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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田園妻 第七章 多個拖油瓶(1)

「二牛,把那幾只蟲子給我打出去,若再來吵我午覺,就用馬蜂窩砸向他們!」羅琉玉發怒了,這些不死心的,想死不怕沒鬼當。

「是。」

一、二、三、四、五……一共七個馬蜂窩,依大小斑低掛在內牆的白楊樹上,嗡嗡嗡的馬蜂飛進飛出采蜜,仔細一數有上萬只吧,尋常孩子們是不許靠近的,免得遭蜂螫,而大人知道其危險性也不敢靠近,遠遠地避開。

而說來也怪,馬蜂並不叮二牛,好似知曉他是養蜂人一般,只會繞著他飛而不攻擊。

這情形讓人看了嘖嘖稱奇,直道傻人有傻福,人厚道連馬蜂都曉得。

「娘子,你這幾曰的心情不太好,要不要喝點降火的?」三桐忍不住開口提醒,免得其他人遭池魚之殃,連四喜那傻妞都懂得躲遠些。

「你說我火氣太大?」羅琉玉杏目一睜,水光閃閃,閃得人頭皮發麻。

「是大了些,娘子不覺得嗎?」沒瞧見她一直站在門外,不敢進門,主子的脾氣如風似火,叫人承受不住。

「你是說,別人來佔我便宜,我還得和顏悅色的請對方喝杯涼茶嗎?」看來大家都誤解她的性子了。

「不是,至少也別惡言相向,你說過要好好相處,給人方便不會少塊肉。」你好我好大家好,多給人一條路走,少一個敵人,這是主子自個說過的。

「怎麼好好相處?看我一個落單女子就想來佔便宜,還大言不慚要買我的肥料,一袋三文錢,換成是你賣不賣?」他們算哪根蔥哪根蒜,也敢欺到她門口。

羅琉玉做的有機肥料相當成功,她試著往田里灑了幾次肥,那稻子長得比別人家的快又高,不僅秧子油油綠的,還提早結穗,人家看了十分眼紅,便暗地打探她用了什麼法子養田,使稻穗提早開花。

這天底下沒有什麼事瞞得住人,很快地大家都曉得她用了自制的肥料養地,所以稻子長得快。

有些人家虛心的請教,不藏私的羅琉玉便一一告知,希望大家都能大豐收。

但也有幾戶人家憊懶,不想自己動手,做個肥料要等好幾個月後才能使用,他們立時想要,所以就上門討了,還以施恩的嘴臉,說一袋土而已,能值幾文錢,山邊一挖就有了,只肯給個三文意思意思。

但此土能和彼土比嗎?這是有機肥!和那些爛泥土不一樣,想要她就該給呀?作他的春秋大夢!

「娘子,能賣錢為什麼不賣,頂多提高幾文錢,他們愛買就買,不買是損失,于娘子你並無干系。」她常說,銀子不夠用,那送上門的錢子錢孫為何不要。

羅琉玉眉頭一挑,似笑非笑,「你其實是對方派來臥底的吧?」

「娘子……」三桐都快哭了。

「收了多少銀子?」見者有分。

當她不在。

「你的師兄弟姊妹幾時要來,他們不知道讓人等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嗎?」羅琉玉雙眼水光閃閃。

三桐訕笑地縮著肩,「快了、快了……」

「是騎烏龜來的吧!的確夠快。」

三桐干笑,有想死的念頭,主子最擅長捅的是無形刀,三言兩語刺得人渾身都疼。「娘子,你是不是在擔心胡子大哥的安危,他實在太不應該了,也不想想娘子救了他幾回,居然不知感恩圖報……」

「閉嘴,少給我提到那家伙。」一提他,她就滿肚子火。

「不提、不提,可咱們蓮姐兒賠記著,一天問三遍大胡子叔叔什麼時候回來。」不知怎麼這一大一小竟這麼投緣,除了主子外,蓮姐兒最喜歡纏的人居然是大胡子,連她哥哥都往後靠。

「就說他死了。」她冷漠地說。

他若是說不回來了,她還能當他是一個煙火般的過客,火花一熄滅便了了。

偏偏他還一再強調無處可去,辦完事便回莊子,讓她心里老掛念著這件事,擔心他是不是死在外頭。

明明不相干的人,卻一再影響她的情緒,她能不惱不怒嗎?就算養條狗也不希望它死于非命。

「娘子……」這話太傷人了。

三桐正絞盡腦汁想勸,突然听見二牛的聲音傳來——

「回來了、回來了,大胡子回來了……」二牛大聲的喊著,顯得很高興。

「回來就回來,喊得像撿到金子似。」驟地站起的羅琉玉又坐下,一張晚娘面孔陰沉得像五月的梅雨天。

「他背上還背了個人。」四喜跟著一喊,她兩眼如鷹目,看得又遠又清楚。

「什麼?」

自個兒都是寄人籬下的,還附帶一個拖油瓶?

羅琉玉坐不住了,直接往外走,穿過穿堂到了前院,就見一臉通紅的于謹之背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他一腳重、一腳輕的走著,顯得很吃力,幾次差點要往前撲倒。

那兩只腿是抖著的,腳下的鞋沾滿泥沙,鞋底磨得輕輕一戳就破,鞋子前端露出兩根腳趾頭。

這是一雙新鞋吧!她記得是托耿大家的替他縫的,才不過十來日就變得像舊鞋,他是走了多長的路?

「快……快救他……」嘴唇都干裂了的陸東承聲音沙啞,他眼楮是紅的。

「你先顧好你自己再說,我看你也差不多快倒下了。」救了別人,賠上自己,他遺真有蠟燭燃燒自己照亮別人的奉獻精神。語帶嘲諷的羅琉玉面上多了一絲惱意。

「甘露水……」

「沒有了,都給你了,你當我是樹藤能一直滴出水?」一說完,她自覺好笑,她不就是一根人形藤,每天擠出兩滴靈液,自用不夠還要哺喂眾生。

「他傷得很重……」他腰彎得幾乎挺不直,卻還不忘心系友人安危。

「看得出來。」除此之外,她也看出他快上氣不接下氣了,「二牛,把人接過來,讓他先躺平。」

「是,娘子。」

陸東承背了那人走了一路,到現在一雙腿還在打顫,二牛只用一只手往背上的人腰月復一托,直接送進客房的床鋪。

背上一空,陸東承深深吸一口氣,腿一軟就坐了下來,原本紅得發紫的臉色轉為青白。

「三桐,給大胡子倒碗水,我看他渴得彷佛喉嚨快要燒起來了。」他臉色這麼差,嘴唇都干裂,分明是月兌水現象,他是多久沒喝水了?

「是的,娘子,你心腸真好。」早就端來一碗開水的三桐嘻嘻地送上前,對主子擠眉弄眼。

瞧,不用擔心了,人都回來了,你的火氣也該熄一熄吧!很高興就笑一笑,別抿著唇瞪人了。

「我心腸不好就不會買下你,想想你花了我多少銀子?」

三桐被買回將軍府時已是入氣少、出氣多,只剩口氣吊著了,那時的羅琉玉靈液不多,她自己也非常需要,因此只給了三桐三滴,暫時吊著她的命。

她找了位老大夫來醫治,剛好對方還是太醫院退休的太醫,醫術很好,在他的醫治下,三桐的傷好得很快,沒幾天就能下床,再敷了幾天藥,連疤痕也不見了,肌膚白白女敕女敕的。

可是那藥錢出奇的高,因為用了上等的好藥,那原是給宮里的娘娘用的,老大夫是這麼說的,所以他的診金也不低。

當時她手邊能用的銀錢不多,付了這筆錢,他們不知道能撐多久,幸好適逢災年,別人遭災她得利,財神爺送金元寶來,她不笑納都對不起老天爺的厚愛。

「娘子,不揭人短。」她還不起那麼多錢。

「我不揭你短,難道還揭你長嗎?滾一邊去,把小李叫過來。」沒瞧見這里有傷患要救助,她那是什麼眼神,莫非和四喜處得久了,染上她的傻里傻氣?

小李是三姓村的村醫,三姓村離莊子約五里遠,牛車來回約兩刻鐘左右,小李的爹也是大夫,這附近的人都叫他老李,以此做為區分。

不過小李也不小了,三十多歲,他的大兒子也快能接他的衣缽。

不過小李比老李好的不是醫術,而是醫德,雖然他治病醫傷的本事沒差多少,可是從不向外泄露病人的隱私,也不會過問過多私事。

而老李就不同了,他會視一時喜惡隨便開價,嘴碎得像三姑六婆,好道人是非,而且貪財,別人一給他銀子,他就什麼都說了,除了老婆、兒子不賣以外,誰都能賣。

「婉娘,他是我朋友,你救救他!」歇了好一會的陸東承仍站不起來,面色發白。

「陳娘子。」瞧他喊得好像她和他多親似的,忒不要臉。

「是,陳娘子,他還在流血……」面對她的固執,他有些無奈的輕笑。

「我給便的那瓶子靈液呢,給他喝下不就得了?」他自己有能力救入還來求她,真把她當冤大頭呀!

「喝了。」整瓶都讓他喝了,才勉強救回他一條命。

「喝了?」她訝異。

陸東承往後一靠,靠著床柱,「我發現他時,他已全身是傷,還發著高燒,我看他快撐不住了就喂他喝甘露水,原本是有起色了,燒也退了,可當我們準備逃出去——」

羅琉玉精準的捕捉到關鍵字,「從哪里逃出去?」難不成他被捉了……

「虎威將軍府。」一個他死都要回來的地方,沒想到才短短數年就成了困住他的籠子,讓他迫不及待想出逃。

羅琉玉目光一閃,「沒逃成功?」

「不,逃了。」要不然她就不會看見他們。

「所以你是逃成這樣子的?」

看她在打量自己,他忽地低聲輕笑,「至少我還活著,不是嗎?」

陸東承救了江半壁後,把他帶往書房躲藏,幸好書房的格局沒變,整排的書架後面是有間能容人的暗室。

當他把江半壁安置好之後,出了暗室找自己要的東西,同時也查探往哪個方向出府較為妥當。

就在他順手往廚房拿一些吃的喝的時,地牢那邊傳出騷動,青衣暗衛發現江半壁不見了,當下將軍府全面封鎖,之後有更多的青衣暗衛來大肆搜捕。

眼看著逃不出去,陸東承再度退回書房暗室,一路上十分驚險的躲過重重圍捕,這才順利月兌身。

青衣暗衛在將軍府待了五天,他們也躲在暗室不敢出去,但是很快吃的、喝的就沒了,再不出去就只有等死的分。

好在陸東承運氣好,遇到被貶為僕役的老管家,他一眼就認出自家少爺,老淚縱橫地幫他們逃出將軍府。

只是在出城門時,有六皇子的爪牙盯梢,兩人再怎麼小心還是被發覺,于是拔膝拼命往城外跑。

本已有好轉的江半壁中了兩劍,因曾喝過靈液的緣故,所以血流得不多,還能勉強在草叢中躲藏。

兩人躲了好久,確定已無追兵才從藏身處走出,但江半壁已經撐不住,走了兩步便暈了過去。

見狀,陸東承只好背著他走。

只是從城外到莊子有一段不算短的路程,同樣身上有傷的陸東承背上再加上一個男人的重量,他走得步履蹣跚,可他沒想過放棄,就想趕緊進莊子找羅琉玉救命。

「我借你的馬呢?」

听到這話,陸東承怔了一下,人命難道不如一匹馬?「京城的客棧里。」

「有馬不騎,你偏要走路,你到底是有多傻呀!」雖是老馬一匹,但跑起來不輸戰馬,就是不耐久跑,跑久了會喘。

人只有兩條腿,可馬是四條腿,再不濟輪著騎,也能減去一些負擔。

「呃!」他呆住。

對呀!他怎麼沒想到呢?

因一臉的胡子,旁人看不出來他懊惱不已的神情,可他黑瞳透著羞惱,為自己的遲鈍感到自責。

「誰要看診呀?」背著藥箱的小李大夫的喊聲傳來。

「喏!那兩個。」羅琉玉潔白的下巴一努。

「先看哪一個?」他是拿銀子看病的大夫,人家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傷得最重的那一個。」她還分得清輕重緩急。

小李大夫看了看床上的那個,又瞧瞧地上的這個,開了藥箱,拿出銀針,「陳娘子,下手別太凶殘,你看你一家健健康康,可我每回來都見血,而且還是快見祖宗的重癥。」

他兩手各持一銀針,往陸東承的頭部的穴道一扎,以指輕拈,再兩下,接著又下兩針,左右各四針,囑咐陸東承,「等一刻鐘,別動,你氣血沖腦。」

一說完,他又走到床邊,仔細的給昏迷不醒的江半壁把脈,眉頭一皺,就讓二牛月兌掉江半壁的上衣,他先用自帶的藥水清洗傷口,然後上藥,接著走到桌邊提筆開藥方子。

「小李,嘴巴仔細點。」關她什麼事,她做好事反而成罪大惡極了?她冤死了。

「你用男人用太凶了,還一次兩個。」小李大夫嘖嘖的取笑,一副她佔山為王的樣子,強搶良家男。

「小李,你知不知道我的拳頭有多重?」她素手握成拳,還頗有威脅力!

吧笑的小李大夫連忙關上藥箱,「開開玩笑,博君一笑嘛,你別太在意。」

「攸關女子名節,我讓你當笑話看?嗯一」她拖長了音,小李大夫的嘴唇抖了一下。

「我……呵呵!是大夫,人吃五谷雜糧,難免有病痛,你了解的……」

「若非你是大夫,我讓你一腳長、一腳短的走出去。」把腳打斷了便一長一短。

小李大夫訕笑的一抹額頭虛汗,把開好的藥方遞給她,「這一個,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一天五次,連續三天,之後是一日三回,再吃上十天,他的外傷居多,內傷不重,主要是得養,養一養就沒事了。」

他指的是江半壁,看著嚴重實則不然,藥一眼便能減輕傷勢,不過文人身子太弱,一受點傷就撐不住。

「大胡子看著沒大礙,可他一口氣提著沒放松,反而傷了心肺,堵住的氣血往上沖,腦子容易受損,我用銀針將氣血疏通,你多弄些清血袪淤的湯水給他喝,養個兩三個月也就好了。」傷在內里不好治,得徐徐圖之。

「要這麼久?」銀子、銀子,全是銀子,一個討債鬼還不夠,再來一個補一雙,坑她坑得全無羞恥心。

小李大夫睨了她一眼,「那是我醫術好才好得快,你找河西村的周大夫瞧瞧,他沒跟你說要半年以上,還要人參、血燕等藥材滋補,我小李的名聲讓你扔在腳下踩。」

他說得好不神氣,彷佛都要得道成仙了,神仙下凡,藥到病除。

「得了,別炫耀了,三兩伎倆也要上天了,你敢開腦剖心嗎?」

「什麼開腦剖心……」她要殺人不成?

「沒什麼,一刻鐘了,他頭上的針能取下嗎?」插著怪可怕的,感覺像針包,左插一根針、右插一根針。

「嗯!是該拔針了。」小李大夫依先後順序拔針,先拔出一根放在鼻下一嗅,仔細觀察,再拔出第二根、第三根、第四根……四根針尾都沾著黑血。

銀針一起出,陸東承蒼白的神色變得比先前好多了,兩眼有神。

「小李大夫,多謝了。」他覺得胸口不悶了,通暢許多,呼吸間再沒有疼痛感。

「不謝,我拿診金的。」他笑呵呵的伸出手。

「于謹之,記得還我銀子。」羅琉玉一臉凶相的掏出銀子,說這兩個男人不是她養的都沒人相信,誰會替別人付錢呢?不是錢多就是傻子,明明她兩樣都不是。

陸東承失笑地點頭,「連本帶利。」

他的全是她的,夫妻本一體。

「嗯!」這還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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