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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賴婚不出閣 第9章(2)

片刻後兩人進了金鑾殿,皇帝一樣不上早朝,由定國公坐鎮,但朝堂百官與過去的氛圍也不同,何定羲雖沒來,可夏天擎站著的地方多了好幾名敢直諫的年輕官員。

另一派,定國公一身黑色繡金官服,表情極冷,最近心月復親信都在各地出了事,他忙于應付,氣色沒過去那般紅潤,但他的身邊一樣圍了不少文武官員,包括樊秉寬在內。

見樊秉寬低聲跟定國公說話,神情卑微,殿上的百官都清楚夏天擎的翅膀硬了,不听養父行事反而與何定羲愈走愈近,連帶地讓定國公對樊秉寬愈來愈冷漠。

但從各個地方官傳回京城的奏報,在場的每一個人也都知道,昏庸皇帝的王朝正讓蠻橫貪婪的官吏蠶食鯨吞,不知再過多久民怨狂潮就會反噬。

「國公爺是目前唯一可以覲見皇上的臣子,就不知福州刺史一再假傳皇命,一再強搶民女一事,皇上可有做出定奪?」夏天擎不客氣的質問。

「皇上說了,那不過是傳言,他派人查證並無此事,這事不必再報,浪費皇上的寶貴時間。」定國公也答得干脆。

「是嗎?怎麼我的人查到的卻非傳言?還是皇上只派了旗妃查證,只要她吹吹枕邊風,皇上就知道事情真偽?」夏天擎出言嘲諷,那態度神情就像第二個何定羲。

定國公氣得臉色鐵青,「羞辱君王,你就不怕人頭落地?」

「天擎,夠了!」樊秉寬也適時的上戲,就見他誠惶誠恐的朝定國公拱手一揖,「是我養子不教,全是臣的錯。」

夏天擎的嘴角淡淡扯出一抹冷笑,「爹是錯,錯在跟錯主子。」

樊秉寬倒抽口涼氣,其他人臉色也一僵,心頭大跳,但夏天擎已經轉身步出殿外,比何定羲的目中無人還要目中無人。

定國公十分火大,給身旁一名文官一個眼神,該名文官立即快步追上前去。

他也隨即宣布下朝,讓看傻眼的總管太監只能嗯嗯的退了下去。

所有文武官員陸續步出殿外,樊秉寬還纏著定國公唯唯諾諾的,與幾個月前的風光相比可是雲泥之別,樊秉寬就像被丟入冷宮的妃子,最後還讓定國公給吼走了。

其他官員也陸續離宮,定國公帶著兩名隨侍來到側殿旁,一座由枝葉茂密的松樹依傍著的精巧亭台。陽光下,夏風拂過,樹葉沙沙作響,搖曳的樹影在亭台來回輕晃,亭台內就見稍早那名文官與夏天擎圍著大理石桌對坐。

文官見定國公前來就拱手離開,兩名隨侍則站在亭台的十步遠距離。

「國公爺要黃大人攔住我,是以為你我之間還有什麼事可以商議?」夏天擎冷峻地直視他。

「我的反間計到後來竟讓你成了何定羲的盟友,實在是我始料未及!」定國公打開天窗說亮話,對夏天擎近日不時前往何定羲的宅子下棋議事,兩人過從甚密相當不滿。

夏天擎嘲笑一聲,起身拱手,「那是拜國公爺之賜,如果你沒派人在南越侯府的茶宴上對我下手,國公爺的反間計或許還有成功的機會。」

「哼,你當我三歲小孩?若非你們先動了我的人,我會對你下手警告?」定國公嗤之以鼻。

夏天擎直視著他,這只老狐狸城府極深,做事又卑劣詭譎,茶宴一事讓曹曄等暗衛相當自責,這段日子以來盯梢得更緊,因此盡避廖博均的小動作頻頻,可都沒啥斬獲,終于還是受不了的找他談。

「明人不說暗話,我派在爹身邊的也有很多人,國公爺要對我爹不利,恐怕不易。」

「哼!是我提拔他到這個位置,我要他死,他饒是死也算報恩。但你真的是一個大麻煩,我小看了你,沒想到你自己還有另一群暗衛,個個身手不凡。」

定國公實在想不懂,他看著夏天擎長大卻不知他何時培養了那群暗衛,讓他想抓樊芷瑜成了登天難事,連近身都沒機會。

「自小苞在爹和國公爺身邊,該學的爾虞我詐、防人之心及自保能力全都學了,如今成了麻煩還是拜國公爺之賜。」他滿口諷刺。

定國公臉色悚地一變,怒道︰「看來我對你太仁慈了,沒有動你,是還想著給你機會當半子,你以為我的人真奈何不了你?」

「這個機會還是讓給別人吧。」

「你確定要與我為敵?別忘了秋邑王朝現在是誰在作主?要安個罪判人死刑易如反掌。」

「我該害怕?」夏天擎冷笑,過去他一心認定只要能報仇血恨,他並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如今多了一份牽絆,他更想跟樊芷瑜在一起,為她遮風避雨,所以他是不會允許自己出事的。更何況,秋邑王朝最終是誰作主,恐怕廖博均才是狀況外的人。

「那就等著瞧吧!」定國公怒甩袖子走人,其他一干侍從立即跟上去。

夏天擎正要離開,一名太監快步的走近他,「何大人請夏大人今天到他府上下棋。」

下棋,就是有新消息的暗號,他點頭離開。

夏天擎前去何府,還見到梁袓睿、梁芝芝兄妹。

近月來,何府在兩兄妹的幫忙下早已不是家徒四壁的清寒模樣,雖不致到豪奢,但也有雅致的氛圍,庭園內花卉綻放,池里有鯉魚悠游。

梁芝芝對何定羲的心意現在該是全京城皆知,她也不介意,反正她爹娘也欣賞何定羲,兩方已在論婚事,她就等著當新娘。

梁袓睿也因為妹妹而與何定羲成了摯交,一見到夏天擎開口就說︰「我听芝芝說,芷瑜還是不願嫁你?那我……」

「她已經是我的人了。」他霸氣的打斷他的話。

梁芝芝馬上吐槽,「不可能,我偷偷問過她,她說她還是完……唔……」

何定羲伸手搗住她的嘴,笑著搖頭,「有時,我真懷疑你竟是出身侯府世家的閨女,什麼都敢說。」

一想到上個月梁千千嫁至南方,她家人接著要為她挑選婚配人選時,她竟直接跑來找他,開口就要他娶她,那副不成功便成仁的壯烈神情,他還是想笑,但就不知一旦她得知他的真實身分、他也不是長這模樣後會是什麼表情?

聞言,梁芝芝這才後知後覺面對三個大男人,她差點將閨蜜間的私密話說出來,連忙推開何定羲的手,臉紅紅的道︰「我只是要說夏哥哥說謊。」

「我沒說謊,她會是我的人,時間早晚而已。」夏天擎不在乎的強調。

梁袓睿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放心,不會跟你搶也搶不到,她的心在你身上,只是……」

他面露思索,「總覺得她有心結,你若不解開,她可能都不會嫁你。」

這個問題夏天擎也有發現,只是不得其門而入,不知從哪下手敲掉她高高心牆窺探她的內心。

梁袓睿兄妹不一會兒就離開了,現在全京城都知道夏天擎與何定羲成了好哥兒們,是腐敗政治中讓老百姓期待的兩道清流,他們要做的事很多,他們兄妹就不打擾了。

夏天擎在何府從白天待到黑夜,兩人商討了許多事,這期間還有刺客來襲,但外人不知何府早成了銅牆鐵壁,暗衛層層戒備,連只蚊子都飛不進來,刺客是自尋死路!

待夏天擎返回樊府時已快二更天,街道上一片冷清,黑暗中幾道陰影忽然無聲的竄向馬車,但夏天擎早已察覺,從車窗掠出,黑衣人上前襲擊,曹曄及幾名暗衛同時現身回擊,雙方一來一往,黑衣人不敵曹曄等人的實力,狼狽逃生。

「看來,廖博均那只老狐狸已掌握到什麼,動作頻仍,少主要更小心。」曹曄既擔心也氣廖博均的殘暴,少主就因不想成親當日成為一場大屠殺,傷及太多無辜,遲遲沒有辦婚禮。

「只是困獸之斗罷了。」他一點都不擔心,壽謀那麼多年,他有信心。

馬車繼續前行,回到樊府,曹曄等暗衛再度隱身,各就各位的潛伏在暗處。

夏天擎回到東雲院,齊江一看到他,臉微紅的說︰「小姐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他勾起嘴角一笑,「伺候沐浴吧。」

齊江點點頭,他愈來愈看不清這個自小伺候到大的主子了。這陣子,他都撞見過幾次少爺抱著小姐在床上睡,後來老爺才宣布兩人已是夫妻,但尚未辦婚宴,還說樊府當家換成少爺,搞得府里人心惶惶。

可他看少爺的心情卻很好,雖然少爺天天要他這個奴才請小姐到東雲院等少爺回房,小姐也只是不讓他為難的過來小坐一會兒就回去了,這兩個人哪里像夫妻?然而要說不像嘛,卻又有些親昵,真是讓人看不透。

夏天擎沐浴包衣後,套上外袍就扔下一張苦瓜臉的齊江前往西晴院。

時間已晚,院內靜悄悄的,門廊外守夜的是蘇玉,一見到他連忙行禮,「少爺,小姐睡了。」

他點頭,但腳步未停,她連忙上前為他開門。

見他跨入門檻,她只能輕輕的再將門關上,唉,好不習慣,沒成親卻已是夫妻,小姐執意不必改稱謂,少爺說只要小姐喜歡,叫什麼都沒關系……但就是怪啊。

夏天擎走進花廳,桌上的燭火仍亮著,還有個小家伙也還醒著。

雪兒還在玩,它用小小腳掌抓了抓木球,但木球似乎沒照它要的方向滾,它對著木球微微伏低身子,毛發豎起還發出不悅的哼哼聲,炸毛的樣子特別可愛,不過……

「你的主人睡了,別吵她。」夏天擎彎身以單手將小女乃狗抱起來,一手拿起木球放到桌上,再將雪兒放到它的狗窩,見它乖乖的蜷縮在里面。

「乖雪兒。」

他笑了笑,再往前來到雕花大床前,將粉紫色輕紗帷幔拉開,露出樊芷瑜那張美麗動人的酣睡俏臉。

她長發披垂,白皙的臉龐在燭火下更顯剔透,長而卷的濃密眼睫如扇,微翹的鼻子,櫻紅的唇瓣,柔白脖頸下是肩……

他的心咚咚敲擊胸口,曾為夫妻,他很清楚她玲瓏有致的胴體有多麼誘人,她的肌膚多麼白晰滑女敕,她的豐盈……

愈想身體愈燥熱,他連忙甩掉那不該有的畫面,他不急著擁有她,他想一步一步慢慢來,前世來不及感受的,這一世他要慢慢品嘗。

他也想讓她習慣他的懷抱、他的溫度、他的親吻、他對她的深情,讓她的感情再度沉淪,再也無法自拔。

他月兌下外袍鞋子躺入床的外側,再將她連同被褥攬進自己懷里。

她仍安靜睡著,他的大手溫柔地撫著她的長發,忍不住輕喚,「芷瑜?」

她眼睫微顫,半睡半醒間听到他的聲音蠱惑著她醒來,有力的雙臂擁著她,溫熱的體溫靠近,淡淡的沉香味……是天擎哥哥。

她自然的偎著他,卻在感覺到一股溫熱烙上自己的唇時瞬間清醒過來,飛快的坐起身,瞪著也坐起身來的夏天擎,氣惱的道︰「哥哥怎麼又這樣?我都已經說清楚了。」

他微微一笑,「說清楚什麼?」

「我說爹他根本忽視我不想嫁哥哥的意願,什麼樊府由你當家、我們已在他面前跪拜成了夫妻的事,那都是爹一意孤行,我們不是夫妻,哥哥更不應該每晚跑來我這里睡!」

見她氣呼呼的樣子,他嘆了口氣,「所以,你是埋怨我沒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可是我也說過,是有太多事要處理,太多的考量——」

她氣著打斷他的話,「我沒這麼說,重點不是這個。」

他一臉懊惱,「但爹知道我們相擁而眠的事,連府里奴僕也傳得人盡皆知,爹不得不為你的閨譽名節打算……」

「不對!這事一定有問題,那被杖責的奴才是你安排的吧?樊府的奴僕大多是家生子,不會亂嚼舌根的。我讓紀香、蘇玉去查了,那名奴才在杖責隔天就被送走了。」她怒氣沖沖的說著,她今天去東雲院就是要跟他提這事,沒想到他遲遲沒回來。

他挑起濃眉,突然浮現狡黠的笑,修長的食指輕點她的鼻梁,「我的娘子好聰明,那奴才的確是我安排的,不過因為爹下手太重,我給的酬勞還加倍,那奴才可以到另一個地方去當大富豪了。」

他承認了?「為什麼要這麼大費周章?反正……我不是也拒絕不了哥哥嗎?哥哥要親要抱,我都抗拒不了。」說到後來,她都氣自己了。說不嫁,但也被他佔了不少便宜,偏偏自己還很享受,她都討厭自己的虛偽了。

因為他不是柳下惠,他想感受她,他前世已浪費太多時間,另外還有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哥哥不要你氣自己,不要你有罪惡感,跟自己的丈夫親熱是天經地義的事。」

「哥哥為什麼要在乎我的感受?」她沒好氣的再問,他欺負她時怎麼沒問她?「因為我一直低估了自己對你的在乎。」他粗啞著嗓音,臉上有抹苦澀的笑。「低估?」她愈听愈迷糊。

「對,你跌倒了,我舍不得;你不見了,我擔心;你受傷,我心痛。你在乎大雜院的人,我就替你保護他們,只要是攸關你的事,我都無法不在乎。」

她咬著唇瓣,眼眶微紅,一顆心更是評評作響,「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他深情的說。

她陡然一怔,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還來不及說什麼,她的唇被他堵住,然後探入的火舌強勢掠奪,肆無忌憚的攻城掠地,將她吻得忘了天、忘了地……

這一晚,亥時一到,樊芷瑜並沒有變身成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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