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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夫人有福 第一章 落水後的穿越(2)

在翟烈以興味眼光打量著顧秋心的同時,她也定定的看著他,若有所思。

醒來後,翟烈讓她休養了一天。這一天季墨秋對她照顧有加,那溫情周到的程度讓她受寵若驚。她總是能從季墨秋的眼底覷見那滿溢出來的溫柔及關愛,那情感不是假的,而且真切得教她有種莫名的感動。

屬于顧秋心的記憶是很破碎及片段的,但她還是慢慢地整理出頭緒,真不可思議,才十七歲的女孩,卻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無可奈何的事。

幼年喪母,不得親爹及繼娘的喜歡,十五歲議親訂婚,未婚夫卻意外身亡,教她成了未過門先克夫的「災星」,從此無人問津,直到不久前才又定下婚事,對方是知縣韓墨樓。

那韓墨樓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她連他是圓是扁都不知道,就已經跟他定了親?天啊,她怎麼會穿越到這種八股封建的年代來?如果是穿越到有著新奇高科技,或是有什麼無限寶石的未來,該有多好?

話說回來,這個翟烈到底要如何處置她?據季墨秋說,她是因為落水而被翟烈救回的,並非擄回,也就是說,他並無擄人勒索的意圖,更別提會撕票了。

那麼,他是不是該放她走了呢?

「你看來一點都不害怕。」翟烈興致盎然地睇著她。

「我該害怕嗎?」她直視著他,無畏地。

「不該嗎?」他唇角一勾,「這兒可是鬼哭山的黑風寨,你以為是茶樓飯館?」

「翟大爺雖然落草為寇,但盜亦有道,應不會傷害我這麼一個弱質女流吧?」她其實還不了解翟烈的為人,但觀察季墨秋及跟她相處後,她認為能讓季墨秋托付終身的男人,就算不是「善類」,卻也絕對不會是「敗類」。

看她泰然自若,又對他如此高帽奉承,他覺得她是個聰明絕頂又膽識過人的小泵娘,看來那顧萬得養了一個不得了的閨女。

「翟大爺應該已獲取財物,留我無用,是否……」

「怎會無用?」翟烈打斷了她,「我這回撈到的是幾箱泡了水的藥材,唯一值錢的就只有你了。」

泡了水的藥材?從顧秋心的記憶里,她知道顧秋心是跟著異母哥哥、妹妹及嫂嫂一起搭畫舫游河賞景的,可畫舫上居然載運藥材?

翟烈見她一臉訝異,像是不知道畫舫上有那些東西的模樣,看來,她並不知情。

「那……」她目光一凝,直視著他,「你就拿我去換錢呀!」

她要想離開這黑風寨只有兩個方法,一是打出去,但這些人舞刀弄槍又為數眾多,身為黑帶高手的她就是有三頭六臂,恐怕也是寡不敵眾。

既然無法逃出生天,那麼唯一的方法就是拿錢放人了。

翟烈嗤笑出聲,「听聞顧家重男輕女,男尊女卑,你爹雖是鉅富,卻是個守財奴,你確定他願意付贖金?」

聞言,她心頭微撼。就算顧萬得是守財奴,也沒理由不救自己的親閨女吧?這如果是她那個開道館的老爸,早就找了一連的人殺上山了。

想到在二十一世紀的家人,嚴格的教練爸爸、溫柔的媽媽,還有兩個愛鬧卻又敬愛她的屁孩弟弟,她忍不住心頭一緊,紅了眼眶。

但現在不是難過思親的時候。她無論如何都得先想辦法離開這兒,雖說他們看著都不是什麼窮凶惡極之徒,但土匪窩終究是土匪窩。

「翟大爺。」她續道︰「我爹確實是重男輕女的守財奴,但如今我可不只是顧萬得的女兒,還是虞縣知縣大人的未婚妻,對我爹來說,如今的我應該不是賠錢貨吧?」

「你這話倒有幾分道理。」翟烈摩挲著下巴,無意識的玩著他下巴處的胡碴,豪爽一笑,「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小妞值幾個錢。」

城南,顧府。

彼氏原是南方人氏,三代之前來到位于西北的虞縣,初時以釀酒為業,逐漸累積財富後便開始購置田產,之後從事糧秣買賣及藥材生意,經營有成。

彼氏的府邸是西北難得一見的南方建築,為圍龍伙房五堂大宅,並請來南方師傅負責營建,歷經二十年時間陸續興建五堂、左右橫屋、織房、繡房、馬鹿廊,並將左右橫屋聯結成完整的防御外牆。

因此顧府雖不是金碧輝煌,卻也是精雕細琢,令人目不暇給。

此時,在花廳里,顧萬得正臉色凝重地看著手上的信。這信是方才有人送到顧府指名給他的,而捎信來的人竟是鬼哭山黑風寨的寨主翟烈。

他重重將信往案上一拍,懊惱地道︰「五百兩?那丫頭要五百兩?」

一旁的趙氏不明就里,柳眉一擰,立刻拿起信一看,臉色丕變,「這……秋心那丫頭還活著?」

彼萬得沉著臉,「這幾天到處尋找打撈,官府也派人沿著河岸到淮鎮跟赤山去打听,還想著她是不是已經進了魚月復,沒想到卻是讓黑風寨給擄去。」

這時顧秋豐進到花廳,見爹娘臉色難看,疑惑地問︰「怎麼了?爹跟娘一臉像是丟了銀子的表情。」

「這次可真是要丟銀子了!」顧萬得哼了一聲,「秋心沒死,她讓黑風寨擄走了。」

聞言,顧秋豐一怔,「這麼說來,這次登船劫財的是黑風寨?」

彼萬得氣呼呼地表示,「為了避開黑風寨跟通州的魯自行我才讓你走水路,沒想到……」

思及顧秋豐為免節外生枝而沉入水中的那些藥材,他除了心痛,還有擔憂。

二十箱的幻蕈,他可怎麼跟常大人那邊交代?

「他們要多少?」顧秋豐問。

「五百兩。」他說。

五百兩還真入不了顧秋豐的眼,不過花在那從小他便瞧不上眼的妹妹身上,他可真有點舍不得,「爹,咱們給嗎?」

彼萬得白了他一眼,「能不給嗎?她現在可是韓墨樓的未婚妻,韓墨樓如今以為她溺斃離川中,只是未尋獲屍身,要是讓他知道秋心還活著,咱們又不肯給五百兩將她贖回,那成嗎?」

彼秋豐思忖了一下,安慰著父親,「爹,為了打開通州那方便之門,咱們費了多少心思才把韓墨樓給弄到虞縣來,還把秋心許給了他,雖說五百兩咱們是給的不情願,可為了長遠之計,還是得付這贖金。」

「慢著。」

一直靜默且若有所思的趙氏開口了,她身著一襲藕色精繡衫裙,頭發上、耳垂上、腕上及頸上都點綴著以金銀珠寶、瑪瑙珍珠制成的飾物,看起來華麗不凡,氣勢逼人。

她一臉得意,眼底精光閃爍又帶著狡猾,「老爺,我有個方法可以不花一毛錢。」

彼萬得微怔,「夫人請說。」

「那丫頭如今是韓墨樓的未婚妻了,何不讓韓墨樓去想辦法?」

「可要是讓韓墨樓知道秋心被黑風寨擄去,怕他會直接退了這門親事……」顧萬得憂心地說。

「這事,眼前或許瞞得了他,但日後就難說了。」她續道︰「與其這樣,還不如現在就讓他知道。」

彼萬得疑惑不解的問︰「夫人是說……」

「被黑風寨擄去可不是光彩的事情,若他在意,自然是不會去找翟匪要人,那麼秋心也就是一只無用的棄子,索性把她丟在黑風寨算了;但若是韓墨樓不在意,一定會悄悄去將人帶回來,絕不張揚。老爺何不立刻帶著信去見韓墨樓,就說擔心秋心閨譽有損,辱沒了韓家,順便探探他?」

听著,顧萬得頻頻點頭,「夫人所言甚是,我這就去見韓墨樓。」

通往鬼哭山的黃土山道上,一名身著墨綠長衫的男子正騎著一匹黑馬緩步前進,雖是緩步前進,那馬蹄還是揚起薄薄黃塵。

男子的衣角繡著淡綠色的修竹,穩重而高雅,他是三個月前剛到任的知縣韓墨樓,年二十有七。

韓墨樓的父親本是教書先生,因病早逝,其父之友魯慮于是收留了韓家母子,並讓韓墨樓在自己置辦的學堂里讀書。那些年,韓墨樓在學堂打雜,母親則做些縫補的針線活兒以及種菜貼補家用。

十數年的寒窗苦讀,他在二十一歲那年不負母親及恩師所望,考取了功名。

韓墨樓性情剛正不阿,認為讀書人該為百姓社稷謀福祉,才不枉讀聖賢書,可這些年的時局不穩,再加上其為人處事無法取悅上位者,因此一直仕途不順。他曾當過許州吏目、同知,汾陽主簿,直到被現任工部右侍郎常永提拔,才成為現今的虞縣知縣。

罷到任,至今尚未成家的他又在常永保媒之下,與縣城富商顧萬得之女顧秋心訂親。

他是兩袖清風、一身傲骨的文官,家風純樸儉省,說來是不該娶富商之女為妻,但他早已過了婚齡,母親又心心念念希望他這株獨苗能替韓家傳宗接代、延續香火,再加上常永不斷夸贊那顧秋心是個知書達禮、琴棋書畫繡五藝俱全的好姑娘,他便答應了這門親事。

一開始,他母親其實對這門親事是有疑慮的,因為她耳聞顧秋心十五歲時曾定過親,可未婚夫卻死于非命,從此她成了「災星」。但他母親雖然傳統保守,終究是個溫情之人,心想生死由天,也不是顧秋心能夠決定,便也同意他與顧家交換庚帖。

豈料三書六禮俱全,就等著迎娶顧秋心過門,她卻在幾天前與家人乘坐畫舫出游時不慎落水失蹤。

他得知後派出數十兵丁協助顧家沿著河岸尋找數日,卻一無所獲,原想著她已經葬身魚月復,卻沒料到竟落入翟烈手中。

昨日掌燈時分,顧萬得心急火燎的來到官府求見,並呈上翟烈的勒索信,要求用五百兩銀子贖回顧秋心。

彼萬得言明他願意付贖金換回女兒,但希望身為地方父母官的他能出面交付贖金並將人帶回。因為女兒遭擄入賊窩,閨譽不保,之後顧家也將歸還庚帖,解除婚約。

韓墨樓听了無法認同,他雖然初來乍到,身上公務有待整頓,但還是听聞過一些關于黑風寨的事。據他所知,黑風寨一直以來都是劫財不劫色,擄錢不擄人,在鬼哭山安寨年余從未傷及人命。

何況一開始顧家只說顧秋心意外落水,並未提及黑風寨,那麼顧秋心現在是如何進了黑風寨,成了肉票的?

這事後續再追究,當務之急是將顧秋心帶回。當然,交付贖金是最快也最安全的方法,但這恐怕會養大黑風寨的胃口,讓其食髓知味,日後可能改以擄人勒贖為主業,置往來百姓于隨時可能遭擄的險境之中。

兵賊不兩立,身為地方父母官,豈有與匪議和之理?可若是帶著大批官兵直搗鬼哭山,又可能讓顧秋心遭遇危險。

他思索一夜,終于決定單槍匹馬,直入敵營。

不過他並非愚勇之人,囑咐近衛得勝暗中帶五十官兵部署于距離黑風寨山腳隱哨約兩里路的一處茶亭,約定若兩個時辰後他與肉票未出現在茶亭,便帶兵上山。

韓墨樓剛接近鬼哭山的隱哨,就有兩個黑衣勁裝的男子不知從何處竄出,攔住他的去路。

「來者何人?」

「虞州知縣韓墨樓。請轉告你們當家的,我韓墨樓要來接未婚妻回去。」

兩人互覷一眼,警覺地看看四周。

「放心吧,我沒帶人。」

兩人又交換一下眼色,其中一人說道︰「那煩請韓大人稍候,待小人通報一聲。」

「有勞。」

老實說,韓墨樓感覺不到這兩個人的匪氣,他們還算有禮。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前去通報的人回來了。「韓大人請隨小人上山。」

就這樣,他將馬留在山腳下,跟著那人循著山徑上山入寨。行至半山腰,就見一個明哨,有個中年男子在那候著他。

「韓大人,在下邱恭山,是黑風寨的二當家,在此恭迎韓大人前來。」

得知來的不是送贖金的顧家人,而是韓墨樓本人,邱恭山已經夠訝異了,知道他單槍匹馬上山,他又更驚訝了——這韓墨樓的爹娘想是給他生了八顆膽子吧?

「邱二當家,請帶路吧。」韓墨樓不羅嗦。

邱恭山喜歡他這爽快勁兒,不拖泥帶水,不多說廢話,「大人請。」

在邱恭山領路下,他們又在山里走了一段路,終于抵達了寨子。

這寨子位于一處高地的平坦處,說是土匪窩,更像是遺世獨立的山村聚落。目測的話,寨子里約有近三十間木造的屋子,寨子里放養著雞鴨,還有各種年紀的孩子跑來跑去。

當韓墨樓經過一處屋前時,坐在門前揀菜的老婆婆還對著他一笑。

這些年時局動亂,韓墨樓也曾見識過土匪窩,但從來不是像這樣的。他滿懷疑問,隨著邱恭山的腳步來到一間比其他房舍還要高的屋子前。

屋前有人站崗,一見韓墨樓這個外人,立刻好奇的盯著。

進到屋舍內,一名正在嗑瓜子的男人立刻將視線掃了過來,他的下巴蓄著胡子,長相性格粗獷,身形相當高大精實。

「韓大人?」早已得到通報知道韓墨樓單槍匹馬而來的翟烈,露出了興奮的神情。

是的,他很興奮,因為他千想萬想都想不到韓墨樓會親自來到黑風寨。那顧秋心還沒過門呢,嚴格說起來還不算是韓家的人,怎麼韓墨樓卻往刀尖上跑,不顧自身安危的來了?

一個文官只身來到黑風寨,與羊入虎口何異?思忖著,他對韓墨樓更加有興趣了。

「來人,看茶看座。」翟烈喊著。

「不必了。」韓墨樓直視著此時坐在高位上的翟烈,神情凝肅,「本官不是來喝茶聊天的,大當家把人交出來吧!」

翟烈微頓,看了邱恭山一眼,那表情像在說「這家伙有趣」。

然後他站了起來,走下高座,慢慢的靠近韓墨樓,並瞄了眼他拎在手上的棉布兜,「韓大人,看大人的樣子,是空手而來?」

「正是。」

「既是空手而來,又如何滿載而歸?」翟烈問︰「顧萬得舍不得拿五百兩換他一個心肝閨女兒?」

韓墨樓看著他,語氣淡漠,「是本官不願。」

翟烈微怔,眉梢一揚,「韓大人真是好膽識,你那未婚妻跟你還真有那麼點相似。」

韓墨樓微微擰眉,他的意思是……顧秋心也是膽大之人?

「大當家,本官身為父母官,豈有壯大賊寇之理?若本官同意交付贖金,豈不是告訴所有賊寇,他們隨時可以在本官眼皮子底下擄人勒索?本官食君之祿,絕不辱沒頂上的烏紗帽,愧對這身官服。」

听見他鏗鏘有力的這番話,翟烈更加驚奇了。他微微瞪大眼楮,唇角隱隱掛著一抹笑,滿是興味地打量著韓墨樓,「看來大人跟之前的知縣很是不同。」這話是恭維。

「大當家往後還請多多指教。」韓墨樓說了句有點意思的話。

翟烈听了,忍不住的笑了,「有趣、有趣,韓大人當真不怕進得了寨,下不了山?」

「實話實說吧!」韓墨樓眼底閃過一抹銳光,「若本官兩個時辰後未出現在歇腳茶亭,官兵就會打上黑風寨。」

他不帶著官兵直搗鬼哭山是為了顧秋心的安全,若他一來便動刀動槍、喊打喊殺,只怕做為肉票的顧秋心會遭遇不測。不過見了翟烈後,他卻有種自己多慮了的感覺。

翟烈雖是賊寇,但似乎是個光明磊落的漢子。他也許不是善類,但也並非毫無道德義理的敗類。然而,就算翟烈不是他以為的那種賊寇,官是官、匪是匪,就跟人鬼殊途一樣。

「原來如此。」翟烈挑眉一笑,有幾分張狂,「爺可不怕那些破官兵。」

翟烈在此安寨年余,地方的官兵拿他沒法子,京城又是遠水,根本救不了這西北的近火,加上前任知縣是顢頇無用之輩,別說是發兵剿匪,就連上山招安議和都不敢。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劃不劃算。」他說。

「劃不劃算?」

「大當家想想,若是官府發兵剿匪,不論輸贏,必有傷亡。」韓墨樓沉靜自若地續道︰「不論是你寨子里的兄弟還是那些官兵,也都是人子人夫人父,若有傷亡,大當家會樂見?再說,你這寨子里可不只有男人。」

翟烈微微一笑,想必韓墨樓剛才已注意到其他老弱婦孺了。

「韓大人,爺我在鬼哭山安寨年余,你縣城里那些個破兵是啥貨色,我豈不清楚?」

韓墨樓聞言卻氣定神閑、不慍不火,「爛船也有三斤釘,再說……通州府尹魯自行是本官的過命兄弟,若他知道我在這兒出了事,必會為我討回公道。」

通州府尹魯自行?翟烈對這號人物略有耳聞,據說他到任不到一年,但在他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及建設之後,通州已不似以往。

那個魯自行是韓墨樓的過命兄弟?他挑挑眉,又興致盎然的打量著韓墨樓。

「若大當家夠聰明,就知道大動干戈對黑風寨來說是百害而無一利。」韓墨樓眼底精光乍現,「五百兩換你這寨子平安,劃算。」

听著他這番話,翟烈一臉驚奇,唇角漾起帶著深意的微笑。他瞥了邱恭山一眼,跟邱恭山交換了個眼色,彼此有了他們哥兒倆才知道的默契。

放聲縱笑數聲,翟烈的目光再次定定地直視著韓墨樓,「韓大人不只膽識過人,還聰明絕頂。」他瀟灑豪邁地指著韓墨樓的臉,那指尖都快頂到他鼻尖了,「韓大人新官上任,我就當是給大人一份見面禮吧!」語畢,他一個轉身,大手一揮,「六子,把咱們的準韓夫人請出來!」

「是!」名叫六子的年輕人答應一聲,邁開步子就要離開。

「慢著。」韓墨樓喚住他,將手里的棉布兜交給他,「麻煩讓她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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