副雲淡風輕,事實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愛玄凌菲愛得要死,就是把命給她都能,至于為什麼?或許在第一眼看見她時,他的心便已被那嬌憨可人的小橘子給吸引了,經過這麼多年仍然不變。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用著兒時那根本算不了數的口頭婚約纏著她,玄凌菲雖然沒拒絕,可她也從未正面回覆,尤其陸清的出現更是讓他擔心不安。

可現在,她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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