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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第一娘子漢 第五章 為了生計做盤算(2)

韓重華笑得和善,從院里的菜園子摘把菜,又拔了一手蔥。「今天吃小蔥炒雞蛋和涼拌青菜,你還不淘米下鍋,一會兒菜弄好了還沒有白飯上桌,你就等著啃桌角。」他對著弟弟說。

嚇!這是他親大哥嗎?竟然威脅不給他飯吃。韓重陽連忙下了牆。

「還有肉肉。」無肉不歡的小家伙連忙提醒。

喬家什麼最多,魚肉、雞肉,一堆的肉最多,全都是腌制好的,要吃的時候只要烤軟了便能切成片端上桌,對喬立春這種廚藝不佳的人來說,方便又簡單,好配飯。

「好,再炒一盤咸肉片,叔叔得先把咸肉上的鹽洗去,再用蔥伴炒,然後煮個魚干豆腐湯。」韓重華看了喬立春一眼,意思是說︰除了曬魚干、咸魚、咸肉,發硬的肉干,你還會做什麼。

「哇!我要喝豆腐湯,耗叔叔煮的湯比娘還好喝……」不說謊的孩子一不小心就往親娘的心口插刀。

這是叛變嗎?連孩子都被收買了。喬立春不滿的一瞪眼,但她不得不承認,韓重華燒的菜比她好,連她都寧願吃他煮的飯菜,而不願咽下自己弄的木炭菜。

「娘,我們要去哪里?」

小孩子愛發問,總有問不完的問題。

「入城。」

「入城做什麼?」城是什麼,可以吃嗎?

「賣鹿茸。」再不賣就老了。

「為什麼要賣鹿茸?」

「因為賣了鹿茸才有銀子給寶貝兒買新衣、新鞋,你們想不想吃桂花糕和糖葫蘆。」小孩子的最愛。

「想——」兩張小嘴巴喊得響亮。

「嗯!要有銀子才能買,所以娘才要賣鹿茸。」天上不會掉銀子下來,要努力才有收獲。

「可是這是鹿的角呀,怎麼叫鹿茸。」喬弘書不解的模著比他手大的犄角,以小指頭戳戳。

「是小時候的鹿角,它還沒變大人前就叫鹿茸,它還沒變硬,我們可直接把它切下來。」硬的鹿角只能用鋸的,雖有藥性卻不如鹿茸,滋陰補陽的功效不大。

「那我長大了會變成什麼?」他會長出角嗎?

喬立春笑著撫撫兒子小臉。「那就由寶哥兒變喬弘書,以後不能叫你小名,也不可以跟娘撒嬌。」

「我現在還小,不長大了。」他聰慧地抱住娘親,不當大人,他要一直在娘的身邊。

「可娘會老,你不長大賺錢,以後誰養我?」童言童語最有趣了,總能逗人開懷大笑。

正倚在母親懷中打盹的喬雅音忽地睜開眼,出人意表的說了一句,「叫韓叔叔養你,他煮的飯很好吃。」

石板路上的驢車搭了篷子,像馬車一樣有個車架子,喬立春母子三人坐在車內閑聊,韓重華坐在車子前頭的車轅上,揮著皮鞭,輕聲喝著家里的驢子在前走。

就像一家人出游般和樂融融,他滿臉笑意地听著車里母子的對話,眼神發柔的看著前方。

冷不防的,喬雅音的童言童語叫他差點跌落車輪下,他哭笑不得的坐挺身子,後腦杓卻撞上後面的車板,他痛呼一聲揉著頭,苦笑著流年不利,盡招些倒楣事兒。

此時的驢子似有靈性的回過頭,嗤的露出鄙夷神情,嘲笑他似的。

「怎麼了,韓大哥,你撞到頭了嗎?」喬立春捂著女兒的嘴,關心的問著。

貝姐兒說的那句話真叫人害臊呀!她都不曉得如何面對他,人家的好意卻成了孩子的玩笑話。

「沒、沒事,一時沒坐穩撞了一下,不痛……」才怪,他腦門一抽一抽的直發疼,剛剛撞個正著。

「呃……剛才貝姐兒說的話你听到了吧。」真對不起他,當了他們的免費車夫還得忍受小兒的無知。

「童言無忌,當不得真,小丫頭也沒說錯,你燒的菜難以下口,當真是不如我。」沒想到他那點廚藝真的見得了人。

喬立春干笑的瞪了女兒一眼,家丑不可外揚,偏偏拆她台的是她女兒。「人有專才,我只是在其些方面差了些……」

「譬如如女紅、裁剪、刺繡k」她無一精通,拿起針線如臨大敵一般,她可以瞪著針孔半天卻穿不過線。

喬立春無語了,裝死。

那些全是她的死六。

「不過最起碼你做的腌肉很入味。」

是硬了些,但越嚼越有滋味,濃郁的肉味會從肉里透出來。

「……你確定這不是在調侃我?」為什麼她有面上無光的感覺,像被人狠狠的取笑一番。

驀地,他低聲輕笑。「你太多心了。」

「我一點也不相信黃鼠狼的話。」他一向狡猾。

「我什麼時候變成黃鼠狼了,為什麼我不知情。」好歹知會他這個當事人一聲,他好裝上狼尾巴。

「你一直都是。」沒變過。

「那你與狼為鄰,我們是不是該叫狼狽為好。」韓重華語氣輕快的說著,帶了點調戲意味。

「誰跟你是狼與狽,我是循規蹈矩的良家婦人。」她喬立春不當卑鄙之物,狼和狽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循規蹈矩的良家婦人豈會獨自一人上山打獵。」她盡做些男人的事,還把別人的勸說拋諸腦後。

她一窒,氣悶。男人當獵戶就天經地義,女子成獵戶便是離經叛道?為什麼沒人瞧見女將軍戰鐵蘭的不世功勛,多少男兒還比不上她。

「我要養家活口的。」

「我也可以養你  」

「韓重華——」他活膩了嗎?

他一笑,「別發惱,我還沒說完,我是說等我的醫館開了以後,我至少需要一個賬房和一個掌櫃,用生不如用熟,我信得過你,你來為我做事,工錢照發,少不了你。」

她輕哼一聲。「你請得起我嗎?我上山打獵,一個月最少能賺四、五十兩,而你這醫館剛開張肯定生意冷清,說不定門庭冷清得連成菜都吃不起,我對共患難沒興趣。」

自在的日子不過,要她去被人日日拘束著,她是傻了不成。

喬立春的心很大,看的是遼閥的天空,縣城再大也是圍在高聳的城牆由,像一座只能仰天而無法飛翔的籠子。

「立春妹妹,你這話真傷人,萬事起步難,登高須築梯,沒有一開頭的辛苦,哪來後面的甘甜,大不了我把老板娘讓給你做。」管人管錢管里外,連他這個人都歸她管。

大哥,你老大不小了,該娶個嫂子,我看你對隔壁的立春姊挺感興趣的,不如湊和著過日子,當爹又當新郎,一舉數得,省得你日日翻牆為伊人洗手做羹湯,搞得我都認不清楚你是我哥還是喬家的上門女婿。

弟弟韓重陽的話在腦子繞呀繞,繞得韓重華頭暈腦脹,一時心熱的月兌口而出,全無顧及其它。

是話說出口他反而松了一口氣,這些話他早就想講了,在軍營待了十二年了,他最想做的不是升官發財,而是有老婆、孩子、熱炕頭,有妻有子,有一個亮著燈的家。

他想要回家。

「……我會當沒听見你後面那一句話。」喬立春太受沖擊了,這話簡直叫人措手不及,他幾時對她起了那種心思?

韓重華掀開能看向車內的簾子,目光深幽地與一雙翦水秋瞳對望,眼含笑意。

「你不妨考慮考慮。」

驟地,她雙頻發燙。「不考慮。」

「過了這一村就沒這一個店了,仔細斟酌,要找不嫌棄你廚藝的男人可不多。」他是小教的一個。

「我可以請廚娘。」花點銀子就成。

「連丈夫的貼身衣物也要假手他人?」你敢嗎?他挑釁的一笑,眼中露出男子的強勢。

「你……韓重華你混蛋……」居然戳她痛處。

「嗯!我也是這麼覺得。」他贊同的點頭。

他的無恥讓喬立春徹底無語可說。

「回藥堂到了,你要我在這里等你,還是一會兒你帶孩子到城里逛逛,晚一點在城中橋邊踫面?」他說話的語氣就像個丈夫在叮嚀妻子,要她看顧好他們的孩子。

「我現在不想見你。」尷尬。

他頓了頓。「好,我明白了,你先去賣鹿茸,等我看好了鋪子再去城門口接你,別走太遠。」

「……好。」

喬立春帶著孩子走入藥堂,她仍感覺得到有道灼熱的目光盯著她背後,讓她感到一陣羞惱,不自覺心口發熱。

在藥堂里待了約一刻,她取出用布包好的鹿茸直接和掌櫃的交易,兩人互有退讓的以七十八兩成交,也就是說一只鹿茸是三十九兩,比鹿肉還值錢,她賣給村民的鹿肉才得銀二十兩。

不過也差不多了,除卻鹿皮、鹿鞭不算,鹿鞭她畫夾泡酒了,光一頭雄鹿就讓她賺了快一百兩。

等喬立春再走出回藥堂時,停在門口的驢車已經不見了,她吁了口氣,不算是失望,但也有些張然,在她兩世為人前,還沒人敢明目張膽向她求親,她心有點慌。

「娘,那里有畫糖兒。」

吃過畫糖兒的喬雅音眼露渴望的盯著對街的小灘子,一名頭發花白的老者正煮著糖水畫糖。

「好,娘給你買,不能吃太多,」

偶爾為之尚可,若天天吃糖她就要擔心了。

「嗯,只吃一個。」她可愛的一點頭。

萬福縣的人口約三萬,是個還算繁榮的是城,縣令姓張,和土地爺爺同名同姓,叫張福德,他因名字有個福字才被派到萬福縣上任,身形略微發福,為人……不好也不壞。

在他治下嘛,大案子沒有,但小打小鬧的事件倒是不少,善于搓湯圓的他是兩邊收銀子,再私下勸和,誰敢不听勸就擺出官架子以勢壓人,看誰還敢在他的縣城里鬧事。

所以喬立春走在熱鬧的集市里,吵吵鬧鬧的喧囂聲是有,可沒人大打出手,還買了不少鎮上沒瞧過的小東西,裁了幾匹布,小兒的啟蒙書,小巧精玫的珠花……東西多到她得買只蘿筐裝。

人是鐵,飯是鋼,走久了也會累,看著一兒一女快走不動的樣子,喬立春就近挑了間飯館,讓孩子們吃頓好的。

但是菜剛上不久她就後悔了,因為她瞧見渣夫……她的前夫也來了,雙手殷勤的扶著一名稍稍顯懷的少婦。

這算不算冤家路窄?

「你在這里干什麼?」

因為喬立春母子三人就坐在飯館入口處,十分顯眼,喬立春能一眼瞥見錢平南,錢平南自然也看得見她。一見前妻居然面色紅潤的用膳,沒有一絲潦倒淒楚的模樣,他頓時大為不滿的出聲一喝,認為眼前的一大兩小太礙眼了。

他不是不要自己的親生子,而是得看誰生的,如今他的新妻子有孕,那酷似前妻的一子一女自是越看越不合意。

兩情正濃時看什麼都順眼,一旦情海生波,兩相決裂,那就憎之如敝屣。

「吃飯。」

他是傻了嗎?明擺的事何須再問。

喬立春以看傻子的神情斜瞄對方一眼,好像他是影響食欲的髒物,看過之後便不再注視,轉頭為兒女添菜加湯。

「我是問你為什麼在這里?」錢平南氣急敗壞的揚高聲音,意思是這兒不是她這為夫所棄的下堂婦該來的地方。

「吃飯不在飯館,難道要我上綢緞鋪子?」這人說話真滑稽,做生意的門開四方,有銀子就能入內。

听到她一反常態地跟他頂嘴,錢平南更加氣憤的漲紅臉。「我是說你怎麼會到縣城來,你不是滾回周家村了嗎?」

「討生活。」大路朝天開,誰都走得了。

「我給你的銀子還不夠你用?」省著點也能用上三、五年,鄉下地方哪需要用到那麼多銀子。

「屋子損壞得嚴重,光是修繕就用去了不少銀兩,屋內的器皿、被褥長年不用也壞得差不多,大部分用具都得換新,還有木頭家什也爛了底……」真當他給的銀子是聚寶盆嗎?哪有銀子生銀孫,孫再生孫,生生不息永遠也用不完的事︰喬立春眼皮一垂,掩去眼底的嘲諷。

「夠了,我不想再听你的廢言,你立刻給我走,不許再出現在我附近三里。」

她沒錢關他什麼事,他們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她過得好與壞都與他無關。

「三里以內?」她嗤哼。

「你還不走——」他急著趕人,不想前妻與現今娘子踫個正著,他今時今日的功名全靠岳父提攜,萬一惹怒了岳父可就壞了。

「我為什麼要走?」他真當他還是能對她耀武揚威的丈夫嗎?

「你……」他氣到發抖的指頭幾乎要指到她鼻頭。

素手一撥,撥開眼前的障礙物。「飯館是你開的嗎?」

「……」當然不是,他哪來的本錢在是城開館子。

「還是你在里面有分子?」

錢平南瞪大了雙眼,鼻孔呼呼噴氣。

「還是你跟東家有一腿?」好南風也是美事一樁,文人雅事愛風流,醉臥膝上誰人知。

「你在胡說什麼……」孩子都生了兩個,新妻肚子里揣著一個,他怎麼可能喜歡男人!

「既不是東家,又不摻分子,和飯館八竿子打不著關系,你和我都是客,哪有客人趕客人的道理,你以為你一個小小的秀才就能頂破天了嗎?率濱之土皆為皇王,難道你已經無法無天的當起土皇帝?」

喬立春一針見血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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