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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妃是財迷 第四章 花錢買經驗(2)

這天,直到深夜,蘊月光主僕才回到王府。

蘊月光讓藍瑛姑姑下去休息,可她欲言又止,一副不吐不快的樣子。

蘊月光也累了,但她知道藍瑛姑姑是發自內心關心她,遂耐下性子的分析給她听,「一天之內買了宅子又買了鋪子,姑姑一定覺得我亂花錢對吧?」

「老奴不敢。」

她明明就敢,一路上盯著玉璧身上的荷包,只差沒奪過來自己保管了。

「姑姑是覺得我陪嫁的產業都留在京城,只帶了金銀細軟來藩地,更應該勤儉持家是嗎?但姑姑可曾想過,在節流的同時,開源也很重要?」

藍瑛也有話要說,「把經營不善的食鋪買下來,想必夫人自有打算,可那三進院子,還讓那些個孤兒乞丐都搬進去,請人煮食、采買、治病,這銀子可都是有出無進呀,老奴以為,把錢花在這些人身上,他們也未必會感恩。」

「我要的從來不是他們的感恩,我給他們的,只是塊有屋檐遮身的地方,他們自己需要的柴火,得自己上山去拾,水得自己挑,采買、煮食都得他們自己來,訓練他們自力更生,過一陣子再安排他們學些手藝,讓他們有謀生的能力,做一個有用的人。」她能做的也只有這樣了。

再說了,裘伯的孫子小裘吞吞吐吐地招認,要不是見她給了爺爺吃食又維護他,他本來已經決定要下手偷她荷包了。

她只是隨手一幫,一來免了自己的荷包遭殃,二來無意的付出,也許便成就了他人的全部。

「姑姑,你可曾瞧見他們吃包子時的快樂?」蘊月光問道。

她讓人買了一百個包子,那是很普通的包子,里頭餡料少得可憐,可那些孩子吃得卻很開心。

至于那家叫「好味小館」的食鋪,反正已經買下來了,原本是一對婆媳經營,兩人都有點手藝,賣一些家常吃食、小菜,,小生意不好不壞,也就糊口飯吃,但最叫她們頭痛的不是生意慘淡,而是要應付那些欺她們孤母寡媳,來找確吃白食的地痞無賴跟閑漢,小媳婦也沒少遭調戲,在逼不得已之下,只能忍痛把食鋪給收了,貼出賣屋的紅條。

那條子貼了好幾個月始終乏人問津,有的嫌地方小,有的嫌價錢不合適,這一來二去的,浪費了大把的時間,鋪子仍舊只能關門喂蚊子,要不是家里還有兩畝薄田,兩個女人就只有喝西北風一條路了。

蘊月光見那婆媳也是干淨伶俐的人,性格踏實勤奮,便將兩人留了下來。

她道︰「我不是做生意的,吃食向來只動口,倘若我買下這間鋪面,往後還是請大嬸、大姊幫忙管理,我也不會讓大嬌、大姊白幫忙,大嬸一個月六百文的工錢,大姊的四百文,行不?」

樊氏簡直不敢相信,一個月工錢六百文,她就算開鋪子自己掌廚,一個月了不起也就一貫錢的進帳,再加上媳婦的四百文,這這……這不等于人家白花錢買了店面嗎?

婆媳倆感恩戴德,只是她們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人,不忘提醒蘊月光女人家拋頭露面經營鋪子的辛苦,和要避開麒麟城里無所不在的無賴漢,要她小心。

「我就怕他不來。」蘊月光見樊氏誠實,笑眯了眼。

雙方去衙門那里辦妥契書,先給一半的訂金,說好等過完戶後再把余款付給樊氏,樊氏點頭如搗蒜。

時辰已經晚了,蘊月光洗洗後本來打算就寢的,可腦子里一直有東西在奔騰著,她干脆點了燈,也不讓丫頭侍候,一個人伏案涂涂寫寫,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此時的晁寂也剛回府,他也和蘊月光一樣,帶著有膽、有謀這對完全不像的雙生子,讓人去知會卓問,他是麒麟城的父母官,要做什麼自然得先知會他,讓他隨同。

卓問有些意外,「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找來了,我以為等你忙完那些大大小小的接風宴,沒有一個月也要十幾天。」

「本王要在這里長住,要設宴吃飯,時間有的是,這麒麟城比我想的還要殘破,你在這里做那麼久的父母官,別跟本王說你尸位素餐不做事,那不是你卓問的行事風格。」

「原來你兩顆眼楮是長著好看的,沒看見我在麒麟城里根本吃不開?」卓問並不像整日端坐高堂的知縣,他的皮膚是古銅色的,可見沒少在市井中奔波走動。

「我初來乍到時無縣衙、無官邸,縣衙六房三班的人,主簿、縣丞、縣尉、戶房書吏都是徐凌雲的人,我想做點什麼,不用說行文去到刺史衙門,我的上頭就給掛落吃了。」

「哇,真慘。」晁寂很認真的落井下石。

「皇帝指了這麼個鳥不生蛋的破地方給你當封地,我了不起任期做滿,拍拍就能走了,你要是運氣差些,搞不好得在這里窩一輩子,所以你比我慘。」

晁寂也沒否認,「就因為本王可能要在這里住一輩子,那些個該整理的、該拔除的雜草,哪能讓它礙我的眼,要住,起碼得住得順心才是。」

卓問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調侃了他一句,「原來一個人娶妻生子後真的會變。」

兩人是國子監的同窗,卓問出身寒門,在學業上十分出色,被太學博士推薦進國子監,學雜費俱免,只需付餐費,可餐費對他也是沉重的負擔,因此他進學期間還打了不少零工。

許多世家子弟本來就看他不順眼,要知道,國子監不是歲貢貢生,就是世家子弟的墊腳石,一個寒門子弟,窮得響叮當,卻讓他擠進大咸朝的最高學府,對于那些個靠父親官位才入監讀書的蔭生來說情何以堪?自然是更加看他不順眼了。

各種排擠欺負從沒少過,在這樣的日子里,直到卓問踫見了晁寂這個三皇子,兩人六藝都比試過一輪後,實力齊鼓相當,便生出了惺惺相惜之心。

卓問考上探花後分發去了直隸當知州,不想卻因為一件刑案判決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被貶到雍州麒麟城,從五品官變成了七品芝麻官。

受到如此重挫,一般人肯定就灰心喪志、自暴自棄了,他倒不,來了麒麟城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只是年少時不顧一切往前沖的干勁因為明白了後面沒人,只能盡力而為的道理,已經不復當初的熱情,要照一般人的說法,就是成熟了。

卓問不提這事,晁寂也不問,兩人一同去巡視護城河。

晌午的陽光暖融融的,灑在長滿青苔和風化嚴重的城牆上。

兵痞子看見卓問也沒當一回事,不過當他們知道還有玢王爺在,總算收起嘻皮笑臉的態度,有那麼一兩分城兵的樣子,畢竟他們模不準這位爺是純粹到此一游還是有旁的目的。

晁寂伸指去箍城牆,沒怎麼用力就嫗下一塊磚來,里頭居然是空心的,這是拿人命當游戲,真要來了外患,只有任人屠城宰割的分!

「你去募民工徭役,銀子的部分我來想辦法,得趕在雨季之前把護城河和城牆修一遍。」

這要征徭役,不容易啊。

「這銀子不該給京里去摺子,等戶部把錢撥下來,怎麼是你去想辦法?」

「不然你去找錢,我找人?」

卓問頓時噎住,他換個方式說︰「你可知道雍州百姓有多少?壯丁有多少?一個男女老幼加起來不足萬人的小城,徭役本來就沉重了,你現在要修護城河,可這時節正好秋收,百姓肯來嗎?」

徭役本來就是朝廷剝削民力的活動,品項很多,包括各種要花力氣的勞役、雜役、軍役,也就是說造橋修路、治理河渠……當然,不願意服役的人只要拿得出錢來,可以雇人代役,只是這類人畢竟是少數,普通老百姓三餐溫飽都成問題,哪來多余的錢給自己贖身,因此每逢徭役總是怨聲載道。

「你是父母官,這種政令下達的事不歸我管。」晁寂一推四五六,這就是做王爺的好處,他負責下令,下屬負責達成任務。

卓問的表情很不以為然,「您想在封地上做出點成績,下官樂觀其成,只是這麒麟城窮得響叮當,徭役可以不給工錢,但總要給一頓飯吃吧!我那破縣衙下個月要發給衙役的薪餉都還沒著落,可不能叫我再拿媳婦的嫁妝出來補貼,你啊,好心一點,別又挖一個坑給我跳!」最後可能鬧得連媳婦都沒了。

卓問頂著晁寂眼中的凶光,就兩個字︰沒錢!

麒麟城的窮困晁寂不是沒看見,但是听一個縣衙的縣令在他面前嚷著缺錢,連衙役的薪餉都要斷炊了,心里還真不是滋味。

「城牆是地方的門面,美觀大方是其次,此處靠近西北,夷狄、匈奴、南蠻這些部落要是哪天兵臨城下,連最基本的防護都沒有的話,那百姓們就只有任人宰割一途。」未雨綢繆的事一定得做。

卓問見他堅持,摩著下巴給他想主意,「要不咱們緩緩?也不是不修,事情總有先來後到,等汛期過去,有了掙錢的法子再修城池。」

晁寂涼涼地眄了卓問一眼,「銀子的事我來想辦法,你照我說的去找人手就是。」

「你不會是想自己掏腰包出來應急吧?」

「本王沒錢,我那些營生都叫父皇給收回去了。」他微閉著眼楮,彷佛一頭被拔去利齒的狼,可他睜開眼後卻是一臉篤定,自嘲的訥笑不見了,或者是說被深深地藏了起來,他還是那個叫人無法撼動的主。

什麼亂七八糟的!卓問繃到唇邊的粗話還沒出口,猛地想起這位爺後面的人是誰,嘴巴臨時轉了個彎,「……高啊,收了你那些行當,又把你分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地大是大了,可手上沒有銀子,就算你背地想搞些什麼小動作都沒本錢!」

此話一出,屋里頓時沒有聲響。

卓問輕輕據自己耳刮子,「就我這張嘴,哪壺不開提哪壺!」

晁寂眄了老友一眼,「不就是銀子嘛,我自有辦法!」

卓問也品出味道來了,「你的意思是……」

「殺雞焉用牛刀。」他幽幽說道。他們沒錢不代表別人沒有,誰的銀子來得最快,就找誰要。

聞言,卓問的眼楮發出空前的光芒,用力拍大腿,笑道︰「妙啊,我就知道沒什麼事能難得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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