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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嬌客 第九章 倒楣遇狠心舊主(2)

「為什麼是你?」看見田雨,季珩蹙眉問道。

季珩感覺到了,瑢瑢在躲他,賢王出現、她躲,芷薇出現、她也躲,只要他身邊有人,

她就躲得不見人影,現在連伺候他洗澡、為他按摩雙腳,她也打算躲開?

心悶、心煩,他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難道她不曉得自己就快離開京城了嗎?難道她不應該分外珍惜還能夠在一起的時間?

「瑢瑢手傷了。」聲音在田雨喉嚨卡兩下,還是硬被擠出來。

「手傷了?」難怪她沒進屋吃飯。

「是。」

「傷得厲害嗎?」

「嗯,說是出府看大夫。」

「府里沒有大夫,需要她出門?」季珩火大,如果手傷不能服侍,不算躲他,那離府看大夫,肯定就是躲了。

「爺,瑢瑢傷得有點厲害。」

厲害?「去大門口守著,她一回來,就把她叫過來。」

「好,我讓田風去守著,瑢瑢出門前叮嚀過,得好好伺候爺,爺……我雖然粗手粗腳,瑢瑢不在,勉強讓我伺候一回,行不?要不,瑢瑢那里我不好交代啊。」田雨可憐兮兮地看著主子。

季珩沒好氣道︰「先去傳話再過來。」

意思是肯讓他伺候?松開眉頭,田雨快步跑到門口傳話。

走在大街上,瑢瑢其實不知道要去哪里,手不痛的,她勉強算是個大夫,過去再重的傷都能自己醫,這個一點都不痛的傷算什麼?

她只是需要離開那個令人窒息的王府,她需要好好的呼吸,好好的想清楚怎麼解決這個很糟糕的自己。

她走過大街、繞過小巷,心想也許走得夠遠夠久,事情就能想得明白通透。

劉氏快發瘋,不知道是誰把學兒那點見不得人的事兒往外傳,偏偏……昨晚弄死的那個,今天送去亂葬崗時,被人發現了。

一群人圍著小避事,非要他交代清楚,死的是誰、他們又是哪個府上的人。

眼看一個上午事情越鬧越大,她只能花銀子使人把小避事他們給救回來。

說到這個,她更生氣,原本靖國公府有二十幾名府衛,全是季圖留下來的。

養著府衛沒有多大用處,看門守戶幾個小廝就夠用,多年來,他們不被看重,雖然領著月銀,卻沒有其余賞賜,難免有些不得志。

終于,派得上用場了,她讓他們去追殺季珩,沒想到在府里混太多年,竟混成一群廢物,連身中惡毒的季珩都砍不死,還硬生生折了十幾人。

她一怒之下把那些人全解散了,直到現在需要人辦些骯髒事時,才發現手邊無人可用,

不得不讓徐嬤嬤出府和那些惡人打交道。

張家賣女兒,張槐花容貌雖然清秀,但人牙子也從他們手上拿走二十兩呀,一紙賣身契,張槐花就是國公府的人,是死是活,由主子決定。

沒想到事情鬧開,張家居然以此相脅。

避事上門說道沒用,非要她這個當家主母親自出馬,她浩浩蕩蕩帶上十幾個人,想用氣勢鎮人,不料,張家咬死了要告官。

哼,告官?他們告得贏嗎?賣身契可是在他們手中,要不是正逢多事之秋,她擔心搞壞學兒的名聲,大可幾棒子把張家人全滅了。

突然間她想起事情不對勁,一個平頭百姓怎會連三千兩都不看在眼底,非要當家主母出面給錢、訂下契約,保證日後絕不會對付張家?

張家不過是螻蟻,要掐要滅是易如反掌的事,就算有那紙契約又如何?

契約……天!他們是要坐實學兒虐死丫頭的事?他們的目的是季府?最近季府連連出事,一樁一件,樁樁件件教名聲越鬧越臭,是誰在背後操作?誰在同她作對?

難道是季珩?不應該的,就算沒死于府衛手中,身中腐肌蝕骨散,他早該死透了,劉氏不信鬼神,不信報應,這種事只會是人為。

如果不是季珩,還會有誰?

不管是誰,她都得去張家把契約拿回來,再讓徐嬤嬤去找那幫賊人解決掉張家。

心里才想著,迎面就看見王可兒走過來。

她竟然沒死!上回那群人分明說她已經死透了,為什麼她還大剌剌地走在街上?她的命就這麼韌吶,怎麼都弄不死?

不行,王可兒必須死,所有人都認定季瑀是項瑾瑢所生,是學兒的親生嫡子,王可兒不死,真相就會外傳,當真相一一曝光……她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

今日一整天弄得劉氏心力交瘁,她沒有心思考量太多,只見快要入夜,路上行人稀少,手一抬,就對家丁道︰「去把那個賤人給我抓回去。」

在外面弄不死她,就抓回去,她不信王可兒有本事躲過一次又一次。

「季珩確實是個人才。」太子對季珩的滿意全寫在眼底。

這些天他有時間就往賢王府跑,與季珩做沙盤推演,他將心得報予父皇,頻頻得到父皇贊賞,他越來越有信心,這場戰爭必勝。

「虎父無犬子啊,想當年的靖國公……若非他駐守邊關,大燕多年來能如此平安?」即使到今日,留在邊關駐守的,依舊是靖國公留下來的人。

「為什麼季珩不願意讓父皇知道他的身分?」只要一道聖旨,季家二房很快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賢王點點頭,這話沒錯,如果讓皇帝知道,劉氏就是當年從冷宮逃走的梁國公主……事情可就精彩了。

只不過,當年他無法親自為淑妃報的仇,現在他要一點一點慢慢討、慢慢報。「季珩有句話說得很好。」

「什麼話?」

「鈍刀子割肉、肉更痛。季懷、劉氏兩人經營多年,才經營出今日的名聲與光景,要讓他們慢慢失去,逐漸絕望,再迎上一擊……情況會很有趣。」

「近日里季家傳出來的事,有皇叔的手筆?」

「不,都是季珩做的,我不過是在旁邊推波助瀾。」

「這季家二房把皇叔也給得罪了?」

「沒錯,得罪狠了!」賢王咬牙道。

人人都說他與王妃琴瑟和鳴,說他對王妃一心一意,即使多年來王妃無出,他也從未想過迎娶妾室通房。

琴瑟和鳴嗎?不對,他們是相敬如賓,他許她分位、她為他掌理後院,他們的關系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上司與下屬。

他們沒有共同興趣,她不理解他的心,那個能夠和自己說上話的女子早已不在,再多的女人都彌補不了心底的空虛。

所以,王府里囚禁一個賢王妃就夠了,他不需要更多的女人來重復王妃的悲哀。

看著皇叔的表情,太子失笑,「我可以預見季家二房的淒涼下場。」

微哂,賢王道︰「季珩此人可以深交。」

「皇叔也這麼認為?」

「他性情耿直、心思正,他有滿月復才華,若能得你所用,必能成為左右手。」

「我明白,只是與此人深交,不能誘之以利,而是要動之以情。」

「確實,他嘴巴硬,是個重情家伙。」

凡誰待他一分好,他便回饋五分,瑢瑢那丫頭就是這樣入了他的眼,對嗎?

在他最慘的時候,在連他都放棄自己的時候,瑢瑢硬是把他從絕境中拉了出來,說服他再度仰頭,重新立志。

這樣的情分,他一輩子都會記掛在心中。

「听說皇叔是以條件交換,才讓他願意與我同赴沙場。」

「對,我救他的命,他為你獻智,並讓瑢丫頭為我獻手藝……瑢瑢?」目光一轉,他從飯館窗子看出去,看見正被人包圍的瑢瑢。

「瑢瑢,皇叔是指?」

抬眸,在看見劉氏那一刻,瑢瑢心頭一驚,直覺想要躲開。

但是,躲什麼?現在的她已經不是項瑾瑢,她與季家再沒有關系,不需要害怕的。

只是看著逐漸向自己逼近的家丁,她下意識往後退,她不懂為什麼?

「你們要做什麼?」

「王可兒,乖乖和我們一起回府,咱們別在大街上鬧,回府後,夫人不會虧待你的。」

徐嬤嬤哄她。

夫人?瑢瑢抬眼對上劉氏。

王可兒是誰?為什麼要隨他們回府?莫非是在她死後,用來取代自己被季學虐待的對象?

不對、不對,他們這樣喚自己……

這副身軀是王可兒的!那王可兒與季家又是什麼關系?

腦子混亂,她無法厘清。

退開兩步,她警戒地看著對方,假裝不識,「你是誰?為什麼我要跟你走?」

「你不認得我?」徐嬤嬤懷疑的問。

「不認得。」她用力搖頭。

然而她錯估劉氏了,她是寧願錯殺一百也不願意放過一人,她演得再認真,劉氏依舊心

道︰不過是個鄉下丫頭,真以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假?

她上前,走到瑢瑢跟前,長長的指劃過她的下巴,帶起一陣微微刺痛。

下意識地,疼痛讓她聯想到季學,她控不住全身顫栗。

劉氏揚眉淺笑,真不認得的話,怎會嚇成這副模樣?不過是喬裝罷了。

嘆息、輕笑,她捏住瑢瑢下巴的手指使上幾分力氣,「王可兒,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闖進來,說說,好不容易留下一條命,你不離得遠遠的,反而回到京城想做什麼?莫非還想著母憑子貴,以為可以飛上枝頭?」

母憑子貴?什麼意思?

「來人!」劉氏輕喚,兩名家丁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把瑢瑢的手扣在身後。

「我不懂夫人在說什麼?瞧夫人一派富貴,難不成大庭廣眾之下,夫人要做那擄人匪寇!」

匪寇?這名頭她不認,不過是一個叛逃婢女,當眾打死又如何?

「真不懂還是假不懂都不重要,我勸你乖乖跟我走,否則……」她的否則尚未出現下文,一句叫喚傳來——

「瑢瑢,你怎麼在這里?」賢王雙手負在身後,安步當車靠近。

「賢王爺。」呼!瑢瑢松一口氣,有救了。

一句賢王爺讓背對的劉氏瞳孔緊縮,王可兒怎會攀上賢王?劉氏不相信,卻也不敢轉頭,即使她有十足把握,現在就算父皇站在跟前也認不得自己,可……握緊雙拳,指甲深陷掌心。

她告訴自己,別害怕、別緊張,不會有事的。

「這是哪家婦人,竟當街強擄良家婦女?」賢王似笑非笑的道。

他的目光凝在劉氏身上,他知道她是誰,雖然她的面容和過去截然不同。

曾經他怎麼都想不透,宮中警衛森嚴,一個身無武功的梁國女子再有能耐也無法獨自逃走,直到他去到梁國、結識牧仁,深入了解所謂的宮中秘藥,他才曉得,除了腐肌蝕骨散,梁國還有一劑換顏丹。

服用過換顏丹後,五官會漸漸變形,與原貌迥然不同,教人無法辨認。

再加上太監張璧助上一臂之力,難怪她能逃離冷宮,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藏身京城多年。

若非腐肌蝕骨散再現,他無論如何都聯想不到劉氏身上,不過當心里有了定見,再觀劉氏……人的面容可以改變,但眼楮是不會變的,她的單鳳眼依舊,眼底那抹犀利也未曾改變,尤其是憤怒時,鼻翼微張的細微表情……

梁國公主吶,他們之間的帳得一筆一筆慢慢算。

賢王都開口了,劉氏不得不轉過身,垂首屈膝道︰「民婦劉氏給王爺請安。」

「說說,我家丫頭哪里得罪你啦?竟讓夫人用這麼大的陣仗對付。」

「回王爺,她本是靖國公府的丫頭,半年前逃離主家,今日在街上遇見,民婦不過是想將人給帶回去。」

「靖國公府的丫頭?你可有證據?」

「稟王爺,她的賣身契還在民婦手上。」她想,堂堂一個賢王爺總不能與婦人搶奪吧。

沒料到賢王竟然道︰「既然如此,多少銀子你說,這丫頭我買了,待會兒我命人送錢過去,你把丫頭的賣身契交出來。」

他用身分壓人,簡單而粗暴。

「回王爺,這奴婢已經伺候民婦多年,民婦實在離不開她,還請王爺別奪人所好。」

「方才你才說她已經逃離主家半年,都經過半年了,也沒見你哪里不好,怎麼就離不開了?」

「民婦……」

「甭說了,不過是一個小小丫頭,夫人卻不肯割愛,莫非當中有什麼不能與人言的蹊蹺?要不要我派人上靖國公府查查?」

查?現在的靖國公府哪里禁得起查?這一查,還不曉得有多少丑事會被挖出來,不行!

劉氏恨恨地瞪了瑢瑢一眼,不甘願,卻不能不低頭,「既然這丫頭得了王爺青睞,回頭我命人將賣身契送到王府便是。」

懂得低頭啦,早這樣不是很好?賢王微笑,也不多話,只道︰「多謝夫人成全。」說完,他對瑢瑢道︰「丫頭,要回家了嗎?」

「是,要回家了。」瑢瑢掙月兌府丁牽制,快步走到賢王身後。

兩人走出幾丈遠後,賢王領著她進了方才的飯館,與太子一晤,說了些話,兩人才打道回府。

上馬車,賢王問︰「瑢丫頭,你與靖國公府有什麼關聯?」

必聯?是指項瑾瑢與靖國公府,還是王可兒與靖國公府?前者,不能講,後者,不清楚,她無法回答,只能選擇沉默。

見她不語,賢王微哂。這丫頭有故事吶,也行,他不強人所難。

賢王看著她姣美面容,想起太子的語評,沒錯,這樣的女子不該是個小小婢女,看來,她不但有故事,故事還不簡單。

車行數百尺,離開方才的街道,瑢瑢才開口,「王爺。」

「想說了?」

搖頭,她有什麼能說的呢?「可不可以求王爺,方才的事別告訴爺?」

方才一路她終于記起,爺曾經問她,識不識得王可兒?換言之,爺也認定她是王可兒,

王可兒到底是誰?只是個小婢女嗎?與爺有什麼關系?或者是……與季學有關系?

想起季學,瑢瑢打起寒顫,會嗎?不會嗎?

深吸氣,隨便了,她是王可兒或項瑾瑢都無所謂,反正很快爺就會離開她的世界。

不能說?賢王詫異,連季珩也要瞞?有意思,越來越有趣了。

貝勾眉頭,他一臉燦爛,「行啊,不過你得答應本王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的胭脂花粉,我要三成利潤。」據說這個俗氣丫頭把錢看得比命還重要,他想測測,她的故事值不值得三成。

又是以勢壓人,簡單而粗暴,可是連劉氏那樣的人都得在他的婬威底下低頭,她有什麼條件說不?

瑢瑢低嘆認命,「明白了,明日我便將契約交給王爺。」

嗄?竟然給了?連討價還價、掙扎一下都沒有,就直接給了?

哇、哇、哇……故事肯定太厲害,不知道季珩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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