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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撿個王爺 第六章 自薦當夫婿(2)

他毫不在乎的語氣卻听得雲淺淺瞠目結舌,所以他這是在告訴她,她的嫂子之所以憎恨她是因為他?既然罪魁禍首是他,所以這些價值千金的暗衛是補償?

這是雲淺淺唯一能夠想到的解釋,只是心中還是覺得有些奇怪,所以不禁再次追問︰「殿下有心了,但民女想問殿下,為何在我身上花那麼多的心思?」

雲淺淺不是個分不清好歹的人,她很清楚殷驥驍之所以這樣做,是為了護住她的安危,可她不懂的是,一個這樣我行我素的人物,為何三番兩次在自己的身上費那麼多心思?

除了順手救他一把之外,她與他之間非親非故,說是要報救命之恩,也不需要費上那麼多的心思。原來還只是想為她找個夫婿嫁去就算償還恩情,現在竟然還精心在她身旁安排了這些價值不菲的暗衛,這種種的奇怪舉動她能不多想嗎?

這世間從來沒有白得來的好處,他的作為甚至超越了她的至親之人,除了她過世的爹親,連這世上與她最親的娘親都不曾待她如此周全。

面對她的疑惑,殷驥驍卻是抿唇不語,見狀,知道他是鐵了心不會替自己解惑,萬般不解與無奈的雲淺淺只好恭敬一福,算是謝過了他的好意。

沒有拒絕是因為沒有本錢可以拒絕,這幾年居于後宅,除了蘇嬤嬤和紫蘇可以信任,她也沒有旁人可以安心使喚,如今他送來的人的確是一場及時雨,免除她左支右絀的為難。

殷驥驍掀著眼皮睨了行禮的雲淺淺一眼,他其實不是不想答,而是不知道怎麼答,或者應該說,其實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  

懶洋洋地朝著後頭勾了勾手指頭,立時有另一個小廝抱著好幾個卷軸步上前來。

「這是花素錦替你尋模的夫婿人選,瞧瞧。」

看著那幾個卷軸,雲淺淺的臉皮忍不住抽了抽,花姊姊難不成以為自己是皇帝選妃嗎?竟然還弄了這麼些畫軸來讓她選?

她嘴角含笑,面對殷驥驍的要求不扭扭捏捏,反而大大方方的接過那些畫軸,走到旁邊的石桌坐下,慢條斯理的打開。

剛巧這時紫蘇已經取來了茶具,她便一邊看一邊煮茶,好整以暇的模樣讓殷驥驍看著看著又覺得心情更不佳了。

沒有半絲扭捏,甚至還帶著那麼一點的期待,難道她就這麼想要嫁人嗎?

憑什麼她就可以對自己要嫁的人挑挑揀揀,他卻要被硬塞不喜歡的女人,一切只為了殷驥霖的奪嫡之路更順暢?

愈想愈不悅,看著雲淺淺那怡然自得的舉動更是刺心,他的目光忽地變得不善,就在她親手送上茶盞的同時,冷不防地說道︰「其實,以你的孤立無援,正該找一個很有背景的夫婿,否則怎能保你一世無憂?」

什麼意思?雲淺淺眨了眨眼,完全不能理解他這天外飛來一筆的話語意義何在?  

花素錦找的這些人她看了泰半,其實有些人選著實不錯,雖然大多是嫡次子或嫡幼子,但皆有家族的庇佑。

她其實對于夫君的人選不挑剔,因為她很明白如今自己的家世想要高嫁,難度頗高。

「我不奢求榮華一世,只想一世無憂。」

「天真!」

對于她那小得不能再小的願望,殷驥驍嗤之以鼻。

即使明知她從不招搖,可就是能惹來許多的麻煩,雖然許多的麻煩源自于他,他卻沒有半點的心虛。

其實不只是她注意著駱景福的一舉一動,他其實也挺上心的,所以駱景福找上余平兒的事他早已了然于心,甚至連駱景福派去的人向余平兒說了什麼,他都一清二楚。

倒真是老虎不發威,被人當病貓了。

那駱景福以為憑她那點兒手段,就可以對雲淺淺造成什麼傷害嗎?

「我不求榮華富貴,只想安安靜靜過日子。」

輕輕抿了一口茶,雲淺淺沒好氣地瞪著他,卻也拿他沒法子,只好恨恨回頭,繼續評價那些花素錦為她找出來的人選。

她瞧著看著,心里細細地思量,那模樣哪里像在挑夫婿,只怕還更像是買賣。

就在她盤算好了利弊得失,櫻唇微張,正想要開口時,殷驥驍卻先一步的開口說道——

「其實,本皇子覺得他們著實都不適合你……不如我以身相許,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

這話剛開始說的時候,本來還有一些遲疑,會說出口只是因為心頭突然浮現這樣的念頭,然而愈說到後頭,反而愈說愈順溜,順帶還把責任都扔給了她。

清亮的眸子睜得大大的,雲淺淺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麼,他應該是開玩笑的吧!

她一點都不需要他以身相許,她只想安安穩穩的過一輩子,就算他對她的關心已超越她自己的親人對她的關心,也很讓她感動,可那並不代表她會願意嫁給他。

別說雲家早已敗落,就說那些皇室的傾軋,她可是一點也不想面對。

「殿下,這玩笑可開不得,民女家道中落,當不得殿下的青眼。」迎著他那難得帶著認真的眼神,雲淺淺的心驟然一沉,連忙揚聲拒絕。  

「我可沒在開玩笑,這幾日母妃還盤算著給我賜婚,那些姑娘一點兒都不如你有趣,所以你不如好人做到底,如何?」凝視著她那不施脂粉的面容,殷驥驍的心情恍若因為這個提議而整個明亮了起來。他不是一個自欺欺人的人,向來心緒也不容易讓人左右,憤怒、煩躁等情緒其實都只會維持一會兒,可自從再次與雲淺淺相見後,他心中那股不知從何而來的煩悶就一直在翻攪著。

因為不懂為何,又直覺原因出自她身上,這才不時想來瞧瞧她。

如今這話部口而出,就像是將罩在他心思上頭的那層薄紗整個掀去,他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殿分貴重,要成為皇子妃也該是福澤深厚之人,民女福澤極淺,當不得這個身分,殿下不如另佳偶。」

對于她的再三推拒,殷驥驍也不在意,深邃的雙眸盯著她,直瞧得她頭皮發麻,雖然極力想要說服他打消那荒謬的念頭,可是話到了舌尖,他又先一步開口——

「你給本皇子好好等著,皇子必定用八抬大轎把你抬進皇子府。」

扔了個響雷,他就悠哉閑適的走人了,只留下雲淺淺目瞪口呆地瞪著他那頎長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

殷驥霖有些氣急敗壞地步入未央宮的大門,這一路上不知道惹了多少人的眼,又讓多少小宮女臉紅心跳。

身為登上皇位呼聲最高的殷驥霖,向來已經習慣這些注視,也很享受這樣注目的眼光,有時心情好,還會有意無意地朝著那些偷偷瞧著他的宮女送去幾許目光。

可今兒個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滿心的憤怒讓他恨不得要將那些吱吱喳喳的小宮女們全都拖下去重責五十大板。

殷驥驍那廝怎麼敢?

不過是個寄養在他母妃膝下,宛若無根浮萍般的皇子,竟然敢與他做對?

今兒個竟當著他的面,向皇上參了余家在江南貪贓枉法、私鑄兵器的大逆之罪。

殷驥驍不會不知道那余侍郎是他手底下的人,做的事也多半是他交代的,可那廝就這麼無端端地參了余侍郎一本,竟壞了他的大事。

即便已經到了這個時候,殷驥霖仍沒忘記方才三皇子殷驥書看著自己時,眼中那濃濃的訕笑和幸災樂禍。

真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明明母妃對他疼愛非常,但看看他回報了自己什麼?弄亂了他好好的一盤棋,還讓他被人看笑話。

「你這是怎麼了?臉色這般難看?」

見自己兒子到來,皇貴妃本來笑臉相迎,可見兒子臉上那明顯可辨的怒意,便又褪去笑意。  

「母妃還問我怎麼了,您該去問問我那好弟弟怎麼了!」

「怎麼說話的?你這是跟母妃說話的態度。」一見殷驥霖那絲毫不遮掩的心緒,且完全沉不住氣,皇貴妃就恨鐵不成鋼地開口喝斥。

「我說的不是實話嗎?打小,你就最疼那個他,無論他做錯什麼,你都細聲細氣地同他說話,母妃如果真的這麼喜歡他,不如以後這太子就由他來當吧!」殷驥霖垂眸斂目,掩蓋住眼中所有的恨意,就算都是母妃養大的,可殷驥驍能做的事,他不能做也不敢做,但凡他做的事有一點點的出格,都會被母妃大加說教與訓斥,可無論殷驥驍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母妃雖會念他幾句,從來都不會多說什麼。

「你這個孽障!我疼他那是因為皇上在意他,我若不疼他,能養著他?我若不養著他,皇上能讓我成為皇貴妃,能對你另眼相看?」

「父皇怎麼會在意他?我看父皇壓根就不待見他,最近這幾年父皇召見他的次數越發的少了,母妃又何必用父皇來當做您偏心的借口呢?」

殷驥霖想起今日在金殿上父皇那譴責和失望的眼神,以及殷驥書嘲笑的表情,還有殷驥驍毫不在乎的模樣,如今再加上母妃責怪的目光,殷驥霖隱忍已久的憤怒終于全數爆發。

「你這個不省心的,你是從我肚皮出來的,我不向著你還能向著誰呢!」望著兒子指控的眼神,皇貴妃心里原有的憤怒在一瞬間倏地褪去,再多的胭脂水粉也掩不去此刻她心里頭的疲憊,原本高舉的手驀地垂下,她跌坐在軟榻之上,然後啞聲說道︰「你當皇上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他嗎?那是明面上的不在意,可心底卻在乎得很,皇上對小四的在意是因為他的親娘,當年那個女人在你父皇心中的地位,是後宮所有女人加起來都遠遠不及的,當年她難產而亡,皇上甚至為她罷朝了三個月,皇上又怎麼可能不在意她生的兒子呢?」

「怎麼可能?」殷驥霖聞言驚呼道,他很難想象向來勤政的父皇會為了個女人罷朝三個月。

罷朝三個月!那可是件大事,他卻從來沒有听人說過,皇上對殷驥驍的親娘有多少的在意啊!  

「若真是如此,後宮怎麼都傳言小四的親娘不受皇上待見,死了之後更沒有按位分下葬,只是草草的讓人將棺木送出宮去?」

「那不過是是上想要保護小四的障眼法罷了,當初皇上對小四的母親幾乎可以說是專寵,雖然想要封個妃位,可因為那女人出身不好,雖得皇上寵愛,卻被大臣們和皇後不喜,她死的那時候宮中草木皆兵,幾乎血流成河,為了這件事死的人不計其數,這樣一個女人生的兒子,皇上怎會不喜?」

「她是怎麼死的?」

「死于難產血崩。」

「誰下的手?」宮內妃嬪死于生子並不少見,且絕大多數都是因為旁人的安排,那皇上心愛之人呢?

眸中有著一閃而逝的心虛,但皇貴妃面對他的詢問卻只是搖搖頭,表示不知。

「若是連母妃都不知道,這事可就有些玄了。」

這段前所未聞的宮廷秘辛讓殷驥霖轉移了部分的心思,讓他不再糾結于皇貴妃的偏心。

「皇上之所以將小四送到我身邊,甚至給我皇貴妃的位分,就是回報我細細地呵護了小四長大,這天下沒有任何事,是想要得到成果卻不需要付出代價的。」

皇貴妃說出這段往事時,心中難免夾雜著酸意,如今她所得來的一切皆是因為她小心翼翼地護著殷驥驍長大,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從來不敢在對待殷驥驍上有一絲一毫的慢待。

可明面上的不慢待卻不代表她沒有任何的心思,正因為知道可以借由殷驥驍獲取皇上的注意與另眼相看,所以她才總是對殷驥霖耳提面命,要他好好與殷驥驍相處。

「母妃對他的在意真的只是為了利用嗎?」殷驥霖有些不相信的問道。

「自然是真的,你想想這幾年無論小四做了多少的荒唐事,皇上氣歸氣,卻從沒有真正地罰過他,是也不是?」

以往他一直以為殷驥驍之所能這般蠻橫,都是因為自己母妃的疼寵,如今才知一切都是因為父皇,再轉念一想,心便又慌了,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地問道︰「母妃,既然父皇對他這樣另眼相看,難道不會立他為太子嗎?」

「皇兒想多了,一個毫無外祖家扶持,又無朝臣支持的皇子,甚至還毀了容,他憑什麼坐上皇位?」  

「父皇如果有那個想法,自然會給他鋪路。」盡管有皇貴妃的保證,但殷驥霖還是覺得不安心,畢竟這些年父皇對小四的恩寵明面上看不太出來,可私底下他們都是瞧在眼底的。

「放心吧,你父皇的確是對他另眼相看,可是以他這幾年來那任性妄為的名聲,再加上他破了相,皇上只會讓他做個安樂王爺,否則又怎會對母妃的刻意放縱不發一語呢?」

听著皇貴妃口口聲聲的破相,殷驥霖忽然想到了一種可能,連忙問道︰「母妃,難不成他的臉……」

「母妃這幾年付出了那麼多,哪里能容旁人來搶屬于你的東西,雖不能要他的命,因為那勢必會招來皇上的懷疑,可不代表其他的事不能做啊!」

她就是要將殷驥驍的心抓得牢牢的,然後再讓他來替自己的兒子賣命。「對了,方才你怎麼這樣怒氣沖沖的?」

說清楚了前因後果,殷驥霖自然將心中的不滿稍稍消減了一些,語氣也好了很多。

「是小四今兒個竟破天荒的進宮,還當著兒臣的面參了那余侍郎,害得兒臣所有的布局都被打亂了。」

「小四參了余侍郎?」皇貴妃失聲驚呼,完全沒有想到殷驥驍竟會瞞著她做出這樣的事來。

「不但參了余侍郎,還說得有理有據,兒臣原本還擔心他把兒臣也牽扯進去,不過還好沒有,只不過今日的小四和平素的輕佻作風完全不同,父皇還直夸他有長進呢!」

就是因為自己人被父皇下了大獄,向來妒恨的殷驥驍又得父皇夸贊,殷驥霖這才氣怒難當,跑來尋皇貴妃撒氣。

「看來,母妃想要讓他娶余平兒的事惹得他不快了。」

沒理會殷驥霖話語里的醋意,皇貴妃兀自估量著殷驥驍這麼做的用意,但愈想她的臉色便愈難看。

難道在她面前的所有溫馴都是假的?所以才會搶在她的面前阻了皇上下旨賜婚的可能?

若是對這樁親事不滿意,他大可親口和她說啊!以她這些年對那孩子的包容,他有什麼事不能跟她開口呢?

他為什麼要要用斬掉霖兒羽翼的方式來處理這事兒?

難道是他知道了什麼嗎?或者他也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如今小四還是那個只有她能壓下他脾性的小四嗎?

還有,那個讓他不惜用這樣的方式告訴她他的不悅的姑娘又是誰呢?

無數的疑問在她心中徘徊,皇貴妃的臉色愈來愈沉,哪里還有半分以前面對殷驥驍時的溫柔慈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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