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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廚王妃 第三章 同行回京查案(2)

趙莎華有點懵,他怎麼知道她在想什麼?

「秦王的名聲太盛,還是有些人知道我的名諱,但我知道你不清楚,還有什麼問題嗎?」他笑問。

畢竟相處了一年多,再加上近兩個月的密切接觸,她對他的了解更深,看出他黑眸中的

那抹玩味,她也明白原因,「我看起來一定很呆吧?」

他輕笑出聲,「那是,從知道我的身分開始,你就怔怔的瞪著我不語,大概有半炷香的時間,腦袋里大概在回想那些酒樓說書人提及本王的流言吧?」

這人的腦袋到底是怎麼長的?她更是瞪大了漂亮的瞳眸,「你怎麼知道?」

他嘴角一勾,終于忍不住扶額笑了出來,在看到她粉臉瞬間漲得通紅時,他腦海中浮現多日前的那一抱,不由得在心中自嘲,他是不是太久沒踫女人了?這幾日竟然動不動就想起那畫面,但她的確賞心悅目,不管是她的廚藝、她的人、還是她展現越多的真實個性。

在他略帶寵溺的溫柔目光下,她舉止越發的不自然,心髒更是紊亂跳動。她得說話,不然,她的臉都燒燙得要冒煙了,「呃,那個……這樣回來京城,一定會給賀先生……不對,給王爺帶來很多麻煩吧?」

他離京多年,如今為了她返京,這人情太大,她不知怎麼還?

朱漢威看出她眼里的糾結,不知怎麼的居然覺得心情特別好,原本想到要面對那些舊人舊事的煩躁都沒了,「你也不必想太多,只要每天將本王的三餐備好就行。」

「三餐就值了?」這種口月復之慾的滿足,她實在無法理解。

他勾起唇一笑,「值不值得由我說了算,總之,你顧好我的胃,我幫你找凶手。」

「那一天十兩銀的事,咱們要不就算了吧?」她真的拿得很不安啊,而且他還一次就是一疊銀票的預付款。

「不行,一碼歸一碼,契約照著走。」他可不能算了,要找個合意的廚師有多難,就連萬能的錢財都辦不到。

趙莎華也看出來,這銀子的約定是作廢不得,既然如此……「好,緝凶一事我也要盡份力,不然我不安心,我不能將事情都推給你。」赴京的這一路上,她就一直在想這件事。

黑眸饒富興味的看著她,「是嗎,你能做什麼?」在知道他的身分後,她竟然沒有全然的巴望著自己?

她一臉認真,「我想過了,這些日子賀先生……不對,王爺拿到的資料——」

「叫我仲岳就好。」

「不好吧,你是秦王,外人听到,知你身分的還以為我與王爺交清匪淺,胡加隱側,這不招惹非議?」

這樣對她的閨譽的確不好,「好吧,在外人面前,你就喊我「十三爺」或是「爺」就好,私下就喊我‘仲岳’。」他覺得她喊他的字應該很好听。

是了。他排行十三,但私下她可不確定她喊不喊得出來,趙莎華也沒說好或不好。

由于這一路上陸續有黑衣人送消息給朱漢威,事後他便會請她到他的馬車同坐,將京城的消息轉述。

因此她也清楚有哪幾戶人家的新生嬰兒被虐毅,更難以置信的是,這些近月來被殺的嬰兒,有幾個都是在百日宴或周歲宴當日失蹤的,滿屋的賓客,孩子卻在女乃娘或丫鬟的眼皮下被偷走,這是案子始終破不了的緣故。

「我想過了,廚房在宅院中是最多消息匯集之處,京城也有我父親的一些舊友,他們因為有身分地位,其中三家很不幸的也在被害者名單中。」

「就我所知,官府的人已經將每個被害者家中的人來回提問多回,但都沒有任何情資,你去探听不一定能得到消息,而且,你不怕遇到舊識?」

朱漢威相信她並不知道出發前一晚,孫容可是把她在前夫家的事都說了,還要他保證會護著她不再受那渣男前夫傷害,趙莎華是為了她的丈夫重返京城,把責任推給他,孫容也很抱歉。

「舊識?不怕。」趙莎華有些口是心非,她其實真的怕遇到前夫一家,看到他挑眉含笑注視著自己,她越發心虛,咬著唇,再做一個深呼吸,「其實無所謂的,只要能幫弟弟洗刷冤屈,讓真相水落石出比較重要。」

何況進到廚房能得到多少消息?有用沒用都是未知數,她也只能盡盡人事。

「好吧,到時候若有需要,我也能幫你安插到其他府院的廚房去。」

他從抽屜拿出一封信函交給她,里面詳列目前京城的達官顯貴中有嬰幼兒的人家以及隨之而來的各式宴會,其中有關新生兒的百日宴或周歲宴等等還特別用紅線注記,另外,還有特別打圈的符號。

「畫上圓圈的便是我回京後,極可能礙于人情不得不參加的宴會。」他隨即解釋。

她明白的點點頭,一方面也為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得到這麼多訊息感到驚詫,可見,傳言中秦王那股讓皇室忌憚的暗勢力是存在的。

他的目光落在名單上的慶安伯府,也被畫上紅線,因為她,他對這一家的百日宴更有興趣,再加上孫容告知的一些內幕,他很好奇,即使涉及隱私,還是開口問道︰「我不明白你的婚姻出狀況時,這些你所謂的父親舊友、有身分地位的人為何無人為你挺身而出?」

她的目光也落在慶安伯府四個字上,搖頭苦笑,「是我不要想這婚姻,才沒向他們求助,他們知道時,木已成舟。」她希望他別再問下去,對那段心力交瘁的婚姻,她真的不願回想。

好在他沒有追問,只是略有所思的看著她,她受不了他眼中的關心與憐憫,索性閉眼假寐。

但即使看不見,仍感覺到他專注的灼熱視線從未離開,她整個人僵僵的靠在車壁上,久久、久久……

好在馬車很快就停下來,要休息用餐了,她暗暗松了口氣。

這處路經的小城極為熱鬧,人車熙來攘往,兩旁高大的街樹葉子也轉黃轉紅,染上初秋的顏色。

朱漢威一行人進到城中一處三進宅子,朱漢威、呂勇、羅英熟門熟路的進到正廳,其他人轉到側廳。

趙莎華也被一名婦人引領到一個廚房,梅心、桃雨是朱漢威買給趙莎華的清秀丫頭,兩人也跟在後頭。

兩個丫頭俐落的打下手,不過半個時辰,趙莎華很快用食材備了四菜一湯,放進食盒,送到正廳。

接著,呂勇、羅英、梅心跟桃雨都退出廳堂,與其他人一起用餐。

趙莎華與朱漢威同桌吃飯,這其實與在趙家食堂時無異,但知道他的身分後,與他同桌而食,她就有那幾分別扭,想與其他人一起吃飯。

朱漢威卻不肯,「一個人吃多沒意思?還是得再加十兩銀?」

她哪敢再收,再加上兩人同吃時他也不再食不語,總會將京城的一些訊息像聊天似的說給她听,一頓飯吃下來比她預想的還要快漸入佳境,漸漸她也放開了尊卑之分,雖然偶爾、只是偶爾,會可惜兩人身分的天差地遠。

一行人用完餐,朱漢威偕同趙莎華到街上走走消食,不然一上車又得走好幾個時辰。

趙莎華雖然心趙晉元,希望能早日抵達京城,但誠如朱漢威所言,他的人早已在京城暗中查訪,他們早到晚到影響不大。

街上商店林立,此時卻有不少人快步往另一邊街角跑,朱漢威等人順著人流走過去,原來是有一女子在賣身葬父。

那女子穿著一身白色孝衣,頭戴白花,一張俏臉兒哭得梨花帶雨,身材凸凸有致,眉眼身段透著股嫵媚,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女子。

圍觀的人不少,但由于地上那張寫著賣身的字條要價高達百兩,所以上前的人一個都沒有,反而還保持三步距離,怕被纏上似的。

許是朱漢威那一身沒收斂的尊貴氣勢太懾人,圍觀群眾自動讓路,讓他毫無阻礙的走道女子身前,也因為他的俊美無儔,引得四周不少姑娘家頻頻臉紅偷覷,心跳怦然。

「公子行行好,買了奴家,讓奴家盡孝,奴家願意當個丫鬟盡心侍候公子。」白衣女子立即向他磕頭哭道。

這哪是想當丫鬟,那雙含淚的媚眼只盯著五官俊俏的主子,是想當他的女人吧?羅英對這種女人看太多了,互相對視一眼,眸中盡是不屑。

趙莎華只覺得女子可憐,但看著面無表情的朱漢威,直覺他不會買下她,再看向女子後方那蓋了草席的身影,她正想要掏出袖里的荷包,朱漢威卻伸手按住她的手,再向呂勇使了個眼神,呂勇明白的走上前。

朱漢威握住趙莎華的手就往回走,就知道她心善,但她的錢是好賺的嗎?眼楮也不好,那少女一看就是不安分的,真跟著他們一起走,就是個麻煩。

趙莎華呆呆的看著兩人交握的手,腳步被動的跟著走,沒想到才走幾步,她的腳突然被緊抱住,她嚇了一跳,低頭一看,竟是那白衣女子臥趴在地上,雙手抱著她的右腳不讓她走。

她連忙從朱漢威溫厚的大手里抽回手,蹲下來,「你有事好好說,別這樣,快起來。」

女子放手後哭著起身,「姑娘,秀姑求求你答應,我只想侍候公子報恩,不會搶去姑娘的恩寵,還是姑娘擔心奴家?奴家長這樣不是自願的啊,姑娘不能怕比不上就讓公子不要奴家啊……」女子明明說得可憐,淚如雨下,卻又刻意抖了抖波濤洶涌的胸脯,讓不少圍觀的男男女女都瞪直了眼。

趙莎華尷尬極了,關她什麼事?還恩寵,她又不是秦王的女人,「你誤會了……算了,但你這樣跟我說是沒用的,十三爺要不要收下你——」

「公子,求求公子讓秀姑報恩!」

秀姑突然再次雙膝跪下,向朱漢威請求,但那張滿是淚痕的臉蛋卻是仰高看著朱漢威,白暫的脖頸那衣襟交叉處隱隱可見小鋇,別說是朱漢威,連趙莎華都能看見這難掩的誘人春色。

趙莎華呆了,她從沒遇過這樣大膽的女子,一點都不怕世俗目光,但場合對嗎?她忘了她身前「賣身葬父」四個大字?

「姑娘倒不如求我,我可以給兩百兩。」一名流里流氣的年輕男子耍著一把扇子走過來,四名奴僕則粗魯的為他推開擋道的老百姓。

秀姑一見到他,臉色一變,「不、不用,我要跟了這位玄衣公子,奴家已收了他的銀子。」

這名相貌不錯的公子,朱漢威一行人不相識,但當地人可是一清二楚,這是慶國公杜家三房的長孫杜楷文,也是這里的土霸王,色胚一個,只要看到喜歡的女子,不管是搶還是買一定要到手,但若厭了就將人賣去青樓。

秀姑也是當地老百姓,哪會不識這惡名昭彰的渣男?每每出門皆用面紗遮面就怕被看上,沒想到……

「求公子收留奴家啊,奴家只想侍候公子!」她直接無視杜楷文,可憐兮兮的頻磕頭。

朱漢威天性冷情,對這種貨色更是看一眼都懶,置之不理。

杜楷文也將目光落到他身上,他自認皮相不錯,沒想到這個外來客的相貌更勝他一籌,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一看就不好應付,他皺眉,目光不經意的越過他,眼楮瞬間一亮——

美人啊!朱唇粉面,眸若秋水,那雙眼里的純淨可是很吸引人的,這個可比那一身白衣的小白蓮要好看太多,「本公子想要她,這位公子給個價?本公子掏多少錢都可以。」

趙莎華怎麼也沒想到這吊兒郎當的少年會看中自己,頓時傻了。

朱漢威眉一挑,看著杜楷文,從頭到腳的打量他。

杜楷文頭一抬,勾唇邪笑,「本公子是慶國公府的嫡長孫,在這里的勢力可是無人能與之抗衡,你們這些外來客最好眼楮擦亮點,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慶國公在過去確實可稱得上簪纓世家,只可惜一代不如一代,在朝中勢力早不如過往,但在這小城倒是勢力仍在,府中上下仍是跋扈蠻橫,家風不正。

「這里的地方官是誰?路上垃圾這麼多,也不叫人清理?」朱漢威冷冷的道。

這面如冠玉的年輕人嘴巴也太壞了,但說得卻極得人心,那不就是個人渣垃圾嗎!老百姓們憋著笑,交頭接耳的低語。

偏偏某人還無感,一雙眼色迷迷的只盯著人面桃花的趙莎華,那沉靜溫婉的氣質,真是怎麼看怎麼順眼,就不知躺在他身下申吟時是怎樣的風情!

「還不滾?」朱漢威是真的生氣,這男人婬穢的眼神對趙莎華就是一種褻瀆,若不是這里人多,他立馬挖了他的眼珠子!

他一個冷峻的眼神,呂勇得到示意,一個箭步沖上前就往杜楷文的肚子狠揍一拳,痛得他吐出一口血水,差點沒鬼哭狼嚎,若不是身後小廝立即過來攙扶,他一定馬上跌坐地上出大糗。

杜楷文火冒三丈,他從來沒吃過這種虧,當眾被打臉不說,還被狠狠羞辱,他咬咬牙,「你們別走,有膽別走!」

「公子,我們快走吧,杜公子是個瘋子啊,奴家害怕!」秀姑就要往朱漢威的懷里奔。

沒想到朱漢威一個閃身,讓她投懷送抱到另一個壯年漢子身上,得了便宜的漢子笑得嘴開開。

趙莎華超無言,很想提醒秀姑,她可憐的父親還躺在地上。

「快!快閃開!」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挾帶著驚呼聲,原來杜楷文那紈褲子弟居然搶了路旁的馬匹,猙獰著臉,發瘋般的抽鞭打馬就往他們這里沖。

馬兒撒蹄撞向人群,奔竄間,有人跌倒,眾人踩踏推搡,人潮四處沖撞,一片喧囂混亂中,也有小攤被人群撞翻,有人尖叫哭泣。

趙莎華還不及反應,朱漢威已將她擁在懷里迅速的跟著人潮行進。

因人潮推擠,她被迫靠得他極近,這也是頭一次朱漢威跟女子如此貼近,上一次意外的一抱,兩人之間還隔著距離。

說來,不近的他,倒是與她特別有緣,他忍不住低頭看她,見她長又翹的睫毛微微顫動,他的心也跟著悸動,她的氣息微暖,帶著好聞的清香,那張誘人粉唇近在咫尺,似在誘他采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慾望在身體浮動,他不得不強迫自己忽略那股慾望所引起的燥熱。

他多年沒有女人,這突如其來的慾望令他有些驚悸,莫不是真的對她動了凡心?

趙莎華的心也是怦怦狂跳,緊緊貼靠的溫厚胸膛讓她渾身不自在,她只能屏著氣、僵著身,動也不敢動。

狼藉不堪的街道上,地方官兵已聞訊趕過來,那杜楷文也沒落得好,在馬匹癲狂奔馳

時,他試圖控制馬兒,反而失控落下馬,更因手臂被韁繩纏住無法逃月兌,被馬蹄踩了幾腳,奄奄一息。

朱漢威擁著趙莎華安全離開,一回到馬車內,即吩咐呂勇拿些銀兩給那條街上無辜受到牽連或受傷的百姓,至于那位白衣孝女,則讓他幫襯著至少讓老人家入土為安。

呂勇明白,那所謂的女兒不靠譜可以不理,但人死為大,還是拿銀兩請人把後事辦一辦。

呂勇離開後馬車先行上路,朱漢威闔上眼楮休息,趙莎華坐在他對面,靜靜的看著他。

他突然睜開眼楮,「有事?」

「沒、沒有,只是還沒到京城,我好像就給王爺惹了麻煩……」她輕咬下唇,這事認真說來也是因她而起,她怎麼就忘了戴面紗遮臉?

「與你沒有關系,只是遇到個渣。」他看到她又要說話,伸手示意她先听他說︰「你這個習慣不好,凡事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今日之事是我讓呂勇打的那一拳惹起的,讓你受驚,我很抱歉。」

她連忙搖頭,「不,王爺護了我,是我該說‘謝謝’。」

他笑答,「好,我收下你這聲‘謝謝’,也會一直護你下去。」

他這承諾說得自然,她的心湖卻蕩漾起一圈圈漣漪。

兩人目光對上,他目光灼灼,紅潮飛竄她的雙頰,她不自在的低頭,彼此再無言語,馬車內怎麼好像開始悶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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