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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嬌妾 第一章 發覺她的不對勁(2)

然而才走離開照雲院沒多遠,春恩便撞上正好前來請安的霍曉濤。

「唉唷!」她驚呼一聲的同時,整個人也往後仰倒。

見狀,霍曉濤忙伸出一雙勁臂,及時地揪住抱著子琮的春恩……

在霍曉濤拉住自己的那一瞬,春恩還不知道抓著她的是誰,可當兩人接觸的瞬間,她的腦海中出現了片段的畫面。

因為失去許多原主的記憶,霍曉濤在她腦海里的樣子是很模糊的,可這短暫的接觸,她在床邊悉心喂他喝藥的畫面,就像是影片花絮般在她腦海里播放,她一口一口溫柔的喂他服下湯藥,他眼中滿溢愛意,深深凝望著她,彷佛她就是他的女神。

原來他們的感情曾經和美呀,只是曾經的形影不離又是如何變成今日的形同陌路?

「大爺。」一旁的小茉恭謹地喊著。

霍曉濤見她已經站穩,便松開了手。

春恩回過神,抬起眼便看見站在她眼前身形高大,體格精實的霍曉濤。

方才在她腦海中的霍曉濤,雖然身量頎長但身子瘦削,說白話一點,就是藥罐子的模樣,可眼前的他,有著強健的體魄,濃眉大眼及高挺的鼻子,是張好看的臉,但如今他唇角抿著,唇角微微往下壓,眉頭皺出三道折子,看起來嚴厲又局傲。

不知怎麼地,模糊了一整個月的臉瞬間在她腦子里變得鮮明起來,還讓她想起了某個無緣的人……

「鬧什麼?」還沒走近照雲院,霍曉濤便听見子琮尖叫哭鬧的聲音,更沒想到他們母子倆就這麼撞了上來。

見到霍曉濤,原本鬼哭神嚎著的子琮突然安靜下來,明明兩行眼淚還掛在小臉上,卻是半點聲音都不敢再發出來。

春恩見狀,在心里哈哈笑了兩聲,原來這小表頭也有克星呀!不過也難怪他沒敢哭出聲,瞧霍曉濤此刻板著臉的樣子,就跟鬼見愁似的。

「我要他跟小茉道歉,他不肯,還想討救兵,我只好把他拎走。」她說。

聞言,霍曉濤怔了一下,她向來慣著孩子,把他養成一個小霸王,如今竟要他向小茉道歉?看來她真把頭給撞壞了。

不過,「撞壞頭」的她讓他萌生出好奇心。

「道什麼歉?」看著眼前明明熟悉的臉孔,他卻有著一種說不上來的陌生及熟悉。

「老爺一早給他兩顆糖球,我只是要他交出來,他不肯,還遷怒小茉,所以我讓他跟小茉道歉。」她簡單交代著。

霍曉濤听完,挑了挑眉,「不過是吃了兩顆糖球,你什麼時候如此在意了?」

「一大早就吃糖,別說是孩子,就連對大人都是不好的。」她道︰「以前我不在意,那是我失職,但是以後不行。」

她這番話讓霍曉濤忍不住地瞪大眼楮,要不是親耳听見,他真不敢相信這樣的話是從她嘴巴說出來的。

她以前每個月都要天羽織的伙計給她送來上好布疋,月月替子琮裁制新衣,子琮吃好用好,又寵得他沒大沒小,她卻以嬌養出這樣的小霸王為傲,甚至這彰顯了她在霍府的地位。

但他只是冷眼看著,從不說話,也從不插手。

他忙著開疆闢土,讓?織造的霍家在短短時間內華麗變身,成為盛京一流的訂制服名店,根本沒時間理後宅那些小鼻子小眼楮的明爭暗斗。

他向來秉持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且自他「月兌胎換骨」後,那些在暗地里運作的勢力都消沉,甚至消失了,敵不動,他也不動,眼下表面上的平靜,有助于他專注開拓事業版圖。

對她,他從來沒有半點興趣,尤其是在發現她跟他異母弟弟霍碧山似有曖昧後,更覺嫌惡。那嫌惡不是因為她的情感不忠,畢竟他有著不同于封建時代男人的思維,他認為感情是不能勉強的,不愛了就是不愛了,沒什麼對錯,他對她的嫌惡是因為他不喜歡她這種性情脾氣的女人。

她恃寵而驕,母憑子貴,在府里,對著誰都是頤指氣使,高高在上,被他驅至遇月小築後,因為面上掛不住,竟然更加變本加厲,不可理喻。

他有的是法子能銼銼她的銳氣,消消她的氣焰,可他又不想把時間花在這不重要的事情上,所以他視她如無物,甚至在她從高處摔下,身受重傷時也不曾聞問。

可這一刻,坦率承認自己是個失職母親的她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睇著一旁的小茉,似笑非笑地問︰「她真是你主子?」

小茉知道他指的是什麼,其實自賀春恩傷了腦後,她也常覺得賀春恩不對勁,明明還是那個樣子,卻又像是徹頭徹尾地變了個人一樣。

「我都不認識你了。」霍曉濤直視著眼前的春恩,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笑,讓春恩有種不舒服、像是被扎了幾針的感覺,讓她本能地開口回擊,「也許你從來沒真的認識過我。」

「也是。」他唇角一勾,略帶尋釁地道︰「看來我是得重新好好地認識你。」說罷,他都沒多看他們娘兒倆一眼,越過他們,踏進照雲院。

隨從貞平急忙跟春恩點頭致意,然後快步跟上主子。

越過照雲院的大門,貞平低聲道︰「春姨娘像是變了個人,跟以前很不一樣。」

霍曉濤瞥了他一眼,意有所指地說︰「你又多了解以前的她?」

心髒緊縮著,像是有雙手穿過他的胸膛,狠狠地掐住一般,讓他不能呼吸,也清楚地感覺到生命正一點一滴的流失,他想掙扎,四肢卻漸漸麻痹,沒了知覺。

他瞪大著眼楮,看著眼前那張美好又熟悉的臉龐,那是他寵愛的女人……

她眼底有一絲驚懼,唇角微微的抽動,像是在笑,又像是想哭。她一動也不動地看著他,似乎在確定他會完完全全從這世界上消失。

春恩,救……救我……

他發出微弱聲音的同時,知覺及意識也離開了他這身虛弱消蝕的身軀。

「嚇!」霍曉濤猛地睜開眼楮,喉間灼燒乾澀,心髒……用極不尋常的速度狂跳著。

又是同樣的惡夢。這一年多來,他總被這惡夢糾纏著,但那不是他的恐懼及怨恨,而是霍曉濤的。

一年多前,他發生一場車禍,傷重不治,之後莫名其妙又不可思議地穿越在被妾室賀春恩毒殺的霍曉濤身上。

他保有霍曉濤生前的記憶,清楚地記得,在他斷氣之前一如往常地喝下賀春恩為他熬的湯藥。

她已經讓他喝多久的毒湯了?對于毒殺親夫這事,她絕非臨時起意,而是謀劃已久。

為了自保,他命她及霍子琮移居遇月小築,不管是對她還是霍子琮,他都沒有半點的難過不舍,因為他對她沒半點情感,而且他也不喜歡小孩。

穿越在封建時代的大戶人家,還是這霍家唯一的嫡子,他自然是備受期待及重視的,只不過,過去的霍曉濤是個藥罐子,個性又溫吞遲頓,霍騰溪雖寄望于他,卻又無望可期。

成了霍曉濤後,為防再有人伺機下毒,他在承明院砌了個灶,弄了間小廚房,更暗中找尋游醫為他開藥調養身子,自己也努力鍛鏈身體。

他是個聰明人,悄悄地模清了府里所有人的底,了解自己的處境。

賀春恩在霍家是得寵的,就算他是個無趣的藥罐子,但只要他在的一天,她在霍家就能昂首闊步,是什麼原因讓她計劃毒殺他呢?

為財?不,霍曉濤從沒讓她吃少用少,再說她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光是這點,就夠她這輩子錦衣玉食,花用不盡。

謀殺不外乎情、仇、財,她不缺財,與他無仇,那麼就只剩下情了。

于是他不動聲色地觀察,就算是微不足道的線索都不放過,這才終于尋到她毒殺他的原因——她愛上霍碧山了。

只是她以為他死了,她便能跟霍碧山光明正大的相愛嗎?

這可不是二十一世紀,就算他死了,世俗禮教也不允許她從了霍碧山,她再笨都該明白自己是什麼身分及處境,可即使知道,她還是做了蠢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給了她足以教她行險的誘惑。

他懷疑霍碧山是毒害霍曉濤的同謀,但自他穿越在霍曉濤身上後,霍碧山就安分守己地守著織坊,並無異狀。

說起來,何只賀春恩,他不得寵的正室趙媛跟表哥高天晴有私情之事,他亦知悉。

說到這高天晴,他是天羽織在京城分號的二掌櫃,此人長袖善舞,精明練達,雖有長才卻又安于蟄伏,不貪權奪利也不爭功諉過。

他是因為跟趙媛娘家有親戚關系才進了天羽織,卻是從基層的伙計干起,憑靠著本事及成績,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

此人交游廣闊,上至達官顯要,下至販夫走卒,他都能輕松應對,更深得客戶的信任及喜愛,簡單來說,他是個能做事、能替天羽織創造收益的人。

他從沒戳破高天晴跟趙媛的事,一是他對趙媛並無感情,不會生妒怨之心;二是高天晴乃是可用之材,他不想失去一個可以幫自己賺錢的人。

所以,他對每三個月至盛京呈報,卻又在府外幽會趙媛的高天晴睜只眼閉只眼,也放任總以愛戀眼神追隨霍碧山的賀春恩。

他得說,他對賀春恩的想法是不同于趙媛的,趙媛頂多心不在他身上,倒還認命安分。可賀春恩這個看似無害的柔弱女子,卻選擇毒殺親夫。

霍曉濤待她不薄呀,雖說霍曉濤這破身子跟無趣的性情,于一個對愛情充滿幻想的年輕女子來說確實是讓人苦悶,但……她下手也太狠。

那日秦月園夜宴,他提早離席,之後不久便發生了十幾條大狗沖上亭台,賀春恩在一片黑燈瞎火之中失足墜落的意外。

據貞平說,她被送回來時,頭破血流,氣若游絲,命在旦夕,可他心里沒半點感受,就連做做樣子去探望都沒有。

昨兒早上是她傷癒後他們第一次踫面,她,還是她,卻又不像是她,光是對霍子琮那小霸王的教養,她完全不像他認識的賀春恩。

現在的她有著強大的氣場,但不是從前那種驕橫強蠻,她沒了往昔的盛氣凌人,眼底綻放著自信的光采。

那一摔看來不輕呀,摔得她連性子都轉了。

他睡不著了,從來沒有誰讓他難以成眠,除了……他下意識地抬起自己的左手,看著無名指上那一圈淡青色的刺青。

那是他穿越後找人給自己紋上的,即使離了那麼遠,他還是不想忘記「她」。

他是愛她的,在遇上她之前,他只愛自己,從不在乎別人的感受,可當她來到他的生命里後,孤單無依的她沒有讓人我見猶憐的柔弱氣質,只有積極正向的氣場,她活得像是顆太陽,再冷再傲的他,都能讓她焐暖。

可他有太多執著,太多習慣,太多自以為,即便愛著她,始終不肯為她退讓半步。

你太愛自己了。

苞他提出離婚的那天早上,她這麼對他說。

他用自以為的方式愛她,他以為那便足夠維持支撐婚姻,卻不知道那正一點一滴消蝕著他們的愛。

離婚後,他消沉了一些時日,直到他戴回被他收到抽屜最深處的那只婚戒,他知道自己還愛她,卻又不敢去找她,因為他拋不開那該死又毫無意義的男性尊嚴。

他後悔,他若及早體悟到生命是如此無常,那麼他會在生命終結前讓她知道他愛著她。

有沒有那麼一個人?時時佔據你的心,四肢只為他舒展,笑顏只為他綻放,眼波只為他流轉,心脈只為他搏動,人生只為他前行,余生只要他一人。

從前看著這幾句話,他只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可如今他卻感到惆悵。

有的,曾經有這麼一個人,但他已經失去了。

「呿。」想著,他不自覺地輕啐自己一記,賀春恩怎會讓他想到他無緣的前妻去了?

他有點懊惱地躺下,閉上雙眼,長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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