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掐指一算良人到 第九章 原來她真是道士(1)

久旱無雨,田地龜裂,這還不是最慘的,眼見要生蝗災,百姓官員更是愁眉不展。

久經戰火,如今剛剛安定下來,卻又遭遇天災,難道上天真的不打算給他們一條活路嗎?

馬車經過的地方,不少農家坐在田埂上一臉苦色。

坐在車里的沈清歡看到了這樣的情形,忍不住嘆了口氣,這就是靠天吃飯的農耕時代啊。

「韋孤雲,我要吃油炸螞蚱,你讓人給我到田里捉螞蚱去。」

面對她難得的任性,韋孤雲覺得在難得,但還有些稀奇,「螞蚱能吃嗎?」

沈清歡一臉看「無知兒童」的表情,用一種傳道授業的語氣道︰「油炸螞蚱富含高蛋白、高營養,當然能吃了。」

韋孤雲若有所思。

沈清歡趴到桌上,往他眼前湊了湊︰「韋孤雲,你是不是權力挺大的?」

「嗯。」他倒要看看她想做什麼。

沈清歡眨了下眼,雙手托腮,星星眼看著他,用一副討好的表情和語氣道︰「那你給當地官府下道命令,說官府出錢收螞蚱,不限量,再讓當地駐軍幫忙開挖管道,引水排洪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沈清歡難以置信地看著他,鼓了鼓腮幫子,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下來,盡量跟某人進道理︰「這是對當地百姓很好的事啊,你做為大業朝的宰相,難道不應該為自己治下的百姓著想嗎?」

「沒興趣。」他直接表示拒縋。

「你——」她要淡定︰「那算了,你還是讓你的人給我抓螞蚱吧,這個不算為難你吧。」

韋孤雲嘴角一彎,臉上帶了笑,伸手將她拽入自己懷中,微微朝她俯身,眼中笑意滿滿,帶了幾分壞地道︰「都答應你也不是不可以……」

「你想干什麼?」沈清歡有了濃濃的危機意識。

韋孤雲貼到她耳畔輕輕說了句話。

沈清歡臉色爆紅,直接回他一個字︰「滾!」

「你可想好了?」韋孤雲不為所動,依舊滿是笑意地看著她。

沈清歡很是糾結掙扎,不自不覺地就咬住了下唇。

韋孤雲好整以暇,他有十足的把握她會答應,這樣好的機會他會放過才是傻子。

「好吧。」沈清歡最後到底還是悶悶地答應了。

「乖。」

沈清歡不想搭理他,她肯定是被某人坑了,她就不信某人看不出這樣做對當地的情形有怎樣的好處,他做為一個以謀著稱的當權者,不會連這點見識都沒有。

可她也很清楚一件事,從她提要求的時候,她就落了套,還是自己給自己挖的坑,為了逼她就範,某人完全可以讓她對下限的認識再提高一下。

韋孤雲將她攬在懷里,將紙鋪在桌上,當著她的面修書一封,然後從窗子遞出去,讓侍衛去辦。

「現在滿意了?」他低頭問她,順勢在她唇邊啄了一下。

沈清歡連假笑都扯不出來應付他。

韋孤雲不以為忤,提醒她道︰「晚上看你表現。」

沈清歡忍不住磨牙,「韋孤雲,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啊,做人不能這樣過分的。」

「是你自己答應的。」他老神神在在地說。

「你這是趁火打劫!」她指責道。

韋孤雲抓住她指著自己的手指,張口在指上輕咬了下,啞著聲音道︰「那又如何?」

看這情形,沈清歡嚇得連動都不敢動了,生怕他下一刻就變成禽獸撲倒她。

韋孤雲胸腔發出一陣悶笑,摟緊了她,下巴擱在她肩頸處,道︰「不逗你了,晚上我等著吃大餐。」

沈清歡臉色立時黃了下來,她表示想死。

韋孤雲卻已經抬起頭,對外面吩咐道︰「派幾個人去田里給你們沈道長捉螞蚱去,別踩壞了莊稼。」

「是。」

很快,便有二十幾個煞氣騰騰的侍衛跑進道旁的農田去捉螞蚱,田壟邊坐著發愁的農夫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

沈清歡這個時候也從車上走了來,她不太喜歡那種流行的女冠裝束,雖然還是一襲藍道袍,但衣料質地卻早已今非昔比,頭上簡單挽了道髻,束發的簪子卻是上好的紫玉雕刻而成。

韋孤雲見她走向壟邊的幾個農夫,並沒有第一時間跟過去。

恨生則是一見沈清歡下車,便自動自發地跟了過去。

「老人家。」沈清歡模樣秀美,人又和善,氣質隨和,很容易就能獲得別人的好感。

「小道長好。」

沈清歡伸手抓住了一只自投羅網的螞蚱,提著一只螞蚱腿兒對老農道︰「老人家,這東西可是好東西啊,怎麼沒人捉來賣呢?」

「好東西?」幾個農人異口同聲重復。

這東西是蝗蟲啊,怎麼會是好東西?

「能賣錢的東西,為什麼不是好東西?」沈清歡一副「你們好奇怪」的表情。

「能賣錢?」最先被沈清歡打招呼的那位老農不敢置信地問出了口。

「嗯。」沈清歡理所當然地點頭。

「誰買啊?而且這東西能做什麼?」

沈清歡搖晃著手里的螞蚱,慢悠悠地道︰「能吃,能入藥,當然會有人買。我想你們這里的官府很快就會收購的,除非他們傻。」

「能吃?」

「能入藥?」

農夫臉上的表情相當精彩。

「對啊,」沈清歡完全不介意在此時介紹一下螞蚱的經濟效益,「吃的方法先不說,就這東西吧,能治療破傷風、小兒驚風、治凍瘡效果也非常好的。」

「清歡。」

「啊?」她下意識回頭看。

韋孤雲不知何時已走了過來,方才她的話他都听到了,此時出聲自然也是有原因的,「你是說能治破傷風?」

「對呀,焙干、研末,每次服三克,一日三次,用酒送服,治療破傷風,效果很好的。」

「你知道的東西倒還挺多。」

「那是。」做為一個吃貨,關于螞蚱的食用價值她相當了解了一下,順便就把其藥用價值也了解了,這很正常啊。

哎,對哦,這也是一條財路嘛,沈歡忍不住模著自己的下巴眯起眼。

「紙筆。」

韋孤雲一聲吩咐,馬上有侍衛照做。

筆墨紙硯很快拿來,韋孤雲就著一名侍衛的後背,飛快地寫了兩封信,吩咐道︰「分送往州衙和軍中。」

「是,大人。」

兩名侍衛領命分頭而去。

農夫看看親和友善的年輕小道士,再看看氣質冷清沉穩內斂的俊美青年,一時有些懵。

「多給你們沈道長捉一些,她除了要吃,還得配藥。」韋孤雲提高了音量向田里捉螞蚱的人說。

眾人紛紛回「是」。

沈清歡眯眼瞅某人。

韋孤雲面不改色地道︰「你放心,你的藥方我不白要。」

「給錢嗎?」沈清歡問得相當直白。

「給。」韋孤雲也答得異常爽快。

「那行。」

農夫中年齡最大的那個,帶了些膽顫地望向韋孤雲,道︰「大人,這螞蚱真的能賣錢嗎?」

「能,官府近日便會貼出告示。」

「太好了。」幾個農人不由相視握拳。

「趕緊回村叫人捉螞蚱。」

「對對。」

說著,幾個年輕的農夫掉頭撒腿就往村里跑。

「謝天謝地,這回可好了。」

螞蚱這東西還能賣錢,只要賣了錢就算田里的莊稼收成減少,他們也有銀錢買糧度過鐵荒,這田里飛的螞蚱竟然全都是錢啊!

農夫們激動著,眼里重新泛起了生活的希望。

沈清歡忍不住笑了起來。

看著她臉上干淨滿足的笑,韋孤雲的臉上也不自覺地帶了笑。

他的清歡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姑娘。

軍中傷者最怕的便是破傷風,如果這藥方真的對癥,那麼不知道要減少多少非戰斗傷亡,會有許多將士因她而活命的。

進城之後,韋孤雲一行人沒有入住驛站,而是住進了一家酒樓。

這家酒樓名為「雲來酒樓」,取客似雲來之意,是吃住一體的經營模式。

韋孤雲這樣的自然是直接包了個院子住的。

侍衛們都很給力,幫沈清歡捉了好多布袋的螞蚱,住進酒樓後,他們又開始滿城去搜羅木桶木盆。

兩天後,排光糞便的螞蚱滿足了做為食材的條件,被系著圍裙的沈清歡開始烹制。

她倒沒去借用店家的廚房,直接在住的院子里搭了個臨時灶台,當然鍋是借店家的。掌勺大廚听說有人要吃螞蚱,很是好奇地跑來圍觀。

本來就有意擴大一下螞蚱食用價值的沈清歡自然沒有拒絕參觀,非但不拒絕,還相當歡迎,所以,後來不但掌櫃的來了,還有一些店里的住客也來圍觀了。

沈清歡做這些的時候韋孤雲沒現身,他在屋里處理自己的公文,但從開著的窗戶處只要抬眼,就能隨時看到某個人的身影。

恨生全程在打下手,任勞任怨。

烹制流程相當簡單,包看包會,很快,一盤盤色澤金黃、香氣撲鼻的油炸螞蚱就出鍋了,沈清歡這個掌勺的根本就是邊炸邊吃,吃得滿嘴油光停不下來。

侍衛們分到了不少盤,還有一些前來圍觀的人也分到了幾盤,試吃之後紛紛表示果然很美味。

螞蚱能吃,而且很美味的消息就這樣長了翅膀一樣飛出了「雲來酒樓」,飛進了並州百姓的耳中,搭配並州官府貼出的懸賞告示,並州展開了一場全民參戰的蝗蟲大戰。

闢府貼告示全面大量收購,一串十只螞蚱就能換一個銅板,剛開始只是官府收,後來各地藥鋪也紛紛加入收購,也是大批采購,不但本地藥商收,外地藥商也來收。

呃,這一來並州的蝗蟲就有點短缺了……

是的,短缺了,這個結果讓不少人瞠目結舌。

闢府一紙號令下去,原本可能造成並州大災的蝗蟲不僅成了賺錢的好東西,竟然還短缺了,這個就有點……真是一言難盡啊!

並州的蝗災便這消失得無影無蹤,與此同時,並州當地的駐軍幫助百姓開挖管道疏通河道,于是當旱情緩解之後又遇大澇,但因為之前開挖疏通過河道,並州境內沒有出現洪澇,更沒有大批流民逃難的現象。

此事飛報入京,大業太祖很是感慨。

「軍師這是娶了個賢內助啊。」太祖還是習慣性地稱呼韋孤雲當初在軍中時的舊稱,這些事,沈清歡當然是不知道的,她也不關心,總覺得那些都跟自己沒什麼關系。並州的蝗災消彌于無形之後,他們就沒有在並州州衙所在的願城多加停留,反而沒有驚動官府就徑自悄然離去。

有時候沈清歡也會很好奇,想問某人一句「你到底是專門出來找我的,還是出門公干,順道找我的」,可她到底也沒問出口。

總覺得真這麼問,多少有那麼點兒自作多情的意味,何必自討沒趣呢?

「給你。」

沈清歡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某人朝她遞過來的一張紙,打一開看,眼楮一下子便睜大了。

這……這是……

韋孤雲清冷而又好听的聲音這個時候又再度響起——

「錢,京城的票號可以兌換成真金白銀,在全國各地也都通兌。」

這個大約就是銀票的前身了,這個時空此時還沒有銀票這回事,這飛錢的性質差不多,只是大多只能在各州州衙所在的地方通存通兌,但已經具備了銀票流通的功能。

「三萬兩!」她咋舌不已。

韋孤雲模了模她的臉,道︰「新朝初建,國庫空虛,少是少了點兒,但應該夠你零花了。」

三萬兩讓她當零花!

丙然是土豪才會說的話!

「賣藥方的錢?」她遲疑地問。

韋孤雲點頭,「嗯,還有你的政事建議。」

「政事建議?」什麼鬼?

韋孤雲臉上的笑容擴大,忍不住伸手將她從一邊抱過來,將她整個人箍到了自己懷中,語氣慵懶地在她耳邊道︰「忘了你之前為什麼應我那個條件了?」

沈清歡臉色瞬間炸紅。

韋孤雲低低地笑著,將她摟得更緊,不容許她從自己懷中逃月兌,帶著淡淡戲謔地在她耳邊道︰「我的歡兒做得很好呢,今晚要不要再滿足我一下?」

我擦,這只大尾巴狼,那種事一次就夠了,他還想再來?去死!

「屬于歡兒你的功勞,為夫怎麼能讓你白忙一場,三萬兩不算多,多少也算是朝廷對你的一個意思。」

「謝謝啊!」沖著這三萬兩面額的飛錢,這聲謝謝她說得很是真心實意。

這下,開店的啟動資金有了,她終于擺月兌赤貧邁入小康,人生顛峰什麼的,她沒那麼大的理想,現在就已經挺不錯了。

看懷中的人看著飛錢眉開眼笑的模樣,韋孤雲有點兒好笑,問道︰「我一直以為歡兒你是不愛財的。」

沈清歡扭頭送他一個「你是不是白痴」的眼神,關愛完他後說道︰「誰說我不愛財的,我只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罷了,只拿我自己該拿的而已。」

韋孤雲不由輕笑,「那為夫的錢你要不要?」

「去,你又不是我丈夫,少天天掛在嘴邊上說。」

「早晚會是。」他不容質疑。

「那就等成了那天再說,反正現在還不是。」

「不反對嫁給我啊?」他心情輕松地問。

沈清歡小心地將錢折好貼身收好,才一臉平常地說道︰「這事我反對又沒有用,而且這好歹也算是一個名正言順的身分,就算將來萬一有哪天你遇到了你的真愛,我還以耍一耍大婦的派頭,挺好。」

韋孤雲的心微沉,口中說道︰「那我要護著真愛呢?」

沈清歡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淡淡道︰「那也沒辦法啊,畢竟是真愛。不過,如果你的真愛不是我這樣命格的話,只要你還不想清心寡欲當和尚,我的小命總歸還是能保住的。但你要是有興趣後庭花開的話,估計我是得擔心一下自己生命安全的問題,要知道男人吃起醋來也是很恐怖的。」

韋孤雲默然無語了很久。

最後,他干巴巴地給了她一個評價︰「你懂得倒是挺多的……」斷袖後庭,這事他知道的挺早的,畢竟他一直生女近不得身……但他實在對男人提不起性趣。

「馬馬虎虎吧,還算夠用。」

韋孤雲伸手在她胸前狠狠捏了一把,只覺自己心口有點悶。

「啊,你干什麼啊,疼死我了!」

韋孤雲哼了一聲,沒作解釋。

沈清歡皺眉揉揉自己被捏痛的胸部,嘟囔了句︰「莫名其妙!」這貨絕對是更年期,常常就喜怒不定。

韋孤雲又批了一會兒公文,才低頭看了一眼,卻發現懷里的人頭一點一點的,這是困了。

可不是困了嘛,沈清歡對那些公文沒一個銅板的興趣,人被他箍在懷里又無所事事,便閉目養神,養著養著就困了。

韋孤雲將她輕輕放倒,讓她枕在自己腿上,伸手輕撫她光滑白女敕的臉頰,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柔和起來。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沒心沒肺,還是將所有的心事都藏在了這副沒心沒肺的臉皮下?那次她突然失控時的哭訴,他始終記憶猶新。

他很清楚,自己不想看到那樣子的她,那讓他的心也跟著一起撕裂一般的痛。

現在這樣沒心沒肺的模樣,真也好,假也罷,總還是讓人看著安心,至少證明還沒到她無法忍受、想跟他攤牌的程度。

她的攤牌……韋孤雲本能覺得自己無法承受。

他最怕的是她有一天會跟他攤牌說——我喜歡上別人了,你殺了我吧,因為我不想讓你繼續踫我了。

「歡兒……」他呢喃著輕喚,「別愛上別人。」你是我的。

他默默地在心里補全最後四個字。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