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無雙花 第5章(1)

伏雲卿別無選擇地只能往山里逃去;轉進山路之後,听著那時而逼近時而拉遠的腳步聲不斷朝她逼迫過來,她只能沒命地逃。

數天沒好好進食又負傷,不到正午,她便已絕望地洞悉一件可怕事實。

她逃不掉。杭煜那家伙移動得不疾不徐,她疲累地一放緩動作,他便消失一陣;當她歇息夠了,他才又出現。她懷疑,他跟蹤她根本毫不費事,甚至還行有余力地大玩貓抓耗子的游戲,欣賞著她的掙扎。

可惡!若非她擔心蘭襄、擔心哥哥們,她寧死也不受這等屈辱。

記得前方有個狼群出沒的山道,她一咬牙,便頭也不回地往前方狂奔。運氣好,狼群會幫她擋下杭煜;運氣不好,恁是葬身狼月復,她也不要再落入他手中!

沒多久,如她所願地與十來只狼在山道上狹路相逢,她一夾馬月復,毫不遲疑地揮鞭沖進那狹小的生路。

「駕!」

她冒險左閃右躲,手傷讓她駕馬極為吃力,可張牙舞爪的狼群迎面而來,她閃避不及,眼看那尖牙利齒對準她縴細玉頸撲上,她只能認命地閉上眼楮!

「唯音哪……你這性子也太過剛烈了吧。我還以為大齊姑娘該畏縮怯懦,等人疼寵呢。」猝不及防的男聲輕松自得地在她耳邊竄出。

事情發生只在一瞬,她原以為會吃痛,但下一刻,她卻震驚張唇、吞吐不出半字,呆然望著前方——

杭煜早一步駕馬從她身側猛然將她攔腰擒抱過來,」鞭擊飛了朝她襲來的三只惡狼,僅剩一只僥幸閃開的回撲上來,眼看正要咬斷她咽喉之時,他毫不遲疑搶先一步伸出右臂穩穩擋住,代她承受狼牙猛力張咬。

他一個甩手加屈膝踢腿,將狼只踹飛出去,隨即雙腿一蹬馬月復,調轉了方向疾奔,還不忘喑啞著嗓音輕聲問了︰

「唯音,你該沒傷著哪兒吧?」氣息微亂,額間細細泌了汗,杭想卻是眉頭皺也沒皺,只是加重左臂力道,讓她坐穩前方,將她緊緊摟在懷中,疾速離開。

有那麼一會兒,伏雲卿怔住沒出聲,只是驚愕看著他以血流不止的右臂驅策著坐騎往回城的路上奔去。他若肯放開她,以左手催鞭的話,行動或許會更為俐落,但他顯然沒這打算。明明受了傷,卻不見他流露半分痛楚神清,居然一屁泰然。

「你……你的手臂——」才開口,又把話咽進喉間。她都忘了他是敵人,她不該擔心他的;但毋庸置疑,他是自猛獸嘴邊救回她一命的人。

「你會不舍嗎?哪怕只是一點點虛情假意,我受這傷也算是值得了。」他嘆息輕笑。「別太開心,我暫時還死不了的。」

直到月兌離了山道,踏進城里後,他們誰都沒有開口。他帶她回到了房中,喚了人來吩咐幾句,讓人送進傷藥,摒退侍從,這才逕自坐下療傷。

他卸了外袍,卷起里衣衣袖,有些遲緩地僅以單手想打開藥瓶上藥,听到身側一道遲疑的腳步聲接近,抬頭卻見她一言不發地慘白著臉直盯著他,退回步伐。

「全城的大夫都出去搶救那受襲的村子了,這點小傷並不需要特意召人回來,也不需要太驚動底下人。還是……」

他停下動作,有些了悟地澹然笑道︰「或許你願意給個舉手之勞,幫我包紮傷口?」他等著她,那雙似笑非笑的瞳眸看得她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伏雲卿緊握雙手。見他受傷,她大可趁機落阱下石或在一旁幸災樂禍,但無論哪樣她都辦不到。疑惑想著,非親非故,他堂堂一國之尊,何必冒險救她?她沒有吭聲,依舊保持沉默,卻踏前忍著自己偶發的手痛接下了這工作。

思緒攪成一團泥漿,不明白他有什麼理由舍身救她;更不明白,方才遭襲瞬間,心底那股撼動從何而來,教她一時忘了想逃走的打算,乖乖地任他帶了回來。弄不清楚這些,她才縛好他手臂上傷布,想站直身子離他遠些,手腕卻被他大掌一把擒住。

「暫時留在城里吧。入冬前,狼群都還會在外頭出沒。你要玩躲迷藏也等安全點時再說。別忘了,我只傷右手,左臂完好無虞,要捉回調皮的小野兔,夠了。」

語帶調笑,但那雙如墨的凌厲眼神卻認真得駭人,明白告訴她,他就算再毀去另一只手,也不會讓她逃走。

「你……是何時發現我離開城里了?」掙月兌不開,她只能原地落坐。

「今夜風還挺大的,很涼呢。」他望向透風的牆,松開她,來到窗邊關了窗。

「什麼?」她一臉愕然抬起頭,星眸圓睜。他怎沒頭沒腦地扔來這麼一句?「你若還留在房里,不關窗的話,太冷了。子夜之前我曾去看過,那時你還睡著,是我親自掩上窗戶的。房外士兵沒我命令不會無故去驚擾你,你房里的窗沒合上,所以我知道你八成已經醒過來了。」

他笑得輕松自若,她卻听得心驚。「還好我早讓人堆上稻草,否則讓你攀牆下來,你傷疼的手腕會吃不消的。」

「那些東西是——」所以,她的直覺沒錯,出城之際他會突然咧開笑容,根本是因為看到牆上的窗戶洞開,取笑她太蠢,照著他的安排乖乖起舞!

「倘若你真有如我所料想般的倔強脾氣,或許還會想嘗試逃跑,我可不想見你摔著,平白讓嬌弱身子再多添幾道傷。不先替你鋪好路,就怕你會找什麼太出人意料的方法離開。如何,我自認待客還算周全,唯音姑娘可滿意嗎?」

「你——」打從見面起,她總是帶刺的尖舌利牙卻像是讓人給拔了,教她一時氣結,聲音全梗在喉間,恨恨地說不出半字。

原先的沮喪懊惱愧疚早消失無蹤,只剩對他的滿腔怒火。

可惡!她一舉一動怎麼似乎全讓他牢實掌握在手中?這家伙真的是狡猾過人,要想玩弄什麼計謀,她是完全屈居下風。

房外士兵送上了一碗清香四溢的白粥,他笑著遞給她。「吃點東西吧,你久未進食,一下子吃得太油膩,腸胃會捱不住的。倘若你手傷還疼得動不了,我會很樂意幫你這點小忙喂你——不過可惜我這用左手的也不方便拿湯匙,或者只能……用嘴喂了。如你所知,我的待客之道一向周全。」

看他似乎準備起身逼近,她相信他不僅是說說而已,更樂意這麼做,只得懊陰接過碗,極不情願地盯著東西好一會兒,才勉強舉起湯匙閉上眼楮吞了一口。

「累了的話便歇會兒吧,我還有事得辦。外頭的東西我讓人收了,再跳窗你也逃不了,只會弄疼自己。等你身子養好些,我會找點樂趣讓你別那麼無聊的。」

「不馴的……不是都得死嗎?」

「沒錯。但,朕允你是唯一例外。」

見他要往外頭走,她忍不住嘲弄了一句︰「杭煜,我很好奇……究竟有什麼事是不在t算計之中的?」

「你可以猜猜,猜得中有賞。」他的輕笑只換來她一聲冷哼。看向她撐不住困倦的嬌顏死硬地撇開不看他,他掩上房門,遺憾嘆息,聲音輕得不能再輕︰

「唉,唯音,我的誤算……是沒察覺我竟然還能平心靜氣再饒你一次啊……你……究竟是何方神聖呢?」

垂首看向自己的手傷,想起她方才為他包紫時的溫婉柔順,他俊逸臉上緩緩浮現一抹柔情笑意。

「過去,從來沒有膽敢違逆我的人還能見到次日朝陽的,你這家伙……可是撿回一條命了。」

「唯音姑娘?」遠處,似乎有人這麼喚著。

那是誰的名字?她腦中一片混沌。

「唯音姑娘?時候不早,該用膳了。外頭還有人等著傳話呢。」

有人輕輕搖晃伏雲卿肩頭,細碎話語在她耳邊直喳呼,吵得她睡不著。

「我不是唯音,我是——」她揮揮手,就要來人退下,這一動,手傷隱隱又開始泛疼。美眸陡然狠睜,比牛鈴還大。

猛然驚醒,自榻上彈起。她身陷敵陣,怎會睡得如此安穩?來到安陽三年,她也不曾如此,宛若仍置身兒時宮殿中一樣睡得香甜。她甩甩頭,仍不月兌昏沉。結果她還是被他捉回安陽城里了。

眯眼抬首,睇見角落有座小香爐,白煙裊鼻。「還費心點寧神香嗎……哼。」

意識到房中有人,她側過臉,就見床榻邊跪伏兩名丫頭,看來沒比她小幾歲。

「唯音姑娘,王上派來信使,等在房外,姑娘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吩咐一聲。」

「信使?杭煜不在城內嗎?」

兩名丫頭驚喘一聲,似乎因為她直呼王上名諱的舉止太過無禮;但她們仍客氣回話︰「是。王上前日一早就帶兵離開安陽,說是打北方山賊去了。」

「山賊?」伏雲卿微眯眼,任憑腦中思緒飛掠。說到北方的山賊……

是日前那批滋事擾民的流寇?當時杭煜沒立時急著追擊,或許也是想等著找到他們的賊窩再來一網打盡吧。

她似乎有點弄懂了他的作風,他看似無謂的行動,背後絕對有目的。「那,你們兩人是?」

「王上讓咱們過來侍候姑娘。」兩個丫頭忙起身,把桌上還直冒熱氣的菜肴高舉呈上。「姑娘睡了一天一夜,應該餓壞了。來,這是肉羹和——」

「不用。統統撤下。」伏雲卿皺了皺眉,以手支額,總覺得心浮氣躁。

她不要再接受杭煜施恩,是死是活但由天命,半分也不領他的情。

「什麼?姑娘不用……呀!」丫頭迸發慘叫,因為門外突然闖進四名持槍士兵,一左一右拉著兩名丫頭就要拖走。「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哪!」

「這是做什麼?!」伏雲卿詫異地轉身下榻,兩名丫頭連忙死命撲上前,摟著她大腿不放,早已哭得不成人樣,大喊開恩救命。

士兵們接過伏雲卿疑惑目光,立刻恭敬答話︰

「王上臨行前曾特意叮囑,姑娘若沒按時用餐吃藥,失職侍女便不能留。」

「不留是指……性命?」伏雲卿頓住,更惱恨該死的杭煜,就連他出城了,也不讓她清靜一會兒!

「他回來之時,我若不在城內,難不成連你們都不留?」

「是。姑娘聰明。還請姑娘念在卑職等家鄉尚有雙親妻小,手下留情。」

「……好,很好。」伏雲卿握拳,惱怒一擊槌在床沿。手疼教她更為光火。杭煜怕她再私逃,連自己的手下也能拿來作為要脅她的籌碼!包氣的是,她卻當真狠不下心,全讓他給看穿了!

「使者還在外頭等回話。姑娘有話想轉達給王上的嗎?」

「他既進山區,教他最好喂了野狼、遇上雪崩、死在山賊亂刀下別回來!」

她美目一瞅,看著一整排臉色發白的丫頭與士兵僵直不動,最後只得無奈垂首。「……去取紙筆來。」

「紙筆?」

「我用寫的!省得他听了又要拔誰舌頭,遷怒別人!」

于是,伏雲卿一早洋洋灑灑地寫信開罵似乎成了慣例。杭煜每隔一日便派人殷勤問候,她卻看都不看回信,當著信使面前一把放火燒掉,再回罵他個夠。

可沒幾天,她便罵得累了。畢竟她從小只學過當皇子,沒學過當潑婦。

到了最後,她索性開始畫圓。雖然手疼依舊,至少持筆無虞。「杭煜兵敗圖」、「東丘殘照圖」,她愈畫愈起勁,幾年沒踫筆墨,才幾天工夫,手感全找了回來。

杭煜讓兵馬駐紮安陽城下,沒t著拔營往前進攻,似乎是忙著掃蕩流寇與安頓城里百姓生活,為即將到來的嚴冬做準備。

她和他不常見面,有時連著十來天,伏雲卿都不曾見著杭煜一面。

她無所謂,反正她也確實需要時間思索能應付他的法子。

她常望著窗外。天色烏蒙蒙的,要陰不陰、要雨不雨,明明該是寒涼時節,心上卻極為煩悶。說不通。杭煜既是不顧道義的侵略者,何必大費周章整頓安陽?

東丘軍威武強悍,眾所皆知;自東丘來犯,流寇們紛紛逃竄山中。

若杭煜為剿滅大齊而來,早該趁人冬前翻過安陽山、闖過雲間關,否則大雪一降,將不利行軍,多謀如他不該不懂。

殲滅流寇,對改善百姓生活固然有益,但對遠道而來的東丘軍而言絕非良策。

除非杭煜有更為重要的理由,非留在此地不可。但她猜不透。

「唯音姑娘,該上藥了。」丫頭進門,出聲喚她。

含糊不清地應了聲,伏雲卿回到床榻前,坐著任侍女在她身上涂涂抹抹。

她得先把身子精神養足,才有力氣同杭煜抗衡,可不是屈從他的威脅。

上藥時,她臂膀傳來陣陣清涼,花香清新撲鼻,伏雲卿原就偏愛這樣的氣味,宛若置身如茵芳草、夏艷花叢,讓心緒寧靜許多。

傷藥里頭想必添了不少昂貴花材。也正因為如此,才會讓她錯認……

想起那一日,不知偎在他懷中多久,教她不免又惱紅雙頰。

「這瓶丹藥是東丘神藥九陽返魂草精煉成的秘藥「白玉露」。一年煉不了十瓶,內服外用均有神效,據說能讓傷處不留疤痕,是王上開了寶物庫讓人取來的。就連在東丘都不常見,姑娘真是有福氣。」

小丫頭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聊,只盼能讓唯音姑娘心情好些。姑娘除了罵王上的時候外,話真的好少呢。

提及疤痕,伏雲卿卻想起蘭襄。蘭襄成功與六哥的人馬聯絡上了嗎?身為大齊女子,她卻讓蘭襄為救她而破了相……若有機會,她也得給蘭襄用上這白玉露……

「唯音姑娘,請趁熱用。」另一個丫頭從外頭端著托盤進來,送上吃食。

「嗯。」鮮甜的野味入喉,太過美味了。再怎麼說,她是俘虜,杭煜吃的一定比她更為名貴精致。伏雲卿突然停箸。

這陣子顧著生氣,都沒特別注意身旁瑣事;現在回想,戰爭方歇,在這時節怎麼可能有新鮮菜色?「滿城軍民都只有干糧,你們的王上倒是挺享受的呢。」

她平素沒那麼小家子氣,可現在只要是和杭煜沾上了點邊,她就想找碴。

兩名丫頭面面相覷,狀似疑惑。「不,全城上下,只有姑娘一人的伙食如此。

听說姑娘不能吃麥不是?所以王上讓快騎從國境內送來米糧煮粥。王上自己向來是跟著大伙用,走到哪兒,便同那里的軍民一起吃,從來無須特別準備膳食。」

另一個丫頭也插嘴︰「還有,王上說是要為姑娘進補,才在剿匪途中獵了野味,命急使送回城里。」

「他……為我獵的?」她不免詫異。他出城掃蕩山賊,還有閑暇掛心她?不過仔細想想,會不時派人送信擾她,哪里像是軍務繁忙,擺明是吃飽太閑!

「是啊,王上對唯音姑娘格外用心呢。王上身邊原本沒有任何女眷,還特別從後方城里夏城公主的列隊中將咱們調來,說讓咱們來侍候姑娘。」

伏雲卿愣了一愣。這段曰子,她看得出來,東丘王室不似大齊王室富麗奢華,杭奴吃穿用度全是精練耐用之物,若非東西上頭以金銀五色彩線織繡東丘王室象的紋飾略顯莊貴氣勢,她還真無法想像如此平實之物會是王室所用。

那,他對她這個來路不明的敵人格外關照是為了什麼?

懊將她打人大牢嚴刑逼供,他沒做,卻對她示好,這對他沒半分好處哪!

還是因為他認定她與重華王有關系,想從她身上打探消息?記得蘭襄提過,杭煜對重華王的執著極不尋常,若真是如此,她得找出原因。

「杭……」丫頭三不五時被驚嚇也怪可憐的。她改口︰「王上……何時回來?」

兩個丫頭對望了一眼。「剿匪的行程推遲了,大概還要四、五天吧。不過,絕對會在大齊重華王下葬之前回城的。」

「他的行程會推遲?」她以為杭煜那人應該不容許底下人有絲毫耽誤才是。

「是啊。姑娘日前不是又受寒,病得嚴重,昏迷了數日,都是王上親自照料,因此延遲了預定的行程。」

「親自……」伏雲卿頰升紅霞,那那那……該死!他明明就看了不該看的東西,還敢篚她!這下流胚子,裝得活像讓她給冤枉了似。她早晚定要取他狗命!

「听說姑娘肌膚細致,踫不得棉,王上怕其他人照顧不周全,便寸步不離守著。姑娘高熱不退,他便連著幾日不曾合眼。」

「……還不曾合眼?」伏雲卿牙關緊咬,恨不得他最好瞎了!他不是應該明白當初她拒絕他時說的全是推托之詞,還故意當真全信了,這是存心鬧她嗎!

「是啊是啊!泵娘雖是大齊人,但王上對姑娘十分特別呢。」以為姑娘的震驚是驚喜,丫頭們聊得更起勁,語帶驕傲︰

「咱們東丘王室婚制嚴謹,不論後妃,娶妻只娶一人,除非病筆或無出;但若因此納妾會淪為笑柄,連一房妻室都照顧不好,如何治國!」

「就是就是!歷代以來,都是一王一後,令人羨慕極了。一直以來,咱們王上沒對哪個女人費神過,唯音姑娘可是頭一個。我說王上這疼寵,不比他最疼的王妹夏城公主少半分呢。」

「我猜哪,王上……該不會是喜歡唯音姑娘吧?」

「胡扯!听得我頭都疼了!退下!」伏雲卿俏臉惱紅,只覺得這群人吃飽撐著就會造謠生事。他是另有圖謀不懷好意!

「是是,瞧姑娘羞得。咱們這就退下,等王上回城,一定馬上知會姑娘。」

「你們——」伏雲卿沒能向丫頭解釋清楚,最後只能無力地趴在桌上。「罷了罷了,在她們眼中,就算杭煜其實是只豬,也會被捧成神豬吧。不過……」

伏雲卿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方才丫頭們提及了誰?

東丘的「夏城公主」……應是傳聞中那位色藝雙絕、讓東丘先王引以為傲的小鮑主。听聞她身體虛弱,近三年來隱居宮中不曾露面。

那麼,此時此刻,東丘侵攻大軍後頭,跟著公主列隊作啥?

若真是杭煜寵愛的王妹,不該讓她涉險才對;或是公主太過嬌柔,讓杭煜寵到舍不得教她離開身邊太遠?一瞬間,伏雲卿心頭突然極悶。她管人家是圓是扁!

只是,假使那位公主真在附近,或許她可以利用……

伏雲卿一怔,出其不意地甩了自己一耳光。

挾持人質何等卑劣!曾幾何時,竟因杭煜之故,讓她動了如此可恥的念頭,她怎麼能!她從來行事磊落、明斷是非,絕不用奸計,不能舍棄自己的騎傲!

不,她絕不能被他影響。不論淪落何種地步,她也要把持住自己的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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