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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千金 第十二章 建設閩州(1)

眼楮張開那刻,葉曦一掀被子,赤腳就往外沖,但剛跑過三、五步,就被人從後頭攔腰抱起。

「你要去哪里?」梁璟朱問。

听到他的聲音,她轉頭松口氣。「你在啊……我還以為是作夢。」

沉下眉心,梁璟朱問︰「很辛苦,對嗎?」

她問︰「什麼很辛苦?」

「思念。思念親人、舊居,思念過去的生活與人事物。」思念入夢,夢醒傷情,忍不住地,他又揉上她的頭發。

已經及笄,是大姑娘了,不該再對她這麼做,但是……他想對她一寵再寵。

將她抱到床上,他丟掉前一個話題,低頭叨念著,「真是的,沒穿鞋就亂跑,會冷的。」

「你是怎麼想的呀,閩地氣候炎熱,听說冬日連雪都不下一場,哪會冷。」

「女子的雙足最要保護,受了寒會影響一輩子的。」

她舉雙手投降。「知道知道、我改,今天帶你到處走走看看好不?」

「好啊,用過早膳後再出門。」

「我去喊璟鄴一起。」

「早上他得跟著蘇大人念書,下午習字還得練武,路程上功課已經落下一段,不能再懈怠。」

「可是,他會失望的吧?」

「能離開後宮已經夠他開心了,人要懂得知足。」他說得義正詞嚴,其實不就是想單獨和葉曦在一起。

然後他們吃飽飽,無視梁璟鄴眼底的期盼,轉身走出家門。

一乘馬車進入縣城,車里兩人面對面坐著,顛簸的道路把兩人的靈魂都快顛出去了,看著梁璟朱緊鎖的濃眉,一個沒控制住,她捧月復大笑。

「剛來的時候我也是這樣的,心想,這哪是路啊,黃泉路都沒有這麼難走。我還納悶了,這里的官府是過度貪污、還是沒有在做事,怎麼這麼簡單的一條路都會修成這樣子?後來才曉得並不是。」

「你怎麼知道不是?」

「我去過官衙,天吶,那兩片半垂的門連根木問都沒有,我懷疑它們根本關不上,不只衙役,我也見過縣官,那身衣服……看了讓人好悲傷,閩州真的好窮啊。」

當填飽肚子都困難時,誰有心情買書買畫,因此在這里她的發財大計中肯定要拋棄舍人經驗。

「你再說下去,我就要哭了。」

葉曦咯咯大笑。「選擇閩州後悔了吧。」

「難怪皇兄們確定我挑這里時,那眼神像在看白痴似的,不過父皇倒是精神爍爍、對我大加贊賞,御筆一揮,送我十萬兩壓箱銀,那模樣像啥,知道嗎?」

「像啥?」

「像要把我嫁出門,從此銀貨兩訖,父皇沒說完的話是——你好生過日子,別想往娘家掏錢,知道不?」

皇上真是太小看他了,去年二哥神秘兮兮對她和大哥說︰「你們知道,璟朱這幾年聚了多少身家?」說完,俐落地比出兩根手指頭。

她倒抽口氣,問︰「兩萬?」

二哥笑得戳上她的額,罵她沒見識,道︰「是二百萬。」

唉,貧窮限制了她的想像。二百萬兩是啥概念?是朝廷將近大半年的稅收,是能買下四分之一個京城的數目啊。他在不聲不響、沒有人知道的情況下,成為全國首富。

葉曦道︰「不對,你太悲觀了,要往正向看。」

「正向?怎麼看?」

「皇上肯定是相信你天生的聚寶本事,認為給你一點銀子,你就能把這里變成聚財之地。」

「那麼……你也相信我嗎?」

他突然靠近她,認真的眼神讓她心髒砰砰跳了幾下,明明是簡單的「相信」二字,說的就是掙錢那回事,可是從他嘴里吐出來,再加上那樣的眼神……

一抹紅暈悄悄爬上耳廓,不會害羞的她害羞了,微微地低下頭。

他喜歡她的害羞,他知道比較是件無聊更無謂的傻事,但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比較。

對瑀晟,她會撒嬌、會耍賴,卻不曾害羞過,所以害羞更接近愛情,對不對?

大掌覆上她的手背,他認真道︰「幫我。」

瞬間的溫暖讓她猛然抬頭,迎上他的目光。「幫什麼?」

「幫我打造一個全新的閩州,以及……打造一個全新的皇帝。」他的野心很大,雖然從未擺在明面上。

「我哪有本事?」

「你有。」

真的嗎?「我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他不需要她做任何事,只要她站在他身旁,但他回答,「你認為有什麼方法可以讓閩州致富?」

「閩州近海,土地有鹽分,普通作物無法生長,只能靠雨水沖刷淡化才能使用,周期長、成本高,想靠農作物致富有困難。但這些日子我到處閑逛,意外找到兩樣東西,我認為可以試試。」

「什麼東西?」

「第一種叫做海水稻,比江南水稻的植株高一點,顏色更深,有點發紅,像成熟的辣椒。稻穗上結的稻粒較少,但我試過,口感上來說,海水稻的米飯香氣更濃一些。」

梁璟朱是商人,想到的是物以稀為貴。「如果海水稻口感好、產量少,那就帶到京城、打開銷路,往有錢人家的餐桌上送。」

「嗯,我也是這樣想的。另外有一種叫海蓬子的植物,它看起來像菠菜卻是不是菠菜,它們長在海邊的鹽堿地上,依靠海水澆灌長大,產量不多,有許多漁民會挖回家吃。

「另一個叫做冰菜,在鹽荒地上可以長得很好,葉片綠油油的,可以涼拌、煮湯,因為本身含有鹽分,所以烹煮時不用放鹽,但我不知道為什麼這里人把它當成雜草並不食用。」

「也許是因為不懂得烹煮方式。」

「我想過這點,正打算找時間帶一些回去料理看看。」

「如果味道可以,咱們就開一間酒樓。」

「我有想過,但資金不夠,你來了就沒問題啦,再加上我準備用來做料理的干貝醬,一定可以讓酒樓口碑遠傳。」

「干貝醬?那是什麼?」

「我讓李叔、李嬸收購海帶、小魚蝦、干貝……等曬干之後再做處理,做成可以入菜的醬料。」

以海鮮為醬,有意思,醬不都是黃豆鮮蔬做的嗎?他喜歡她的奇思妙想。「是你在附身二十一世紀姑娘時見過的嗎?」

「對,那里有很多這里沒有的東西,如果條件許可,我想一點一點做出來。」

「包括以海椒入菜?」

「對。」她把曬干的辣椒帶來了,種子撒在後院,意外的是它們竟然在這麼糟糕的土壤條件下也能生長,只是不曉得產量如何。「那個同心結鐲子也是我從二十世紀的款式發想來的。」

講到這個,他的精神來了。「你能畫出更多的首飾嗎?」

「當然能。」躺在病床上時,逛過那麼多名牌網站可不是逛假的,她腦袋里存了多少智慧財產啊。

「我打算開首飾鋪子。」

「開在哪里?」

「哪里都開,開在每個有玉珍坊的地方。」

「你要打垮玉珍坊?」

「不光打垮,還要吃掉它。」

「你跟他有仇?」

「仇結大了,玉珍坊的背後老板是梁璟樺。」關萬花樓,目的是截斷他的消息搜集,銀錢是其次,至于關他玉珍坊,是的,他要把他的錢脈斷掉,敢欺負曦曦,就狠狠地讓他痛上一回。

「大皇子嗎?好,我跟他也有仇。」葉曦笑著應下。「但這樣會不會打破他和二皇子之間的平衡?」得讓他們多纏斗幾年,讓梁璟鄴有足夠的時間長大。

「我已經在暗中扶植老五、老六,同時暗暗鼓動三皇兄的野心。」

再平庸的人也會有那麼一絲雜念,或許他們的本事比不上梁璟樺,但群猴環繞,也夠讓梁璟森竭盡心力了。

「有什麼我能做的,告訴我吧。」

「當然,你是我最大的助力。」她說他是聚寶盆,那麼他就當一個史上無敵的聚寶盆,將她所想所要的全聚到她的盆子里。

她看著他,耳朵又紅了,很正規的一句話,怎麼從他嘴巴講出來就會帶上幾分意味不明的……曖昧?是她多想了,還是他真有心散播那樣的氣氛?

她猜不出來,因此拉出更正規的話題。「對于富裕閩州,你有什麼想法?」

沉吟片刻後,他道︰「早些年有倭寇蹤影,但這幾年因陳將軍長駐閩州,情形改善很多,他手下有一支船隊,我打算尋他合作。」

「你想組織船隊,到國外營商?」

「我還計劃開通商口,既然農、漁業無法富裕閩州,我就引進商業,改善百姓生活。」到時父皇看到豐富的稅收,那十萬兩就真的是聚寶盆里的子錢了。

忽地,馬車撞到石頭,葉曦重心不穩整個人往前倒,梁璟朱及時將她撈進懷里,面紅耳赤間,她想從他懷里起身,但是他不肯放手。

他笑著、喜歡上這條坑坑疤疤的道路。「別動,說不定待會兒又顛了。」

什麼話,難不成一直待在他懷里?用力一推,她重獲自由,他聳聳肩,好像啥事都沒發生。

「要想南來北往、行商順暢,首要就是鋪路。」

「同意。父皇給的銀子別用來蓋王府,先修路吧。」

沒有王府,他只能繼續在她家住下,繼續和她在這條路上進進出出,所以旁的馬路盡快修,而腳底下這條留在最後……

想著,他笑得眉彎眼彎,突然間,梁璟朱愛上他的封地。

窮則變、變則通,梁璟樺深諳這個道理,因此在玉珍坊生意一日不如一日時,缺錢的他決定另闢僕徑——賣官位。

前世梁璟樺也賣官,還賣出聲譽保證,人人都曉得只要舍得銀子,想當官並非難事。今生此事發生的時間提早數年,並且梁璟森尚未被斗倒,再加上舍人剛剛出版的第五本書《一官難求》,讓皇帝盯上這種事。

因此不意外地,梁璟樺的賣官營生剛做,就被捅到皇帝跟前。

皇帝怒斥一通後本還想要低調處理,但淘墨齋辦的京城小報里透露出這件事情,引起讀書人的不滿。梁璟森見獵心喜,私下買五百份報紙、見人就發,企圖把事情鬧大。

果然皇帝為安撫仕子,只好削了梁璟樺職位,于是梁璟森又覺得自己穩坐釣魚台,不過他的好日子不會太久,他很快就會發覺,身邊到處點著不省油的燈……苦難將至。

梁璟朱正與陳將軍議事,葉曦對談判不感興趣,便一個人到外頭逛街。

這里的街道和京城無法相比,又小又髒,兩旁的鋪子陳舊到讓人難受,賣的多數是糧米布料——民眾不可或缺的生活用品,很少賣奢侈品的。

閩州並非沒有富人,只是比例非常低,他們生活得也不像京城大戶那麼高調。

因此舍人的書畫在這里不得見,而陸續在全國各地開張的「龍鳳呈祥」這里也找不到。

龍鳳呈祥是賣首飾的,里面有許多款式是葉曦親手繪制、親自與工匠討論出來的,一開賣生意就不差。

敢把鋪名與龍鳳掛勾,主因是——皇帝佔了三成股,雖沒有對外明說,但凡有一點腦子的人都猜得出來,因此就算璟樺對生意被搶感到憤怒,也沒膽子暗中對付。

這是梁璟朱取名龍鳳呈祥的第一個原因,至于第二嘛……

他說︰「百姓對皇宮多半有些想像,掛上這名字,再加上我跟父皇要走的兩位工匠,顧客會誤以為鋪子里賣的首飾與宮中娘娘身上佩戴的一樣,這會激起他們的想買的。」

這話是真的,但不是工匠們帶走宮中的首飾款式,而是宮里模仿起葉曦設計的首飾。宮中的飾品重視手工程序、制造繁鎖,高階宮妃往往一支簪子得一個匠人用上三五個月心血方能完成,而葉曦設計的首飾,更重視新鮮與創意。

無論如何,生意確實是一天比一天好,梁璟朱自信道︰「最慢一年,一年之內我就將玉珍坊全數吞下。」

建商港之事也上達天听,朝堂里吵成一團,同意與不同意兩方勢均力敵,但梁璟朱和葉曦相信,有靖王在這件事肯定能成,時間問題罷了。

倘若今天梁璟朱和陳將軍討論出結果,很快就會有兩艘軍船,帶著大梁產物出海進行貿易。在新商船尚未打造之前,他選擇與陳將軍合作,他出錢、陳將軍出力,獲得的利益六四分帳,這對窮得響叮當、成天盼著京城送來軍需的陳將軍,應該是個很大的誘惑。

「公子,求求您買下奴家吧。」一名年輕婦人跪在路邊,身前寫著賣身葬夫四個大字,苦苦哀求過路人。

葉曦遠遠就看見了、卻沒有靠上前,只是站在街道對面,靜待劇情發展。

終于有個十六、七歲上下的男子出現,時辰尚早,但男子似乎已經喝下不少酒,腳步踉蹌神情迷茫,身後跟了個苦口婆心的小廝,一路嘮嘮叨叨說個不停。

男子不曉得是喝高了听不見,還是壓根不想被勸說,一個勁兒往前走,直到被少婦拉住衣角才停下腳步。

「你是誰?」男子問。

「奴家是個可憐人,求少爺收留奴家,奴家願為少爺做牛做馬,一世侍奉。」

男子腦袋不太清楚,多余的話沒說,只點頭道︰「收留嗎?好啊,跟我走。」

少婦沒想到男子竟然會這麼輕易就應下,微微怔愣過後,立刻從地上站起來跟對方走,似乎深怕一個沒跟上就會被折下。

葉曦微哂,這時才走上前,擋在兩人前面。

「你干什麼?」少婦防備地看向葉曦。

「馬夫拉車載送客人,倘若車廂里的男客搶奪女客金銀,馬夫無視、未出聲制止,你覺得馬夫有沒有犯罪?」葉曦挑眉問。

「你跟我講這個干什麼?莫名其妙。」少婦微怒。

葉曦從荷包里掏出一顆藥丸給男子,道︰「吞下去。」

娘親有教過,陌生人的東西不可以亂吃,但這個女子目光清澈、眼神正直,看起來是個好人。再加上酒精作用,他的腦袋失去防御能力,若非如此也不會半路遇見「可憐人」,就把人家帶回去。

因此他沒多想,接過藥丸就直接吞下,藥丸滾進喉嚨里,一股清涼感從胸月復間竄出來,瞬間整個人清醒了。

葉曦對上少婦,繼續往下說︰「正確的答案是——馬夫犯罪了,他是‘不作為的幫助犯’,可依犯罪情節處三個月到三年刑罰。」

「所以呢?」男人接話。

「一件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詐欺案件正在跟前進行,如果不開口阻止,我便成了‘不作為幫助犯’,我一生清白,仰不愧于天、俯不祚于地,絕不願沾上這個罪名。」

葉曦的話听起來頗新鮮,吸引了過路人駐足。

「什麼詐欺案件,你不要信口雌黃。」少婦隱約听出她的意思,臉色微變。

「你打著賣身葬夫的旗幟騙人,就是詐欺行為。」開門見山,葉曦一口氣戳破對方。

「哪有騙人?我真是想賣身葬夫呀。」少婦咬牙道。

葉曦不與他爭執,彎下腰、挑起蓋在尸體上的草薦。「這具尸體皮膚黝黑、臉上皺紋深刻,身形矮小佝僂,年紀約在五、六十歲上下,明顯是個做粗工的,怎能娶到一個年紀十五、六歲,貌美如花、嬌艷欲滴的女子?你圖他什麼?有錢有勢嗎?」

葉曦說完,吃瓜觀眾笑成一團,尸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連雙鞋都破到露出腳趾,這是哪門子的有錢有勢?

等眾人笑夠,葉曦又道︰「或者說你們是兩情相悅?」

少婦正被她幾句話說得手足無措,見她遞過梯子、連忙接下。「沒錯,我們就是兩情相悅,不行嗎?」

「行啊,若真是兩情相悅,你怎舍得讓他死做活做、自己卻養尊處優?」

她拉起少婦的手,水水女敕女敕連個繭子都沒有,一看日子肯定是過得養尊處優,這會兒大家也看出來了,兩人相差太大,根本不可能是夫妻。

「我寫錯了,不是賣身葬夫,是賣身葬父,他是我爹爹,爹爹寵我、舍不得讓我做家務。」婦人急急尋來說詞,可這更是漏洞百出,光是連爹爹、丈夫都傻傻分不清楚,就擺明她在說謊。

「窮到這等田地還舍不得閨女做家務,看來真是個心疼女兒的。」

「對,爹爹就是心疼女兒。」說著,她放聲大哭,「爹爹,女兒不孝啊,連風風光光為您辦後事都做不到。」

葉曦笑得更歡了。「你確實不孝,爹爹還沒死呢,你就想把父親給活埋,這明顯犯下兩條大罪,第一遺棄罪,第二謀殺罪。不管是哪一條,你都得到牢里蹲上幾年。」

少婦才要罵她胡說八道時,葉曦拔下簪子往尸體的笑穴一點,尸體瞬間復活,捧月復哈哈笑個不止。

葉曦戲謔問︰「活了耶,是詐尸嗎?」

圍觀者看著又笑又跳的「尸體」拍手歡呼、笑不可抑。

這出太好玩,比戲台上演的更有趣。

葉曦斜眼看少婦說︰「你可以因為我救下你父親,也可以因為我助你推翻遺棄罪和謀殺罪,只留下一條詐欺罪而感激我,收費不高、一百兩紋銀。」

少婦臉上青白交錯變化不定,眼瞳緊縮,恨得說不出話。

葉曦一笑,攤手道︰「要不要說說,你和這位公子有什麼仇,為何要針對他?」

「我、我沒有……」她仍試著否認。

「姑娘怎麼知道尸體是假的?怎麼猜到她是針對我。」男子問。

畢竟大街上人來人往,那少婦可以拉住任何一個人求收留。

葉曦指指一旁在笑個不止的老人。「若仔細觀察就能發現,他雖然極力克制呼吸,但胸月復間還是有隱約的起伏。再者,我在對街站了一刻鐘,想買下她的男人包括公子共有四人,前兩個她連理都不理,第三個上前詢問時她開價五十兩,這麼沒有誠意的價錢,哪是真心想要賣身葬父?然公子一到,她揪住公子衣角,兩句話連價錢都沒談攏呢,她立刻準備跟公子離開,連躺在地上的丈夫或爹爹都不管了,這不擺明是個局?」

少婦啞口無言,正想趁著所有人注意力全在葉曦身上時悄然離開,沒想男子身旁的小廝突然跳起來,大喊,「我認得她,她和秋姨娘見過面!」

姨娘?看起來又是出宅斗劇。她指指少婦道︰「你、秋姨娘和老人家是犯罪主要嫌疑人。三人以上共同犯下詐欺罪,依組織犯罪條例可判刑一年以上、七年以下,不能易科罰金。」

少婦慌了。「我、我……冤枉啊,是秋姨娘逼迫我的,她說我不听她的話,就要把我賣到窯子里去。」

「抗拒從嚴、坦白從寬,你把來龍去脈交代清楚,若當事人願意和解,說不定你能除去詐欺罪。」

听見這句,少婦哪還有不依的。「奴家翠娘,是秋姨娘弟弟的小妾,秋姨娘見我貌美,逼我混到大少爺身邊,蠱惑大少爺,讓他無心事業、與老爺爭執對抗,秋姨娘允諾,等二少爺得到管事權,就把身契還給奴家,若不從就要將我賣進窯子。」

自秋姨娘嫁入鄭家,娘家就是她一手給養的,親弟弟成日無所事事、成性,女人一個個接進家里,秋姨娘看中翠娘,弟弟再喜歡也得放手,畢竟日後還得靠姊姊供著。

男子無奈揮手,讓少婦離去,他垮下肩膀嘲笑起自己。「我什麼都不會,從小到大一事無成,這麼沒有出息的我,秋姨娘還擔心什麼,何必浪費力氣算計?」

葉曦莞爾道︰「試著把‘我不會’改成‘我學學’吧?在最美好的年紀,別辜負最好的自己。」

男子聞言、微怔,他辜負自己了嗎?

葉曦繼續說著,「你要相信,在未來會有無數個不一樣的自己,想遇見最差勁的自己,那你就可以找個借口自暴自棄,若是想遇見最好的自己,你就必須竭盡全力、自強不息。」

男子凝神,將這句話反覆咀嚼。「我有機會遇見最好的自己嗎?」

「當然有,只要願意改變,即便只是一點點,明天的你和今天的你將會截然不同。」

「如果我想改變的模樣是長輩不喜、不樂見的呢?」

她往臉上指指,問︰「這是什麼?」

「嘴巴。」

「嘴巴不僅僅用來吃飯還能用來說話。你有沒有認真地告訴過長輩,你的理想、你想要的人生?若非作奸犯科,我不相信長輩寧可見你自厭自棄,大白天就喝得醉醺醺,卻不願意放手讓你追逐自己的夢想。」

「我試過的,失敗了。」

「失敗幾次,一次、五次、十次?你怎麼知道試到第二十次時不會成功?你寧可被看輕,寧願被坑、被算計,寧可成天醉生夢死、白活一輩子,卻不願意為理想一再付出努力,連堅持都辦不到的理想還算理想?」

她的話很有煽動力,倏地,他雙眼放光,道︰「謝謝姑娘,我會試試。」

男子走了,佝僂的背脊瞬間挺直,腳步飛快,看起來多了兩分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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