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情人太霸道 第6章(2)

夜深沉,人兒已睡。

曾經以為不會再驚擾她的惡夢,重新佔據江冬茉的夢境。夢中的她是如此青澀,稚女敕的臉龐堆滿笑容,和同學有說有笑,一起漫步在校園,這個時候她多快樂,即使雨天,在她眼里也像是晴天,尤其她才剛入學不久就交到好朋友。

「外面那一群女的吵死人了!」

她新交的朋友叫做佟璃璇,名字很好听,很女性化,可是她人卻是粗魯得要命,和名字一點都不搭。

「她們在吵什麼?」江冬茉拉長脖子看向窗外,只看見好幾顆黑色的頭圍著一個高個子男生七嘴八舌搶著說話,非常熱鬧。

「還不是在吸引任戴維注意。」佟璃璇拉了拉及肩的長發,考慮削成平頭。

「誰是任戴維?」沒听過。

「就是被她們包圍的那個家伙。」佟璃璇的口氣滿是不屑。「那家伙以為自己從美國回來就很了不起,到處招蜂引蝶。」

佟璃璇又是家伙,又是招蜂引蝶,出口沒好話,引起江冬茉的好奇。

「你們吵架了?」她問佟璃璇。

「我和誰吵架?」佟璃璇一臉困惑。

「外面那個男生。」江冬茉沒看到任戴維的臉,不清楚他長什麼模樣,但她猜想應該長得不錯,不然不會這麼受歡迎。

「我干嘛跟他吵架?」無聊。「我只是看不慣他的態度,對誰都好,以為自己是大眾情人!」

不知是佟璃璇太早熟,還是江冬茉被保護得太好,佟璃璇所說的這些男女之事,在她家是被嚴格禁止的,也不能討論。

「可是同學們好像都很喜歡他。」

「我不喜歡。」佟璃璇冷哼。

江冬茉一點都不意外佟璃璇會這麼說,她就喜歡唱反調,所以在學校人緣不是很好,但江冬茉知道她是個好人,足以當一輩子朋友。

雖然學校每個女生都在討論任戴維,江冬茉卻毫無興趣。這天,佟璃璇因為家里有事沒來學校,沒辦法和她一起放學,江冬茉只得一個人獨自回家,不料卻在門口遇見一個高高的男生。

「哈,我注意你很久了。」

這個男生長得又高又帥,笑起來像賣牙膏的業務員,江冬茉總覺得好像看過他,但又記不起來在哪里看過。

「你是一年五班的江冬茉,對不對?」男生連她的名字都知道,讓她嚇一跳。

「你、你是哪位?」她連忙用書包把自己胸前的名牌蓋起來,多余的舉動逗樂對方。

「我叫任戴維。」他比了比胸口的名牌,請她看清楚。「我之前一直住在美國,今年才回到台灣念書。」

他好像很以自己的身家背景為傲,江冬茉小心的點點頭,抱著書包試著從他身邊偷偷溜掉,不幸被他發現。

「等一下!」他拉住她。「我想跟你做朋友!」

「做、做什麼朋友?」她一臉戒備的看著他,拼命揮掉他的手,拜托他別踫她,被她爸爸知道肯定挨罵。

「做什麼朋友?」任戴維偏頭想了一下。「你想做什麼朋友?」

這本是她問他的問題,他卻丟回到她身上,教她好為難。

「不是朋友的朋友?」她試探性地問,任戴維乍听之下愣了一下,而後大笑。

「你真可愛!」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親了一下她的臉頰,江冬茉反應不及,只能呆呆站在原地。

「啊——David親了一年五班的江冬茉!」

不知哪來的長舌婦看見任戴維親她,叫得像這輩子沒叫過似地,立刻引來圍觀。

「真的嗎?」

「不會吧!」

「她家的家教不是很嚴,還讓人親她?」

同學們東一句、西一句,說得她的耳朵都紅起來。

「對不起,我先走了!」她把書包緊緊抱在懷中,快步走出校門。

「等一下,江冬茉!」任戴維在她背後叫她。「你還沒有回答我,要不要跟我做朋友,江冬茉——」

丟臉死了。

回家的路上,她幾乎全程用跑的跑回家,一方面覺得羞愧,另一方面很怕她爸爸知道這件事會發飆,到時候她就倒霉了。

整個晚上她都在極度不安中度過,姊姊問她怎麼回事,她也不敢講。因為她姊姊雖然大她幾歲,其實也被她們的父親嚴加看管,搞不好還沒被親過臉頰,說了也是白說。

大約到晚上九點鐘,終于東窗事發。不曉得哪個同學多事,跑來跟她父親打小報告,她父親一听見她竟然在校門口做這麼丟臉的事,不管她到底有沒有做錯,握緊藤條就是一陣毒打。

「你敢敗壞江家的門風,我打死你!」

藤條咻咻咻地打在她身上,說痛也痛,但更痛的是她的心。

「我沒有!」她哭喊。「我真的不知道他會突然親我,這不是我的錯!」

「你不要臉!」父親拿藤條一次又一次的打她。「我說過多少次,不能讓男生踫到手,你還讓他親你,挨打活該。」

咻咻咻!

「我沒有!」

咻咻咻!

「你讓男生親你,你活該!」

「……我沒有……我沒有……」江冬茉深陷夢境,眼淚跟隨著呢喃緩緩流泄,晶瑩的淚水宛若斷了線的珍珠一顆一顆接連掉落枕頭,直到一雙大手將它們掬起,它們才有了歸依。

用指背擦掉她眼角的淚水,耿耀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夢讓她這麼傷心,但他知道絕對不是好夢。

「……我……沒有……」

她不斷重復強調這三個字,表情猙獰而痛苦,彷佛正遭受極大痛苦。

「小茉,快醒醒!你只是在作夢,沒事。」他不忍心見她受苦,輕輕搖晃江冬茉叫醒她。

黑暗中,她依稀听見他的聲音,但夢境太可怕了,她無法掙月兌,只得哭喊。

「我沒有——」

「小茉!」他用力搖她的身體強迫她醒來,不讓她再被黑暗吞噬。

「……耿……耀?」她眼神空澗的看著他,無助的模樣教人心疼。

「對,是我。」他張開手臂,將她擁入懷里。

江冬茉的雙手起先垂在身體的兩側,漸漸感受到他的體溫、他的擁抱以後,才慢慢舉起手環住他,與他緊緊相依。

「嗚……好可怕,我作惡夢了!」她哭得肝腸寸斷,小小的臉龐都被淚水浸濕,五官都看不清。

「我知道,所以我才叫醒你。」他輕拍她的背安慰她,江冬茉靠在他的胸膛哭泣,總覺得好有安全感,有個人可以依靠的感覺真好。

「從來沒有人叫醒我,我總是一個人哭泣。」每回當她醒來,已經是淚流滿襟,陪伴她的只有冷清和無盡的寂寞,以及一股說不出來的痛楚。

「我能體會你的感覺。」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都是獨自一人。一直等到他長大,身邊多了一些朋友,他才開始相信寂寞可以消除,只要找到對的人。

她會是那個對的人嗎?

雹耀問自己。

他會是那個對的人嗎?

雹耀再次問自己。

他不習慣自問自答,但有些事情不逼自己回答又找不到答案,就算逼了也得不到解答,人就是這麼矛盾。

「不要哭了。」他親吻她的眼楮,以為能夠止住她的淚水,結果令他大失所望。

「你不問我作了什麼惡夢嗎?」她淚眼汪汪的模樣,彷佛迷路的小鹿,讓人看了不忍,同時又想逗弄。

「不想。」他沒那個閑工夫。「我命令你立刻停止流眼淚,否則就要處罰你。」

「我、我做不到。」她的眼楮又不是水龍頭說關就關,他也未免太過于霸道。

「我不管,你就是不能哭。」他就是霸道,就是不準她哭,怎樣?

「你……」江冬茉氣到忘記掉淚,稱了他的心意。

「我……我不哭了。」她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猛眨眼楮,高興得不得了。

「耿耀,我停止流眼淚了——」然後,她的話語連同她殘存的眼淚,一起被他吞下肚,消失得無聲無息。

雹耀又一次不問她的意見,不等她點頭,便佔據她的芳唇。

江冬茉被他抱得緊緊的,就算想昏倒也沒有空間,她雖然覺得頭暈,卻沒有想要昏倒的感覺,反而想清醒著感受他熱切的溫柔。

柔軟的嘴唇被耿耀完全籠罩掌握,熱烈的吸吮仿佛要將她的靈魂拖出,按照道理她應該害怕,應該逃避,可她卻相反的回應。

她學他吸吮他的嘴唇,生澀的動作帶給耿耀莫大的驚喜,他以為她沒昏倒已經是對他最大的恭維,不敢奢望她有所響應,然而她不僅響應,還十分熱切。

舉凡生手都有個毛病,不知道極限在哪里,江冬茉就是如此。她之所以熱烈響應,不單是因為他先吻她,更是感謝他在她最脆弱的時候,無條件給她支持。

他不問她作什麼惡夢,避免她困窘。有些事情不是非說出來不可,當事人陳述的事實可信度最高卻也最困窘,往往必須把自己的自尊剝掉,他為她保留了自尊的外衣,為此她謝謝他。

江冬茉毫無保留地表現她對他的感謝,但她幾乎和他一樣熱烈的反應卻教耿耀吃不消,才不過接吻幾分鐘,他已經起生理反應,再吻下去,他可能會發狂,然後該糟。

不過我得先警告你,江伯伯雖然迫于無奈讓冬茉留在你身邊,但你最好別動歪念頭,免得後悔。

佟璃璇的聲音猶在耳際,勸他采取行動前,最好先問問自己有沒有踏進婚姻陷阱的準備,最好別沖動。

兄弟,你瘋了吧!

他幾乎能听見李思本鬼叫鬼叫。

別告訴我你考慮結婚,你是我們四個人之中,最不可能結婚的人。

想當然耳李思本一定會拿看瘋子的眼光看他,耿耀真想知道,當自己宣布結婚時他臉上的表情,一定很有趣……

猛然意識到自己竟然思考起該不該結婚,他連忙放開江冬茉,告訴自己這是個假議題,連考慮都不用考慮。

「耿耀?」

「你繼續睡,我回房間。」他的表情極不自然。「如果害怕就把燈全部打開,知道嗎?」

「知道。」她點頭,乖巧得不得了。

雹耀說完立刻消失在門外,留下江冬茉一個人望著房門,百思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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