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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掌佳釀 第四章 上山幫忙尋水源(2)

山峰綿延不斷,樹木蒼翠,幅員廣袤,爬起來是會累死人的。

深山還有一些積雪未化,一不小心便會踩空,每走一段路戰慕寒便讓米玖樂稍作休息,他到前頭探路,確定沒有危險再回來喊她。

米玖樂坐在樹下的大石上,斑駁光影正映在她冒著層薄薄汗珠的嫣紅臉蛋上。

戰慕寒推開上頭還有不少殘雪的樹叢,居高臨下正要對著米玖樂大喊,不經意瞧見她紅撲撲臉蛋上的細小汗珠,猶如清晨凝結在荷葉上的露珠般清亮剔透,讓人有些移不開眼。

米玖樂用帕子擦拭著汗珠,眼角余光瞧見樹叢後方的戰慕寒,趕緊問道︰「戰大哥,找到了嗎?」

「應該就在那個方向。」他指了下方位。

「好,你等我,我馬上去你那里。」她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

「從這里上來比較快。」他指著自己腳下約莫半層樓高的陡坡。

「從這里?」米玖樂仰頸看了那片上頭還有殘雪的陡坡,嘴角抽了抽,那麼陡,她哪里爬得上去啊,除非化身為猴子。

「來,抓住我的手。」戰慕寒拽著一條樹藤,傾斜上半身朝她伸出手臂,「放心,我不會讓你掉下去。」

「那就麻煩你了。」她毫不遲疑地搭著他的手,往上一蹬,三兩步便爬上了陡坡。

戰慕寒瞬間呆愣了一下,他沒多想便伸出手要帶她上來,忘了此舉不合禮儀,少說也要用塊布隔絕兩人肌膚接觸。

可米玖樂竟然沒有一點遲疑,搭著他的手蹬上坡,這感覺……很怪異。

上了陡坡,米玖樂喘了口大氣,拿出帕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這才發現戰慕寒正一臉困惑地看著自己的手掌。

「你怎麼了?」

戰慕寒收起手,搖搖頭。

看著他顯得尷尬的神情,還有他剛剛看著手的動作,米玖樂馬上聯想到什麼,毫不在意地說︰「這是在荒郊野外,沒人看見,你不用擔心會對我的名聲有什麼影響,而且我不是那種拘泥于小事的人,有時候一忙起來甚至會忘記自己的身分,你也不要介意,把我當成兄弟即可。」同時不忘拍了拍胸口,「你更可以放心,我不會因此賴上你的。」

她方才忘了這里是禮教嚴謹的古代,對于男女大防看得很嚴重,但她前世可是生活在五花八門、豐富多彩的二十一世紀,思想十分開明,對于男女授受不親這一點自是嗤之以鼻。

而且這種時候哪里還顧得了男女大防,不抓著他的手,難道要靠著自己雙手雙腳爬上去,再一不小心跌個鼻青臉腫?

想當年她有好幾個可以勾肩搭背、同喝一瓶水的好哥兒們,她與他們的交情拿到這朝代來,不被浸豬籠才有鬼。

听她這麼說,戰慕寒也不再糾結,「我並不擔心。」

她怔了下才明白他的意思,滿意的點了點頭,「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趕緊走吧。」

「往這邊走。」戰慕寒指著他記憶中的水源方向。

他領著她穿過一小片矮樹叢,之後走了好一段路。

苞在他身後的米玖樂有些疲累地問道︰「戰慕寒,還沒到嗎?我有些餓了。」她抬頭透過茂密的樹葉間隙看著日頭,「應該快到晌午了吧?我們找個空礦的地方歇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戰慕寒看了下天空,點頭對著她道︰「是接近晌午了,先休息一下吧。」前前後後總共走了幾個時辰,也難怪她累了,「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這里距離水源還有多遠?」她問。

他指著兩棟大樹中間那片上頭還堆著殘雪的矮樹叢,「從那里走去,以我們現在的腳程,約莫再走小半個時辰就可以看到泉眼。」若是他自己走,大概不用一刻鐘就到了。

米玖樂眼楮倏地一亮,「那不如我們到了泉眼再休息吧,不差這小半個時辰,你說好不好?」

「可以,我是擔心你體力不支。」

「放心,我還沒那麼虛弱,走。」一想到就快到水源處,她整個人精神都來了。

戰慕寒繼續在前頭帶路,米玖樂雖然感到疲憊,但有泉眼在召喚她,即使她累趴了還是努力走著,且走得不慢。

「再堅持一下,穿過這堆樹叢就能看到泉眼。」他停下腳步回頭看著緊跟著他,一步也沒落後的米玖樂。

她用袖子抹去額頭不斷流下的熱汗,一邊激烈喘氣,一邊擺著手催促︰「我行,不用擔心我,繼續走。」

就在他們走進那片樹叢時,戰慕寒腳下一頓,神情突然變得凜冽,朝森林一處望去。

「戰大哥,怎麼了?」她擦去額頭上的熱汗,不解地看著臉色突然變得嚴肅的他。

「有猛獸朝我們這里跑過來了。」他看向米玖樂,不疾不徐地告知。

「猛獸?什麼猛獸?」她驚呼。

「看樣子應該是野豬群。」他感受著腳下隱隱震動的地面,「若不是,也是其他大型野獸。」

「天啊!」她驚聲尖叫,老天,她運氣怎麼會這麼好,遇上了野獸群。

「應該有五只吧。」他眯眸看著森林深處不斷傳來的騷動,淡定的告知,那雲淡風輕的語氣就好像在問候「你今天好嗎」。

他這態度讓她急得跳腳,「戰慕寒,你怎麼可以這麼冷靜!」

她活了那麼多輩子,從來沒看過這麼淡定的人,這家伙竟然可以用這麼心平氣和的態度跟她說這種話,她听了都想吐上三升的心頭血。

「因為我殺得了它們。」

「可我是被野豬殺死的那一個。」

「我不會讓你出事的。」毫無預警的,他一手圈住她的腰身,「失禮了。」

她還沒弄清他要做什麼,他已旋身抱著她上了一旁的大樹,嚇得她放聲尖叫,「啊!」

她的尖叫聲還未結束,人便已經落在最粗的樹枝上。

「抓好,抱緊樹干。」戰慕寒低聲提醒她。

「你要抱我上樹,好歹先跟我說一聲,我差點被你嚇死。」她沒好氣的瞪著他。

忽地,她看到一群野豬氣勢駭人的朝他們直奔而來,嚇得噤聲。

「來不及。」見她雙手抱住樹干後,他火速收回摟著她腰身的手,突然發現她的腰肢好細,心下更閃過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戰慕寒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的手心。

狂奔而來的五只大野豬沒有一絲停頓,直接朝他們所待的大樹撞去,整棵大樹劇烈搖晃了幾下,上頭的樹葉如落雨般撲簌簌的掉下。

他面色緊繃,低喝的同時將她圈在自己臂彎與樹干之間,「抓好。」

米玖樂死死抱住樹干,一動也不敢動,擔心自己從樹上掉下,成了野豬們的午餐。

「戰大哥,這群野豬真的把我們當成獵物,緊盯著我們不放……」她臉色慘白的看著下頭輪流撞擊大樹的野豬群,「這樹繼續被它們撞下去會不會倒?我感覺樹有些傾斜了……」

戰慕寒眉頭微蹙,看著下頭不肯罷休的野豬,冷哼一聲,右手緩慢探向後背,抽出身後的弓箭,瞄準目標。

羽箭如流星般倏地朝其中一只野豬的眼楮射去,野豬瞬間倒在地上淒厲的哀嚎,其他野豬見狀更是瘋狂的撞著樹干。

他飛速的繼續抽出箭壺里的箭,瞄準另外幾只野豬,抽箭,拉弓,射出,所有動作一氣呵成,速度之快讓人根本來不及看清。

有兩只野豬已倒下,剩余三只看見情況不對,放棄攻擊他們,轉身逃入山林深處,不一會兒已經看不到它們的身影。

「你先待在樹上別動,我下去看看。」他一個跳躍,人已經在地上,拿出隨身匕首,只見見寒光幾閃,兩只原本還在哀嚎的野豬瞬間沒了呼吸跟心跳。

米玖樂居高臨下,瞪大了眼簡直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戰慕寒的功夫竟然這麼好,眨眼間野豬就嚎不出聲音了。

「戰大哥,沒事了吧?可以下去了?」

「可以了。」他幾個跳躍上樹將她抱了下來,指著前方,「你往那里直走便可看到水源處,我先處理這些野豬。」說完開始動手。

也許是剛才的經歷太過緊張刺激,米玖樂腳一著地便感到兩腿發軟,扶著一旁的樹干坐在一顆石頭上,捂住胸口喘著。

憐香惜玉這個詞戰慕寒究竟懂不懂?她受驚的神魂都還未恢復,他竟然就叫她自己去找水源!

她皺眉看著面無表情的戰慕寒,幾息的時間她便看清一件事情,就是在他眼中,那兩頭野豬吸引力都比她大。

最後她認清現實,有些氣虛的說著,「讓我緩緩,我到現在兩腳都還在抖。」

「趕緊調整狀態,野豬的血腥味會吸引其他猛獸過來,我們必須在其他野獸到來之前離開。」他沉聲命令,同時近乎無情地提醒她,「你不想再成為另一群猛獸的午餐吧?」

她暗暗磨牙,「我這就去。」

苞小命相比,這一點驚嚇跟疲憊也不算什麼,她火速前往戰慕寒所指的方向。

不一會兒米玖樂便感覺到著水氣的風,撥開低矮樹叢,印入眼簾的是一個在道道燦爛陽光的照映下閃耀著金光的清澈小水潭。

她毫不遲疑地蹲到水潭邊,用手掬起一捧水,低下頭喝了一口,頓時覺得滿口甘甜。

她眼楮一亮,就是這個了,這水潭的水肯定能釀出好酒。

米玖樂連忙拿出身上背的幾個水囊,裝上潭水,順便掬把水洗臉,冰冰涼涼的潭水潑在臉上,清爽冰涼,讓她舒服得忍不住輕吟了聲,「唔……好舒服啊,熱氣全消。」

處理好野豬的戰慕寒走了過來,腳下突然一頓,銳利的眸光眨也不眨地凝視著米玖樂。

水潑在她清麗的臉上,閃閃發光,看著她洋溢著滿足的甜美笑容,有一剎那他竟然迷了眼。

米玖樂拿出帕子擦拭著臉上的水珠,眼尾余光瞄到了站在不遠處的身影,回頭定眼一看,「戰大哥,你處理好了?」

「先簡單處理,把內髒都丟了。」他順手砍斷幾根藤蔓,一會兒好用來將野豬帶回去。

「內髒都丟了?」她心疼的微皺著眉頭。

「你想要內髒?」

她微點著頭,「心髒跟豬肝。」

「我知道了。」他走到水邊蹲下洗臉,將方才心頭浮上的異樣感覺洗去。

「對了,那兩只大野豬,等等我們要怎麼帶回去?」一只她還能幫忙,兩只……恐怕會超過她負荷的範圍。

「我一個人即可。等等我會把那兩只野豬用樹藤捆好,中間插根木棍扛回去。」

「你一個人可以?真猛!」她不由自主地向他豎起大拇指,見他拉著衣袖擦臉上的水漬,隨手將自己的帕子遞給他。

「不用了,一會兒就干。」他拒絕,同時詢問,「這里的水源可以嗎?」

她猛力點頭,開心的道︰「可以,太可以了,我想這潭水釀出來的酒一定會很好喝。」

「那就好。」他往回走,用藤蔓將其中一只野豬的四肢綁好。

「不過這水源處有些遠,每天上山來背,我跟歡歡恐怕一人只能背一桶下山……」一想到每天要上山來打水,她就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可以接水道。」他手腳俐落的綁好另外一只野豬。

「在這麼深山可以接水道嗎?工人會肯嗎?」

「我可以幫你,不需要工人。」這工程對他來說是小意思,一天左右便可完成,若是讓她找人進山,恐怕也得四五天的時間,屆時又要被吵得不能入眠。

「你要幫我?」這個鄰居也太好了。

「先回去吧。」他眯眸看著前方山頭,仔細聆听山林里的動靜,「狼群已經聞到味道,再不趕緊下山就走不了了。」

他走到方才丟棄內髒的地方,將心髒跟豬肝給割下來,用樹葉包好後丟進她身後背的竹簍里。

她看他方才洗淨的手又沾上血漬,拿出自己微濕的帕子塞到他手里,「擦擦。」

他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又看著他手心里繡著一個玖字的帕子,「洗干淨還你。」

「好。我們快下山吧,不然我們就要成為野狼的獵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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