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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福妻同行 第八章 世子的克星(1)

「福兒,你在和誰說話?!」

趙天朔目光冷厲的睨向敢打斷他未竟之語的男子,黑眸冷得宛如淬著細冰,能將人的心凍結,不過他發現這名容貌秀逸的男子,眉眼間和萬福有兩分的相似,他想到兩人可能的關系,眼中溢出的殺意慢慢消退,但依舊冰冷清越。

「大堂哥,他是朔哥哥。」隔著馬車,萬福朝後一喊,白的雙手攀在車窗窗沿,十指縴縴女敕如白蔥。

「朔哥哥?」那是哪里的親戚?

「是景王府世子。」反正現在不說,一會兒入了京也會知曉,與皇上同輩現存的王爺也不過三個。

景王的孫子有誰不知,就連遠在景平縣的她都听過不少他在京里的傳聞,這廝名氣可不小。

萬國聞言,心中大驚。「福兒,把頭手縮回去,車簾子放下來,你這年歲不好見外男。」

「喔!」萬福在放下車簾車前,朝彰臉色難看的趙天朔做了個烏龜翻身的動作,意思是笑他一臉鱉樣。

斑高在上的世子爺大概是第一遭吃排頭吧!以他的尊貴身分誰敢他甩臉子,除非嫌命太長,偏偏有個讀書讀傻了的傻子「不畏強權」地做了一件傻事,萬國堂哥呀,你就自求多福吧!

「我和福兒妹妹說話幾時輪到你一個無知小民插話?」他也敢妄自稱大,真把天子腳下的京城當成景平縣那個豆大的地方,小縣城出來的土根不知天高地厚。

突地遭到喝斥,萬國有些懵了。「小民在管教自家堂妹,不曉得如何得罪了世子爺?」

那是人家的家務事,干卿底事,他們兄妹姓萬,和姓趙的無關,趙天朔被打臉打得很痛,卻沒法指責人家有錯。

「她還輪不到你來管,皇上親封的明惠縣主,你在她面前還得叩首。」愚民一堆,不教不知所謂。

萬國愕然,猛地想到他從未將堂妹看成御封縣主,在他眼中她仍是二叔家愛笑嘴甜的小堂妹。「我們是一家人,用不著多禮……」吧?

萬福有些榮耀也是萬家的殊榮,父母在,不分家,他們仍是自家人。

萬家三個房頭真的沒想過誰尊誰賤,一個縣主殊榮當頭一砸,他們只愣了一下,很快就恢復日常的作息,只不過宮里來的賞賜多了一些,不得販售的宮制品精巧得使人紅眼,想搶走她天賜的福命。

萬真就不只一次想拿走她屋里的白玉犰狳、瓖了紅寶石的頭面,以及金絲縫制的百花穿蝶繡牡丹衣裙,話里話外的損人,嫁了人還三天兩頭的回娘家,帶著嫡妹萬娘當箭使,想從她這兒撈點好處。

三房的萬四喜膽子小,不敢明目張膽的討要,但三嬸的臉皮就厚了,看到紅珊瑚手串就往四喜堂妹腕上套,還拿著如意蝴蝶玉簪在四喜堂妹的發上比劃,只要她一沒留神就插入發里。

這些身外物對她而言是配飾罷了,她從未放在眼里,如果真心與她交好,送上十件也不眨眼,沒了再買就是,誰在意那一點死物。

萬福不肯給人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當了婊子還要座牌坊,拿了別人的東西沒有一絲謝意,反而覺得是別了搶了她們的,眼懷怒意地將人從頭怨到腳,反過來要人家舌忝她們的臭腳,認為姊妹間要公平,她有的她們也要有。

幾個腦回路異常的萬家姑娘從不用腦子想想,她所擁有的是皇上賜予的,她們想要就進京去求,已賜的尊榮是不會更改,就算她們想搶也搶不來,那是屬于個人的。

「什麼叫不用多禮,你將皇家尊嚴視為糞土嗎?朝廷之所以給她封號是嘉許她做了利民的善舉,你們什麼也沒做的人也想沾光,簡直是痴心妄想。」一家人就該做牛做馬馱著一堆沒用的累贅嗎?

趙天朔根本不留余地的攻訐,他不能忍受他連一句重話都說不出的小埃妹妹,竟被人以堂兄之名訓示,她該是小得意的仰起雪白下顎,朝人投出蔑視眼光,嘲笑敢對她口出狂言。

不自覺,他已經寵著凡事不上心的萬福,不論是誰都不能對她有一聲喝斥,她是多福之人,該捧在手心供著。

萬國心一顫,難以控制地結巴了,「她……呃!堂妹是萬、萬家人,一榮俱……俱榮,一、一衰俱衰……誰也不能……獨善其……其身,她受封我……我們為她高興。」

趙天朔冷哼道︰「獨善其身?我看是自欺欺人,你們還想欺騙自己今日萬家的富甲一方是自個得來的?」沒有小埃妹妹,他們什麼也不是,一間小米鋪也妄想一步登天。

「夠了,朔哥哥,你欺負的是我堂哥吶!你怎麼可以對他這麼凶,太壞了,我不理你了。」不再往來就能保住她的人參……吧?

「不準不理我」趙天朔語氣冷硬。

「那你要向我堂哥道歉。」三房人還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可不能因為她的關系致使長房和二房交惡。

「我道歉?!」趙天朔難以置信的揚高音調。

身後看戲的府兵一致搖頭,他們家高傲的世子爺一向眼高得很,絕不可能向一名庶民低頭,小美人兒注定要失望了。

「我姓萬,你說他就等于說我,我們萬家人一條心,你不道歉就是欺負人堂哥,你別怕,他要是不道歉,我們都不要理他,讓他當可憐沒人要的柿子……爺。」世子了不起嗎,還不是被人捅個血窟窿,要不是她救他,此時都爛成一堆白骨了。

听到堂妹的喊話,內心一暖的萬國會心一笑。

「萬小埃,你……」我是為了你出頭你反過來給我一悶棍,真是夠了。女人不論年紀大小都一樣不講理。

「道不道歉?要是不道歉我們就走了,再不理你。」萬福讓趕車的車夫快走,她不想再和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多談。

趙天朔臉一黑,氣得想一拳打穿馬車,但最終還是忍住了。「好,我道歉,是我態度不好,把話說重了,一家人說什麼兩家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家人誰得了福氣都能沾光。」

眾府兵差點沒嚇掉下巴,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和耳朵,能一拳打趴十名營兵的世子爺居然如此忍氣吞聲,甘受這樣的屈辱?!

「堂哥,你听到了沒,世子爺向你認錯了,咱們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孺子可教也。

坐在馬車里的萬國無聲的笑了。「好,原諒他。」

他何德何能,竟然和是王世子攀上關系,這簡直是在作夢,福兒果然是福星,將這種福氣帶給他。

「朔哥哥,你歡喜不,以後我們理你了,你不會老了沒人陪,死了沒人葬,我會記得幫你墳頭上的草澆水。」瞧,她多有善心,活人施恩,死人施惠,死活都行善積福。

完了完了,這小美人兒的小命真要保不住了,她天真得教人恨,一群大男人府兵在心里哀悼,願她一路好走。

「萬小埃,你竟敢咒我死?!」趙天朔怒吼。

萬福雙手捂耳,覺得雷聲真響。「朔哥哥,你小聲點,你嚇到我了。」

「你……」趙天朔臉色一沉,氣惱的壓低嗓音,「什麼叫替我的墳頭草澆水,你巴不得我早死是不是?」

「人生自古誰無死,誰都要來這一遭,你死後我多送你兩炷香讓你早登極樂。」她送的是佛香,引魂西天。

趙天朔氣笑了。「你怎麼認為我一定會死在你前頭,也許你比我……」短壽這兩個字他如鯁在喉,說不出口,他寧可比她早死,也不願她早他一步先行。

萬福螓首一點,「嗯!也許我活不到二十歲……」

但她是神仙,一定比他長壽,他輪回幾世她都能看見,溯古亙今鏡會如實地告知她一切,她看鏡子就曉得了。

趙天朔馬上冷聲喝道︰「胡說什麼,我沒死前你不許死,我一身煞氣閻王也怕,你別離我太遠。」

一听她說「也許活不到二十歲」,他感覺到心兒驟地一緊,他突然很害怕這世間若沒有她,那麼孤獨活著的他將感受不到一絲暖意,歡笑就此遠離他,他死時真是一個人。

「咯咯……朔哥哥,死不可怕,死是一種飛升,人月兌離這具臭皮囊反而更快活……」無拘無束的在雲里、在樹梢、在水面上、在花瓣上翩翩起舞,多快活啊!

「萬福——」他聲線一沉。

靶覺到他似是生氣了,萬福不敢再暢所欲言這生死論,語氣頓時多了幾分討好,「朔哥哥,你剛好要出城嗎?好巧,我們踫上了。」

「不是好巧,我是特意來堵你的。」趙天朔怒氣未消,刻意把好意來接她說成惡意的堵人,好似兩人之間有仇。

「堵我?」她訝然。

「你要入宮不用人帶嗎?你以為到了宮門口就會有人領你入內?」真要這麼想就太傻了,皇宮內院豈容雜人等隨意進出。

萬福一怔,她真沒想到還有這麼多規矩,本以為只要先找個地方住下,自會有人來帶她。「朔哥哥,你是專程來接我的嗎?」

「不是,只是路過。」他冷著臉,語氣有些沖。

她呵呵地笑了起來。「好吧,你只是路過,那我們要住哪里?」

「景王府。」

月兌口而出的趙天朔先是懊惱,對她為何從無防心,輕易被她套出話來,繼而失笑的一想,和這丫頭有什麼好計較的,她是他生命中的福星,幾次在生死關頭遇上她都能逢凶化吉,他的命是她救的。

「你們住景王府,休息兩日再帶你進宮面聖。」皇伯公一定會喜歡她這個福星的。

「朔哥哥氣消了?」她取笑道。

趙天朔哼了一聲,翻身下馬卻足未沾地,身形如風翻進萬福坐的馬車內。「找你算帳!」

「啊!不行,里面有人……咦?!」萬福回頭一看,原盤膝而坐的光頭和尚居然不見了,只留下檀香念珠,她錯愕地說不出話來,而兩個丫鬟竟然也沒有發現。

難道他真得道了,有大神通?

便遠大師行蹤詭異,其實她早就看出他的古怪,卻不揭穿,因為她更怪。

「你不就是人,我和你擠一擠。」他長腿一伸,凌厲的眼眸一掃,兩個身子一顫的丫鬟非常主動的坐得遠遠的。

趙天朔渾身上下有股懾人的戾氣,他不刻意遮掩時,強大的氣場一旦射出,很少有人不心生畏懼,大概只有天生膽大的萬福認為他是在虛張聲勢。

畢竟有空間在手,她啥也不怕,反正一遇到危險往空間里躲就好,若不是她生而為人得出世,待在里頭也挺愜意的,就是少了說話的人,只能面對聒噪的人參娃。

「朔哥哥,男女七歲不同席,你不能和我坐同一輛馬車。」

「我累了。」他頭往後一仰,直接躺下,頭就枕在她的大腿上,十足的任性,毫無男女大防。

「你可以和我大堂哥同車。」萬福想把他的頭移開,卻發現重得很,以她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搬動。

她瞪著他,不免來了氣,再看向窩兒和眉尖兒,示意她們搭把手,可是趙天朔冷眸一掃,兩人剛有動作的身子像被凝住似的,畏畏縮縮的哭喪著臉,臉色白得發青又坐回去,以眼神表示她們無能為力,世子爺威儀太強大。

「小埃妹妹,許久未見了,你不想我?」他想她,夜里白晝、用膳時、策馬狂奔時,他都想要她在身邊。

「哪有許久,你兩個月前才到景平縣拿走我十株人參、五朵靈芝、七根何首鳥,還有,別再嚇唬我的丫鬟,要是把她們嚇壞了,誰來服侍我?」

他拿走的藥草全是百年年分,她專闢的稀有藥草藥田似乎是為他準備的,一來就開口討要,不給不走人。

耍賴!

我服侍你,他很想這麼說,但是怕把人嚇跑了。「你不怕我?」

聞言,萬福咯咯輕笑,笑聲清甜和軟。「為什麼要怕你?你最狼狽的樣子我都看過,雖然你曾把劍擱在我家人的頸子上,可我一點也不記恨。」

「這話說得你自個兒信嗎?你要是不記恨,為何要扯我頭發?你這人心眼之多,連我都招架不了,還好你不算計人,否則我難逃毒手。」他對她從不設防,若她真有什麼不軌心思,多得是機會下手。

「哼!記恨又怎樣,你從我這兒拿走多少好東西,只怕你自己也數不清吧!」那些救命的藥草不是價值不菲,就是有錢也買不到,有些富貴人家終其一生也見不到幾株,他卻當自家田地種的菜,隨手送人。

執行任務的暗衛不時受些致命的傷回暗衛營,培訓這些精良暗衛十分費心,不想有所折損的趙天朔便盡量給其護身藥材,一旦身受重傷就咬上一口,起碼能拖到回營醫治。

久而久之這些個暗衛把百年人參、百年靈芝當成零嘴兒隨身攜帶,體力不支時咬一口補充元氣,長途奔波昏昏欲睡再咬一口提神,由一開始的惶恐、舍不得用,留著救命,到最後幾乎是人人都有,便不再珍惜的隨便用。

有傷治傷,無傷養身的心態,萬福種再多也供應不了,她警惕的少從空間取藥,而是將從人參娃身上取來的紅果子種在外頭作為藥草代替,雖然沒有空間內的生長快速,但吸收過靈氣的種子也長得比一般人參快,種植一年有十年品相。

而她種了幾年也有三、四十年的年分,拿到藥鋪里去賣十分搶手,一株人參可以賣得五百兩銀子。

「話不是這麼說,我不是送了你好多禮,足以抵那些藥,收到那頭大老虎你很樂吧?少見的白老虎,是祥瑞……」正在笑著的趙天朔忽地眉頭一擰,他好似听見虎嘯聲。

血玉手鐲中壯碩無比的白老虎仰頸長吼,在空間內無肉可吃,它吃素很久了,渴望生肉的血腥味。

「你認為等價嗎?」萬福沒好氣的睨著他,上萬兩的藥材和區區幾兩的禮,到底是誰佔便宜?

他一窒,面容凝住。「自己人不用計較那麼多。」

「誰跟你自己人,話說得不臉紅。」萬福使勁的推人,但推不動只好放棄,他沉得像死人。

沒人瞧見面帶狡色的世子爺微微揚起嘴角,長腿跨在軟凳上。「那人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跟在你們馬車後方?」

說到這件事,萬福臉上多了郁色,那個跳水自殺的姑娘,已經換上一身干爽丫鬟服飾,明明面顯疲憊,額頭滲汗,卻始終緊緊跟著他們的馬車。

「她跟你一樣是不要臉的人,救她的明明是船夫,她非要對我大堂哥以身相許,還說做個隨身小婢也不打緊,只要能讓她報了救命之恩。」

還不是看上他們穿著打扮一身富貴氣,一件衣服就能讓尋常百姓一家五口活上半年,她見財心動,想攀上有錢公子,坐不上正室之位也撈個偏房、姨娘做做,再小施點手段,還怕不能把男人掌握在手中?

渡船很大,容得下三輛馬車,但如萬家這般富態作風的人家卻不多,被救上船的女人二話不說抱住年輕又有錢的少爺大腿,可見她並非真心尋死,而是想搭上一條大魚。

什麼悲慘的身世大抵是騙人的,她的雙手白細得哪像是從小貧苦的人家,一個繭子也不長。

「所以你就讓她走路跟著?」她的心也挺黑的。

「不然呢?第一輛車坐滿了,車上大多是我的衣物和首飾,她一個不知根底的人上了馬車,若是心生邪念順手牽羊,或是盜了財物逃之夭夭,我跟誰哭去?」

第二輛馬車坐的是她,她為什麼要讓個她沒有好感的女人上車,何況車上有個廣遠大師,更有諸多不便。

「至于第三輛馬車是我大堂哥坐的,男女授受不親,在沒簽賣身契、在衙門過了明路前,她憑什麼上車,想壞了我大堂哥清譽不成?他還要走仕途。」哪能毀在來路不明的女子手!

「要我殺了她嗎?」趙天朔目光一冷。

一听到殺這個字,緊貼著車壁的兩個鬟渾身一顫,把身子縮得更小,將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殺?」萬福認真的想了一下,而後搖頭。「朔哥哥,你真要我們住進景王府,沒人有異議?」

「景王府,我說了算。」他當家做主。

她眸心一動,顯得特別誘人。「朔哥哥,你想那名女子和我們一起住進景王府,她有沒有一入寶山的感覺?

趙天朔雙眸微眯。「小埃妹妹,這招財帛動人心真陰險,讓她看得到,吃不著比什麼都沒有更教人心癢難耐。」

無,不會有念想,家分守己的盯住眼前的一畝三分地,可是一旦心大了,想要更多,不用別人動手便自尋死路。

萬福不害人,她只是袖手旁觀地看著人自個兒一步步作死,反正是想死之人,再死一回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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