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三點二十分,君暄柔總算回到律師事務所,屋里早已沒有雷驍和葉璇的人影。
「暄柔姊快看看雷大哥有沒有留字條給你,我也到我的桌上找找。」沈巧綸一進門便喳喳呼呼。
她們在河堤邊待了好久,等暄柔姊想起她們還未用餐,帶她到餐館吃飯,她才得以填祭抗議連連的五髒廟,不過介意雷大哥與前妻重逢的暄柔姊沒吃多少東西。也許雷大哥有留言,她當然要幫著找來安撫上司。
話說回來,她很佩服暄柔姊的公私分明,心里雖掛記葉璇是雷大哥的前妻,她仍沒忘她的委托,替她向法院申請保護令。
落坐辦公座位,君暄柔眸心一黯,早在她走近辦公桌即仔細梭巡過桌上,並未瞧見半張給她的字條,雷驍連只宇片語也未留給她。
丙然,他的心完全在他前妻身上……
電話于此時忽然響起,截斷她低迷的思緒,也令她的心驚跳半拍。難道是雷驍打來的?
「一定是雷大哥打的,暄柔姊快接呀!」沈巧綸在她座位這頭催促著,她找半天沒找到以為會有的留言字條,听到上司桌上的電話鈴響,直覺是雷驍的來電,怎料上司遲遲沒接應,把她急死了。
暗暗咬牙,君暄柔終于接起電話。
「喂,我是君暄柔。」聲音里淨是強自壓抑的鎮定、心想不知雷驍會跟她說什麼?
「你跑去哪里?手機也不接。」挾帶抱怨的句子劈哩咱啦砸來。
她眉頭頓凝,「怎麼又是你?我說過不會跟你復合,無論你打多少通電話也改變不了我的決定。」
是康文範?听到復合兩字,沈巧綸不禁跟著皺眉頭。那個花心大蘿卜變心愛別人,也敢厚著臉皮要求暄柔姊與他復合。
「就算我影響不了你的決定,念在我們曾經男女朋友一場,我也要勸你趕緊跟那個會出手毆人的情夫劃清界線。」出手毆人四個字,康文範說得咬牙切齒,一想起雷驍結實的拳頭便覺得肚子隱隱作痛,他渾身駭人的肅殺寒氣讓他不敢貿然找人向他討回公道,但他平白挨揍的難堪,非得由君暄柔這里討回來。一向愛好正義的她若得知雷驍會動手打人,他就不信她還會跟他交往!
「你這話什麼意思?」她的注意力全在出手毆人上頭。
「收到他警告我休想跟你復合的簡訊,中午我特地跑去找他,想請他退出我們之間,誰知他像流氓一樣一拳就揍過來。」
「雷驍打你?!」
赫,蝦米?豎直耳朵的沈巧綸亦听得睜圓杏眼。暄柔姊是說雷大哥打康文範?如果是,可真大快人心。
「他力道之狠,害我的肚子到現在仍隱隱作疼。」扇風點火外加裝可憐,自個挨拳頭的真正原因毋需坦承,他被揍才是重點。
「可惡,他居然動粗。」君暄柔難以苟同。不想理康文範趕他走就是,干麼使用暴力。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告他,但為你自己好,這種崇尚暴力的情夫你還是早點甩了他。」哼,雷驍奚落該離她遠一點的人是他,那他就攪和得讓她自動遠離他,看他如何再得意!
「你也是,我們絕對不可能重新開始,請你以後別再打電話來。」
無意再談的掛上電話,君暄柔心有難平。她原可以和康文範分得漂漂亮亮,可雷驍這一動粗,反讓康文範變成理直氣壯的一方,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暄柔姊,雷大哥真的賞康文範拳頭吃嗎?」見她結束通話,沈巧綸興匆匆湊到她桌前八卦。
「不然人家做啥跟我告狀。」納悶的是,跟前妻重逢的他,哪來的美國時間扁人?
「那真是太……暄柔姊,你去哪兒?」一句那真是太好了還未歡呼完,就見她抓過手機已離開座位,沈巧綸連忙追問。
「去找暴力狂算帳。」既然她心里有氣,就找「肇事者」消氣,順便探探他與前妻的情形,再決定拿自己的感情如何辦。
窈窕身影一下子就消失不見,沈巧綸這才想起的暗喊糟糕。暄柔姊很反對暴力的,雷大哥對康文範這一揍,不會讓兩人之間再橫生枝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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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咪!」雷家別墅匆響起雷霽雀躍興奮的喊聲,他在客廳玩玩具,不經意瞥見敞開的大門外出現君暄柔的人影,興奮的喊著就跑向她。
廳里的宋侑達與顧培亦吃驚的看向微笑著抱起小霽的君暄柔,再以眼神互問︰小霽喊人家媽咪?
「從幼幼園回來啦?」君喧柔溫和低問,縱使她來找雷驍算帳,也無法遷怒他可愛的兒子。
「剛回來一下下。媽咪是不是也想我,所以來找我?」他真開心。
老天!「小帥哥你真的叫人家媽咪?」宋侑達忍不住嚷嚷。
「對呀!昨天我想喊暄阿姨媽咪,爹地說他沒意見,要我自己問暄阿姨,後來暄阿姨說可以,我就喊了,金婆婆也很高興我有媽咪哦。」天真的報告事情始末,小小手跟著指向正在廚房忙的金媽。昨天他告訴金婆婆他有媽咪喊時,她直說真是太好了。
「驍沒意見?!」顧培亦與宋侑達同聲驚呼。驍同意自個兒子喊君暄柔媽咪,這代表什麼?
君暄柔明白此事容易令人心生遐想,但她沒空做解釋。放下小霽,她朝曾于遂心苑見過的兩人道︰「抱歉,我有事找雷驍,他在嗎?」
二十分鐘前她到雷氏集團找雷驍,他的秘書說他已回家,她遂轉到別墅來,只是他人呢?
「爹地在睡覺。」回答的是雷霽,他回家時侑達叔叔這麼告訴他的。
打了人還能高枕無憂,真有他的!「小霽,媽咪有很重要的事找你爹地談,你乖乖在樓下玩。」
「好。」金婆婆說有媽咪後要更听話,暄阿姨才會一直當他的媽咪。
拍拍懂事的他,她轉身往樓上走,來過雷家的她知道雷驍的房間在哪兒。
「等等,君小姐,驍正在休息,不方便見你。」顧培亦喊道。雖然對她與驍之間的撲朔關系沒個答案,但驍需要休息卻是事實。
「胡亂打人的人該做的是道歉而非休息。」她腳步未停的跑步上樓。
一听,顧培亦與宋侑達很快明了問題出在哪里。招呼一下金媽請她照看小霽,兩人立即疾奔上樓,在君暄柔旋開雷驍臥房門之際攔住了她。
「君小姐誤會了,驍並非胡亂對康文範出手。」
「沒錯,是那個姓康的本來就該揍。」宋侑達接在兄弟後做補充。
「什麼話,打人就是不對,你們還維護他。」推開門走進房里,她執意听揮拳的當事人怎麼說。
「君小姐,這事確實——」
「暄?!」
一聲微啞的低喚阻斷顧培亦為自家老大申冤的語句,也讓君暄柔的心口不爭氣的輕悸著。
循聲望去,她看見由床上坐起,濃密頭發微亂,比平常更添了抹慵懶迷魅氣息的俊逸面龐。她正想質問他打人之事,顧培亦與宋侑達已迅速趕至他床前。
「你沒事吧?」
「要不要再請羅醫師來?」
兩人的急切問語令她一愕,跨前兩步,望向同樣看向她的雷驍,她想也沒想的問︰「你怎麼了?」
「沒什麼——」
「什麼沒什麼?突然發高燒到三十八度半,差點把我嚇死。」宋侑達哇啦大叫的攔斷他雲淡風輕的回話,「一定是你昨晚忙到清晨,沒注意保暖才會感染風寒。你也真是的,早覺得身子不舒服也不早說——」
「你念完沒?」換雷驍打斷他的叨叨絮念,外加送他一記凌厲睨視。他以為他愛感冒啊,他就是突然發燒又有什麼辦法?
盡避被瞪,宋侑達仍有話要說。「你不讓我念,可有人專程來找你算帳呢!」
「找我算帳?」深邃雙眸眺向靜站臥房中央的俏佳人。之前他被隱約的爭執聲擾醒,沒料到會看見她,侑達所指的,會是暄想找他算帳?
「我想單獨跟你談。」忍下心里對他身體是否無恙的掛意,君暄柔想私下談他打人一事。
「君小姐已經知道你對康文範動手。」顧培亦提點雷驍。
「想也曉得是那個姓康的告的狀,明明是他說——」
「侑達!」雷驍不希望他轉述出傷害暄的話。「我的燒退了,你們先出去。」
不容妥協的命令,宋侑達只得和顧培亦領命退下,關于他同意小霽喊君暄柔媽咪究竟是啥意思,他們只能晚點再問。
房門被輕悄的帶上,寬廣舒適的房間頓時靜得讓君暄柔仿彿听得見自己的心跳聲。沒道理呀,是她要求清場與雷驍說話,為何一和他獨處,她竟不知該說什麼。
「你——喂!你做什麼……哎呀!」一串慌亂的驚問加低呼後,她整個人撲跌進他懷里。
雷驍好笑的攬住慌慌張張投懷送抱的她,「請問暄小姐,你在做什麼?」
「哪有做什麼,你要下床,我怕你身體還沒好會摔下床,所以想阻止你,哪知會踢到床鋪——」未假思索的回答全在抬頭映見他含笑黑眸時收在唇邊,臉頰也熱熱的。好丟臉,來找人算帳的她半句有氣勢的薄責均未出口,就只顧著擔心他,想讓他看笑話嗎?
紅唇暗咬,她掙扎著離開他懷抱,怎料雷驍不由分說的將她提抱至床上,和他面對面坐著。
「我的燒確實退了。」他在她抗議前落話、心里因她自然流露的擔心而感覺一片柔軟。「我想下床是因為你離我太遠,說話不方便,現在這樣的距離好多了,但你若想退開半步,我不介意提供大腿讓你坐。」
他最後兩句要脅讓正打算下床的君暄柔霎時僵住身子,並沖口而出,「我不是你前妻,別用這種方法威脅我!」
濃眉半挑,他定定注視她,「你在意我跟葉璇的關系?」
「我為什麼要在意?」垂眸,她低應得有些口是心非。
「看著我,再說一次。」力道輕柔但不容反駁的捏抬起她滑細下顎,非要她迎向他的視線,透視她無可遁形的感情。
「你要我說什麼?」心慌意亂的拍開他的手,想老實承認自己對他的情意,話到喉口偏又瑟縮回去。她一向直來直往,為何愛上他卻變得膽怯?因愛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深,怕自己承受不起他對她沒半點意思的打擊?
銳利黑眸沒錯過她眼里的閃躲慌亂,雷驍心喜的繼續進逼,「說你不在意我跟前妻重逢,一點也不。」
「該死的,你就那麼希望我一丁點都不在意?!」他當真一點都不喜歡她?
「也就是你很在意很在意嘍?」迷人的唇角因她那句激動的「該死的」,淺淺勾揚。若對他無動于衷,她的情緒不會如此起伏,只需大方重復他有意逼迫的話即可。
誤將他試探出她感情的會心笑意當成諷笑,君暄柔這會更不願坦承她的情衷,引來他更放肆的嘲弄。
下意識拉過絲被抱在胸前,仿佛這樣能抵擋他的訕笑,她倔氣的回嗆,「在意你的頭!我是來找你算帳,你少跟我扯些有的沒的。」
要先算帳?OK,就依她。「要算什麼帳?」
「為什麼揍康文範?你知不知道他可以告你惡意傷人?」
「你心疼他還是心疼我?」
「雷驍!」她擁緊絲被喊。她在跟他談很嚴肅的問題,他就非得找到機會就調侃她?「我本來能跟他分手得很漂亮又佔上風的,然而你這胡亂一揍,變成理虧的是我,挑了個有暴力傾向的情夫讓他看笑話。」真嘔。
雷驍神色一斂,「你相信他說的,我是胡亂對他動粗?」
微怔,望進他磊然的黑眸里,她煩亂的思緒忽地淨空下來,慢慢察覺事情的不對勁。康文範聲稱他來請雷驍成全她與他復合,雷驍便像流氓一樣揮拳打他,這理由過于薄弱,雷驍豈會僅憑他這厚臉皮的要求而扁他?
康文範來電時,她整副心神全在雷驍未留只字片語給她的低迷悵惘里,壓根無心細想其中的不合理處,直接將毆人罪名往他頭上扣,只想著他讓她在康文範面前抬不起頭……
她怎會這麼胡涂?打人是不對,但倘若情有可原呢?
「他說了什麼污蔑你的話?」一冷靜下來,她開始抽絲剝繭,提出最有可能的狀況。
眉心皺攏,雷驍猶豫著是否該告訴她肯定會令她心里不好受的實話。
「你不說,我去問你朋友。」之前他朋友想說明他打人的原委卻被他喝斷,所以她直接去問比較快。
「暄——」雷驍連忙拉住就要起身的她,「我說。」與其讓侑達轉述康文範的渾話讓她更加難堪,不如由他開口。
坐回位置,她靜待他的下文。
眉心再次皺動,他低聲說道︰「他譏諷我,你是他穿過的破鞋我也搶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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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穿過的破鞋我也搶著要……
霍然入耳的句子令她抽氣、驚駭且難以置信,隨即她翻身就要下床。
「暄——」以為她想逃開,雷驍急忙由她身後攬住她。
「不要拉我,我要去賞那個該死的康文範幾個耳光!」他竟敢那樣污辱她!
「先冷靜下來。」將她摟回坐在他大腿上,「你一個人跑去跟康文範吵,萬一他傷害你怎麼辦?」他可不希望她掌摑康文範未果,反被他所傷。
那倒是,長這麼大,她從未甩過人耳刮子,縱使她甩得很成功,到時康文範惱羞成怒反過來攻擊她,危險的反而是她,可難道要她白白被污蠛?
雷驍輕拍她氣鼓的雙頰,「我教訓過他了,當他是條會亂吠的瘋狗就好。」
雖認同他的比喻,但她不願他誤會她的清白,雙手緊緊絞握,她赧然為自己辯白,「我沒跟康文範發生過關系,能踫我的只有我老公。」
眸心既驚又喜的顫動,雷驍輕輕柔柔擁她入懷,「你是最完美的,他不夠格踫你。」康文範大概也明白暄的堅持,認定他們亦未有最親密的肌膚之親,方會那樣大膽的拿話激他。
耳畔低柔的嗓音沉澱她的怒火,也撫平她擔心他會質疑取笑她的疙瘩。小手下覺依賴的環向他,卻在抱住他的霎時猛然記起兩人的關系仍混亂不明,連忙煞住環抱他的動作,推開他,氣氣的質問︰「為什麼又抱我?你到底什麼意思?」
雷驍再從容不過的收束圈摟她的雙臂,「老公抱老婆天經地義。」
「你想我拿高跟鞋K你?」水靈大眼死命瞪他。這時他還有心情耍嘴皮子?!
「欸,溫柔點。」只有她敢說想K他。
「你才正經點,別耍著我玩。」掙不開他,粉拳用力槌向他肩膀。他曉不曉得她愛慘他了,怎能沒良心的戲耍她。
輕握住她撒潑的小手,他一眨也不眨的注視她,「我眼里的正經認真,難道你讀不出來?」
四目相對,君暄柔的心陡地一跳。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我已經告訴葉璇你是我老婆了。」他忽地接了這句。
她呆愣住,「你告訴你前妻,我是你老婆?!」
「我的確這麼說。」
「你的確這麼說?!天啊,我不懂,等葉璇離婚,你們一家三口就能團圓,你莫名其妙扯到我干麼?」她真的不懂。
雷驍比她更迷惑,「誰告訴你,我要和葉璇團圓?」
「我自己會看。」葉璇楚楚堪憐偎埋他胸前的一幕,她仍記憶猶新。
「可見你的眼楮有問題。」
「我的眼楮很好!」豈有此理。
「是啊,好到看不出我愛你。」
時間霍地停住,君暄柔整個人傻怔在他拋落的字句里。她有沒有听錯?他剛剛說……
「我愛你。」
魅惑的愛語再次蕩入她耳畔,她的唇辦跟著微微泛疼。「你做什麼咬人?!」她終于恢復反應的推開他,她又沒做錯事,他干麼又來「懲罰」她那套?
雷驍瀟灑以對,猶牢牢將她鎖在懷里。「不咬你讓你痛一下,你肯定當自己在作夢。听著,不是耍你更非尋你開心,我千真萬確早就對你動心了,你要是敢說我騙人,我馬上要了你,讓你今天就成為我名副其實的妻。」
望著他霸氣再現的眸子,君暄柔不禁心跳怦然,雙頰酡紅。他是說真的,包括愛她、包括她若對他的告白存疑就要了她!
「你別、別亂來,是你表白得太突然,今天以前你根本沒任何表示。」
「我表示過。」
「哪有!」
「在台中牧場我要你好好想想該拿我怎麼辦,難道你忘了?那天我恍然頓悟早已喜歡上你,于是要你仔細思索對我的感覺,是否同樣對我動心。」結果,唉,不提也罷。
她好訝異,「你也是那天發現自己的感情?!」
「也?」他敏銳的眯起眼,莞爾的拉下她拈起來橫擋兩人的絲被,「小姐,這時候你還想做縮頭烏龜,實在不像你的個性。」
被他一激,她一古腦反駁,「什麼縮頭烏龜?我連作夢也沒想過會喜歡上黑道大哥,當腦子里冒出喜歡你的念頭時,潛意識里當然會排拒、否認啊。」
「現在呢?」
「我認了。」
「喂!」他抗議的捏捏她鼻尖,「什麼認了!都已經告訴過你,我這個雷幫少主沒你所想的那樣不良,你這是什麼口氣?」
「認命的口氣啊,愛了就是愛了,即使你動心的對象不是我,也抹滅不了我喜歡上你的事實。」
「你對我的真心仍有所質疑?」抬高她的下巴,讓她看著他。
睇望他半晌,她輕嘆聲,沒再逃避的偎進他懷里,隨心所欲的環抱住他。「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害怕。說實話,我很在意很在意你與前妻的重逢,就算你們已經離異,但你們畢竟曾當過夫妻,曾是彼此最愛的人,心里的情愫或消失或淡化,要重新堆疊滋長想必不難,我怕……你終究會選擇她。」
「傻瓜,若是如此我何必告訴她你是我老婆,阻斷她也許希望我們重續情緣的念頭。」輕輕松開她綰發的夾子,他喜歡她如緞發絲在他指間滑動的徐柔觸感。
她微仰小臉,「你是說葉璇想跟你重續情緣?」
「她沒說,不過我認為最好一開始就打消這可能闖入她腦海的想法,我很清楚自己對她不會再有男女情愫。」
「因為當初是她執意與你離婚,你不可能再接受她?」她沒忘記早上葉璇曾提到她若未執意跟雷驍離婚,現在也不致嫁個會毆打她的第二任老公。
「應該說對她不再有眷戀,自然無接受與否的問題。」他自嘲一笑,「是不是覺得我很無情?」
螓首輕搖,她明白他並非無情之人。「可以告訴我你們當初為何離婚嗎?」
「她怪我忙于打拚事業冷落她,求我放她自由,讓她去尋覓另一段她想要的幸福情感。」
「你就這麼答應她?」
「嗯!起初認為自己答應得干脆是因為深愛她,不忍她在這段婚姻里煎熬,慢慢才發現是感情放得沒有自己以為的深濃,因而未積極挽回,這或許也可以由我從未跟她提及雷幫的一切得到證明。」今天見到葉璇,他心中波紋未興。
「怎麼我從沒听小霽提起他親生媽咪?」沉吟了下,君暄柔再丟出個疑問。
雷驍照樣有問必答,「葉璇不喜歡小孩,當年她不小心懷孕又錯過拿掉小孩的恰當時機,才不得已生下小霽,離婚時她也主動放棄孩子的監護權。」
她听得心中一揪,為小霽感到不舍,可又無法苛責葉璇,有些人就是天生討厭小孩,且當年若勉強由她帶走小霽,她懷疑他能像在雷驍的愛護教導下過得這樣樂觀開朗。
「這幾年你一個人帶小霽,真是辛苦你了。」她心疼的輕撥他微亂的發。當個單親爸爸,想必他也走過一段不為人知的掙扎。
雷驍窩心的回拂她滑柔秀發,「不辛苦,金媽幫我很多忙,我兩位義弟也把小霽當自個兒子疼,現在又多了你這個媽咪幫我照顧他,我覺得自己很幸運。」
提及雷霽喊她媽咪這事,她微眯起靈澈雙眸審視他,「你是故意對小霽喊我媽咪沒意見的,對吧?」
他逸出爽朗笑聲,「在你尚未接受我前,先讓小家伙霸住你這個媽咪,正好能扼止別人對你的追求。」
「你就那麼有把握我會喜歡你?」
「沒把握,但已經計畫好再過些日子你若仍對我無特別意思,我就直接押你上教堂結婚,再跟你這個老婆慢慢培養感情。」
她驚愕的賞他肩頭一記粉拳,「連強押我上教堂這種事你都計畫好了,還敢說你沒那麼不良!」
笑笑,他輕撫她微嗔小臉,「錯過你將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遺憾,不想錯過也不願遺憾發生,假使真有一天必須押你上教堂,被你怪罪不良我也毫無怨言。」
這輩子,他再難對她放手了!
「是哦,那我真該感謝你前妻的出現,迫使我被逼著向你坦承情衷,逃過被押著結婚的劫難。」心里因他的深情呢噥撼動不已,嘴上仍不免小小嘟噥幾句。
他愛戀的將她摟回懷里,「如果我上段婚姻的難以圓滿,是上天注定讓我遇見你的安排,那麼我衷心感謝葉璇當年的毅然求去。」
听似薄情,君暄柔明了他與葉璇相愛時絕對是全心相待,無奈兩人廝守一生的緣份不夠罷了。而若無當年葉璇的放手求去,也無法成就今日她與雷驍的相戀,這麼說來是該謝謝她。
「你不會找手下逼葉璇的先生跟她離婚吧?」突然想起,她離開他的懷抱問。知道葉璇遭受家暴,他或許會派人修理她先生,這樣事情只怕更糟。
「你有沒有把握打贏這場闢司?」
「有。」她會竭盡所能讓葉璇月兌離暴力婚姻。
「既然如此,這件事就讓你全權處理,萬一司法有不公的裁決,我們再走第二條路。」找人去與葉璇的老公「談談」。
「沒問題,你絕對沒有機會用到第二條路。」
「你呀,」他寵溺的觸點她俏挺鼻尖,「就知道你這個正義女俠會這樣說。」
「喂,你想干麼?」他說著就摟著她躺入枕中,她微慌的問。
「我啊,想吻你、想要你——」
「雷驍!」她直教他赤果的吐訴染紅雙頰。她願意成為他的,只是……還需要做點心理準備。
雷驍含笑拉過被子蓋住兩人,將她摟得更緊些。「我是真的很想吻你、要你,可惜我感冒又有點困,時機不對。我可以等,慢慢來沒關系。」
那句他可以等,慢慢來沒關系,令她羞得無以復加,然她更在意他的病情,小手輕貼他額頭,「好像有點燙,要不要再請醫師來看看?」
「我沒事,昨天沒睡好有些疲倦,你陪我睡一會兒。」
「好,你睡吧。」溫馴低應,她小手剛要圈上他的腰……
砰!嚇人的推門聲陡然傳來,緊接著響起兩道急促叫喊——
「姊——」
「暄柔——」
「啊!」一听見弟弟與好友的叫喊,君暄柔驚呼的拉高被子,整個人躲進被窩里。司瀚和千韻怎會突然出現啊?
「司瀚,你想拆了我的房門是嗎?」長臂摟住被下羞慌的佳人,雷驍微撐起身子望向被猛烈撞開的門,赫然瞧見不僅君司瀚、姚千韻與沈巧綸,他兩名義弟,甚至連小霽都由姚千韻抱著。這麼大的陣仗是發生啥驚天動地的大事?
「沒有啦!」君司瀚憨厚的搔搔腦袋,「巧綸打電話給我和千韻姊,說我姊跑來找你算帳,還說了雷大哥與前妻見面的事,所以——」
「所以我們一行人急著來了解情況。雷大帥哥,你不會棄新迎舊吧?」姚千韻急性子的搶話。
「驍,你真跟葉小姐見過面?」顧培亦接腔。他想來想去以最低調的葉小姐取代「小霽的媽媽」與「前嫂子」作為對葉璇的稱呼,若非听君司瀚他們說明來意,他與侑達還不知驍與前妻就在今天重逢。
躲在被子底下的君暄柔直在心底申吟。現在到底來了多少人?!
雷驍正欲回話,一道稚女敕童音先他而起,「咦!爹地,媽咪睡著了嗎?怎麼連頭都蓋住?」
童真言語方落,屋內所有闖入者的視線全落向床上,這才發現雷驍身前明顯的人型隆起,想到房間里少了個該與眾人面對面的女主角。
噢!心底的申吟擴大,君暄柔全身僵直,絲毫不敢亂動。她會被小霽害死,他們又不是在玩躲貓貓,他的觀察力這麼好做啥?
「我想休息,你們可以出去了吧?」雷驍的逐客令隱含笑意,他再不趕一群關心暄與他的旁觀者離開,他懷里的小女人可能會想在床上挖個洞鑽進去。
姚千韻與君司瀚、沈巧綸相視而笑,眼前的親匿曖昧景況,毋需過多的解釋,已足夠讓他們了解雷驍的選擇就是暄柔。
宋侑達則與顧培亦交換驚愕中夾帶恍悟的眼神。原來老大對君暄柔動了心,難怪凡事都為她破例,自個兒子喊她媽咪也沒意見。這個老大未免也將自己的情事瞞得太緊了。
「雷大哥,你會對我姊負責到底吧?」君司瀚笑咪咪的問。
「你的姊夫只會是我。」全然佔有的回答。
「太好了,我一直擔心暄柔姊會跟雷大哥鬧翻呢!」沈巧綸懸在心中許久的大石終于放下。
「既然沒事,大家趕快離開,別打擾帥哥美女休息。」姚千韻吆喝,怕他們一伙人再待下去,藏在被子底下的好友會窒息。
「千韻阿姨,我可不可以跟爹地、媽咪睡?」雷霽期待的問。
「乖,改天哦,今天先讓你媽咪陪爹地睡,等一下千韻阿姨跟巧綸阿姨還有司瀚叔叔帶你出去玩。」
「真的啊!那就先讓媽咪陪爹地睡……」
談話聲與腳步聲逐漸遠去,最後是房門關闔的聲音,臥房里總算恢復寧靜。
雷驍掀開懷中人兒蒙頭的絲被,好笑的看見她緊閉雙眼,小臉紅得像熟透的隻果埋在他胸前。「你現在的樣子像極可愛的無尾熊。」
水眸倏然張開,可憐兮兮的瞪向他,「人家已經沒臉見人了,你還取笑我。」那個臭千韻,居然當著眾人的面跟小霽說讓她先陪他爹地睡,這下她跳到太平洋也洗不清了。
「不要緊,你有臉見我就好。」
「胡說八道。你不是困了?睡吧。」記起他的疲憊與微恙,不計較他促狹的調侃,她心軟的催促他休息。
「你答應陪我的,可別偷跑。」摟緊她,他困倦的闔起沉重的眼皮,不消多久即沉沉睡去。
沒有偷跑,君暄柔靜靜的待在他懷里。要她這時候偷跑出去無措羞窘的面對樓下眾人,她寧可躲在他溫暖的羽翼下,與他一起墜入有著彼此的甜蜜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