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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天生涼薄? 第五章 國公府的流言(1)

國公府負責招待男客的,自然是公孫恆,然而當他瞧見都照冶走來時,眉頭不自覺地攢起。邀請賓客的單子不是他寫的,可是不管是父親還是母親,應該都不會邀都照冶才是,偏偏他手上就是有帖子。

公孫恆仔細看著,確定並非是造假的帖子。

「有問題?」都照冶淡聲道。

「沒有,請進。」公孫恆招來小廝,領著都照冶先到前院的主廳去。

待都照冶離開後,他將他的帖子收起,打算晚一點再詢問父親,隨即一一招待賓客入內,直到瞧見何彼和何夕潮父子到來。

「姨父,我爹在書房里等你。」

何彼點了點頭,不用人領路,逕自朝書房走去。

「表哥,總算把你給盼來了。」公孫恆熱絡地向前。

「你小子別靠這麼近,沒事獻殷勤,肯定有鬼。」何夕潮立刻退上兩步。

公孫恆笑得有點尷尬也有幾分心虛,從小他這個表哥對他就不怎麼友善,原因出在他太想親近夕流,惹火了表哥。

「表哥想哪去了,咱們很久沒見面了。」公孫恆硬是靠了過去,壓低聲量,道︰「表哥,我那里拿到一本周奉元的棋譜,晚一點拿給你。」

「周奉元的棋譜?」何夕潮聲音拔高了一點,隨即跟著壓低。「傳說中的孤本?」

「對。」周奉元可是被奉為棋聖,他的棋譜並不多,可是他費了不少功夫,花了不少銀兩才拿到手,就只為了討好他未來的大舅子。

何夕潮眯起和何夕流有幾分相似的眼,突地勾唇笑得戲謔。「周奉元的孤本比我妹子一根頭發的價值還不如。」

「表哥,你在說什麼?」

「你心里清楚得很,想拿孤本討好我,讓我把妹子交出去?下輩子吧。」話落,大步從他身旁走過,像是想到什麼又急急停步,回頭道︰「下下下輩子,直到我沒當她大哥之後。」

很可惜,他會一直當夕流的大哥,誰都別想跟他搶妹子。

公孫恆沒轍,暗自思索著還有什麼法子能討好未來的大舅子。

待所有的賓客都上門,公孫恆進了主廳,竟見到賓客們全都圍在一張桌旁,他走過去一看,竟是何夕潮和都照冶在對弈。

他微眯起眼看兩人的棋路,不一會兒就知道誰勝誰負。

都照冶的棋路太過蠻橫凶殘,先是設套誘引,隨即一路碾壓,這人下棋實在太不留情面,在這麼多人面前竟沒給何夕潮留點顏面。

正思索著,卻見何夕潮壓根沒惱火的喊道︰「再一盤,你下慢一點,下那麼快,我哪看得清楚。」

都照冶應了聲,雙方收了棋,再開戰局,盡管都照冶已經下得很慢,但何夕潮還是很快就輸得慘不忍睹。

何夕潮正打算要求再下一盤時,有人大步進廳,一見公孫恆,便往他肩上一搭,笑道︰「你這小子何時跟何首輔的千金訂親,怎麼都沒跟咱們說上一聲?」

那人嗓門大,聲音一出,整個廳里的人都听見了。

都照冶微抬眼,對面的何夕潮已經沉不住氣地站起身。「你在胡說什麼?壓根沒這回事,你說這話是故意要壞我妹子名聲不成?」

那人被何夕潮陰鷲的神情給嚇了跳,趕忙作揖。「何學士,我沒要壞令妹名聲,是我方才去更衣路上听到路過的丫鬟在說這事,我以為是真的,所以趕緊來祝賀,沒別的意思。」

「公孫恆,這是怎麼一回事?」何夕潮斂笑的臉森冷懾人。「為何你府上會傳出這種流言?」

公孫恆愣了下,急急回神安撫。「表哥,你別氣,我馬上讓人去查。」

「查什麼查?事情是從國公府里傳出的,還有什麼好查?」何夕潮冷著臉,哪里還有往常的溫煦笑臉。

「可是……」

「我瞧著還是得查才成,其實我方才經過園子那頭還听見有府上下人說,你倆無媒無聘卻已苟合,那話真是難听得緊。」有一人也忍不住開口。「我心想這未免太過難听,所以就沒說,如今知道有人惡意造謠,要是不查,恐怕對何家千金名聲有損。」

何夕潮听至此,拳頭握得死緊,黑眸死死地瞪著公孫恆。

「表哥,我立刻著手去查,定還表妹一個公道。」公孫恆臉色刷白,不敢相信國公府里竟傳出如此惡毒流言,要是讓他知道是誰造的謠……

「不用,我找國公爺說去。」何夕潮氣得連下棋都不顧了,逕自轉身就走。

「表哥!」公孫恆趕忙追了過去。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廳里瞬間炸開鍋,幾人各成一圈竊竊私語,都照冶斂眼細忖,本就清冷的俊臉更是冷上幾分。

花廳那頭已經開席,女眷全都坐在一塊,小秦氏和秦氏自然也听見姑娘家嘴里謠傳的事,甚至還明指是公孫忻生事。

小秦氏臉色難看,連帶著國公府二夫人龐氏的臉色也不好看,對小秦氏和秦氏告罪後連席面都沒吃就離席了。

「姊姊,你別惱,這事我定會給你個交代。」小秦氏打著圓場,壓根不希望這件事傷了兩家感情。

秦氏抿嘴不語,看著和公孫怡坐在一塊用膳的女兒,冷著聲道︰「于我來說,我心知這事與你無關,自然不會傷及咱們感情,你姊夫就難說了,夕流是他的心頭肉,更是何家族親的寶,就怕這事宣揚出去,國公府等同與何家宗族為敵了。」

其實這事不難看穿背後的意圖,圖的不就是將這樁婚事一槌敲定,可這並非成國公一房會做的事,二房的人又為何這麼做?尤其在場的姑娘皆一口咬定是公孫忻道出的,她又為何這麼做?這事與公孫忻八竿子打不著是不?實在太啟人疑竇。

秦氏想得到的小秦氏當然也想得到,臉色越發難看,偏偏一眾女客尚在,她就算想問清楚也得先忍著氣,等宴席散了再說。

然而,另一頭卻有人難得逮著機會,非得要火上添油不可。

「何姑娘。」

正在用膳的何夕流听見杜葳的聲音,干脆來個相應不理,當她不存在。

「唷,端的可真是清高的模樣,要不是有你姨母幫襯,你還有臉待在這里?我要是你,臊都臊死了。」

何夕流微蹙眉,都婧先出聲了。「還請安國公世子夫人自重,搞清楚身在何處再開口也不遲。」

杜葳微眯起眼,冷哼了聲。「你是什麼身分,這兒有你說話的分?」

「那總有我說話的分吧,世子夫人。」公孫怡神色不善地道︰「我瞧世子夫人端的姿態更清高,娘家都出大事了,怎麼還有臉待在這里?我要是你,臊都臊死了。」

「你!」

何夕流緊抿著嘴,省得不小心笑出聲。

「公孫怡,難道你會不知道罪不及出嫁女?」杜葳目光一閃,依舊鎖定何夕流。「她還能平心靜氣地用膳,倒教人佩服,畢竟不是每個姑娘在出閣前與人苟合,都還能這般理直氣壯地出席宴會。」

苟合兩字教何夕流驀地抬眼瞪去。

「你別瞪我,這不是我說的?方才我不過是在園子里逛了圈,就听見國公府里的下人碎嘴,你與其瞪我不如問問公孫怡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杜葳瞧她變了臉色,心里就覺得舒服多了。

何夕流抿緊了嘴,公孫怡更是一臉錯愕。

「你以為你三言兩語把事推到我家下人身上,就與你無關了?」公孫怡惱道。

「與我何干?我不過是把听到的事告訴你這個主子,好讓你趕緊處理,否則誰知道野火是不是已經燒得滿府皆知?到時候何夕流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就算她真嫁進國公府,怕是名聲也壞了。」

雖說她不知道這事是誰干的,但實在是大快人心,可以讓這個總是高高在上、倍受寵愛的天之驕女摔入泥淖里。

何夕流蹙起眉,此時秋雲快步走來,附在她耳邊低語了幾句,她微點點頭。

「背主的賤婢!」一看到秋雲,杜葳毫不客氣地朝她呸了聲。

「秋雲並沒有背主,她才是遭主子欺凌的那個。」何夕流淡聲道︰「那件事在場有不少姑娘家都瞧見了,秋雲手臂上皆是傷。」

「一個賤婢身上有傷,就直接怪在主子頭上了?」

「如果不是杜二姑娘所為,她為何不當場說清楚?」何夕流捧著茶啜飲,問得雲淡風輕。

「那是因為——」

突地一陣淒厲的喚聲響起——

「世子夫人,求您饒過奴婢吧!」

花廳里外的人一下全都看了過來,杜葳怔了下,眸子微縮,暗惱是誰把這個賤婢帶到這來?又有誰會知道這賤婢在那骯髒之地?

就見一個打扮得像是煙花女之人碎步跑來,雙膝落地跪在杜葳面前。「世子夫人饒了奴婢吧,求世子夫人將奴婢贖出去吧!」

杜葳一腳將她踢開。「哪來的賤婢竟隨意認主子!」

「……貝兒姊姊!」秋雲這才瞧清楚來人的臉,趕忙將她扶起。

貝兒一見到她,淚如雨下地喊道︰「珠兒……」

秋雲不敢置信地質問,「世子夫人,您怎能將貝兒姊姊賣到煙花地?她可是從小就跟在您身邊的大丫鬟,您怎能——」

「住口,你這個賤婢,這里沒有你說話的分!」

秋雲話一出口,等同證實了貝兒和杜葳的關系。

听見背後響起陣陣議論,杜葳心思一轉,反應極快地道︰「你怎麼有臉跑到我跟前求饒?當初你爬上世子的床時,怎麼就不替我的顏面著想?」

「是世子夫人您要我這麼做的!」貝兒聲淚俱下地喊道︰「是您說……」

「難道我叫你去死,你就會去死嗎?那是你自個兒犯下的事,別想推到我身上。」杜葳氣急敗壞地打斷她未竟之言。

「世子夫人說的是,我一家老小的賣身契都捏在你手上,你要我去死我能不去死嗎?那我寧可去死,也不願再回去那種地方!」

說完貝兒飛快起身就往廊柱一撞,登時額際見紅,嚇得幾位膽小的姑娘失聲尖叫,登時亂成一團。

何夕流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她竟會選了死路,可是一個人被逼到這一步,也許唯有死才能解月兌。

公孫怡鐵青著臉,趕緊要婆子把人攪下去並找來府醫,再試圖將在場的人安置到花廳里,偏偏還是有不少好事的女眷留下來看熱鬧。

杜葳也被這一幕震懾住,在成國公府鬧上這一出,她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回安國公府又會是一場災難。她目光一轉,瞪著還在位子上品茗的何夕流。

「是你干的?」

「我不懂世子夫人的意思。」

杜葳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冷靜,快速地想過一遍,何夕流不可能知道這些事,再者她一直待在成國公府,連身邊的下人也沒離開過……她驀地抬眼,想知道不可能拿到帖子的貝兒是怎麼進成國公府的,就見到不遠處該是跟貝兒一路的人。

「趙英華,你好大的膽子,竟然弄這一出爛戲壞本世子夫人的名聲?」

趙英華臉色一白,像是受到驚嚇地看著她。「世子夫人,我不懂您的意思。」

「你少給我裝蒜!剛剛是你帶這個賤婢進國公府的對吧,就算你不承認,只要問過門房就能水落石出!」

「世子夫人誤會我了,我不知道她是誰,是下馬車見她在門邊徘徊,她說是世子夫人您的奴婢,有急事尋您,我才帶她進來。」趙英華彷佛受盡委屈,邊說眼眶邊泛紅,流露幾分我見猶憐的味道。

可惜在場全都是姑娘家,無人憐惜她。

「你真當我傻了?她是什麼裝束你沒瞧見嗎?她說是我的丫鬟你就信了?」杜葳怒紅了眼,神情因為盛怒而顯得有些扭曲。

「世子夫人真的是誤解我了,雖然我對她的裝束有疑問,可她的模樣我是記得的,她確實是您的大丫鬟……」

「少在我面前裝可憐,你當別人都看不穿你的心思?區區一個七品官之女,不過仗著都照冶的名氣出席宴會,還大膽的對我潑髒水……我不會放過你的,等著瞧吧!」

「我說了我只是……」趙英華說到一半被杜葳憤恨的眼神嚇著,渾身不自覺地顫著,心底開始後悔。

「這賤婢的事你是從何得知的?」她不信趙英華有這等本事將貝兒找出來,定是有人指使。「我安國公府再怎麼不濟,要讓一個司庫主事丟差事不過是嘴皮子踫一踫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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