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懶姑娘富貴命 第九章 拔除姨娘身分(1)

徐靜淞覺得自己真的是很孬了,向來只有主母戰姨娘,哪有主母躲姨娘的,沒辦法,自己有孕,對方也有,禁不起一點意外,她親眼看過大伯怎麼偏袒金姨娘,姜玉琢有個姑祖母可以依靠,她不想去賭。

去廚房裝了兩碗魚翅湯,徐靜淞便往大房的朝雲院過去。

一路上程嬤嬤很是心疼,可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只能提醒春分把燈籠打低點,照得清楚些。

大雪天,徐靜淞冷得發顫,好不容易到了朝雲院,守門婆子見是三女乃女乃,很是奇怪,飛也似的進去稟告,很快的出來,說大女乃女乃請她進去。

香墨把裝了魚翅湯的食盒給了婆子,又拿出一串錢,「拿去書房給大爺還有三爺。」那婆子平白得了賞錢,很是高興,接過食盒就跑去了。

朝雲院的丫頭過來領路,「三女乃女乃這邊請。」

進了花廳,並沒有預想中的溫暖,看樣子沒燒銀絲炭,也好,萬一小楊氏這邊燒,她就免不了要流鼻血。

小楊氏滿臉笑意迎上來,「還是三弟妹周到,我都沒想過要去給那兩兄弟送點熱湯。」

「大嫂跟著婆婆要張羅過年這麼多大事情,哪顧得著這種小地方,沒事,是我來就好。」

這話說得小楊氏舒服,過年真的太忙了,光是今天接待莊家跟柳家就已經累得不行,明天開始到十五,天天都這樣,賀家是大門大戶,除夕到十五,天天菜色都要不同,還要顧及客人的出身地,口味都有不同,光想菜色就好幾天睡不著覺。

「我這里不點炭,點了炭,皮膚干,早上起來連粉都上不去,為著好看,我便忍習慣了,弟妹可有穿夠衣裳?」

「夠的。」徐靜淞除了襖子,兩條棉褲,兩條襪子,還有超保暖的貂裘,戶外有風才冷,現在進入室內握著暖爐,喝著熱茶,其實還可以。

小楊氏跟幾個姨娘都不親近,難得有人找她說話,興致倒是挺高的,從莊五爺說到柳五爺,說賀眉仙今年夏天就要出嫁,過得真是快。

然後又說起自己城北的娘家,實在太遠了,馬車單程得一天,所以要等到過完年才跟婆婆楊氏一起回家,不然整個拜年期間,賀家少了當家主母跟大女乃女乃好像也挺不像話,畢竟是皇商,面子很重要。

「委屈婆婆跟大嫂了,我也想自己有能力,不過真的不行,今天一天下來,沒兩三個太太女乃女乃一起張羅,場面根本鎮不住。」

「那是。」小楊氏頗為得意,「這種場合又不能讓姨娘那種端不上台面的東西幫忙,就算我們肯,客人也會不樂意。」

說起過年掌權,小楊氏高興了一下,突然又嘆了一聲。

徐靜淞覺得奇怪,她剛剛興致這麼高,怎麼瞬間就低落了,「大嫂怎麼了?靜淞雖然不夠聰明,但听得大嫂說說話,給大嫂解解悶,倒是做得到的。」

「弟妹,大嫂不是要探你家事情,不過……我最近在想著要不要收個哥兒當嫡子,但听說你大伯娘收的那兒子跟她不親,只親自己的姨娘,是不是真的?」

徐靜淞頓時對小楊氏心生憐憫,女人生不出孩子真的很辛苦,各種煎熬,而且在古代,一定都是女人的錯,大伯娘的煎熬她都一直看著,雖然大伯娘有做不對的地方,但那些痛苦都是真的,小楊氏想必也不好過。

徐靜淞握住小楊氏的手,「我大堂哥八歲才寄到大伯娘名下,已經懂事,大伯娘擔心大堂哥以後不孝順自己,便把他姨娘打發到莊子上,一個八歲的孩子突然沒了親娘,自然是對嫡母親近不起來的。」

「八歲,那挺大了啊。」

「是啊,大房九個孩子,就我大堂哥一個男丁,祖母跟大伯花了很多時間教養他,他能力很好,在河船那邊掌權也快,所以雖然他另外安置姨娘不太妥當,但也沒人拿他有辦法,退後一步講,一個孩子想孝順自己的姨娘,又有什麼錯。」

小楊氏默然。

徐靜淞繼續說︰「大嫂若是想收嫡子,一定要記得把姨娘一起收服了,孩子將來兩頭孝順,若是像我大伯娘那樣去母留子,跟孩子是親近不起來的。」

「那,那弟妹你瞧著,哪個孩子好些?」

「那要看大嫂要怎麼樣的兒子了,希哥兒聰明,年紀小小就會背詩句,風哥兒則對帳本有興趣,大嫂要個捐官的兒子呢,還是要個繼承家業的兒子?」

楊氏想了想,「這樣希哥兒好些,將來給我掙個誥命。」說完,自己又笑了出來,「想太遠了。」

「小孩子長大很快的,希哥兒長大了,自然有三爺這個親叔會替他打點,只要大嫂好好教,將來是不用怕的,只有一點,一定要也對莊姨娘好,讓莊姨娘對大嫂死心塌地,希哥兒看在眼底,自然會把一碗水端平。」

小楊氏猶豫,「可是我想,希哥兒就孝順我一個。」

「大嫂,母子天性斷不了的,我的大伯娘便是例子,大嫂對莊姨娘寬容一分,希哥兒便會多孝順你一分,你可要看得長遠,孩子會長大,會懂事,不是瞞著不說他就不知道了。」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外面突然大聲起來,「三爺,三爺,快點回朗霞院!」

徐靜淞認得那是姜玉琢身邊常康的聲音。

「三爺!」常康喊得淒厲,「三女乃女乃今日叫了姜姨娘過去在門口罰跪,姜姨娘身體不舒服,三女乃女乃還是不依不饒!三爺,救命!」

楊氏轉過頭看她,突然間笑了,「我就說,今天這麼忙,肯定累得夠嗆,三弟妹有孕,怎麼晚上還不睡覺卻來找我聊天,原來是避難來了。」

徐靜淞愧疚,「大嫂見諒,實在是丑事,不知道怎麼開口。」

「婆婆總說我管姨娘太嚴,你偏偏相反,連個姨娘都鎮不住,居然逃到我這兒來了,算了,你我妯娌,我不幫你誰幫你。」

「多謝大嫂原諒。」

楊氏一臉感觸,「這些姨娘啊,日子過得好好的就是不肯安生,賴嬤嬤,你跟著……女乃女乃過去吧,要是姜玉琢那賤人要潑髒水,就當個人證,說三女乃女乃一整晚都在我這兒。」

姜玉琢跪得膝蓋疼痛不已,听到垂花門外一陣喧鬧,心里一喜,立刻又哭了出來,「三女乃女乃,三女乃女乃,玉琢知道錯了,您別罰我了,外頭太冷了,我怕孩子有事。」

屋內安靜無聲。

當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她花了一百兩買通個粗使丫鬟,讓她在暖石盆里里灑迷藥,徐靜淞現在大概睡得不知道天南地北,等會表哥生氣進去抓她起來時,她才會醒。

她當然不知道,不過沒關系,自己會跟表哥說,到時候守門婆子就是證人,她確確實實在這里跪了一晚。

過年又下大雪,簡直是老天在幫她,天氣太差,丫頭都一會出來,所以不裝神弄鬼。

她就不信這樣一弄,表哥還不心疼她。

她原本也不想這樣做的,可是過年真讓她太難過了,因為是姨娘,所以不能上大桌,只能給張小桌,她還得謝恩,姑祖母給紅包時,大的三個給了孕婦,最大的那個給了徐靜淞,只因為她是正妻。

然後隔天她被交代別出院子,因為有客上門。

去年過年,她還是表小姐,哪來這麼多規矩,在大桌子吃飯,在過年游園,一切理所當然,可是今年徐靜淞進門,一切都變了,三房什麼都要以她為尊,哼,正妻有什麼了不起,她這姨娘今天就要讓正妻翻船。平紙跟快筆打著燈籠進來了,後面跟著賀彬蔚,臉色很不好看——今日出去送禮,跟往常一樣的禮單跟人名,許大人卻不收,回家一問,大哥拜訪的大人中也有個卜大人不收,卜大人的兒子跟賀文江交情不錯,特地出來說,上頭有個听說是五品大員的親戚想沾貢布這一塊,讓賀家最近要注意點。

兄弟頓時覺得不太妙,回到家賀有福卻是神色如常,沒有異狀,看來他那邊還好,兄弟合計他們先商量,反正過年百業不興,也不可能在這期間出狀況,爹年紀大了,就讓他過個好年。

生意人家的孩子直覺都很靈敏,這已經不是想沾貢布了,而是志在必得,許大人跟卜大人不收禮,可見這兩家已經被打點妥當,準備報效那個五品大人,這才斷了賀家這邊的多年關系。

賀家這十幾年來順風順水,沒想過會有這種事情,兄弟當下便喊了各自心月復進來,吩咐他們即日快馬南下把倉庫守好,十二個時辰都得有人走動,那里面可都是今年春天要運送上京的貨物,少一匹布都不行。

換貢是大事,最粗暴的手法就是讓上一個貢家拿不出東西,那麼便可以先由主要官員點商家,這要是東西好,得了夸獎,那隔年就順理成章了,所以兩兄弟想出來的第一個辦法都是先守住貨物。

就在這時候,婆子送了兩碗魚翅湯進來,兄弟倆這才想到晚飯還沒吃。

暖湯下肚,心情上好了不少,便開始列出名單,初一的送禮名單已經有兩個不收,初二他們分別要跑兩戶,希望情況不要太糟。

然後找了京城機靈的辦事先生,雖然是大年初一,但有銀子自然請得動,說了大概,又先支付了一半的款項,讓他們去打听是哪個五品官員的親戚要搶貢,是半路出家的那種商戶還是百年老店,若是半路出家的那種商戶還好,這種沒底子的人家,就算有五品大員撐腰也

很難吃下貢布這一塊,但若是百年老店那就麻煩了,要名聲有名聲,要品質有品質,絕對可以跟賀家一戰。

說這種事情是很心煩的,平素雖然跟幾個官家有往來,但大過年的,家家戶戶都忙得很,怎麼可能為了這種事情上門打擾。

兩兄弟回府後,足足說了兩個多時辰。

然後賀彬蔚就听到常康的響語。「三女乃女乃今日叫了姜姨娘過來,姜姨娘身體不舒服,三女乃女乃還是不依不饒,三爺,救命!」

他當然不信靜淞會對玉琢發作,但常康說玉琢身體不舒服,他總得問一問。

一出書房,常康就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說來︰「三爺,三女乃女乃今日不知道怎麼,突然命人叫了姜姨娘過去,姨娘以為是三女乃女乃想找人說說話,這便去了朗霞院,卻沒想到女乃女乃讓人進了大門,卻不給進格扇,命姜姨娘跪在外頭,還一直問她知不知錯,不知錯就跪著,姜姨娘哪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三爺,救命哪!」

賀彬蔚皺眉,「要是有一句謊話,我會活活打死你。」

常康瑟縮了一下,「奴婢不敢說謊,請三爺回朗霞院看就知道,三女乃女乃是鐵了心,要姜姨娘把膝蓋跪壞。」

賀彬蔚只覺得一肚子火,這後院的事情都鬧到大哥這邊來了,真丟人。

然後又奇怪,到底怎麼回事,靜淞不會罰玉琢,玉琢也不可能去撒一個馬上就能戳破的話啊。

一路上他都沒說話,回到朗霞院,果然看到玉琢跪在格扇外,楚楚可憐的求饒,「三女乃女乃,饒了奴婢吧,奴婢真冷得不行了。」

他大步走過去,解下自己的皮裘給姜玉琢蓋上,又把她扶了起來,跪久了,玉琢的雙腳直打顫,手也是冷的。

「來人,把姜姨娘送回賞星閣。」

姜玉琢雙眼含淚,「不行的,表哥,三女乃女乃還沒說我能走。」

一旁,有安撲地大哭,「三爺作主,三爺作主!我家姨娘一向戰戰兢兢,對三女乃女乃更是恭敬無比,三女乃女乃突然就發作,若是早幾個月還無妨,但姨娘現在是雙身子,哪禁得起這樣的折磨,三爺,看姨娘跪了一整晚,連腳都站不直了,這以後要是落下病謗怎麼辦?」

賀彬蔚揚聲道︰「靜淞,開門。」

屋內有燭火搖曳,卻是靜無人聲。

「三爺,三女乃女乃肯定是知道您回來了,所以不敢出聲。」有安哭泣道︰「就在您回來了,三女乃女乃還罵了姨娘好多難听的話,說她是仗著老太太才得以收房,三爺對姨娘根本沒意思,姨娘听得很傷心卻又不敢反駁,現在您回來了,三女乃女乃肯定是裝睡裝沒事了,三爺,我娘現在才三個月都要被嚇成議,以後的日子這麼辦哪,讀肚子里可是三爺的長子,您可要說句話啊!」

「是,表哥,三女乃女乃剛才真的很凶,玉琢害怕。」姜玉琢滴出兩滴眼淚,十分委屈,「雖然說主母罵姨娘,那是姨娘不好,惹得主母生氣,可是玉琢現在有孕,只想好好給賀家添喜,三女乃靈雲罰一琢真的不知議怎麼辦才好,表哥幫謹二女乃娘說,到底怎麼樣才能好好相處。」

賀彬蔚昨天守歲,一夜沒睡,早上又議快車到許大人家,沒想到吃了個閉門羹,身體疲倦,內心錯愕。

回到賀家,沒想到大哥那邊的卜大人也是,再傻也知道大事不妙。

此刻看到姜玉琢有孩子在這邊跪著,腦袋已經不夠思考,不懂徐靜淞怎麼突然發脾氣了,他真的很累,後宅就不能管好一點嗎?

心里不舒服,語氣自然不善,「靜淞,把門打開,說清楚為什麼讓姜姨娘跪著?」

屋內安安靜靜。賀彬蔚更是火了,現在是怎樣,連丈夫的話都不听了嗎!

「徐靜淞,我再說一次,把門打開。」

所有人都看著屋內的燭火透光,沒想到後頭卻傳來聲音。

「在這兒呢。」

回頭一看,徐靜淞著賴嬤嬤,程嬤嬤,似笑非笑的從垂花門進來,頭上還有雪花,可見是走了一段路,「三爺找我?」

任誰也沒想過三女乃女乃居然從外面進來了,那屋里那個命令姜玉琢不準起來的人是誰?姜玉琢跟有安信誓旦旦,三女乃女乃剛剛還在發脾氣呢。

賴嬤嬤行禮,「三爺,老奴替大女乃女乃帶話,三女乃女乃今晚都在跟大女乃女乃聊天,您喝的魚翅湯就是三女乃女乃帶來的。老奴只知道這樣,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就在這時候,姜玉琢搗著肚子慢慢軟下去,徐靜淞想說,怕了,想裝死?卻沒想到一道血痕從她裙子滲出來。

賴嬤嬤不愧在後宅多年,反應十分迅速,過去就把姜玉琢扶著讓她躺下,「姨娘出血,去請大夫。」

有安尖叫起來,「快,扶姨娘回賞星閣!」

姜姨娘到這時候才回過神,「不,孩子,我的孩子……」

每天她都吃很多,腰圍胖了一圈,老太太跟大太太都很高興,孩子很健康,怎麼會……可肚子真疼,真疼啊……

還有徐靜淞她怎麼會從外面回來,那迷藥呢,怎麼會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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