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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床上的陌生人 第9章(2)

「爹。」剛離開母親住的跨院,走沒幾步,迎面見父親走來,花若耶輕喚了聲。

「你這是剛從你母親那兒出來嗎?」花肇謙臉上帶著抹笑意,語氣也透出幾分對女兒的關懷之意。

「是。」自那日她私下去見唐奉書出事後,母親便禁止她擅自外出。今日她特地找了個無法讓母親駁斥的理由,讓母親恩準她出府——前往牧陵郡王府探望外公。

花肇謙叮嚀女兒,「你再過幾個月便出閣了,雖說越平王府離咱們這兒也不遠,但出嫁後也不好天天回來,你母親只生了你這個女兒,趁著這段時日有空就多來陪陪你母親,知道不?」

自他將葉如荃母女逐去家廟思過之後,雲鳳青待他不再像以往那般冷淡。

在葉如荃母女離開那天,她命人請他過去,對他表示,「老爺若舍不得她們母女,可把她們召回來。」

明白她話雖這麼說,其實不過是想試探他是不是真下了決心要將葉如荃母女逐到家廟,他回道︰「她們母女做下這種事來,豈容她們再留在府里。你放心吧,不罰滿十年,我是絕不會讓如荃回來的。」

這回答似是讓妻子滿意了,她親自斟了杯茶給他。

他飲了一口,稱贊了句,「這茶滋味十分甘醇。」

她听了之後,說道︰「這是我娘家那兒送來的茶,老爺若喜歡,往後得空可以再來嘗嘗。」

他等了多少年終于等到妻子這一句話,當下欣喜若狂,因此天天借口喝茶往妻子這兒跑,妻子也沒再擺張冷臉給他看,兩人之間已能和和氣氣的說上幾句話。

「女兒明白,女兒得空會多陪陪母親。」花若耶乖巧的回答道。

花肇謙見女兒這般懂事,欣慰的點點頭,再叮囑了她幾句話,便提步往妻子的院子走去。

花若耶回頭瞥見父親走進母親住的跨院,她感覺這幾日父親心情不錯。爹娘能和睦相處是她期盼已久的事,希望兩人能就此化解心結,做一對恩恩愛愛的夫妻。

莓兒與如霜也瞧見了,莓兒忍不住說道︰「最近老爺常來夫人這兒,他見到小姐也比以往多了幾分關心,老爺是不是與夫人重修舊好了?」

「莓兒,主子的事不可胡說。」如霜出聲警告她。

明白如霜是好意提醒她,莓兒連忙閉上嘴不敢再多言。夫人的性子可與小姐不同,她是絕不容許下人亂嚼舌根的。

花若耶再看了一眼,便旋身往大門而去。

她這次是藉著要去探望外公才能出府,但真正目的是去見唐奉書一面。約見他的信,她前幾天已讓如霜想辦法送到越平王府去,他也回了信,兩人約今日相見。

為了出府,她事前特地讓人私下送信給素來疼愛她的外祖,請外祖幫她一個忙,在今日派人前來接她,這才讓母親答應讓她出府。

來到大門處,她登上已等在那兒的牧陵郡王府的馬車,準備先前往郡王府見外祖,接著再轉去她與唐奉書約好相見的天恩寺。

「丫頭,我知道你一向乖巧,這回讓我幫著你出來定是有什麼原因,你可願告訴外祖,外祖答應絕不同你娘說。」牧陵郡王已年逾六旬,頭發全白了,但仍精神鑊爍,慈愛的同外孫女說話。

花若耶明白外祖這麼問也是關心她,且外祖素來一言九鼎,他答應不說便絕不會說,因此她也沒瞞著他,老實說道︰「不瞞外祖,今日我與越平王世子相約見面,怕娘不許我外出,這才請外祖幫忙。」

聞言,牧陵郡王呵呵笑道︰「你們小倆口都要成親了還避著人私下相見,感情看來不錯呢,都等不及成親就急著見面。」

花若耶靜默了瞬,明白外祖誤會了,也沒多解釋,只道︰「不是您所想的那般,是我與世子有些事想商談才私下相約見面。」

牧陵郡王笑咪咪的擺擺手,一副什麼都明白的模樣,「外祖明白,不笑話你就是,你快去見他吧。」問清外孫女是為了去見唐奉書,他也放下心來沒再多留她。

在他看來,這不過是小倆口難耐相思之情,這才悄悄背著人私下相見。

與外祖再敘了幾句話,花若耶乘著牧陵郡王府的馬車前往天恩寺見唐奉書。

來到天恩寺,唐奉書已先她一步抵達,兩人在天恩寺後院一處偏僻的禪房相見。

兩人互相見禮後,唐奉書溫文有禮的微笑問道︰「不知若耶約我出來,有何事要商談?」兩人親事已訂下,因此他也改口直喚她的閨名。

「冒昧約世子前來相見,是有一事想告訴世子。」

「是何事?」他溫聲相詢。

「世子也知道先前我因受傷,昏迷兩個多月不醒之事。」

聞言,唐奉書俊美的臉龐揚起一笑說道︰「若耶重提這事,該不會又是要提醒我,你傷了身子,不利于孕育子嗣吧?若是為著這事,你無須擔心,屆時我會請來醫術高明的大夫為你悉心調養身子。」

她輕搖螓首,「並非此事。約世子前來,是想告訴世子我昏迷那兩個月發生了什麼事。」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昏迷期間不都躺在床榻上,還能發生什麼事?

「世子先前曾問我是哪位高人救醒我,實話告訴世子,這位高人並非尋常大夫,而是一位術士。她一來,瞧見我,就對我母親說我這是離魂了,我的神魂出竅不在自個兒的身子里,才會一直醒不過來。」母親不許府里知情的下人泄露這事,但此時為了取信于他,她不得不說出這事。

听見她這話,唐奉書面露驚訝之色,「竟有這事,後來呢?」他先前曾得到消息,听說救醒她之人是個術士,當時只以為術士是用了什麼秘法把她救醒,卻不知她竟是離魂了。不過他對她此言將信將疑,並未全然相信,畢竟離魂一事太過玄妙,也不知是真是假。

「後來她施法將我的神魂招回來,我這才醒過來。」說到這兒,她正色看向唐奉書,不疾不徐的說道︰「我約世子前來便是要告訴世子,在我離魂這段期間,我的神魂去了何處。」

她這話,即使一旁的如霜和莓兒先前也不知情,聞言不由得訝異的望住自家主子。

唐奉書好奇地接腔問︰「你的神魂去了何處?」

「我的魂魄陰錯陽差被招去了一個地方,在那里與一名男子完成冥婚……」她徐徐將她與孟息風的事告訴他,最後說道︰「我與他因朝夕相處,日久生情,當時便已約定,待我回到自個兒的身子後便嫁他為妻。」

听她說到這兒,如霜與莓兒驚愕的瞠大眼,這件事她們從未听小姐提過。

花若耶緩緩再續道︰「可我回魂後卻失去了那段記憶,直到不久前才想起來我與他有了婚約。」她隱去孟息風附身在黑貓身上前來尋她之事,不想給孟家招惹來麻煩,她也沒說出孟家的事,只簡單述說她是如何與孟息風相識,進而彼此互生情愫。

听完她所說,唐奉書一語不發,若有所思的瞅著她。

最後花若耶說出約他來此相見的真正目的,「我與他已有婚約在先,無法再嫁給世子,望世子能成全。」

唐奉書微微抬了抬眉,「你說了這麼一個荒唐離奇的故事,目的就是為了讓我主動退了這門親事?」對她這般一而再的想方設法讓他主動退婚,令他有些不悅。

京城不少女子想嫁他卻求而不得,她輕易得到了卻毫不顧惜,一再想推了這門親事,上回用的是傷了根底,難以孕育子嗣,這回又說了這麼個荒誕的故事想讓他成全她。

花若耶神色鄭重的表示,「這事雖荒誕離奇,卻是我親身經歷,絕無半句虛言。我敢對天發誓,若我適才所說之事有任何虛假便遭天譴。」

听她連毒誓都發了,這事似乎真不是她編造出來的,唐奉書略一沉吟,婉轉表示,「或許這只是你在昏迷不醒期間所作的夢,你卻把它給當真了。」

「是不是夢我能分得清楚。我听說世子素來胸襟開闊,為人敦厚,我明知此事荒誕離奇,令人不敢置信,仍不惜將此事坦承相告,是希望世子能成全我與他。」

她語氣里透著一絲央求,接著說道︰「一女不配二夫,我既與他有婚約在先,便不能毀諾再嫁給世子,盼世子能諒解我的苦衷。」

不論她說的是真是假,唐奉書都沒打算退親,一來因為這婚事是母妃作主撮合,他素來孝順,不想違拗母妃的意思。二來她這麼不想嫁給他,反倒激得他更想娶她。他看似溫文爾雅,骨子里卻是心高氣傲,好強不服輸之人。

京里不少女子仰慕他,只有她對他毫不在意,這讓他對她生起了一股征服之心,不管她心里是不是已有了別人,他相信只要假以時日,定能收服她的心,讓她就像那些傾慕他的女子一樣,對他死心塌地。

同時唐奉書也很快明白過來,花若耶之所以私下約他相見,怕是因為她勸不了她母親退婚,這才把主意動到他頭上,冀望能以這故事勸他主動退婚。

對她所求,他沒當面拒絕,溫文爾雅的開口道︰「若是你能勸你母親退了這門親事,我便說服我父王和母妃不為難你們靖國公府。」這話的弦外之音是,若她勸不了她母親,那就別指望他會主動退婚。

聞言,花若耶心頭一冷,听出他這分明是有意刁難她。

「世子對我並非一往情深,非我不娶,為何不肯成全我呢?」

唐奉書俊美的臉龐露出一絲為難之意,表示並非自己不肯成全她,而是……

「若耶有所不知,這樁婚事是我母妃作主訂下,她與你母親曾是摯交好友,一直期盼著你能當她的兒媳婦,她甚至已挑好要送你的見面禮。我已許久不見母妃這般高興,哪敢狠心違背母妃的意思讓她失望,還望若耶諒解一二。」

听出他的言下之意是,為了他母妃,他絕不會主動退婚,花若耶面露失望,知曉自個兒無法勸他改變心意,也沒有再多待,很快便告辭離去。

唐奉書目送她離開,先前對這門親事他並沒有多在意,只是為了討母妃歡心罷了,可此刻他忍不住上了心,在她嫁給他後,他會讓她很快忘了那念念不忘的人,一心一意對他。

孟家。

孟息風收回附在黑貓身上的神魂,當即起身離開靜室去向父母稟明要前往京城之事。

孟清聿想起先前兒子要前往京城時,叔祖曾召見兒子並阻止他前往,有些不放心的表示,「這事我看還是去請示叔祖一趟吧。」

听見丈夫的話,錢苡安也連忙附和,「沒錯,還是去請示叔祖,說不得叔祖能指點一二。」她已從兒子那里得知白荷的閨名叫花若耶,乃靖國公之女,依她這樣的出身,想迎娶她進孟家只怕困難重重。

孟清聿與妻子沒有多耽擱,即刻前往叔祖住的白閣求見。

來到白閣前,孟氏夫婦恭敬的向服侍叔祖多年的孟端表達來意。

「你們來晚一步,半個時辰前,叔祖已離開孟家。」孟端將這消息告訴兩人。

孟清聿不敢置信,「叔祖離開了孟家?」自他懂事以來,叔祖一直都待在孟家不曾離開半步,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叔祖竟會離開孟家。

錢苡安也震驚的月兌口而出,「叔祖去了哪里?何時才會回來?」

「這些叔祖皆未交代。」孟端搖頭。

半個時辰前,叔祖忽然步出他居住多年的白閣,只留下,一句話,「我該走了,若是家主來找我,告訴他盡力而為便能得償所願。」

孟端將叔祖所說的話轉告孟清聿,听完,孟清聿神色凝重。

叔祖守護孟家多年,在孟家宛若神明般的存在,因著有叔祖守護,即使孟家遭遇再大的困難,在叔祖的指點下也都挺了過來,如今叔祖忽然離開,讓他一時有些無措。

錢苡安怔愣的問道︰「那叔祖還會再回來嗎?」

孟端搖頭,無法回答她這個問題。

叔祖離開,茲事體大,孟清聿連忙請來住在孟家的幾位長老商議這事,幾人商量後,因無法確知叔祖還會不會再歸來,決定暫時不公布這消息,只通知了幾名孟家的族老。

孟息風則在一個時辰之後,啟程動身前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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