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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福妻同行 第八章 世子的克星(2)

蕭含梅想死嗎?

她當然不。

兩天前她就盯上萬家的車隊,看萬大少爺出手闊綽,隨手一個打賞就是二兩銀子,她心思難免浮動,想著這人若是她的良人,日後吃香喝辣就不愁了,她也能過起富家日子。

于是她仔細打探萬家人的去處,事先在對岸等著,等船開到一半時再假裝有人追她,寧死不屈的撲通一跳。

原本她以為有人跳水後,身為男人多少會有些憐香惜玉的心態,就算不知美丑也會先救人再說。

沒想到她在水里浮了老半天卻沒船駛近,站在船頭上的人以看熱鬧居多,害她氣得牙都要咬碎了。

不甘心錯過機會的蕭含梅本就會泅水,她的雙腿在水面打水,讓身體漂浮著往渡船靠去。

丙真如願以償上了船,還抱對了大腿。

只是那位看起來心善的六姑娘不好應付,她看似為了閨譽著想而不讓她上馬車,實則拒人于外,堅持沒有賣身契就不能收留人,萬一被冠上個「拐騙」罪名,她堂哥的名聲就毀了。

去他的賣身契,她根本沒想過賣身,要不然當初徐老爺給五百兩聘禮的時候她早就賣了,何須苦苦另尋金主。

蕭含梅並非她所言的出身窮困,父親好賭、母親病重、弟妹年幼全是騙人的,她是地主家私逃的女兒,親爹,娶了多房小妾,娘親善妒,整天和她爹吵,偷偷想著怎麼弄死這些貌美如花的小妖精,而她兩個哥哥是敗家子,酒色財氣全沾,幾乎敗光家底。

一屋子的烏煙瘴氣,沒人在意她,後來手邊缺銀子的父兄居然把主意打到她頭上,要讓她嫁給鎮上死了三任老婆的徐老爺為繼室,仗著徐家的財勢撈點錢,過上好日子。

徐老爺比她爹還老,都四十幾歲了,繼子繼女一堆,一大半都比她年長,她嫁進這樣的家里哪還能有什麼活路?

所以她卷走了爹的銀子和娘的私房,和自幼青梅竹馬的帳房兒子私奔,兩人如膠似漆的過了一段快活時日。

只是銀子用完了,兩人又無一技之長,帳房兒子扔下她跟一名富有寡婦勾搭上,丟下幾兩銀子叫她回家去,他照顧不了她,別無他法的她只好另謀生路,找個男人賴上。

幸好她的運氣不錯,不僅真找到一位有錢的少爺,還有了意外之喜,直接入了富貴窩。

景王府。

「你想去哪里?」

銀光一閃,一把出的長劍橫在蕭含梅面前,她驚恐的倒抽了一口氣,面色發白,頭一次覺得離死亡很近。

「我……我找我家少爺……」她嘴唇輕顫。

「你家少爺是誰?」面容肅殺的侍衛橫劍向前,面冷色厲的看向面孔陌生的小婢,冷聲攔阻。

「他姓萬,萬家大少爺。」蕭含梅故作卑微的屈著身,心里盤算著如何才能見到景王世子,讓他一見上心。

萬國成了備用的退路,她沒放手的兜著,心大的她更想攀向高枝,飛上枝頭當鳳凰。

以前是沒門路,如今都入了景王府,這是老天爺給她往上爬的機會,她若沒把握住實在對不起自己。

面帶喜色的蕭含梅悄悄揚起嘴角,滿心是即將翻身為貴人的歡喜,幻想著日後呼婢喚僕的好日子。

「稍等,等人通傳。」盡責的侍衛一步不移,守著通往前院的崗哨,讓另一名侍衛前去通報。

未經許可,後院女子不得擅離,這是趙天朔自他娘親過世後立下的規矩,他太恨女子的陰毒和不擇手段,為達目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老王爺有牛夫人和左夫人兩位夫人,以及張側妃和楊側妃,牛夫人生有一女,左夫人一子一女,楊側妃一子兩女,張側妃本有兩子一女,但其中一子早夭,故連嫡子在內,景王活著的子女中有四子五女。

嫡子一死,張側妃的心就泛動了,心想她的兒子行二,老大沒了就該由老二接任世子之位,她才不管什麼嫡庶,她兒子都成年了,為什麼不能當世子,她可是上了玉牒的側妃。

可是老王爺的請旨打碎了她喜孜孜的美夢,因此她恨得想除掉擋路的人,正好趙天朔年幼,她便一次次下手,連世子妃也不放過,母子倆在她眼中是非除不可的眼中釘。

趙天朔母親中毒事便是張側妃所為,所幸趙天朔尋來數百年年分的人參娃解了頑強的毒素,這才挽回一命。

誰知她一計不成再生一計,蟄伏多年又卷土重來,設計世子妃上山上香,在中途施以毒計,使其香消玉殞。

這一次趙天朔不能再饒恕了,因為祖父的求情他已放過一次,沒想到姑息養奸,反而害了自己的親娘。

一怒之下他不管不顧,不給任何人顏面,將哭天喊地的張側妃拖到娘親靈前,劍光冷冽的劃過,哭花妝容的人頭滾到他二叔腳旁,叔佷倆差點刀刃相見,以命相搏。

但也因為這件事讓趙天朔下定了決心,他讓已有封號的三個叔叔搬出景王府,各自搬入他們的郡王府,大權全攬,封地的銀錢入庫,他不容許他們再用景王府的銀兩。

不過三位庶叔過得並不好,空有郡王之名卻無實權,一向只會花不會賺的他們分了府之後,很快地花光分到的十萬兩銀子,有地有鋪子卻不會經營,年年賠錢,坐吃山空的三人猶不知節制,出門的排場一如在景王府,極為奢侈鋪張。

其實他們仍舊在打景王府的主意,常常以景王府名義賒帳,讓人去景王府收帳,甚至全無顧忌的收賄,而後和某些有意大位的皇子勾結,讓景王府世子易人。

只是他們做得不太成功,掌管京畿營十萬大軍的趙天朔日漸強大,形成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讓各方人馬為之忌憚,想要動他可不是簡單的事,昔日的幼虎已長成足以將人撕裂的猛虎。

去而復返的另一名侍衛回道︰「萬少爺說姑娘並非萬家下人,若身子無礙可自行離家,贈銀二十兩送姑娘返家。」

蕭含梅臉一紅,做出受了諸多委屈的悲苦模樣。「不可能,我家少爺怎麼會說出這麼絕情的話,一定是六姑娘的意思,她容不下我,一直想趕我離開……」

沒錯,這話的確是萬福說的,侍衛並未見到萬國,直接將此事傳給上頭,上頭再轉給統管府衛的侍衛長,溫長開也是懂得看眼色、識時務的人,話一傳便傳進萬福暫居的「明月苑」。

「明月苑」與「瑞氣堂」只隔一座牆,是為夫妻所設的院,雖說隔牆而建卻在同一座院子里,瑞氣堂里住的便是趙天朔,他的居處是全府僅次于王爺的第二大院子,院里有小橋流水、湖泊假山,高聳入雲的參天古木遮蔽了大半日頭,壯闊雄偉。

可想而之趙天朔的用意有多明顯、

至于萬國及其僕從被打發到偏遠的不知名小院,由偏院走到正堂要兩個時辰,蜿蜿蜒蜒的小徑眾多,容易迷失其中。

換言之,萬國要找到堂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再哭就把你扔出府。」侍衛不耐煩的喝斥。

愛慕虛榮的女人他們看多了,一見到景王府的富貴就迷花了眼,壓根忘了自己有多少斤兩。

蕭含梅一噎,收起泫然欲泣的嬌柔。「這位大哥你再問問,少爺不可能不管我,他救了我便是我一生的恩人,我做牛做馬都要報答他,有恩不報枉為人,求求你……」

「先把這個簽了。」這是報恩還是報仇,非要人家收下她。

「什麼東西?」她有不好的預感。

「賣身契。」

「賣、賣身契……」蕭含梅伸到一半的手忽地僵住,薄薄的張紙重如千斤,她拿與不拿都沉重。

「簽了就能留下,否則天黑前離府。」王府不養閑人。

聞言,她心頭大恨,眼中一閃而過美夢乍碎的不甘心和怨懟,她不肯輕易放棄送到眼前的機會,但是賣身契……「侍衛大哥,你可以讓我考慮一下嗎?我想見見少爺……」

「一盞茶。」一說完,侍衛轉身收劍。

一盞茶……這算什麼,不給人一條活路走嗎?

蕭含梅恨恨的瞪著空無一人的角落,像是某個人站在那里,她要用凶狠的眼刀將人瞪死,看誰還敢阻她的路,她要登高,成為人人羨慕的貴人,所有人都得趴伏在她足下。

「時辰到了。」

她才發怔了一會兒,怎麼就到點了?那她簽是不簽?此事攸關她的一生,不可草率視之。

「快一點,我要換崗。」侍衛催促道。

看侍衛的臉色不快,拿著賣身契就要走人,心一慌的蕭含梅連忙把契紙搶下。「我簽。」

見她簽好了字,等在門外的一名長臉婆子走了進來,給了她一套小婢的服飾。「從今日起你便是萬家的粗使丫鬟。」

「什麼,粗使丫鬟?!」蕭含梅難以置信的尖叫。

「能當上粗使丫鬟是我家姑娘心善,不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誰敢用,我們管吃管住,每個月月銀三百文,你還有什麼不滿足?」婆子一臉鄙夷的睨視,瞧不起她的作態。

「可是……」她要服侍的是少爺。

「你不是說做牛做馬也要報救命之恩,如今做了粗使丫鬟不比做牛做馬輕松,難道你想下田耕種?」沒讓她倒夜香都便宜她了。

像牛一樣耕田……想像自己背後拖著犁,面上一白的蕭含梅渾身起了惡寒,她才不干那麼卑賤的活。

「雖然你只是粗使丫鬟,仍要學學規矩,剛好王府的嬤嬤正閑著,就讓你去學幾天。」哪天規矩了哪天上工。

「學、學規矩?」那她不就見不到世子爺了?

婆子的力氣很大,被拖著走的蕭含梅根本無力反抗,她跌跌撞撞的被拉往下人房,臉色十分難看。

「小埃妹妹,你下手黑呀!」居然用這一招整治居心不良的人,三兩下就把人拿下了。

「手不黑豈不是讓人陰了?我們萬家是積善人家,但也不是誰都能來坑兩把,總要讓人家知道以身相許不是報恩,而是恩將仇報,救了一個人還得包辦對方的下半生,實在太虧本。」萬家的銀子不是大風吹來的,想伸手就得斟酌斟酌。

鼻子一癢的趙天朔感覺被戳了一下,她這話有影射之意。「那人找錯人了,錯把萬六姑娘當成軟柿子了。」

「我本來就不硬,心軟。」萬福晃著腳,迎風吹亂她鴉黑發絲,明眸善睞。

「怕不怕?」他指的是高度。

咯咯笑聲隨風揚起。「不怕,我喜歡高,低頭俯視蒼生,底下的人都變小了,只能抬頭仰視我。」

「你的確適合在高處。」他話中有話。

「但是能更高更好。」看得更遠。

「還不夠高?」真是個膽大的。

她搖搖頭。「不夠。」

「難道你想飛上天?」趙天朔寵溺失笑。

「對,飛上天。」她大笑著張開雙手。

驚一身冷汗的俊挺男子連忙以身相護,扶住柔若無骨的細腰,他倆此時坐在離地幾十尺的大樹枝椏上頭,臂粗的枝干不太能支撐兩人的重量,一動就晃,發出剝剝聲。

趙天朔施以輕功提氣,護全兩人,說說笑笑的看著樹底下來來去去的人,歲月靜好,少了煩人的塵囂。

「朔哥哥,輕松點,老樹頭不會摔著我。」她拍拍至少有五百樹齡的巨大樹木,老樹似在回應她般發出沙沙聲。

樹有靈,她便能溝通,她與萬物靈氣相通。

「明兒一早我帶你進宮,你別太擔憂,皇上不吃人,他問什麼你答什麼就好,不用故意討好。」她嘴甜,真要哄起人來沒人招架得住。

「我這事是不是你弄的?」萬福早想問了。

「是。」他放在她腰上的手不曾移開。

「為什麼?」有古怪。

他笑了笑。「你以後便會曉得。」

「不能現在告訴我?」她睜著圓滾滾的大眼。

趙天朔好笑的捏了下她的俏鼻。「不要引誘我,我定性很差,搞不好一口吞了你。」

萬福當他在說笑,將他的手拔開。「那也要你胃口大,哪能說吞就吞,一不留神就鯁在喉嚨了。」

他的黑眸滲出絲絲柔意。「你入宮後只須提防一人,太後,她是晉王的生母,而我前不久才砍了晉王一刀,拔除他安插在京里的爪牙,因此和我走得近的你恐怕要遭受點刁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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