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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氣小算仙 第十章 上京展長才(1)

王叔和兩個兒子,一人提著兩個木桶,桶子里裝滿珠貝,王嬸則拿著帳本跟在他們身後進屋。

予菲已經把開蚌的工具備妥,通常珍珠得養上兩三年,但她的珍珠還養不到一年,她不確定能長多大,只能挑最早一批種下珠核的來開。

「小姐,剛剛我們下塘取珠貝,發現生了不少小貝殼,架子上都快裝不下了,要不要多蓋幾軟魚塘來養?」王叔興沖沖地說。

他養魚蝦貝類養出心得來了,拿它們當兒子養,盡心得很,發現它們長得好,比誰都開心。

「物多價賤,當初我不曉得能不能養得活,不敢鬧太大,因此池子里只擺上十來個架子,我想挪一挪,應該可以再擺上二、三十個V型架,這兩天王叔去一趟城里,讓張鐵匠再打幾個架子。」如果不是準備上京,她還打算多買幾塊地,擴展養殖業。

「我明天就去。」

「小姐,這是這個月的帳本,您看看。」王嬸把帳簿遞過來。

自從王嬸來了,予菲就把帳本交給她,她是個實誠人,每一筆收入開支都記得清清楚楚。

「咱們的魚鍛長得好,原本契約里定下每天供應二十斤的,但我算了算,即使每天供三十斤也夠,小姐,要不要考慮考慮?」

「這事王嬸作主,往後家里的事還要仰仗王叔王嬸多看.顧。」

王叔一臉老實,笑道︰「這是自然,要不是主子庇護,我們一家子都不曉得要淪落到哪兒去。」

想當初惡官當道,幸得歐陽公子相助,才能在這里過上好日子。他們書讀得少,但受人點滴、涌泉相報的道理還是懂的。

「我有一件事情想同姑娘商量。」王嬸忖度片刻方才開口。

「有什麼事盡避說。」

「家里養的雞鴨下太多蛋,怕放壞了,前幾天老夫人把鴨蛋全腌成咸蛋,我拿了一甕咸蛋、一籃雞蛋給周掌櫃,周掌櫃很喜歡,說咱們的蛋比別人家的多了股香味,還讓我們以後有多的就往億客居送。我想了想,要不後院多養幾窩雞來下蛋,小姐覺得如何?」

予菲頗為訝異,香味兒?真假?

平時她偶爾會往家里雞鴨喝的水里加幾滴靈泉,也沒別的想法,就指望別生雞瘟,沒想到竟然有別的效果。

不過就算香味是真的,大概也只有周逸夫那種饕客的嘴巴才嚐得出差別。

予菲沒想到的事,王嬸想到了,果然不辜負她的面相,她必定會是個成功的商人。

「小姐,我家兩個愣頭小子閑著就去掏蚯蚓蟲子,咱們家的雞鴨不但比旁人家的肥,還常生出雙黃蛋呢,再買幾窩雞回來養,肯定可以照看得很好。」

王叔得意洋洋地拍拍自家兒子的後腦杓,那力道……果然是親生的,如果是別人的種,大概腦漿都被拍出來了。

予菲心想,也好,就讓他以為是自家兒子的本事吧。

沉吟片刻,她對王大郎和王二郎道︰「如果再養個一、兩千只雞、鴨、鵝,你們可以嗎?」

啥?本來只打算多弄上幾十只,小姐會不會……太看好他們?

王二郎有點退縮,王大郎卻挺直胸背道︰「小姐,我可以,我還會養蚯蚓,只要有足夠的蚯蚓,不怕生不出雙黃蛋。」

長子肖母,他不但面相與母親相似,連眼神都與王嬸一模一樣,莫欺少年窮,指的就是這種人,他將來必有大作為。

「很好。」予菲對王嬸說︰「既然要做就做大,不如我們再買上幾十畝地、種點草、蓋上雞窩,往後不僅是蛋,也賣禽肉。明天王叔要去尋張鐵匠,王嬸殺一兩只雞鴨讓王叔順道送過去給周掌櫃嚐嚐,看他怎麼說。」

「好,我明天一大早就殺。」王嬸心里盤算著,要挑兩只最肥的,這門生意她非得替小姐爭取到手。

「我最近就要上京,家里的事恐怕照顧不到,只能麻煩王叔、王嬸了。」

「這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哪有什麼麻不麻煩的。」

予菲從匣子里掏出兩百兩交給王嬸。「買地、蓋雞舍的事,王叔、王嬸作主就好,如果忙不過來,就到域里再買幾個下人回來,往後日子長得很,千萬不要讓自己太辛苦。」

看著銀票,王嬸有些激動,她沒想到到小姐竟這樣看重他們。

見狀,予菲又道︰「我打算從利潤里面提出兩成給你們……」

話沒說完,王嬸急急推辭。「不行,這是小姐……」

「別跟我客氣,如果你們不收下這筆利潤,我反而會懷疑你們對這件事不上心。我人在京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難道要我一天到晚把心掛在家里,擔心你們有沒有盡力?」

「我們一定會盡力的。」

「這就是了,努力的人沒有得到好處,以後誰還要盡心?收下吧,往後需要你們作主的事情還很多。這只是開始,如果王叔王嬸做得夠好,也許咱們還要到別處開更多的養殖場。所以你們別同我客氣,與其花心思推讓這兩成利,不如想辦法賺更多的錢,這樣子你們好、我更好,是不是?」

包多的養殖場?光是想像一兩千只雞鴨,王二郎都覺得頭昏了,要是幾千幾萬只……天,他快要喘不過氣來了,他們真的可以嗎?

他轉頭看著哥哥熠熠的目光與爹爹興奮的嘴角,他們家能再度翻身?

「明白了,我會把這事兒當成自己的事業做。」

王嬸手里攢緊兩張百兩銀票,彷佛又有了底氣,就像當年……

她是富商的獨生女,父親手把手教會她做生意,她本該錦衣玉食過一生的,沒想到爹被惡官害死,家產被奪,若不是王哥哥把她從人牙子手中救出來,她如今恐怕要過那皮肉生活。

現在小姐給了她一線機會,她會牢牢攢住,會想盡辦法往上爬,終有一天,她會將那些對不起她的人狼狠踩在腳底下。

「這就對了。好啦,你們下去休息吧。」

王叔一家離開,予菲從水桶里榜起金唇貝。

真的呢,靈泉很厲害,這珠貝比起她剛撈起時整整大了一倍有余,別說新生的小珠貝,光是這些老蚌都快沒地方擺了吧。

把珠貝放在架子上,予菲閉起眼楮,在心里默念,但願能夠有個好收成。

碧定好珠貝,拿出工具將畔殼打開兩公分左右,再用特制的小杓子將珍珠挖出來。

予菲呼吸一滯,撫著胸口,按捺下狂跳不止的心髒。

天……那珍珠十分圓潤,直徑竟然超過一公分,在鐵盤子里滾動,金黃色的炫目光芒閃了她的眼。

腦袋當機了,里頭只剩下四個字——價值連城。

天!她真的要發大財了,上次那顆連半公分都不到,還是橢圓形的,就賣了一百兩,這顆……

身體不行?體力不好?打不過惡鬼……沒關系,通通沒關系,有這些金色珍珠,就算不重操舊業,她這輩子只要躺著吃就行。

回神,她連忙種入新的珠核,貼上貼片,把貝殼放進空間的靈泉里養著。

緊接著,一顆一顆再一顆,她把六桶珠貝全數打開,每顆珍珠的大小都在一公分以上,還有幾顆長到兩、三公分的,原本她只打算開這幾桶就好,現在不了,不管大小,她要把整池的珠貝通通開過,全收了!

除頂端客戶之外,她也得替中端客戶著想啊。

在金色珍珠尚未普及之前,她要一口氣打響在市場上的名號。

「干什麼這麼高興?」

予菲斜眼望去,看見歐陽曜站在門口,背靠在門框邊,雙手環胸,整個人帥到不行。

她滿足地吸口氣,跳下椅子跑到他跟前,拉起他的手走到桌邊,得意洋洋道︰「你看,皇太後的生辰禮。」

看著幾十顆大金珠,歐陽曜有些恍神,視線從固定珠貝的架子、開蚌工具、挖勺到比柳葉更細更銳利的小刀……目光在予菲身上凝結,他半晌不說話。

「怎麼啦?是你說的,皇太後旁的不喜歡,就喜歡珍珠。」

周逸夫還說呢,去年周家送進宮的貢品就是一顆金色珍珠,皇上非常喜歡,龍心大悅,讓早就是皇商的周家一舉拿下宮中織造品的生意。

他拉著予菲坐下,一雙眼楮燦燦地盯著她看,看得她眼珠子不知該落在什麼地方。

「呃,你覺得不妥?」她頓了半天才說出這句話。

「反常即為妖。」他緩緩說出五個字。

「哪里反常,我不過是發現了別人沒發現的,然後養起來了,然後……」

「然後憑空生出這些工具,然後有一顆難以想像的腦袋,想著旁人都想不到的事情?」

「有人天生聰慧。」

「見過聰慧的人,沒見過聰慧到掌心能流出汁液,讓水缸的水變甜。」

「你看到了?」

「對。」

「所以你要舉報我,讓無知的百姓把我綁起來丟進大海?」

「丟進大海做什麼?」

「測測我是不是海龍王的女兒。」

他被她氣笑了。

那天他告訴她重生的事,盼著她對自己交心,盼著兩個有共同秘密的人,有更緊密的聯沒想到她硬是一語不發,半句話都不交代。

他為此生好幾天悶氣,要不是知道她把萬兩銀票還給岳雲芃,他本打算繼續跟她生氣。

「你不是海龍王的女兒?海龍王的女兒不會拿魚蝦來換錢,它們可是你的子民。」

「不會嗎?當政治頭頭的,哪個不是吸老百姓的血汗在過好日子?」她痞痞地聳聳肩。

她真的……很敢說,難道她來自一個罵皇帝也不會被砍頭的地方?

「別顧左右而言他,說吧,你是誰?來自何處?」他扳正她的臉。

她被他看得心慌慌、意亂亂,他的眼神超殺。

所以紫氣不是假的,人家可是天生帝命,雖然換了殼當不成皇帝,可氣勢還是很嚇人。

咬唇、摳手、抓頭發,怎麼被他多看兩下,突然覺得有千萬只蟲子在身上爬?

呼……用力吐氣,她一捶桌子,然後發現……做錯了,因為珍珠紛紛往上一跳,害她猛地倒抽一口氣,幸好地心引力把它們都吸回盤子里。

好加在,要是有任何一顆滾到某個旮旯里,掉的可不是一顆珍珠,而是一座城池呀。

「捶桌子?你還有理了!」他同她交心,她卻隱瞞到底,是誰不厚道?

「我不是捶桌子啦,就、就是和王叔處久了,力氣也變大了嘛。」

他橫眼看她,一語不發。

她不知所措,吞吞口水道︰「你不是已經偷听到了,我就是、就是被推到海里,然後遇上個師父,然後……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非要咬死說謊就是?好啊!她不說、他來說。

「你不是陸予菲,真正的陸予菲死了,和陳曜一樣。你說的是親身經歷,只不過你生活的那個地方和這里大不相同,因為你知道太多這里的人不知道的事。」

他每說一句,她的心肝就跳三下,很猛烈的三下,強烈的振動讓她覺得自己負荷不住,需要做CPR。

痛啊、痛啊、痛啊……

他說完,繼續用嚇死人的眼光盯著她,逼問︰「有需要補充的地方嗎?」

「有……一點點。」

「說吧,哪一點?」

「我們那里殺人不用刀。」

「不然呢?」

「用原子彈,而且我們出門不用馬拉車。」

「不然呢?」

「用電、用油、用馬達。還有,我們學習知識不用書。」

「不然呢?」

「用電視、電腦、網路和一大堆你不懂的東西。」

她以為自己已經把他繞暈,會讓他忘記一開始要問的事情,沒想到這次他沒有問「不然呢」,而是說︰「所以你預備用這種細枝末節來糊弄我?」

予菲又一滯。

「說吧!你來自哪里?」

呼……她把肺部里面的氣體通通吐光,吐到肺葉扁成兩片薄紙後,回答。「我來自數百年後的台灣。」

終于得到想要的答案,歐陽曜微笑,她卻垂頭喪氣,整個人趴在桌子上,手指頭撥得「幾十座城池」叩叩響,她想……

Again再一次,她發家致富了;再一次,她要死得莫名其妙,看來五弊三缺中,她樣樣缺,連命都缺。

「很好,多發展了幾百年的文明,你肯定懂不少東西。」

「嗯嗯。」

「你可以利用所知所學來幫助皇帝?」

嗄?什麼?他的意思是……她坐直身子,忙問︰「你沒打算弄死我?」

「我為什麼要弄死你?」

「是你說的呀,反常即為妖。」

歐陽曜揉揉她的頭發,笑得滿心愜意。「是啊,我的小妖精,卯足精力,準備好好助我一臂之力吧!」

他也反常,他是她的大妖,她是他的小妖,同類本該相合相聚。

予菲討厭小屁孩,因為他們慣愛哭鬧耍賴、調皮鬧事,但是在離開吳州那天,歐陽羲和予心、予念緊緊抱著她的腰,哭著不想她走時,她心軟了、心酸了,第一次對小屁孩感到不舍。

苞在大軍後面,予菲在顛簸的馬車上待了將近半個月。

歐陽曜問︰「那個裝了馬達的車子,比馬更快嗎?」

她的回答是——冷笑兩聲。

「什麼意思?」

她拿出紙筆,在紙上畫上圖樣,指指高鐵、再指指飛機,說︰「這個,從吳州到京城,只需要一天,而這個,半個時辰。」

好吧!四條腿的比不上,他仰起下巴,道︰「飛鴿傳書,半天就到。」逸夫幫他養了一籠子很好的信鴿。

予菲笑得前俯後仰,手指在馬車壁上戳一下,說︰「到了。」

戳一下就到了?「你說謊?」

「我說什麼謊,就算你在千里之外,拿起手機點下視訊,你可以立刻和對方面對面說話。」

然後,歐陽曜完敗。

她自信地朝他晃晃手指頭,認真道︰「永遠不要跟二十一世紀的人類比科技,除非你來自二十三世紀。」

他想了想,道︰「永遠不要跟古人比賽心機,除非你來自侏羅紀。」那個有很可怕恐龍的世紀,還是予菲告訴他的。

「哈哈!侏羅紀還沒有人類。」

「沒有人類,誰告訴你侏羅紀的事?」

一拍額,她終于明白與夏蟲語冰是多麼痛苦的事,她拍拍他的肩膀,一臉同情地說︰「不怪你傻,你只是知識不夠多。」

歐陽曜再度完敗。

予菲想著,這人肯定有自虐特質,進京這一路上,他不斷找機會同她聊二十一世紀的一切,然後不斷被刺激與修理。

其實歐陽曜很清楚,喜歡一個人,不但要喜歡她的現在、未來,連同她的過去也必須一並喜歡,因此他才不斷追問,想了解自己無法參與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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