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福妻安家 第五章 毀容貌,他不許(1)

日出東方。

江夕荷一夜未睡,眼睜睜的看著窗外的天空由漆黑一片到微露曙光再到光亮一片。天亮了,她卻仍想不出讓自己從江家那個泥沼之地月兌困的好方法。

怎麼辦?難道她真的只有認命回江家,面對那群豺狼虎豹將她生撕活吞這一條路可以走嗎?

如果毀容或毀名節可以讓自己月兌離江家獲得自由,她會毫不猶豫的毀了自己的容貌和名節以換取自由,但是以江家人的品性,他們是絕對不會讓她的未來好過的,更別提是放她自由了。

所以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讓她心想事成,一勞永逸的月兌離江家與張家的魔瓜呢?

她一整晚想了很多,搞失蹤、躲藏、詐死、遠走他鄉等等,但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遠走他鄉這個方法比較靠譜,偏偏這又需要一大筆錢來支持她離家出走,此刻的她要去哪兒變出那一大筆錢啊?

總而言之,難難難,以她現在的情況和能力,要逃離江家人的魔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唉,真希望時間能停止,這樣她就能一直窩在這個小小的避風港,不必去面對接下來未知的一切。

「姑娘,醒了嗎?」

門外突然傳來那位莊伯的聲音,瞬間她的白日夢打醒。

她輕嘆一聲,接受現實的起身去開門門,走出房間。

「莊伯,早。」她對站在院子里的莊伯微笑道,卻不知自己的笑容有多牽強,臉上有多蒼白難看。

「姑娘,你這是怎麼了,臉色怎會如此難看?難道你一夜未闔眼嗎?」莊伯看著她憔悴的模樣驚呼道。

江夕荷愣了一下,忍不住伸手模了模自己的臉。

「姑娘是因為房間簡陋,睡不習慣?」莊伯問她。

「不是。」江荷迅速搖頭,「房間很好,干淨又寧靜。是我自個兒心里有事才會睡不著。」

莊伯聞言輕嘆了一口氣,正色對她說︰「姑娘的事我也听說了一些,雖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但人生百態,總有些是例外的,若真發生一些今人發指,畜生都不如的——」

「莊伯,早飯吃什麼?」池少霆的聲音橫插進來打斷他。

「野菜粥和昨晚剩的一些山豬肉。」莊伯轉頭看向他回答。

「那麻煩你老快去準備吧,吃完早飯後我還得送這位姑娘回家。」池少霆說。

「欸,知道了。」莊伯也知道表少爺不想多管事的考慮,只能遵命轉身去了廚房。

「大叔不必擔心,昨日我說了請大叔收容一夜就是一夜,不會賴在這里不走的。」看出這位身分似乎有些不尋常的胡子樵夫不欲與她牽扯太多的心思,江夕荷開口聲明,讓他放心。

「姑娘也看到我這兒就我和莊伯兩個人住,都是男子,實在不適合讓姑娘在此多留。」池少霆簡單解釋,一頓後又提醒她,「昨姑娘在此住一晚的事最好也別告訴任何人,免得影響了姑娘的名聲。」

江夕荷不以為然的輕搖下頭,似笑非笑的說︰,「即便不與人說這事,一個姑娘家在外頭失蹤一天一夜的事也足以毀名節了。」

池少霆瞬間就皺起眉頭。

「大叔不必為我擔憂,因為這事對我來說是福不是禍。」江夕荷見狀反過來安慰他,畢竟承蒙他收留一晚,她總不能恩將仇報讓他為她背負害她毀名節的罪名與罪惡感吧?

「名節被毀叫是福不是禍?」池少霆目不轉楮的看著她,這話說出來誰會相信?

「我說的是真的,因為名節受損有了瑕疵,原買主還要不要我這個貨色還很難說。偏若對方真嫌棄不要,我就真的因禍得福了。」江夕荷笑道,有些自朝也有些期許。

「買主?」池少霆只注意到這兩個字,皺起的眉頭緊得都能夾死蚊子了。

「哦,這是我的說法。」江夕荷聳肩道,「用我家里人的說法那是良配,是有為青年,是求之不得的好姻緣、好對象,是我的福氣,以上。」

「你說家人要謀害你,是因為他們替你尋了個你不滿意的親事?」池少霆松開眉頭,在恍然大悟之間又覺得有些離譜,覺得她太過任性了,姻緣本是父母之命,媒約之言,哪能由著自己挑個自己滿意的啊?

「不知道大叔有沒有听說過張世凱這個人,如果大叔沒听說過,今日送我回家時,不妨在城里隨便找個人問問,大叔就會明白了。」

江夕荷本不想多說的,但他的目光與言詞似乎帶著責備與不贊同,像在嘲諷她的小題大作似的,讓她忍不住就將張世凱這家伙給說了出來。

張世凱?池少霆才剛松開的眉頭瞬間又緊緊地蹙了起來。

他作夢都沒想到會听見這個名字,這位姑娘的家人腦袋是被驢給踢過嗎?張世凱那個人叫什麼良配,什麼有為青年,什麼求之不得的好姻緣、好對象啊?難怪這姑娘要逃婚了。

「姑娘的家人……」池少霆開口說了個開頭就停了下來,不確定自己該怎麼安慰她或是評判她的家人,畢竟他們只是萍水相逢,實在不適合交談言深。

「大叔什麼都不必說,反正這就是我的命,不過我是絕對不會輕易認命的。」江夕荷握起拳頭,目光炯炯的誓言道。

池少霆目不轉楮的看著她,心里不知被什麼隱隱地觸動了一下。

「欸,大叔,我想稍微梳洗一下,不知道可不可以、方不方便?」江夕荷然露出些許尷尬的表情開口問。

池少霆見到她可愛的表情,差點失笑,道︰「我讓莊伯送些水來給你。」

「謝謝大叔。」

簡單梳洗,並且用過早飯後,江夕荷在莊伯欲言又止的目光下與莊伯道別,然後跟著池少的腳步踏上回家的路。

一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池少霆是不知道要說什麼,江夕荷則是滿心煩躁,根本就沒心情開口說話。

約莫走上一刻鐘的時間,前方竟然出現人煙,今江夕荷有些訝異,原來這附近就有個村落,並非人煙罕見之地。

他們一走進村里,立刻有人朝池少霆出聲喊道︰「霆小子,最近何時要上山啊?若有獵到什麼好獵物,記得給我家留點啊。」

「霆小子,你這是要去哪兒?咦,怎麼會有這麼俊俏的姑娘?」

「霆小子,你身後的姑娘是打哪兒來的啊?我怎麼好像從未見過。」

「池老弟,你老實說,這個長得跟仙女似的姑娘跟你是什麼關系?該不會是你這小子未來的媳婦吧?」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一路走來,村民與大胡子樵夫的招呼就沒停過,但不管那些村民說了什麼,江夕荷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些村民對樵夫大叔的稱呼上。

第一個叫樵夫大叔「霆小子」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爺爺,用「霆小子」來叫樵夫大叔很正常,但第二、第三個叫樵夫大叔「霆小子」的卻是兩個年紀看起來不過三、四十歲的中年漢子,最讓她吃驚的是,第四個叫樵夫大叔「池老弟」」的那個人看起來頂多不過二十歲的模樣,可是他卻叫樵夫大叔「老弟」?

所以,誰能告近她樵夫大叔到底是幾歲啊?該不會從頭到尾她都把人家給叫老了吧?

小村不大,在池少霆明顯加快些的步伐下很快就穿越過了,兩人旋即又回到四下無人,只有濃密森林的林蔭路上,一步一腳印的往前走著,只不過這回江夕荷卻無法保持沉默了。

「喂。」她出聲喚道。

「什麼事?」走在前頭的人頭也不回。

「你到底幾歲啊?」她問他。

池少霆沉默了一下,才答道︰「二十。」

江夕荷差點沒暈倒,「那我叫你大叔,你怎麼都不糾正我?」

「我沒差。」

「你沒差,我有差!」江夕荷氣憤的道,「明明就與我同輩,卻讓我將你當長輩稱呼,你這是佔我便宜,我吃了大虧。」

走在前頭的池少霆終于忍不住回頭看了她一眼,撇唇道,「我年紀輕輕卻莫名成了別人口中的『大叔』,吃虧的人應該是我吧?」

「你的年紀又沒寫在臉上,寫在你臉上的只有『大叔』的長相,錯不在我。」江夕荷為自己辯駁。「況且你一開始就能糾正我的錯誤,是你自個兒不糾正的,不能怪我。」

「我似乎從頭到尾都沒說過一句怪你的話。」他說。

江夕荷頓時啞口無言,只因為他說的是真的,雖然她開口閉口的管他叫大叔,直接把他叫老十幾二十歲,但他卻自始至終都沒有生氣,也沒有怪過她。

這麼一想,好像真是她錯的比較多。而且重點是,他還是她的救命恩人,昨天雙收留了她一晚,光從這點上來說,她就欠他一個道歉。

「欸,對不起。」她開口道歉。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你沒有做任何需要向我道歉的事。」池少霆平靜地回答。

「那你就當沒听見吧。」江夕荷有氣無力的說,反正她已經道了歉,還了欠他的那聲抱歉就夠了。

沉默再次在兩人之間蔓延,林蔭路上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和偶爾的鳥叫聲外,再無其它聲響。

江夕荷低著頭走路,一邊分神思索著待她回到江家後可能會面臨的種種情況,一時間竟沒注意到一枝橫生在他們行經路上的樹干,然後一頭撞了上去,被那樹干上的一截斷枝給刮了一下臉頰。

「嘶。」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了幾步,抽氣一聲,伸手捂住被刮痛的臉頰。

「怎麼了?」走在前應的池少霆瞳間停下腳步,回頭看向她。

「沒事。」江夕荷答道,一邊將捂住臉頰的那只手拿到眼前看了一下,竟在指月復上看見了血絲。這是被刮傷了?難怪會這麼痛。

「你受傷了?」池少霆兩個大步便來到她面前。

「只是被刮了一下,流了一點血,不要緊。」江夕荷不在意的說。

「你一個姑娘家,臉受了傷,流了血,還說不要緊?你不怕毀容嗎?」池少霆莫名有些生氣。

他看著著她臉上那道明顯泛著紅腫與血絲的傷痕,眉頭蹙得緊緊的,她的肌膚白皙細致,即便只是刮傷,看起來也顯得悚目驚心。

「如果毀容能讓我免除成為家用來與人利益交換的籌碼,我寧願毀容。」江夕荷扯唇自嘲的一笑。

「你不是說一夜未歸讓你名節有損便能因禍得?」

「那只是我的希望。」江夕荷苦澀的一笑。「事實上以我對家中那些長輩的了解,只要還能得到利益,張家也同意的話,讓名節有毀的我由妻變妾進張家門就行了。」

「他們真會這麼做?」

「八九不離十,所以……」江夕荷看著剛才刮傷自己臉頰的樹枝,表情若有所思。

「你在想什麼?」池少霆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在想,如果毀名節還不能改變既定命運,那麼再加上毀容的話,是否就能改變了?」江夕荷嘀喃自語般的說。

「不要做傻事。」池少霆倏然沉聲道,語氣嚴厲,「你尚未回到家又怎知家中長輩的反應?也許令尊令堂在經歷你這個女兒失而復得之後,想法會有所改變,之前的決定也會跟著改變。」

「你不了解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江夕荷緩慢地搖頭道,然後突然目不轉楮的看著他,說︰「我可以請你幫個忙嗎?幫我在臉上再劃道傷口,最好是能留下疤痕的。」

「你瘋了!」池少霆難以置信的瞠大雙眼瞪著她。

「沒有,我很清醒。」江夕荷冷靜而認真的看著他,「能我這個忙嗎?」

「不幫。」池少霆毫不猶豫,拒絕得斬釘截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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