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張世凱欲阻止他們離開,卻計張世昌伸手阻擋了下來,然後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三人離去。
「二哥,你為什麼要阻止我、不讓我攔住他們?」他怒氣沖沖的問道,「那家伙膽敢不將咀們張家、不將我放在眼里,我定要他死——」
「住嘴!」張世昌倏然朝他怒壓道。
「二哥?」張世凱呆呆地看著他,有些不相信他會在外人面前這樣斥喝他。
「那家伙不是你惹得起的,你若想繼續過著現今這種無憂無慮、橫行霸道的生活,最好離他遠一點。」張世語氣稍微和緩些的給堂弟忠告。
「那家伙到底是誰,我惹不起,難道咱們張家也惹不起嗎?」張世凱眉頭緊蹙,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一個能夠死而復生的家伙,誰也惹不起。」張世昌望著池少霆離去的方向,表情晦暗不明。
「他到底是誰?」張世凱還是沒听懂。
「大靖史上最年輕的狀元郎。」張世昌告訴他。
「誰?」張世凱難以置信的看著他,因為他听說過這個人,也知道這個人已經死了。二哥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還是自己听錯了?他記得大靖史上最年輕的那個狀元郎名叫——
「池少霆。」
「「抱歉,因為我的關系讓你曝露了身分。」
走出江家大門後,江夕荷第一時間便開口向池少霆致歉,她知道他隱姓埋名藏身于山野小村子里定有其目的,而今卻因她的關系西曝露了身分,這讓她深感愧疚,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壞了他什麼計劃之類的。
「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客氣。」池少霆搖頭道,「況且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是什麼時候了?」江夕荷愣然問道。
「我未死的消息傳出去的時候。」池少霆說。
江夕荷眨了眨眼,自動解讀道︰「意思就是你回京城池家了?」
池少霆看了她一眼,糾正她,「不是我,是我們倆。」
江夕荷頓時露出一張苦瓜臉,自言自語道︰「我才剛從江家的泥沼中月兌身,難道這麼快就又要掉進池家的泥沼里了嗎?」
「泥沼?」池少霆輕笑了一聲,點頭道︰「這個說法還挺合適的。」
「那你要不要大發慈悲,就別拉我進池家那泥沼了?」江夕荷希冀的看著他。
「你這是打算過河折橋?」池少霆似笑非笑的挑高眉。
「沒,絕對沒有。」江荷堅定的搖頭道,一臉正氣凜然的表情。「不過咱們現在去哪兒啊?不會是直接就出發去京城吧?」
「不會,咱們還會在谷村里待上一段時間。」
「太好了。」江之荷頓時松了一口氣。「對了,回村之前我想采買點東西,你身上還有銀子吧?」
「你要買什麼?」池少霆問她。
「衣裳、食物、鍋碗瓢盆啥的,我那天看咱們家徒四壁,什麼都缺的感覺。喔,對了,這是迎夏,我身邊的丫鬟,也是在江家中唯一真心對待我的人,她以後都會跟著我,所以咱們還得買些棉花替她做床被子才行。」江夕荷向他介紹迎夏。
池少霆因她那句「咱們家」而不由自主的微揚嘴角。
「需要些什麼,一會兒你跟店里伙計說一聲就行了,他們會負責將東西送到谷村給咱們。」他對她說。
「這里還有貨送到府的服務?」江夕荷驚訝的問。
「服務是什麼意思?」池少霆不解的看向她。
「喔,就是客人上門跟店家買東西,店家還會負責把客人所買的東西運送到客人府上的意思。」一頓,江夕荷又補充了一句,「我指的是遠距離的運送,就像贊咱們送貨到谷村這樣。」
「一般大戶人家自有人會把主子所買的東西送回府,尋常百姓大多買了自己扛回家,要店家送貨除非是大訂單,否則沒這樣的服務。」池少霆現學現用。
「那你怎麼說店里的伙計會幫咱們將東西送到谷村?」
「是自家的鋪子。」
「你的鋪子?」江夕荷雙眼發亮。
「外祖家的。」
「那就不是咱們的了。」江夕荷有些頹然喪氣。「看樣子咱們得自己創業掙家產了,任重而道遠啊。」
「你要銀兩跟我說就行,錢我這里有。」
「外祖家給的?」
「莊家有自己的錢莊,去那兒領就有了。」
「那畢竟是莊家的,不是咱們的,咱們總不能輩子靠外祖家,永遠向外祖家伸手要錢花吧?」
「舅舅他們不缺銀子。」
「但他們銀子也不是大風刮來的,咱們這般用得理所當然總是不太好,況且人心隔肚皮——我說的不是你舅舅他們,而是或許有其它人他們會看不順眼,會心里不平衡,覺得你憑什麼用莊家的錢,你又不姓莊,不是莊家人是不是?所以咱們還是得想辦法自己掙錢,手上有自己的錢,不求人,心不慌,不是嗎?」
池少霆原本不介意的神情慢慢變得認真,他若有所思的沉默了一會兒,終于慎重的點頭道︰「你說的很有道理,我會和莊伯討論這件事,讓莊伯幫咱們出個主意。」
「何須麻煩莊伯。」
江夕荷說的是肯定句,池少霆卻把它當成了疑問句,解釋的對她說︰「我對經商之事不在行,莊伯自小生長在莊家,又替大舅管過十年商鋪,一定比咱們懂得多,主意也多。」
江夕荷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說︰「你不在行,不代表我也不在行啊。」
「你?」池少霆懷疑地看著她。
「怎麼,不相信嗎?」江夕荷挑高秀眉。
「先別問我相不相信,先問你身邊的丫鬟相不相信吧。」池少霆說。
江夕荷轉頭看向迎夏,只見後者正以一臉說不出的驚訝與訝異的表情看著她。
「迎夏,你這是怎麼了?我說我懂得經商之事就這麼令人難以置信嗎?」她有些哭笑不得的說。
迎夏毫不猶豫的用力點頭,老實得讓江夕荷無言以對。
「為什麼這麼難以置信,天生我材必有用,也許我天生就對經商之事特別敏銳,是個商道高手啊,這事怎麼就這麼念人難以置信了?」江荷不服氣。
「可是姑娘,奴婢服侍你這麼多年,從未見過你對經商之事流露過任何一絲一毫的興趣啊。」迎夏一臉無辜的回答道。
「我那是隱忍,在江家太過出色那就是找死的行為,尤其是生長在江家二房里,懂嗎?」江夕荷一本正經的告訴她。
迎夏愣了一下,若有所思的看著姑娘點了點頭。她只是木訥並不笨,听姑娘這麼一說,再仔細的一想便已明白一切。
江家的確非良善之地,主子們一個個自私自利、親情淡薄,奴才們似乎也一個一個的有樣學樣,讓不喜歡這樣的她只能愈來愈沉默寡言。
她一直覺得姑娘很可憐,比終生賣身為奴之前,即便生活困苦,經常吃不飽穿不暖,但至少爹娘一直都待她極好,一直都是真心的疼愛關心她,不像姑娘連生病病得都快要死了,二老爺和二夫人都鮮少到庭芳苑里來探望姑娘,更別提什麼擔憂或者是心疼難過了。
不過讓她想不到的是始終不吭聲、溫溫順順、逆來順受,甚至被府內下人私下戲稱為小白花的姑娘竟早看明白江家人的一切而有所防範,真是太讓她意外了。
看樣子江家中最聰明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姑娘,江家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人真正的了解姑娘,今日他們用五千兩賣了姑娘,來日必定會後悔今日的決定,悔不當初。
「你真對經商之事有興趣,真想做生意?」池少霆若有所思的看著江夕荷,慎重其事的問她。
「不管我有沒有興趣,你不覺得咱們倆一定要有一個人懂得如何賺錢營生嗎?」江夕荷表情認真的看著他。「我與娘家已斷絕天系,你和池家關系也不好,雖說還有外祖家可以依靠,但畢竟咱們倆都是外姓人,也不能一輩子都靠莊家啊,況且俗話說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還是靠自己最好。」
「我怎麼沒听過這話?」池少霆忍不住插口道。
「我隨便說說,你別這麼認真行嗎?況且,這是重點嗎?」江夕荷忍不住朝他翻了個大白眼。
「噗!」一旁的迎夏見狀,一時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覺得姑娘在離開江家之後,整個人似于都變得活潑有趣了起來。
她正捂著嘴偷笑時,準姑爺卻突然轉頭看了她一眼,銳利的目光嚇得她立即收斂笑容,渾身發僵。
江夕荷注意到這一幕,忍不住白了池少霆一眼,對他說︰「你別嚇我的丫鬟,不知道你蓄著太胡子的模樣很凶惡嗎?」
「我?凶惡?」池少霆錯愕的看著她,又看向她身邊的迎夏,只見她們主僕倆都在點頭,讓他頓時無言以對。
他伸手模了模自己蓄著胡子的臉,有些難以相信有一天竟會有人「凶惡」兩個字來形容他,因為以往別人提到他的長相時,太多會用文質彬彬、玉樹臨風、美如冠玉這類的形容詞,不管是凶還是惡字都與他八竿子打不著天系。他只不過是多蓄了胡子而已,差別真有那麼大嗎?
「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沒理會他的大受打擊,江夕荷言歸正傳的說,「既然咱們倆要成親做夫妻共組一個家,那麼就得好好的為這個家做打算。你身負功名,回京城之後必定會入朝堂為官走仕途,那是多麼勞心的一條路,不用我說你自己應該也知道。因此行商賺錢之事自然該由我來擔著,因為家是兩個人共同擁有的,總不能什麼事都靠你一個人,是吧?」
「我是男人。」池少霆目不轉楮的看著她,感覺心跳莫名的加快了許多,心也熱了起來,然後熱度迅速蔓延至全身。
「但我卻不是一個只會靠男人的女人。」江夕荷堅定的回視著他,「況且你要娶的也不是一個只會拖冕你的妻子,而是個能幫助你的妻子不是嗎?」
「謝謝。」池少霆對她說,聲音突然變得有些啞。
「你不需要對我這麼客氣。」江夕荷搖頭道,頓後又調皮的對他嘴一笑道︰「這是你剛才對我說的話,現在原封不動還給你。」
池少霆沒有笑,而是一臉嚴肅的看著她,然後鄭重其事的向她承諾道︰「卿不負我,我必憐卿,今生今世定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