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天敵枕邊睡 第9章(1)

安姬的房間很簡單,一眼望去就一張大床,大床旁是高低櫃,放置一些衣物和雜物,高低櫃上面是縮小尺寸的高低櫃,一張方桌,一張躺椅,一張小榻,一個小圓凳,四張胖乎乎的貓眯坐墊,以她的妖精尺寸打造,一個房間內有兩種尺寸的家具,大小適用。

當然還有一間浴室是她變大時使用,有浴白和馬桶,和裝有大鏡子的貝殼狀洗手台,安姬很愛漂亮,最喜歡照鏡子了。

不過她很少用到浴白,她直接把身體變小,把洗手台裝滿熱水,她泡在里面邊洗澡邊游泳,當小型的游泳池。

除此之外,房間里看到的全是綠色植物,有花有草有樹木,不管爬藤的、蔓生的、垂生的……應有盡有,還有隨手可摘的果實,她把食物種在屋里,方便她采摘、覓食。

可見她有多懶……呃,隨興,把居住環境布置得宛如原始森林,她還在兩棵藤蔓間弄了張吊床,興致一來就上去躺一躺,隨著植物的呼吸輕輕晃動,彷佛秋千似的。

是夜,萬籟俱寂,所有的花草樹木都睡著了,就連夜間出沒的巡守員普西也闔上眼,蜷縮在花盆底下打呼,鼻子還吹出一個小水泡。

月光從落地的大窗戶照進來,照看著安睡的小東西。

驀地,一陣窸窸窣窣聲傳來。

床上相擁而眠的兩人沒發現,繼續沉浸在美夢中。

那聲音很細微,連最警覺的普西也沒注意到,不斷發出打呼聲。

突然間,怪異的現象發生了。

大型高低櫃最下面的那一層,在無人使用的情況下很慢很慢地往外滑開,好像有人從里面使勁的推著,好不容易,抽屜打開了五公分的寬度。

「是這里嗎?」一個很小很小的聲音說著。

「應該是,如果魔拉的計算沒出錯的話。」細碎的女聲宛若被敲擊的水晶杯,清脆優雅。「可是為什麼這麼暗,天黑了嗎?」早知道就帶火把來,省得什麼也看不清楚。

「笨,你不曉得兩界的時間不同嗎?你以為我們過來的時候是白天,這里也是不成。」安迪斯巴向弟弟的頭。叫他讀書不讀書,成天只追著蝴蝶、蜜蜂玩,難怪腦袋空空。

「你不要仗著比我早出生二十年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你再動手打我,就別怪我不顧兄弟情打回去。」當他是石頭打不痛嗎?還使勁往他腦袋巴下去,痛死他了。

「我是在教你,希望你聰明點,有個笨弟弟我也很丟臉好不好,都幾百歲了還這麼不長進,我們班特家的將來只能靠我了。」

唉,身為長子的他責任重大,得看顧底下這些只知玩樂的弟弟妹妹。

「哼!我夠聰明了,你才是能顧好自己就是萬幸了,是誰跑到百花谷掏花蜜,結果被一條無毒的花蛇追回來?」要不是他及時用棗仁把蛇砸暈,安迪斯肯定逃得更狼狽。

安迪斯急忙解釋,「是你說妹妹喜歡吃花蜜餅,我才去采柑橘花的花蜜,誰知道花蛇在樹上睡覺,我一腳下去就把它踩醒了。」

他一急就趕緊飛走,忘了自身有魔法能夠擊退花蛇,硬生生被追了好幾里遠。

後來那條蛇被徽成蛇湯、蛇羹,炸蛇肉’烤蛇排、蛇肉干和腌蛇肉,一家人吃了七天,蛇皮拿來做鞋子,人人都有兩雙蛇皮靴,把其他同類羨慕得口水直淌。

安麥斯嗤了聲,「喜歡吃就能現做嗎?也不想想你要拿到哪里給她,妹妹沒吃到先被你吃光了,貪吃鬼。」自己愛吃還牽拖別人。

「難道你就沒吃?」他吃得最多,還不要臉地說自己正在發育中,吃多了才能長高,泡到更多的女妖精。

「我……」他是在幫忙消滅「廚余」,母親總忘記家里少了一個成員,每次做飯都多做一份。

「噓!小聲點,別吵醒你妹妹。」艾翠絲輕斥。

這兩個孩子真是的,都什麼時候了還吵嘴,也不看看情況。

「是,母親,我們錯了。」妹妹沒睡飽會很可怕,她的起床氣大得嚇人,沒人敢去吵她。

「知道錯了就要改,自家兄弟不可傷了感情……嗯,這牆挺高的,得找個東西墊腳。」這里的空間太小,堆滿太多奇奇怪怪的東西,翅膀一張開就東踫西撞,很容易受傷。

「母親,這里有圓型的山,你踩上去看看,我……哎喲!什麼東西絆著我的腳了,咦?這玩意長得像紗帳,可是三角形的紗帳能罩什麼,兩邊還有缺口。」真奇怪,是要玩鑽山洞嗎?

看半天也看不懂是什麼,安迪斯隨手一扔,小心謹慎地走在處處是陷阱的「山谷」里。「啊,好軟,還會彈呢。老大,你站上來一下,我踩著你的肩膀向外瞧一瞧,若沒有危險我們再出去。」他們對人類的世界不了解,不能掉以輕心,任何比他們大的生物都有可能危及他們的生命。

「好,母親你踩好,這半圓形的東西雖軟卻不會塌下去,你站穩了,看到外邊了沒?」上面好暗,他什麼都看不到。

「別晃,我快捉到邊邊了,就差一點……」忽地,艾翠絲的聲音戛然而止,只見上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陰影。

「!」

因為窸窣聲真的太大了,吵醒了普西,它一蹦一跳地來到高低櫃前朝內一探。

她眼楮一亮,「普西,你是普西對不對?你又大了許多,看來你被養得很好。」很好,他們沒有走錯,就是這里。

「!」我吃得很飽。

「你還認得我是吧?那好,把舌頭伸出來,輕輕卷住我,拉我出去。」艾翠絲的聲音始終不疾不徐。

「!」好,卷起來……

可艾翠絲忘了一點,身為蟾蜍的普西再有靈性,它舌頭卷住東西後仍會本能地往肚子里吞,更別說最近蟲子變少了,它夜里容易餓。

結果就是艾翠絲直接被卷進普西的嘴巴里,要不是卡在喉嚨吞不進去,反被普西吐出來,小命就真的要交代在這里了。

「笨……笨普西,你差點吞了我,你不知道有些東西不能吃嗎?」一身黏液的艾翠絲嫌棄地甩著黏糊糊的液體,一邊甩一邊弄干淨背後的薄翅,並張開來晾干。

一臉無辜的普西低垂著大腦袋,像是在乞求原諒,它了一聲後卷了朵小花下來,當做賠禮。

「這花很漂亮,我很喜歡,不過我的兒子們還在里面,麻煩你把他們弄出來。」嗯,空氣很新鮮,沒有汽車廢氣的味道。

很多年以前她來過一次人界,差一點呼吸困難,城市里的花草樹木都蔫蔫的,沒有一點生氣,到處都是難聞的臭味。

「!」得到原諒很高興的普西抬起它的大腦袋,前足趴在抽屜外邊,朝內又吐了吐舌。

這一次它沒卷入口中,一卷出來後就馬上放開,先出來的是安迪斯,他唉呀一聲又趕緊捂住嘴,找了片大葉子把自己遮住,再從葉子後面探出頭,打量身處的環境。

接著,安麥斯也滾了出來,大概是落地的時候稍微撞到頭,反應略顯遲頓,四下東張西望後才想到要藏起來,誰也不知道幽暗的夜里有多少眼楮正盯著他們看。

須臾,四周靜悄悄,沒有動靜。

就著淡淡的月光,母子三人稍微能看清周遭的景象,他們發現自己在一間大屋子里,有花有草還有樹,樹藤間有張吊床,一切物體對他們來說都很巨大,花了好一番功夫才適應,分辨出床和櫃子。

「要往高處看才看得清楚,我的翅膀濕了飛不動,你們一人一邊捉著我的手往上頭飛,居高臨下才找得到你們妹妹。」艾翠絲試著拍動雙翼,可是沉重的很,一直把她想飛上去的身體往下拖。

「是的,母親。」

兩兄弟把艾翠絲的手臂搭到肩上,扶著她的腰飛上高處,停在高低櫃的上面,旁邊就是縮小版的高低櫃。

當看到符合他們身高的桌椅,母子三人都笑了,一人找了一張座墊坐下,先喘口氣再說,畢竟他們從很遠的地方來。

略微休息後,他們才走到櫃子的邊緣往下看,但是月光不夠亮,看來看去之看到大床上側躺著一個男人,他的懷里似乎抱著一團什麼,他的背擋住了身側的東西,造成陰影。

「母親,這張臉長得好像克雷格王子,他在人界有雙胞胎兄弟嗎?」真是太像了,簡直一模一樣。

「不是像,就是他,他也來到人界了。」她心里有不好的預感,好像有什麼不該發生的事發生了。

安迪斯把頭探出去,伸長了脖子。「母親,難道我們走錯了,女巫魔拉所指示的方向有誤?」

艾翠斯思忖了下,再看看生長茂密的植物。「也許沒錯,只不過出了點差錯,我們再等等。」

「等什麼?」

「等天亮。」該來的總會來。

「喔。」

他們真的乖乖坐著等,可是等著等著就餓了。

這時安麥斯發現櫃子旁有一盒餅干,封口已經打開,一小包一小包的分裝餅干躺在塑料盒子里面,他興高采烈的和哥哥合力抬出一小包,用刀片劃開包裝,整片拖出來往桌子一放,正好佔滿,兄弟倆一人坐一邊分食餅干。

一開始他們還很秀氣,等嘗到美味的滋味後便狼吞虎咽,死命的塞呀塞,用力的嚼呀嚼,渴了往植物的睫一劃,便有汁液流出,他們邊吃邊喝把肚子吃撐,倒在地上直喘氣,像翻肚的青蛙。

一旁的艾翠絲則掰了一小塊,小口的咀嚼著,入口的乳香味讓她雙眼一亮,心想下一次也試著做做看。

吃飽喝足了,睡意就來了,其實也不需要床和被子,三人各自鑽入半闔的花朵里,花蕊當枕,花瓣為被。

而他們努力吃著的餅干還剩下一半,像被老鼠啃過。

風從沒關緊的窗戶鑽進來,吹動睡著訪客的花枝,搖搖晃晃。

天一亮,安姬從睡夢中醒來,她伸了伸懶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而後才緩緩睜開水波瀲瀵的雙眼.雖然偶爾會賴床,可是當她睡飽了,便怎麼也睡不著,精神飽滿地和植物們打招呼。

「茱萸早安,石榴早安,毛茛早安,芝櫻早安,菖蒲早安……」嗯,看起來都睡得很好,一大早葉脈舒開,葉和花的顏色都非常鮮艷。

有了一夜的好眠,相信它們會長得更好,有幾棵幼苗要移盆,枝葉太濃密也得修一修,再為花兒授粉,給果樹疏果,再把土松一松施點肥,拔掉雜草……今天會很忙。

「你是不是忘了誰?」慵懶的男聲帶了點笑意,把安姬攔腰一抱,拉回懷中。

以養傷為名的刑清霆一住就是半個月,他的傷早就好了大半,該拆的線已經拆了,差不多愈合的傷口也結了深色的痂,復原情形良好的他在入住第三天就能下床行走,到了第五日就把嘴邊的肉給吃了,還欲罷不能,每天不折騰上幾回不罷休。

他還可恥的把每次完成委托後的五到十天的休假,以及因公受傷的傷假十五天,加上他自己的年假,一共請了三個月的長假,準備好好「進廠維修」他的老身體。

其實這全是借口,他只是不想上班想「吃到飽」而已,每日守著好不容易拐到手的小女人,他們之間還有很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他得有更多的時間——去剔除,讓她心中全無芥蒂的接受他,不再卻步。

忽地被猛力一拉,嚇了一跳的安姬不滿的回過頭。「你嚇到我了,要不是我膽子夠大,準被你嚇死。」

「早安,安姬。」他快速地印上一吻,覺得不夠又多吻了一會兒,舌頭探入口腔內攫取津液。

「我還沒刷牙……」他沒聞到異味嗎?

「錯,不是這一句。」他又吻。

被吻得嘴巴有點腫的安姬雙手抵在他胸口,阻止他再犯規。「早安,克雷格,你滿意了嗎?」

「如果你喊我為自己取的名字,我會更滿意。」那讓他更像一個人,而非來自妖精界的王子。

她表情訕訕,喊不出來。「不習慣……」

他明明是克雷格•多倫,干麼要叫刑清霆,她印象中的第一王子只有一個名字。「來,跟著我的唇形,清、霆。」當妖精王子太累了,他想換個身分做做,感受不用被責任強壓在身的滋味。

長期被王族的責任心束縛住,刑清霆快要喘不過氣來,他也想要跟所有族人一樣只知玩樂和放縱,不需時時擔心種族的滅亡以及可能來臨的糧食危機。

「清……清……不行,太難,看著你的臉,我的腦子只能想到‘克雷格」三個字。」她對他太熟悉了,熟到閉著眼楮都能勾勒出他的五官,清楚知道他的嘴往哪揚。「是清霆,不是清清,你不也有另一個名字。」

在人類世界生活很麻煩,要捏造一個假身分做為證明,幸好馬天雷是這方面的高手,他替不少非人類制作了相關的證件和數據,更改計算機上的數據重新設定,一個嶄新的身分便誕生了。

她不在乎的一甩頭。「童玉姬嘛!可是我很少用,要是有人在背後喊我童玉姬,我是絕對不會回頭的,我很喜歡母親為我取的名字,安姬,一個公主。」

當安姬說她喜歡母親為她取的名字時,一朵姬百合悄悄綻放,無風輕晃了一下,發出幽遠的輕嘆。

「我也喜歡你的名字,我的小安姬,我為你的美麗傾倒。」他飽含的雙眼瀏覽她宛如白玉的嬌胴,未完全消褪的吻痕是他昨夜留下的痕跡。

「安姬就安姬,加個小做什麼,我可沒那麼小。」她指的是妖精尺寸。

但很顯然,他的意思和她不一樣,「是不小,我的手量過無數次,每一次都讓我欲火焚身,想把你連皮帶骨吞下肚。」她太可口了,停不了嘴。

安姬羞惱地把他襲上來的手拍開。「別再來了,你要得還不夠嗎?你放手,我要下床了。」她要給植物澆水,不能陪他瞎胡鬧。

「不夠,再來一回,你都睡飽了,應該有體力應付我,來吧!小安姬,貢獻出你的給我……」他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唇手並進的肆虐眼前的美景。

「啊!克雷格,你……你不要亂模……別……不行,我的植物……」嗚!他好壞,又欺負她,只不過換了另一種方式,讓她抗拒不了,只想沉論。

「管他的植物,先喂飽我再說……噢!疼,你用什麼扔我?」她也真敢下手,也不怕傷了他。

安姬沒好氣的睨他一眼。「我的手都在這里,你要我怎麼扔你,該不會是你壞事做多遭到報應了吧。」

看她兩只手抱著她自己,他頓時神色一厲掃向四周,眼角瞄到一顆放在盆栽內做為裝飾的雨花石從枕頭邊滾落。「你把衣服穿好。」

「發生什麼事了?」他的表情好嚴肅。

安姬的穿著很簡單,一件,一件蕾絲內褲,一身連身長裙,就放在床頭,她一下子就穿好了,再回頭一看,果著上身的刑清霆只著一件休閑長褲,赤果著雙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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