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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注定有道坎 第8章(2)

「我的作為令人不齒?」李京葳氣得渾身發抖,抿緊唇線,一層淚霧逐漸漫上雙眼,不知道是憤怒多一點,還是心寒多一點。

孫宸睿冷眼瞪著她,在體內累積多時的怒火猛然大爆發,她到底要他怎麼做才肯放過他?

她先是用一封簡訊甩掉他,後來又一副沒事人跑來要跟他簽約,說好兩人只是陌生人,但是感情這種事,又不是嘴巴說想怎樣就能怎樣。

明知道她是為了合約、為了錢才來找他,每次她一出現在面前,他居然沒用到推不開她,尤其她頻頻傳來的那些訊息,他得動用多大的意志力,才能壓抑想回傳訊息給她的沖動。

現在更扯,從不帶女人進家門的他,居然親自把她給扛進來,看到管家那副要掉下巴的表情,他驚覺自己都快要不認識自己了。

「任威廉要你三更半夜在男人家前露營,你也乖乖去做?我真不知道你有沒有用腦子想過,自己到底在做什麼!」孫宸睿沖著她吼,氣她干麼乖乖听那只笑面虎的話。

自家少爺越火大,管家的心里就越肯定,天底下有哪個人會為了不在乎的人生氣?

「總經理想要你加入我們公司,我們這些做員工的,除了拚死拼活辦到之外,難道要拒絕總經理的要求,只是因為你很難溝通?」

「我難溝通?」孫宸睿沒想到她對自己的評價這麼低,胸膛急遽起伏,生平第一次氣到腦袋發脹。「你家總經理就很好溝通嗎?只要是任威廉要求的,你就乖乖照辦,也不管他的要求有多荒謬,是不是「他是公司的總經理。」老板要求員工,從來就不用考慮荒不荒謬。

听她一口一聲總經理,孫宸睿氣得臉色越來越難看。「只因為他是你的總經理,就可以要求你對我死纏爛打,就可以讓你在台風夜上山搞露營,那他一定也可以輕松追到你,讓你為他賣命,說不定還能隨便就把你拐上床!」

想到每次她來找他是因為任威廉的要求,他的心頭就像有針在刺一般,令他渾身不舒坦。

避家傻眼,這根本不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少爺。

聞言,李京葳的怒氣沖破腦門,直接舉起右手,狼狼甩了他一巴掌。

響亮的巴掌聲不斷在空間里回蕩……

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的管家,這次是真的驚呆了,他張著嘴,視線在兩人身上來回,眼前這等情況,只能用一級戰區來比擬。

李京葳瞪著孫宸睿,一字一句說得很清楚,「我只是努力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是妓女!」

孫宸睿的表情變得扭曲獰,他下意識抬起雙手抓住她的肩膀,想用力搖晃她,想問問她是不是瘋了,居然敢甩他巴掌,未料,一看見她微微泛紅的眼眶,渾身宛如遭到電擊,一時之間竟完全動彈不得。

接著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麼傷人——

「京葳,我……」

他想跟她解釋,但她不給他機會。

「別踫我!」她聲起肩膀,避開他的踫觸,怒目瞪著他,冷冷開口,「我這個令人不齒的女人,再也不會來煩你,你不想做室內設計是你家的事,你想因為什麼爛借口一輩子埋沒自己的才華,也是你自己的選擇!以後不要再說什麼‘做設計,是需要感情作為支撐’這種讓人為你牽腸掛肚的話,不過就算你說了,對我也沒用,我告訴你,我再也不會受你影響,再、也、不、會!」

避家听完她的話,再看向孫宸睿瞬間刷白的臉色,他發覺自己的嘴角正在慢慢往上揚。

這小姐知不知道這話在他這個老人听來,根本就是愛的告白嘛!

見她說完就往外跑,管家連忙跟在她後面勸道︰「李小姐,你要去哪兒?今天晚上有台風,你別因為一時沖動害了自己啊!李小姐——」

少爺好不容易肯帶女人回家,這位小姐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她可以不顧自身安全,但他不能不替少爺著想,萬一她不小心石盍著踫著了,心疼的還不是他家少爺。

孫宸睿看著她甩門離開的背影,混亂又復雜的情緒充塞胸口,堵得他難受極了,他隨手抓起身邊的骨董花瓶,舉起後重重摔向大理石地板。

砰!一聲猛烈的碎裂聲後,原本潔淨的地面,多了許多尖銳碎片。

「少爺,您不去追嗎?」管家見自己勸不了李京葳,少爺雙腳又像生了根似的靜止不動,急得猛冒汗。

「追什麼追?不去!」她把話說成這樣,他還沖去追人,象話嗎?

孫宸睿坐到沙發上,雙手抱胸,誰希罕她會不會受他影響,笑話!居然對他說出這種話?

等等!她說「再也不會受你影響」,意思是不是她深受他影響,還有什麼牽腸掛肚……

他詫異地瞪大雙眼,那些亂七八糟又鬧烘烘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只剩一句「讓人為你牽腸掛肚」在他耳邊回響著。

奇異的,他的嘴角不自覺緩緩上揚。

「少爺,請容我提醒您,稍早新聞報導台風已經登陸,現在外頭正刮大風下大雨啊!」管家注意到孫宸睿似乎領悟了什麼,臉上正慢慢掃去怒氣與陰霾。

少爺啊,您得快點反應過來,台風天不是鬧著玩的。

孫宸睿還沉浸在那一句「讓人為你牽腸掛肚」的震撼里。

她是在關心他?

「我看李小姐那樣,身體好像不是很「我看李小姐那樣,身體好像不是很好,那麼,好像風一吹就會倒……」管家一邊欣賞孫宸睿恍然大悟中夾藏一絲暗喜的神情,一邊猛敲邊鼓。

這話,讓孫宸睿猛然醒神。「該死!」他瞬間從沙發上跳起身,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沖出家門。

避家走到門口,看著孫宸睿奔離的背影,滿意地微笑。

這個家會痊愈的,而且速度應該很快。

避家的微笑沒能維持太久,因為直到一小時後,少爺才抱著不斷發出駭人咻 聲的李京葳進門。

看著渾身濕透的兩人,管家雖然早就為他們準備好干毛巾跟熱姜茶,但這些東西似乎派不上用場。

孫宸睿將雙手緊抓胸前衣物'嚴重氣喘的李京葳抱放到自己的床上,拋下一句「好好照顧她」後,看也不看一眼管家手中的干毛巾,又迅速往外沖。

數分鐘後,他從她被吹翻的帳篷里,找到最重要的東西。

手中緊握著擴張劑回到床邊,孫宸睿動作輕柔地扶起她,讓她深深吸了一大口。

「你不要管——咻咻——不要管我——」李京葳喘得快要呼吸不過來,勉強抬起軟弱無力的雙手,想要推開他。

孫宸睿宛如銅牆鐵壁一般,動也不動,濃眉皺緊瞪著她,雙手將她抱得牢牢的「管家,她有氣喘。」他仔細觀察她慘白的臉色,說道。

「是的,少爺,這點您剛剛說過,我也看到了。」管家語氣沉靜,雙眼透露出擔心,嘴角卻微微上揚。

少爺是真心擔心這位小姐。

「她已經吸了這個,怎麼情況還沒有好轉?」孫宸睿听著她咻咻不停的喘氣聲,一對濃眉越皺越緊。

避家拿出手機,開始上網查,過了一會兒,他說道︰「報告少爺,依照李小姐的狀況,恐怕得直接送她去醫院比較妥當。」

「我不要你管!」李京葳喘著氣,腦子里全是他剛剛傷人的話,快要窒息的感覺,令她痛苦皴眉。

「你好好照顧她,我去把醫師接上山。」孫宸睿見她依舊喘個不停,果決的作決定。

「少爺,台風已經登陸,開車下山千萬小心。」

避家見李京葳听到自己這麼說之後,眼底飛快閃過一道擔憂,這兩人分明彼此屬意嘛!

「我剛剛以為她離開後會躲回帳篷里,沒想到帳篷早就被風吹翻了,都怪我太晚追出去,害她淋雨走了一大段山路。」

孫宸睿的語氣充滿濃濃的自責。

聞言,喘氣不休的李京葳心里頭開始冒出星點甜蜜與暖意。

孫宸睿會沖出來追自己,她已經夠驚訝了,她又不是他的責任,他實在不需要為她的行為自責,現在又听見他把自己納入他的守護範圍里,自作主張想替她把醫師找來,她真的很感動。

孫宸睿看了眼窗外打斜橫飛的暴雨,語氣更加斬釘截鐵,「我先幫她換上干淨的衣服就下山,屋里溫暖又安全,你幫我照顧好她。」

「少爺……」管家難掩詫異,少爺居然要幫她換衣服?

「你先出去。」孫宸睿神情堅決。

「我不要你——咻咻幫我——」李京葳听到他要幫自己換衣服,險些當場昏倒。

孫宸睿根本不理會她的抗議,讓她躺回床上後,迅速從衣櫃里拿出干爽的睡袍,等管家離開,他以最快的速度替她褪去濕透的衣物,換上睡袍。

在她虛弱不堪的推拒下,他不帶一絲將她安置在自己的床上,隨後快步離開房間,臨走前,他不忘將屋內暖氣調強,接著請管家進來顧著她。

坐在客房里的梳妝鏡前,李京葳看著鏡子里正在敷臉的自己,這是管家爺爺替她買來的東西,大概是希望她能在這里住得舒心。

可是她腦袋里想的,全是比她還不要命的孫宸睿。

听管家爺爺說,他為自己找來醫師後,在她身邊不眠不休照顧了一天一夜,直到她的狀況慢慢穩定下來,才開車送醫師下山。

緊接著,他打了一通電話回來,交代要去什麼小木屋,如期完成和人簽約要做的家具設計,便再也沒有音訊。

避家爺爺曾多次打去小木屋,大多時候都沒人接。

避家爺爺說,他打從進小木屋後,估計便沒空休息,熬夜制作一組木頭三人座椅,至少確定人還活著。

李京葳自從听完管家的話後,一直想當面跟孫宸睿道謝,也想要去小木屋找他,但管家想也不想馬上拒絕,理由是孫宸睿一定不會答應的。

避家爺爺堅持要她在這里等孫宸睿回來,讓孫宸睿親眼確認她真的好得差不多根據管家爺爺的說法是,這是少爺交代的,請她不要為難他。

自己這條命是孫宸睿撿回來的,李京葳自覺沒什麼立場拒絕,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堅持要搬去客房住。

砰!

思緒才剛剛轉到這里,外頭突然傳來奇怪的踫撞聲,她心髒冷不防狠狠一抖。

有人在外面走動?是管家爺爺或孫宸睿?還是有什麼奇怪的人闖入?

李京葳想開口喚管家,卻又怕打草驚蛇,在心里掙扎數秒後,深吸口氣,左右張望,抓起房內的台燈,想想不對,放下,改溜到門外,抓起樓梯扶手頂端裝飾用的花瓶。

幸虧自己在這里住了幾天,不至于完全搞不清楚方位,她雙手舉花瓶,把二樓的房間大略檢查過一遍,接著躡手躡腳地來到最後一個房間,孫宸睿的臥室。

她把耳朵貼上門板,先听听看里頭有沒有動靜。

「孫宸睿,你有沒有在里面?孫宸睿?」問了老半天,一點聲響也沒有,她提口氣,把心一橫,一手放到門把上,緩緩打開房門。

靶覺不太對勁。

右腳一踏進房內,李京葳全身神經倏地繃緊起來,明顯感覺到房里有人,可是剛剛自己明明問過了。

如果不是孫衰眷,很可能是歹徒……

屋里四個角落,沒人。

落地窗,沒人。

就在她蹲,打算檢查床鋪底下時,身後浴室傳來輕巧的開門聲,接著,有抹大身影從里頭走出來。

她警覺地站直身子,轉頭往聲音來源看去,下一秒,竟有一股力道重重往她壓來。

「啊!」李京葳嚇得驚叫出聲,側身想躲開,冷不防的,手中光滑無比的花瓶一滑,往床頭方向投奔自由去了,她瞪大雙眼,為了搶救花瓶,縱身往前一撲。

當她雙手重新抓住瓶身時,跳到喉嚨的心髒終于稍稍歸位。

幸好沒摔到,剛才她怎麼會選這個東西當防身武器?萬一摔碎了,她還不一定賠得起。

還沒慶幸完,下一秒,一具沉重身軀重重壓在她身上,兩人順勢撲倒在柔軟的床鋪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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