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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上司怎麼辦? 第13章(2)

「你跟我去看看她吧,她一直希望我找個好女孩定下來。我本來打算讓她死不瞑目的,不過,既然老天爺讓我遇見你,那就算了。讓我媽安心的走,算還她生我、養我的恩情一場。

你若不想跟我去看她也沒關系,我能理解,女人都討厭小三。」關棠騏輕笑。

她不喜歡他這樣笑、真的不喜歡,會讓她……想抱一抱他……

「我陪你去看伯母。」她說。

「真的?你去看她的時候,記得別叫她伯母,她討厭被叫老了。」關棠騏認真說。

「我叫她姊姊,可以吧?」

「那她可能會笑得闔不攏嘴,也不必讓她太開心,叫阿姨好了。」

「你是不是對你母親……又愛又恨?」

必棠騏眼色復雜了一瞬,掐掐她的臉,「原來我的女朋友挺機伶的!我對她確實是又愛又恨,不像我對你,只有愛沒有恨。」

方梓璇無語,愛怎麼可能來得這麼快又莫名其妙!

「方梓璇,元宵節那天,我作了一個很奇怪的夢,醒來看著你,覺得自己好像認識你幾輩子了,我說那些話是認真的,當我女朋友,明年元宵後,當我老婆。你好好考慮我的話,以後,我絕對不欺負你。」

奇怪的夢?總不會跟她一樣,穿越了吧?

以後我絕對不欺負你……听起來,好像余棠騏的語氣,不可能,她在瞎想什麼!

必棠騏一定是太過悲傷了,接二連三的打擊,任誰都會受不了。

她決定……暫時容忍他的胡言亂語。

「我會考慮。」她最後說。

病房長廊,光潔雪白的地板,讓天花板明亮燈光顯得森冷,淡淡消毒水味漫在空氣里。

必棠騏一路牽著她的手,她從掙扎到索性放棄,面無表情被他牽著走。

來到關阿姨病房樓層,才踏出電梯,迎面一名護理師走來,看著她跟關棠騏牽握的手,表情似乎有些吃驚。

「關先生,蘇醫生正好在關阿姨病房里……」

方梓璇想不注意到都難,護理師的目光始終沒離開他們牽握的手。

必棠騏神色無波地點了點頭,沒多說什麼。

「關先生,蘇醫生在關阿姨病房喔。」護理師又說了一次。

方梓璇皺了眉頭,護理師是在暗示關棠騏什麼嗎?

「我听見你說的話了,不過蘇文嫻在我媽病房又怎麼樣?值得你一句話說兩次?」關棠祺不冷不熱問。

必先生給人的壓迫感好重,尤其是他冷淡問話的樣子,特別可怕……

「呃……嗯……你跟蘇醫師……不是在交往嗎?」護理師終于支支吾吾地說。

「誰說我跟蘇文嫻在交往?我說過嗎?」

「關先生是沒說過……」護理師小小聲說。

「我跟誰交往這種事,不是我說的,都不算數。」他語氣淡然,卻有強烈壓迫感。

「可是,關阿姨跟蘇醫生……她們……」

「她們說了什麼,與我無關。我的女朋友,是旁邊這位小姐,順利的話,明年我會娶她。」語畢,他拉方梓璇拐進病房長廊。

長廊上兩三名護理師在不同病房進出,看見關棠騏牽了一個年輕女人,臉上表情都很是驚訝,她們紛紛打著招呼——

「關先生……」

「關先生。」

「關先生,蘇醫生在病房里……」最後一名出聲的護理師說。

必棠騏皺眉,他沒理會,牽著方梓璇進了病房。

釘掛在牆上的薄型螢幕正播放一則新聞,電視主播清甜聲音傳來——

「葬禮極其哀榮,行政院長,總統府資政,副總統,也于上午九點十分到場致意……」

必棠騏走進病房後,第一個動作是拿遙控器直接關了電視。

「你天天看,不煩不膩嗎?他已經死了,反正你很快就會再見到他,何必……」

「棠騏哥!」

一道脆甜女聲從後面傳來,方梓璇心髒沒來由地擰一下,好耳熟的聲音,在哪里听過?

她轉頭看從洗手間出來的人,整個人呆住——柳蘭芳!那張臉是柳蘭芳的臉……

必棠騏厭惡皺眉,自從元宵夜作了那場夢後,他對蘇文嫻的厭惡便翻倍成長,從前他對蘇文嫻只覺得煩。長輩們總想把他們湊成一對,而蘇文嫻明顯也對他有意思,可惜他對她除了煩,沒有其他感覺。

那場夢後他有些明白,何以蘇文嫻漂亮、聰明、溫婉大方,卻絲毫引不起他興趣!若人真有前世今生,蘇文嫻就是那個他即使喝了孟婆湯,也忘不了要恨的女人,因為她害死了他最愛的人……

「阿姨狀況很不好,你不該這樣對她說話。」蘇文嫻語氣軟軟的,但責備意味濃厚,說完,她才看見關棠騏牽著一名女子。

「棠騏哥,你……」蘇文嫻楞了會兒,看著他們牽握的手,眼里霎時布滿痛苦。

「她是我女朋友,方梓璇。」關棠騏對蘇文嫻說。

「女朋友?」她無法相信地驚呼。

「是,今年是女朋友,明年我會娶她。」

「你要娶她?」蘇文嫻臉色震驚,一剎那兩行淚滾落下來,露出深受打擊的模樣。

方梓璇看了有些不忍,輕輕扯一下關棠騏的手,他低頭望兩人的手,再看看她,嘴角一撇,沒搭理她,反而拉著她往病床走去,對病床上消瘦又蒼白的關蓉芷說︰「我女朋友,是檢察事務官,我們明年結婚。我帶她來見見你,你要去找張忠義,可以安心去了。」

病床上的關蓉芷不氣不怒,反而笑笑看了看方梓璇。

方梓璇听不下去,甩開關棠祺的手,生氣說︰「關棠騏,你再不管管你的嘴巴,我真的會不理你!」

必棠騏轉頭看她半晌,那雙氣怒的眼楮,讓他嘴巴毒不起來。他據提嘴,沒回方梓璇話,態度卻立刻收斂,他目光又轉回病床上,語氣不算溫柔地問︰「晚餐吃了嗎?」

必芷蓉笑容擴大,開心得十分明顯,說︰「吃了一些。」

「嗯。」關棠騏應了聲。

方梓璇看他們無話可說,連忙道︰「阿姨,您好。」

「方小姐,你跟棠騏交往多久了?」關芷蓉問。

被徹底冷落在一旁的蘇文嫻,抹了抹眼淚,深覺自己是這病房里多余的人,她安安靜靜離開了病房,沒人注意到她。

「……剛交往不久。」她心虛看眼關棠騏,他嘴角那抹得意的笑,真有些礙眼。

「棠騏脾氣差,虧你治得了他。你們打算明年結婚?我可能等不到明年了。」

「沒……阿姨,您別這麼說。」方梓璇想,她實在不會安慰人。

「你別浪費同情心了,我媽不怕死,她根本巴不得現在馬上死……」關棠騏的話被方梓璇一記怒瞪截斷,他住了嘴。

「方小姐,能不能陪我聊一下?」

「當然可以。」方梓璇說。

「棠騏,我很想吃青森隻果,你去幫我買幾顆。」

他沉默一會兒,問方梓璇,「你確定你願意留下來?不願意不用勉強。」

「你去買隻果。」方梓璇說。

必棠騏沒再說什麼,點點頭離開病房。

「方小姐,坐下來說話,別站著。」關芷蓉溫柔笑著。

方梓璇乖順在一旁的陪病床坐下,這才注意到小癟子上有好幾顆大隻果。

必芷蓉順著她目光看去,尷尬笑了一笑,自嘲說︰「我把人支開的借口用得很爛。」

「富士隻果跟青森隻果,吃起來口感完全不一樣。」方梓璇笑了。

「你是個好孩子。」關芷蓉笑道︰「你能不能幫阿姨拿一下電視遙控器還有播放機的遙控器?」

「好。」方梓璇起來,拿了兩個遙控器。

必芷蓉打開電視,將影像倒帶回播。這時方梓璇才好好看清新聞畫面,她暗暗震驚,沒想到關棠騏的父親是影業大亨張忠義,她之前只是听關棠騏說了名字,完全沒意識到那個影業大亨就是關棠騏的父親。

近百億遺產……原來關棠騏不是在說笑。

「棠騏始終不能原諒我跟他父親的關系,他恨他爸爸,也恨我,不過他說得沒錯,我巴^不得現在馬上死掉,能去見忠義。」關蓉芷笑得美麗,卻給人她隨時會消失的感覺。

「阿姨……」她不知該說什麼。

「我一直沒告訴棠騏,我跟忠義是青梅竹馬,我們本來要結婚了,可是忠義的爸爸在外面欠賭債,欠了將近三千萬,當時忠義在台當導播,梁雨彤是丁台大老板的獨生女,她對忠義一見鐘情……

「大老板拿三千萬幫忠義還了賭債,條件是忠義必須娶梁雨彤,忠義跟我分手,娶了梁雨彤。當時我沒告訴他,其實我已經懷孕兩個多月了。

「幾年過去,忠義跟我在路上遇到,那時我牽著才三歲的棠騏,忠義一看到棠騏,就知道那是我跟他的孩子,沒辦法,棠騏太像忠義了。

「外面的人都說忠義花心,其實並不是,他只是藉由那些女人分散梁雨彤注意力,他不想梁雨彤對付我……這些事,我從沒對棠騏說過,即使說了,棠騏也听不進去。」

「阿姨,好好跟他說,他應該听得進去……」方梓璇安慰著,可其實也沒把握。

「我了解他,」關正蓉坦然一笑,「我告訴你這些,是希望……」她嘆一口氣,望向窗外,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些什麼,好一會兒才說︰「等我死了之後,你替阿姨告訴他,我想到那時候,他應該听得進去了。我只希望,他不要一輩子恨我、恨他爸爸,忠義一直很愛棠騏,總是覺得虧欠棠騏什麼,他死了,大部分財產全給了棠騏,大概是希望彌補沒能給棠騏一個正常家庭的遺憾。」

可惜,棠騏最不在乎的正是忠義的財產……

頓了頓,她續道︰「方小姐,阿姨只能拜托你了。本來我想把事情告訴文嫻,就是剛剛那位女醫生,不認識你之前,我還滿希望棠騏跟文嫻能在一起,不過你也看到了,棠騏對文嫻一點意思也沒有。我看得出來,棠騏很在乎你,他從來沒像剛才那樣听過誰的話。我很高興你今天來看我,我終于可以安心了。」關芷蓉朝她眨了眨眼楮。

「阿姨,棠騏心里是愛你的。」

「我知道,畢竟沒有愛,不會有恨。他愛我是真,恨我也是真。」關芷蓉看得很開。

方梓璇實在無法反駁她的話,于是兩人一陣沉默,病房里只剩電視聲音響著。

一會兒,病房門被打開,關棠騏提了一袋隻果走進來,看見電視又打開,生氣了。

「就那麼忍不住?把我支開,只為了跟方梓璇一起看電視?不要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把張忠義當英雄、當神,你可不可以……」

「關棠騏!你不要開口好不好?」方梓璇吼他。

他怔了一瞬,吼回去,「你這個笨蛋,你什麼都不懂!」

「你們別吵架……」關芷蓉聲音虛弱,卻制止不了兩個盛怒中的年輕人。

「又罵我笨蛋,關棠騏!你今天才說過‘以後我絕對不欺負你’!罵我笨蛋就是欺負我,你知不知道?你才是什麼都不懂的大笨蛋!」她氣極了。

機器忽然發出一陣陣警報鳴響,嗶、嗶嗶……

方梓璇後悔又著急,轉向病床,關芷蓉已雙眼緊閉,動也不動地躺在病床上。

護理師奔進病房,蘇文嫻快步擠到病床邊,邊說邊關了機器警報,「不好意思,請讓一讓。」

方梓璇趕緊讓開,蘇文嫻動作非常俐落,檢查過病人後,她站在床邊,落下淚來,低低道了一句,「棠騏哥,阿姨走了。」

「不是應該……先急救嗎?」方梓璇完全無法接受。

必棠騏握緊拳頭,僵著身子,許久才說︰「我母親注記了不急救。」說完,他放下隻果,走出病房,在白色長廊里,站得筆挺,神色怔忡。

他沒想到,愛與恨會在一瞬間終結。死亡,來得那麼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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