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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釀酒 第七章 下人的冒犯(2)

「王爺,他是好人,對你忠心耿耿,你不能讓好人沒好報。」長英之前是刁難她,可至少沒有惡言惡語傷人。

「藍光?」段玉聿問。

「嗯。」她點頭。

「起來吧,這次是你運氣好。」有人求情。

「我還發現另一種青光,是守財奴。」一說到「守財奴」,她吃吃發笑,像是知曉了誰的秘密。

接觸的人越多,夏和若看到的光也越多,有三環色、四環色、五環色,也有散光、霧光、聚合光,單體的藍很少,大多是不好不壞的褚青色,代表意志不堅的人,這種人可以是好人,也可以是壞人,全在一念之間。

縣里的陳大戶便是守財奴,守著一大片家業卻不肯拿出一兩銀子吃點好,惹得兒子媳婦怨聲載道。

「是嗎?」見她笑了,段玉聿也揚唇莞爾,眼神柔和。

听不懂他倆在打什麼啞謎,什麼藍光、青光的,流了一身冷汗的長英只慶幸自己逃過一劫,沒命喪于此。

如今他清楚了眼前的小酒娘開罪不起,主子對她的在意似乎過了頭,遠遠超過他。

他,失寵了。

「不對,你是不是又受傷了?好濃的血味……啊!有血!」眼尖的夏和若瞧見一小片血漬,她訝然一呼。

「被你瞧見了,我該不該殺人滅口……」

段玉聿的身體異于常人,他的傷口好得比別人快,往往同時受傷的人傷處還在流血,他的傷口已結成血痂,復原能力是別人的五倍。

此事唯有少數人才知,夏和若便是其中一人。

因為上一次他中箭便是她日夜不休的照顧三天三夜,即便是高燒不退,十分危急,可他一醒來沒多久,傷便好得差不多了,讓人以為他傷得不重。

這一次又受傷,傷在腰上,是一道由上而下砍出的傷口,皮肉外翻,差點傷了腰骨,若是刀口再利一些,橫切幾寸,他這輩子就別想再站立,只能癱瘦在床。

一事不煩一一主,這次又是夏和若來上藥、包扎。

「你看遍了我的身子,你得負責。」光著上身的段玉聿肌理分明,結實的胸膛看得出布滿力量。

這麼無賴的話他怎麼說得出口?虧他還是堂堂親王。夏和若因他的無恥而漲紅臉。「侍候你入浴的侍女看得更多,你怎麼不叫她們負責?」

「我從不讓人服侍,我害羞。」全身不著一物時是防備最弱的一刻,他不許別人近身。

段玉聿曾在沐浴時遭人剌殺,對方是服侍他多年的老太監,他一掌將其擊飛,從此洗漱的時候不留人。

一听「我害羞」這三字,她覺得一口老血快嘔出來了。「王爺,你量過自己的臉皮沒?」

肯定臉皮都沒他厚。

「聿。」他目光柔得似水。

「王……」

她話還沒說出就被堵住了,霸氣十足的吻毫不客氣的輾壓,還伸出舌頭在她唇上描繪一番。

「下次再喊錯,我直接讓你成為我的人。」哼!早該這麼辦了,省得她一再抗拒,只想當她的小酒娘。

夏和若羞紅了臉,又急又惱,卻又不敢反抗絕對的極權。「沒人這樣的,你不可以強迫別人。」

「在我的封地上,你們就是我的子民,我是你的王,我要一個女人還要和你們商量不成?」他在嘲笑她的天真,同時在她沒看見的時候對她眼露寵溺。

「霸道。」她氣呼呼地怒斥。

他壞壞地勾唇。「那是對我最大的恭維。」

「你……不要臉。」哪有人把強搶民女說得理直氣壯,人不是養的羊群,任他挑肥揀瘦。

「要臉干什麼,你不知道燈下黑嗎?什麼都看不到,自己模索才更有趣味。」他語氣懶洋洋的,好像什麼事都不重要。

「……」夏和若無言以對,這人的厚顏非常人所能理解,她自知應付不來,甘敗下風。

「你不想知道我怎麼受傷的嗎?」他伸手一攬,摟著剛為他上完藥的小女人,輕嗅她散落胸前的發。

「不……呃,想。」見他又想湊上來對她加以逗弄,她連忙將頭往後仰,順著他的話尾接下去。

「侍衛們查出一處山莊中隱藏無數逆賊,他們在我的封地上招才納賢,跟本王搶人,所以先請他們學點做客的禮數,我段玉聿一向非常好客。」來了就別走,全留下。

還有西陵王、武真王、東漢王也別想太好過,要不是三王的慫恿和暗自資助,他們怎麼會挑中他的封地呢!

沉寂太久了,本朝權貴都忘了當年的血流遍野,他正好提醒提醒他們,他的尖牙露出來了,準備大肆廝殺。

「你親自帶人去是不是太危險了?王爺的身邊不是有很多親兵嗎,你何必自個兒涉險?」掙不開,她已經放棄掙扎了,看著面色微白的男人,她心里有幾分異樣,想愛又不敢愛。

兩人身分懸殊,她進一步、退一步都是粉身碎骨。

「你關心我?」他咧嘴一笑。

夏和若眼神閃爍,閃避他的注視。「在你的封地上,我們安居樂業,豐衣足食,沒人苛收重稅,也無強征兵丁,比起幽州、林縣一帶,你是最好的藩王,我不希望你有事。」

「還有呢?」他追問。

「沒有了。」她才不說討他歡心的話。

「我要听實話。」他態度強硬。

抿了抿唇,她扳起小臉,有點嚴肅。「強人所難的事我做不到,要不你寫篇文章我背給你听。」

看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段玉聿忍俊不已。「好,我不逼你,等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你就會乖乖就範。」

「……我要回去釀酒。」她抬眸一瞅,這一眼包含著不滿和控訴,覺得自己此時陷在水深火熱中。

「不行。」他一口回絕。

「為什麼不行?你不能拘禁我。」她據理力爭,想盡快回到釀酒作坊,在酒香中她才能感到安心。

「我說過,你是我的女人,你得待在我的身邊。」看到她,他才有安寧的感覺。

「可我不願意呀!雖然我一連被退婚三次,可是我還是想找個能兩心相守的人,他不用太富貴,也不必長得多好看,只要與我永結同心、白頭到老,我便此生圓滿了。」她要的是最平凡的幸福,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簡單的日子便是快樂。

「你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盯著她,眼神幽深的段玉聿像站在高山上,俯視。夏和若沒回答,卻也是回答。

許久許久,淡淡的藥味蔓延,兩人一坐一站,就是不對上眼,風安靜地吹過樹梢,一窩小鳥瞅瞅的聲音听得分明。

「我給——」

一陣月復鳴聲響起,打斷段玉聿的未竟之語,一個面上發窘,一個怔了怔,接著放聲大笑。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長英,讓你擺個飯你給爺擺到山之巔、海中心了嗎?要不要爺當奴才給你送飯……」

越來越輕慢了。

「來了、來了,爺別催,奴才就來了。」長英彎著腰、低垂著頭進屋,臉色帶了抹意味不明的急色。

「大魚大肉呢!醬鴨子和紅燒果子狸,醉糟雞和脯雪黃魚,問政山筍好了沒?你讓爺餐風露嗎?」早早叫廚房準備了,可一樣也沒上桌,餓著了他的小若兒絕不輕饒。

「爺呀,出大事了!」長英眨著眼示意,表示此事很緊急,和主子大有牽連。

段玉聿雙目微眯。「說。」

「京城來人了。」以往沒這麼高調,這次一群人喳喳呼呼大擺陣勢,去王府找不人又轉往別院。

「誰來了?」他冷然。

「是……呃,周公公……」長英說得吞吞吐吐。

「周公公?」他訝異。

周公公是慈安宮的內務總管,慈安宮里住著六十多歲的太皇太後,她身體還算健朗,比先帝和先太後活得還長久。

宮中除了皇帝就她這尊大佛,底下的孫子、曾孫輩都對她恭敬有加,雖然在宮中很能說得上話,但平時深居簡出,鮮少過問後宮的事。

她唯一放不下心的是四十歲才生的麼兒,那時她年歲已高,生得困難,臥床快一年才有力氣起身抱抱他,日後的教養更是力不從心,小兒子等于是大兒子帶大的,先帝將小弟弟當成另一個兒子來教,還教他御下之道。

所以母子倆並不親近,即便她有心拉近與兒子的關系,但兒子已經漸漸長大了,不願多個人管他。

縱使如此,太皇太後還是時時關心段玉聿的終身大事,年年送五品以上官員之女的畫像給他看,每年詢問他可有相中的人,舉辦茶會、賞花會、吟詩大會,欲從中挑選佳媳。

「他帶著太皇太後的懿旨,讓爺接旨去。」還趾高氣昂的吆喝,如入無人之地,簡直是找死。

「母後她又想干麼,上回送的那兩個沒讓她盡興?」段玉聿一臉惱怒,一張臉冷得像冰。

太皇太後每每催促他大婚,厭煩了的他直接送了兩個貌美如女子的少年進宮,請太皇太後享受,把太皇太後氣得差點直接賜婚。

哪有給親娘送男人的,爺呀,您這不是盡孝,而是想氣死太皇太後呀!長英想想都想掬一把淚。

「她……好像是……那個……大概……對爺好……」苦呀!他不敢直言。

「說清楚!」

段玉聿一喝,長英身子抖了抖,趴地一跪。「給爺您賜婚來著,說是天賜良緣、佳兒佳媳?」

「賜婚?」他怒極反笑。

又是老把戲。

「爺,周公公還等著呢。」那位也是個難纏的,仗著得太皇太後的寵,連皇親國戚都敢呼來喝去,以長輩自詡。

因為太皇太後的輩分,周公公也跟著水漲船高,宮里的大小太監都喊他一聲爺爺,各種孝敬隨之而來。

「長英,你忘了你主子是誰了嗎?」段玉聿揚眉冷笑,穿好外衫,一腳蹬在椅子上。

「奴才沒忘。」他對主子忠心不二。

「先擺膳。」晾他一會,一個閹人還需要爺倒屣相迎?

「周公公他……」不好讓人等吧?

「不用理會,管……」

他才要說管他去死,|只蔥白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賜婚是大喜事,由不得你胡鬧。」心中一陣不適,夏和若忍著酸澀,輕松相勸。

「喜事?」看著她小臉一暗,段玉聿忽生一計,將人拉著走向正堂,臉上帶著一絲詭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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