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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林嫡女 第六章 初次遇見蛇蠍女(2)

「萎靡的毒很刁鑽,不用非常方法是逼不出所有毒素,只要汗液恢復成正常顏色,令弟身上的毒就完全排干淨了。」她指著不斷滑落後背的黑色汗漬解釋。「再來只要服用特別調制的藥湯就成。」

「辛苦你了,你的大恩我不會忘記的。」

「切,誰要你記得我的大恩,你也救過我一命,我們這是打平了。」她橫了他一眼,「對了,我想你應該知道萎靡是誰下的,如果可以就告訴我,我也好有防範,免得日後被報復,卻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人。」

單墨尋的神情倏地變得陰郁無比,甚至還帶著一絲的怒意。

她眉梢微挑,「你不願意說也不強求。」

「不是不願意說,而是……那人我十分不屑,更不願提起。」

「難不成……是之前吃飯的時候五皇子提過的什麼郡主?」那時候單墨尋也是這種態度。

「你的直覺很敏銳。」單墨尋鄙夷的冷嗤了聲,「沒錯,就是她,一個擁有高貴出身卻心如蛇蠍的女人,君灼華。」

「我記得她父親是西疆王?」她一面抽出已冷的金針,一面重新將火針彈進穴位中。

「對,君灼華是我唯一想得到最有動機下毒的人。」每一次提到君灼華的名字,單墨尋便會不自覺的咬牙。

「你對這位郡主怨念很深啊,應該不單單是因為她對二少爺下毒吧。」

「沒錯。」他也不想為某人掩飾,點頭認同她的猜測。「因為我的關系,已有不少姑娘遭到她毒手,而墨書所中的毒應該是她要對我下的,可陰錯陽差下,墨書替我喝了那杯毒酒……」

「你愛的人也遭到那位郡主的毒手了?」她一邊注意著單墨尋的狀況,一邊問。

「我並沒有愛慕的女子,而是那些愛慕我或者是家里有意思結親的姑娘,沒有一個逃過君灼華的毒手!只要被她知道我正在與哪位姑娘議親,又或者哪位姑娘喜歡我,那位姑娘很快不是被毀容,就是失了清白,甚至丟了性命,也因此到後來沒有人敢與單府議親。」他苦笑了下。

她手一頓,嘴角抽了抽,「不是吧,這女人這麼瘋狂,自己愛不到就把可能的情敵都做掉!」

「你怕嗎?」

「怕什麼?」她將最後一根火針彈進。

「凡是與我有些交情的姑娘,她都不會放過,即便你是我請回來為墨書治療的大夫,恐怕也會被我連累。」

「哼哼,真讓我遇上了,誰死誰生還不知道呢!」她眯起眼楮危險的睨了單墨尋一眼。笑話,她一個未來人腦袋里裝著的可是累積了中華五千年的智慧,還有各種戲劇小說劇情,論手段斗心機會輸給一個古人,那也太小瞧她!

「不過,你現在才告訴我這些事情,不是太不道德了!」她注意到單墨書的汗水已經變成透明了,便將放在床頭的沙漏倒轉,同時沒好氣的瞪他。

「抱歉,之前太開心墨書的身子有救,現在才突然想起。」

「我怎麼覺得是你故意忘記的?」

「我們也認識一段時間了,你覺得我是這種人?」

她毫不客氣地反駁。「你是商人!」唯利是圓。

他噎了下,隨即抗議。「伊姑娘,你不可以有偏見。」

「開玩笑的不成嗎?」她看沙漏已經漏光,便從第一針的穴位開始抽針。「好了,只要收針,所有針灸排毒療程就全部結束。」

「這麼說墨書可以站起來行走了?」單墨尋喜出望外。

「暫時還不能,藥方還缺一種新鮮藥材,這藥材十分稀有必須上山尋找,不過不必擔心,我知道哪里有,就是要找而已。」

「屆時我跟你一起上山尋找藥材。」

「好,看二少爺恢復的狀況如何,如果沒有問題,我們就盡早上山。」

賞花賞景自古以來一直是文人雅士、小姐夫人們最喜歡做的戶外活動之一,京城目前最讓人津津樂道的就是拒霜園里盛開的芙蓉花。

單府和伊府的馬車抵達拒霜園時,園子外已經停了不少馬車,何若薇下車瞄了眼周邊馬車上的標志,多是官宦世家的車駕。

因為今日天氣不錯,單墨書的身體也恢復良好,她便提議單墨尋帶他出來走走,轉換心情,對養病有利,而且他們也即將出遠門尋找所需藥材,在此之前出來放松心情也不錯。

「想不到京城還有這麼一處專門賞芙蓉花的地方。」何若薇看著拒霜圔入口所栽,嬌艷卻不媚俗的芙蓉花。

「這拒霜園在京城頗有名氣,你不曾來過?」單墨尋推著單墨書的輪椅,來到她身側。

她瞅了單墨尋一眼,「我以前因為腦袋受傷,是個憨兒,在自己府里爺爺都會擔心我出事了,怎麼可能帶我到這種地方來。」

「抱歉,是我失禮,我不該這麼問。」

「抱歉什麼,我又不是紙 的,這樣就會受傷,我可沒公主病。」何若薇笑開。

「公主病是什麼意思?」單墨尋怔愣了下,她怎麼常常會說一些讓人听不懂的話?

「啊,我意思是我沒公主那麼嬌貴。」她趕緊改口,擺擺手,「我們趕緊進去吧。」

「伊姑娘,那你肯定也不知道這拒霜園最出名的是它的芙蓉釀,不少千金小姐慕名而來。」單墨尋開口告知她,「這芙蓉釀是用新鮮芙蓉花釀制,色澤粉紅,要是有機會你可一定要嘗嘗。」

「芙蓉釀!」何若薇眼陣亮了幾分。「我听過不少鮮花釀的酒,倒是沒听過用芙蓉花釀酒。」

「這拒霜園主人過世的夫人生前最喜愛的花便是芙蓉花,而他又是個酒痴,為了緬懷他的夫人,鑽研了幾年時間才釀制出芙蓉釀。」單墨尋稍微同她說了這芙蓉釀的來歷。「不過這芙蓉釀並不賣,是拒霜園主人釀來自己喝的,與他遇上,合他眼緣的客人,他才會送上一小壇,十分珍稀。」

「這麼說是有錢也買不到了,真是有些可惜。」

「其實伊姑娘不必太失望,喝不到芙蓉釀倒是可以品嘗芙蓉宴,這拒霜園除了芙蓉釀有名外,就屬七星樓的芙蓉宴最讓人念念不忘。」單墨尋又說了件她感興趣的事情。

「芙蓉宴?」

「是的,用芙蓉花做成的饗宴,未生病前我跟大哥來過幾次,這里廚子的手藝不輸御廚。」

「听你這麼說,我真是迫不及待想要品嘗這芙蓉宴!」美食的吸引力可是比美酒來得大,她一雙眼楮閃亮有如夜空上璀璨的星子。

「不過,這芙蓉宴也不是隨便都能吃得到,七星樓一天只招待三組客人,沒有預約是享用不芙蓉宴的,我們是臨時過來的,恐怕沒那機會……」單墨尋又一臉可惜地說道。

「什麼,你耍我啊,我都這麼期盼了,你竟然跟我說吃不到!」她有一種想要咬死單墨尋的沖動,發現這家伙也挺壞心的,給了她希望又讓她失望。

單墨尋有趣的看著她那張表情生動的小臉,推著弟弟的輪椅前行,「我們進去吧,我在七星樓訂了雅間,我們可以一邊享用芙蓉宴,一邊欣賞這里的景色,如果有興致,也可以劃船游湖。」

「什麼,你訂了芙蓉宴!」她一雙明亮的眼楮倏地瞪大,閃亮亮的看著單墨尋。「你好厲害啊,我們臨時決定要來的你還訂得到?」

看著她,單墨尋微勾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這拒霜園的主人跟我是好友……」

「所以說我今天還能喝到芙蓉釀。」何若薇更開心了。

單墨尋眼中笑意更深,「是這樣沒錯。」

「那還等什麼,我們快進去吧!」她喜歡品嘗美食,來到驪國後,除了福臨酒樓那一次外,她就沒有去其他地方吃過什麼美食,雖然自家廚子煮的飯菜也好吃精致,不過她偶爾也想外出吃大餐。

他們一行人穿梭在芙蓉花間,前往七星樓,就在他們經過一座八角涼亭時,一道興奮的聲音傳來——

「單墨尋!」

何若薇他們停下腳步,朝聲源看去,隨侍的下人們也是,只見一名紅衣女子朝他們疾步走來,身後跟著數名護衛僕從。

在看清楚女子的容貌時,單墨尋原本還噙著淺笑的臉瞬間冷如冰霜,那一雙漆黑深沉的眼眸染上一抹厭惡,直接撇過臉,轉身推著單墨書直接走人。

「我們走。」他的聲音冷銳如刃。

何若薇怔了下,注意到他的異常,再看看單墨尋,他的面容也浮現明顯的不悅,雖然困惑,但她是被邀請來的客人,也不好表示意見,便安靜地跟在他們身後。

紅衣女子見單墨尋對自己視而不見,生氣的跺了下腳,追了過來。

「單墨尋,你給本郡主站住!」紅衣女子不顧形象的怒吼一聲後,發現他們一行人依舊沒有听下腳步的跡象,命令一旁的護衛,「你們幾個去把他們攔下來!」

倏地,三名穿著相同衣裳、表情嚴肅的男子,便來到他們面前擋住去路,不一會兒紅衣女子便氣呼呼來到,怒聲質問單墨尋。

「單墨尋,本郡主叫你為什麼裝作沒听到,還對本郡主視而不見!」

單墨尋不耐地停下腳步,旋身看著她,壓下心頭所有的鄙夷、憤怒、厭煩,行禮道︰「草民見過郡主。」

「單墨尋,我說過你可以不必稱呼我為郡主的!」

「禮不可廢。」

君灼華被單墨尋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態度給氣得牙齒磨得咯吱響,極力的隱忍著滿腔的怒火。

她母親是當今皇帝的同母胞姊,先皇的第一個女兒,父親是手握兵權的西疆王,加上她又深得太後的疼愛,在皇宮里可以說是橫著走,連公主看到她都得禮讓三分。

就只有這單墨尋,每次看到她都像是看到仇人似的,從不給她好臉色看,知道她不會拿身分壓他,竟然就對她視而不見,氣死她了。

君灼華正想要質問單墨尋為何這樣對她時,赫然看到輪椅上的單墨書和何若薇,她心中震撼,搗著嘴有些不敢置信的驚呼,「你……單墨書……你怎麼好了?」

「墨書身體好了,人清醒了,你感到很失望是嗎?」單墨尋厲聲反問。

「不,單墨尋,我沒這意思……我只是感到意外……」

「意外?你應該是不敢相信萎靡這陰狠的奇毒竟然被解開。」單墨尋鄙夷的自鼻腔里冷嗤一聲。

君灼華一陣慌亂,有些倉皇的看著神情森冷的單墨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這句話我送給你。」

一听到這句話,君灼華便清楚知道,他知道了,他知道那毒是她下的!

君灼華壓下心里所有的震驚慌亂,難得的放低姿態,「單墨尋,我真心向你道歉,希望你能原諒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會那麼嚴重……」

「郡主身分高貴,我單墨尋一介平民,可受不得你一句道歉,如果沒什麼事情,草民告退。」單墨尋不給她開口機會,推著單墨書直接轉身走人。

藉著轉身之際,何若薇偷瞄了眼這位有著明艷臉蛋,帶著幾分驕縱的郡主,從他們的對話還有單墨尋對她的對度,何若薇知道眼前的人就是君灼華。

也難怪單墨尋一點都不想見到她,更不想有任何交集,單墨尋只是跟她拒絕往來已經夠仁慈了,如果今天中毒的是自己的親愛家人,自己的做法恐怕會比單墨尋更激烈。

「單墨尋,我都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怎麼樣!」君灼華氣得追上去,一把拉住單墨尋的衣袖怒聲質問。

單墨尋冷沉睞了眼被她拽住的衣袖,抽出隨身攜帶的防身短刀,毫不留情劃開袖子,「郡主,男女授受不親,郡主不顧忌自己名聲,單某還得顧及家族名譽。」

單墨尋寧願割破袖子也不願意讓她踫觸,這事實讓君灼華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伊姑娘,今天出門的日子不對,改天我們再過來。」此刻單墨尋已經沒有什麼心情繼續賞花,與其冷著一張臉破壞大伙游玩的興致,不如先打道回府。

「沒問題,今天最主要是帶二少爺出來散心,我看二少爺的心情也不好,就提早回去吧。」

君灼華眼底迸出兩簇熊熊怒火,怒瞪單墨尋一行人遠去的背影,一口銀牙幾乎要咬碎了。

「郡主,您可是千金之軀,千萬別把單大少爺這樣不識好歹的人放在心上,要是氣壞身子,太後她老人家可是會心疼的。」君灼華的女乃娘梨嬤嬤安撫她。

君灼華氣得臉色漲紅,眼眸像要噴出火般怒瞪著她,接著揚手怒甩她一巴掌,「都是你,當年要不是你出的餿主意,單墨尋今天就不會這麼恨我!」

案王鎮守邊關,她也隨父王待在異域多年,幾年前她見到做買賣的單墨尋,一見鐘情愛上了他,自此便追著他的身影,趕走任何對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

案王知道她喜歡他,也曾想招他為儀賓,卻被他拒絕。

單家每年所交的稅非常驚人,因此連皇上都非常重視單家,加上單家每年會捐贈一筆數量龐大的軍需,所以父王也得給單家三分薄面,從此不再提及此事,也要她放棄。

可是她根本就做不到,她無可救藥地深深的愛上他,明知道他厭煩她,卻還是無法克制,只求他多看她一眼。

兩年多前,父王接到聖旨,要他回京,回京的前一天,梨嬤嬤跟她說在市集遇到一名老婆子,她手上有一種叫萎靡的藥,可以讓人死心塌地的愛著另一個人。

這藥服下後人會無法動彈,跟個活死人一樣整天躺著,哪里也去不了,最終會失去意識,只要在服下藥物的人失去意識後,讓對方服下解藥,那個人會愛上在眼楮睜開醒來時一眼看到的人。

于是,她花了大筆的銀子買下那藥,回到京城後藉著父王設宴,在前來赴宴的單墨尋酒杯里下藥,沒想到陰錯陽差的讓單墨書喝了,更沒有想到的是,她的解藥掉了,掉到河里,怎麼都找不回來,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單墨書變成活死人,她根本不敢說出實情。

這幾年所有人都認為單墨書是墜馬受傷才會變成活死人,可只有她知道,單墨書是中了毒……

當年要不是梨嬤嬤慫恿,她又怎麼會鬼迷心竅的想對單墨尋下藥,都是她、都是她,這該死的奴才!

梨嬤嬤被她甩這麼一巴掌,整個人重心不穩跌倒在地,氣沒消的君灼華又狠踹了她幾腳,直到梨嬤嬤整個人狼狽不堪,滿身瘀青。

「要不是你是我女乃娘,我今天一定殺了你,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到漿洗房去待著,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否則我會殺了你!」

撂下警告後,君灼華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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