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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娃娘子 第三章 美男心不美(2)

樓子棠的話聲才落,外頭傳來聲響,一下子,醫館外來了十幾個護衛,為首的錦衣男子大步踏入,臉上寫著擔憂。

「二郎君。」

樓子棠略顯虛弱的看著來人,這次下江南,是應魏宇坤這位兩淮鹽運使的嫡子相邀,卻沒料到一行人在進城前遭人埋伏。

慌亂之中,他的車夫帶著他先行一步,可進城時馬匹受到驚嚇,車夫被甩下馬車,要不是最後馬匹停了下來,只怕他將連人帶著馬車落進運河里去。

「宇坤,你來得遲了。」

魏宇坤低著頭,一臉的愧疚惶恐,「二郎君恕罪,方才我帶人追殺刺客,一時忘了在郎君身邊留人,讓郎君受驚。」

「罷了,當時情況混亂,也難怪你慌了手腳。」樓子棠也沒多加怪罪,柔柔的將此事輕輕揭過,「人可抓住了?」

「雖將人抓住,卻一時不察,讓人咬破了藏在牙中的毒藥,如今沒半個活口。」

「是嗎?沒半個活口?!」樓子棠一嘆,「倒是可惜了這幾條人命。你派個人,去清理清理,把人都葬了,說到底客死異鄉,都是可憐人。」

「郎君心善。」

樓子棠低頭不語,像是真的難過。

吳大夫在一旁心中難掩驚奇,這好看的男人雖未表明身分,但看來貴不可言,只是未免太過心善,竟說刺殺他的人是可憐人,還花心思將人給埋葬,這腦子該不會有問題吧?!

「郎君的傷如何?」

吳大夫正要開口,不意對上了樓子棠的眼神,里頭的威脅一閃而過,吳大夫雖只看了一眼,但絕對是赤果果的威脅沒看錯。

吳大夫覺得自己才是腦子有問題,怎麼被他的外貌所騙,以為他是個心善之人。他正色回道︰「郎君傷得頗重,少說也得休養半年才成,若沒好好照料,只怕日後不良于行。」

魏宇坤神情凝重的看向樓子棠,「都是我不好,邀郎君至江南散心,卻沒將人護好,讓郎君傷了。」

「罷了,此事也並非你所願。」樓子棠微閉上眼,似在深思,「只是傷未痊愈前也不適宜四處游走,不如就隨你返家,作客幾日。」

魏宇坤心中一突,讓樓子棠住進魏府並非不可,只是這次邀他下江南,他是另有所圖,若是讓他住進自己家里,雖更好下手,但是魏家可就難月兌干系……

「怎麼?不方便?」

「自然不會。」魏宇坤一笑,維持著表面的敬重,不過就是借住幾日,大不了就多留幾天他的命,一個不良于行的柔弱公子哥,他也不看在眼里。「我立刻派人回青桐鎮交代一聲。」

「有勞了,只是今日天色已晚,也不宜趕路,先在城內暫歇一宿,明日再回吧!」

「是。」魏宇坤立刻交代下去,醫館非久待之處,先去城中找妥落腳地點,再將郎君護送過去。

樓子棠便半臥榻上歇息,微眯著眼,看似睡去。

魏宇坤在一旁守著,眼底露出若有所思的深意。

夜里趙嫣一直輾轉反側,好不容易睡著了,又被迷迷糊糊的推醒。

「已經卯時了,巧巧若還想睡,今日就別起了。」

趙嫣揉了揉眼楮,都怪昨天遇上的白眼狼,讓她連覺都沒睡好。

她伸了個腰,強打起精神,「不,都跟寶慶樓的伙計說好了,不好失信于人。」

秦悅聞言,也沒多說,給趙嫣打了水,讓她梳洗之後,兩人才從側門離開紅霞閣。

嬤嬤的身子不好,秦悅特地要趙嫣去問問寶慶樓的采買是否能行個方便,帶上她去寶慶樓供貨的莊子給嬤嬤買些補身的食材。

趙嫣透過愛看戲的寶慶樓掌櫃的妻子余氏,讓掌櫃點了頭,每隔幾天,跟秦悅一起出門采買一趟。

秦悅幾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鮮少出紅霞閣,每個月除了上揚州城外的普陀寺參拜祈福外,這大半年就只為了嬤嬤的食材會主動出門。

兩人離開戲園,走向同一條街上的寶慶樓,雖然天還未亮,但她們到時,寶慶樓的伙計已將牛車備好,就等她們了。

「山哥,早,」一走近,趙嫣就爽朗的打著招呼,「我們可是遲了?」

「沒。」被叫山哥的喬頂山咧嘴一笑,「來得正好,秦大娘早。」

紅霞閣里的人多喚她秦姨,而外人便都叫她秦大娘了。

秦悅戴著一頂斗笠,巧妙的遮住自己額頭上的胎記,她點了點頭,惜字如金的回了聲,「早。」

「快上來吧!」喬頂山也習慣了秦悅的內向寡言,並不在意,只是招呼著說︰「走了!」

趙嫣伸出手扶秦悅坐上牛車,自己隨後坐到她身旁。

等兩人坐穩,喬頂山這才讓牛車緩緩前行,準備出城到莊子上采買,這活兒對他來說不重,只是要起早,常走到一半就打起了瞌睡,但若是有趙嫣在,一路上說說話,人便能精神不少。

「听說昨兒個戲園里很熱鬧。」喬頂山一邊趕著牛車,一邊隨口聊著。

趙嫣吃著姨母一大早就替她準備好的大肉包,吞下之後才道︰「山哥,這話錯了,我們紅霞閣可是揚州首屈一指的大戲園,哪一天不熱鬧。」

喬頂山愣了一下,然後哈哈笑道︰「好、好、好,是我說錯了,紅霞閣是揚州第一閣,如今又出了個冉姑娘,自然是天天熱鬧。」

提到了白小冉,喬頂山腦中不由浮現其在台上的風采,忍不住一嘆,一臉陶醉,「冉姑娘真是美,如今大部分的人都是沖著冉姑娘去听戲,以前紅霞閣就熱鬧,現在更是連想買張戲票,捧著銀子都買不到。我們這些粗人,比不上那些富貴人家,就連想遠遠看一眼都是奢望。巧巧,你倒是好,住在紅霞閣里,想見便能見,真羨慕你啊!」

趙嫣忍不住一笑,「今日才知道,原來山哥也喜歡冉姑娘。」

「漂亮的姑娘誰不喜歡。」喬頂山也不矯情,爽朗的承認,「不過我有自知之明,人家冉姑娘的艷名才情是擺在那里的,連兩淮鹽運使魏大人家的大公子都看不上眼,我這小伙計連夢都不敢作。」

提起兩淮鹽運使,趙嫣笑容隱下,垂下眼眸。這家的大公子姓魏名孝政,若硬是攀個關系,這人可是她名義上的表哥,打她出生,就視她為眼中釘的趙家二房嫡母魏氏,就是出自魏家。

不得不說,魏氏的出身確實不差,娘家兄長一路從運判坐到了從三品的兩淮鹽運使,官位不低,在這個位置上還很有油水可撈,魏氏也是因為有這麼富貴的靠山,才能在嫁進趙家後抬著下巴看人,呼風喚雨,就連趙家當家長房的大夫人都得給幾分面子。

魏孝政在白小冉還是個小角兒時就已看中她,只要有她上台的戲,都不吝于花大把銀子給白小冉打賞添光彩。

白小冉本來就長得好,又有人拿銀子追捧,自然聲名大噪。白小冉能有今天,多少也是因為有了魏孝政的推波助瀾。

「魏大公子連著好幾日在寶慶樓的雅閣包了席面,盤算著請冉姑娘一聚,誰知道你們家的冉姑娘再三以身子不適推托,昨日魏大公子還因此發了好大一頓脾氣。」

趙嫣聞言,情緒沒太大的起伏,魏孝政說穿了就是個紈褲,雖被稱為大公子,也不過就是因為佔了個長,實際上,不過是個庶子,魏家主母說得好听是將之視如己出,不因庶出而有別,實際上卻是直接將人給養廢了,這麼些年,江南一帶提起這位魏大公子,誰人不知他就是個成天只知看戲,追捧伶人,流連煙花之地之人。

「只是他發脾氣就算了,偏偏把一桌子的好酒、好菜全給撒了。」喬頂山惋嘆一聲,「鬧出的動靜不小,我在灶房都听到了。」

趙嫣聞言,立刻捂著自己的胸口,一副受到驚嚇的樣子,「山哥,真有此事?」

「是啊!」喬頂山好笑的看著她,「瞧你嚇的,你放心吧!大公子就算是記恨上了,想找麻煩也是找到冉姑娘或紅霞閣頭上,不會扯上你。」

「我自然不擔心大公子記恨上我。」趙嫣眨著眼,俏皮的說︰「我難受是可惜了那桌酒菜,與其撒了,還不如給了我。」

趙嫣愛吃食,這是眾所周知之事,一旁的秦悅听了,忍不住一笑。

喬頂山也是失笑,「不是我說你啊!巧巧,你也是個大姑娘了,我家媳婦兒在你這麼大年紀的時候都嫁給我了,而你的親事卻沒個著落,你再不克制,小心嫁不出去。」

「我不在乎,我這輩子只要有姨母與我相依為命就好。」趙嫣滿臉不在意,勾住了秦悅的手臂撒嬌。

秦悅帶笑模了模她的臉頰,一臉慈愛。

喬頂山分心的看了後頭一眼,看不清楚秦悅的容貌,只隱約能看見她微揚的嘴角和小巧的下巴,他的師傅是寶慶樓的掌勺大廚林義,今年三十好幾,死了老婆後就沒再娶,也不知怎麼的就看上了安靜得幾乎讓人以為不存在的秦悅,身為徒兒,喬頂山自然是盼著師傅能找個知心人,不然孤家寡人,到老了也是淒涼。

「巧巧,你想跟秦大娘相依為命就好,那我師傅怎麼辦?」喬頂山似笑非笑的打趣道。

趙嫣一下就听出了他話中有話,立刻順著他的話說︰「若是林叔能入我姨母的眼,我也不介意家中多個人。」

喬頂山聞言,哈哈大笑。

秦悅反應慢,但也不傻,听出兩個小輩是在打趣她跟寶慶樓掌勺大廚的事,她一如過往的沉默,低下頭,腦子卻努力的想著林義這個人——印象中這人有雙很大的手,每次東西采買回去,他總會做些巧巧喜歡吃的點心讓她帶回去,長得如何,她真沒太多的印象,因為她自卑,向來不敢太直接看人,走在街上,八成她還認不出他,不過當然,這話太失禮,她從來沒好意思說出來。

喬頂山見秦悅依然沉默,怕惹惱了人家,反而壞事,連忙換了個話題說道︰「其實昨天我們寶慶樓除了魏大公子鬧一場外,還來了群貴客。」

趙嫣將最後一口包子給塞進嘴里,好奇的問︰「貴客?!」

喬頂山點頭,「據說是京城來的,向來喜靜,一進寶慶樓,就包下了整個西院。」

「手筆真大。」趙嫣的口氣有著贊嘆,寶慶樓是揚州最大的酒樓,單單西院就有兩棟閣樓,各有兩層,至少三十六間房。

「手筆確實不小,可惜身子不好,運氣也差,初來乍到,就在街上驚了馬,差點連命都沒了。」

趙嫣一听,差點被嘴里的包子給噎住,霎時後悔為何要塞這麼大一口包子?

她用力的吞下,緩了口氣,這才開口問道︰「山哥,那貴客的模樣是不是長得極好?」

「怎麼?你見過?」喬頂山好奇的瞥了她一眼,「你也知道除了采買外,平時我都待在後頭的灶房里,哪里能見著什麼貴客,不過我听前頭去伺候的何小二說,這貴客確實好看賽過姑娘家,甚至還美過冉姑娘。我看那小子就盡會胡說,怎麼能有男的漂亮得像個姑娘家,更別提還比冉姑娘好看。」

要不是趙嫣親眼所見,肯定也跟喬頂山一樣不相信,偏偏她見過,還兩次被人家的皮相迷惑,只為一個眼神就出手相助,但都沒落到個好。

趙嫣五味雜陳的從秦悅的包袱里又拿了個包子,咬了一口,下意識的咀嚼著。

喬頂山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嚷道︰「難不成眾口中所言力大無窮的胖姑娘指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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