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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誘成親 第8章(2)

京城里有不少人發現,京城三霸之一的泰陽侯世子回來之後,竟然沒有再如以前那般呼朋引伴縱馬街市、四處玩樂,而是老老實實的給他的皇帝姊夫干活——為了不讓弟弟再游手好閑,安皇後向皇上替弟弟討了個官,那個官不大不小,事情也不多不少。

罷開始沒人認為這位世子爺會認真做事,不想卻出乎眾人意料,他每天都按時點卯,到禮部的署衙辦事。

也不知是不是在高家時被高久思唆使干活做習慣了,回來後,安長念發現鎮日無所事事實在很無趣,因此在皇後姊姊替他謀來了官職後,他很認真的做著該做的事,教那些原本不看好他的人都有些意外。

批示完最後一份卷宗,他無聊得趴在桌案上。

一名長隨進來稟告,「世子爺,何家少爺來找您。」

听見是昔日一起玩樂的酒肉朋友,他擺擺手,「就說我在忙,沒空見他。」自打他回來,以前那些朋友紛紛上門,想邀他再一塊玩樂,都被他拒絕了。

也不知是怎麼了,他現下做什麼事都提不起勁,就連玩樂都不想,每曰里想的盡是……發現自個兒又想到在水雲鎮時的事,他趕緊揮著手,像要驅趕什麼似的。

日落時分,準備離開禮部時,他見到廊道上有幾位官員正在說著事。

「……當年那樁通敵叛國的案子牽扯進了不少官員,被處斬的就有上千人之多,我記得被滿門抄斬的就有前兵部尚書馮大人一家、伍將軍一家、陳將軍一家,李侍中一家以及寅州柏太守一家。」

「有件事我想不通,這樁案子里其他幾人不是武將就是朝中的官員,這寅州太守遠在寅州,是怎麼牽涉進這件事情里的?」有人疑惑的問。

「這是十幾年前的舊案,其中的內情如何,我知道的也不多,听說是因為火藥,寅州產盛硝石,因此本朝的火藥泰半都在那里制作,柏太守與馮大人他們勾結,暗中替他們私運火藥到鄰近各國販售,牟取暴利,那幾國得了火藥,致使我軍吃了幾次敗仗。」

「你們說皇上忽然命人重查這案子,莫非這其中有什麼冤情嗎?」有人問。

「就我得到的消息,並非如此,而是當年那樁案子還有漏網之魚,皇上這才命人重查,要揪出這人是誰。」

「都事隔這麼久,皇上為何會這麼懷疑?」

「听說與三年前那場導致鬼腳戰將刑厲失蹤的大戰有關。當年那場戰事,我方原本連連告捷,詎料對方竟忽然抬出數十架火炮,埋伏襲擊了我方主軍,我軍措手不及,使得那場戰事我軍死傷慘重,連刑厲都不知所蹤,生死不明。」

听他這麼說,有人問道︰「皇上怎麼會忽然想起這事?」

「據說是有人向皇上密告,說是當年那樁通敵叛國案還有漏網之魚,就是此人暗中通敵,才使得我軍大敗。」

「那漏網之魚是……」那人說著,瞥見安長念,趕緊住了口,其他幾名官員各自朝他施了個禮。

「見過世子爺。」

「嗯。」安長念與他們沒什麼交情,只是點點頭還了一禮,便提步徑自離去。

坐上回侯府的馬車,他隱隱約約覺得適才那幾個官員提起的案子他好似在哪里曾听過,尤其是寅州太守這幾個字,下一瞬,他陡然間想起一件事——

「咱們的第一個孩子姓柏,你說好不好?」這是安久思曾問過他的話。

她明明姓高,無緣無故為何要讓他們的孩子姓柏?

等等,他想起來了,他是在她女乃女乃那里听到寅州太守和那樁通敵叛國的案子,但那時他太困了,昏昏欲睡,也沒听清楚,最後似乎听見她女乃女乃囑咐她,讓她要延續柏家的香火。

安長念心中生起一串疑問,她女乃女乃為何特地在過世前告訴她這件事?又為何要她替柏家延續香火?

難道她與寅州太守有關?可寅州太守一家不是被滿門抄斬了嗎?

思及這些,他心頭驀地一驚,回府後,他立即向父親詢問當年那樁案子。

「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案子?」泰陽侯納悶的問。對兒子近日的表現他很滿意,兒子這次歷劫歸來,整個人懂事多了。

「孩兒回來時听見有幾個官員提到這事,一時好奇,這才想知道當年的內情。」安長念把那幾個官員說的話簡單告訴父親。

「他們的消息倒是靈通,皇上確實要重查這樁案子,不過倒也不全是為了三年前那場敗仗,這不過是個由頭,皇上打算要藉此收拾幾個人。」說到這兒,泰陽侯特地叮嚀兒子,「你這陣子收斂些,沒事便少出門。」

「皇上要收拾誰?」

泰陽侯原本不打算告訴兒子這事,但又擔心他不知輕重,在這時惹了禍事,因此說道︰「是燕王和安國郡王他們幾個,這事你可別說出去,這幾日你安分點,少同先前那些朋友往來,知道嗎?」

「孩兒自回京後就沒同他們在一塊。」他接著再問︰「那寅州柏太守一家真的被滿門抄斬,沒剩一個人嗎?」

「其他幾家听說都有人逃走,但柏家逃走的那幾個全被抓了回去。說來這柏任英也糊涂,他當年曾一度落魄,受過李侍中的接濟,為了報恩,才答應替那些人私運火藥,結果連累滿門上下全都被處斬。」他與柏任英有幾分交情,對他當年牽涉進此案十分惋惜。

「那柏任英的孩子也全死了?」安長念為求證心中懷疑之事,再問道。

「我記得他似乎只有一個女兒,在出事前就因病夭折了,當時好像才兩、三歲吧。」

听到這里,安長念心里微微一凜,算算年紀,倘若那孩子還活著,似乎與高久思差不多大。

說完這事,泰陽侯同兒子提起另一件事,「江丞相的幼女,今年年芳十六,出落得十分標致,你姊姊有意想替你把這門親事給定下來,你……」

不等他話說完,安長念便一口拒絕,「孩兒不想娶她。」

泰陽侯斥道︰「你都老大不小了還不成親,一個個姑娘都看不上眼,你是打算讓咱們家的香火斷在你手上嗎?」

安長念一時沒忍住,月兌口而出,「我已成親了。」說完,他有些懊惱,怎麼就一時口快說了出來呢。

泰陽侯那張富態的臉上一臉錯愕,懷疑自個兒听錯了,「你說什麼?你成親了?」

話已說出口,也沒什麼好再瞞的,安長念索性把高久思的事說了。

「這不算數,依她的身分哪配得上你,最多接她回來,讓她以小妾的身分進門就是。」泰陽侯瞧不上她的出身,覺得這般安排對她已足夠。

安長念沒答腔,與她相處數個月,他知道以高久思的性子,定是不肯屈居妾室。

「既然你沒把她帶回來,那她的事以後就別再提了,你姊姊說這江丞相的千金容貌可說是艷美絕倫,你……」

不等父親說完,安長念便打斷他的話,「爹,我想把她接回府。」

泰陽侯一時沒會意過來,「把誰接回府?」

「高久思,我和她都成親了,總不好一直把她留在水雲鎮置之不理。」

「這事等你和江家的婚事定下後再說。」

「我說了我不娶那江家千金。」

一向寵著兒子的泰陽侯這回動怒了,拍著桌幾吼道︰「以往你瞧不上那些姑娘也就罷了,這回可由不得你再任性,無論如何你都得給我娶江丞相的女兒。」

「我絕不會娶她。」他掉頭就走,也不理會父親的叫喚,出了書房,便直接朝母親的寢房而去。

先前他心里一直拿不定主意,直到父親逼迫他娶江丞相的女兒,才把他對高久思的思念整個給逼了出來,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說自個兒一點都不想她。

他想死她了!自打離開水雲鎮之後,他就開始惦念著她,卻別扭的不願承認,但現下他不想再逃避了。

如今侯府里只有娘才能勸得了爹,因此他打算把高久思的事老實同母親說。

來到母親房里,見她坐在軟榻上,飲著湯藥,他走過去請安。

「娘,孩兒回來了。」

「回來啦。」陸氏朝兒子淡淡一笑,她身子不好,每日都離不開湯藥。

下人搬來了張圓墩,他坐下後,猶豫著要怎麼開口,須臾才道︰「娘,孩兒有一事想稟告娘。」

見兒子這般,陸氏看了他一眼,「什麼事?不會又闖了什麼禍吧?」

「不是,是關于先前我在水雲鎮的事,其實那時……我已和高久思成了親。」他有些緊張的望著母親。

「你和人家姑娘成了親?」陸氏聞言,先是有些驚訝,接著責備道︰「你既和那姑娘成了親,怎麼沒帶她一塊回來,你這是想棄她不顧嗎?」

听見母親的斥責,安長念連忙把事情推到父親頭上,「不是,孩兒是打算接她回來,可是爹要孩兒迎娶江丞相的千金。」

「你都已同人家拜堂成親,還娶什麼丞相千金。」她父親是大儒,她自幼受到父親的教導,深明大義,也無門第之見,絕不允許兒子拋棄于他有救命之恩的糟糠妻。

安長念連忙道︰「爹嫌棄她的出身低,要我納她為妾。」

「當初你同她拜堂時難道行的是納妾之禮嗎?」陸氏質問。

「不是,是夫妻之禮。」

「既已行過夫妻之禮,依本朝律令,是不能降妻為妾的,去把你爹找來,這事我同他說。」

聞言,安長念登時一喜,飛快的應了聲,「我這就去找爹來。」一時竟忘了這事可以差下人去做,親自跑回書房找父親。

「爹,娘找你過去。」

泰陽侯沒好氣道︰「這回的親事,就算你找你娘來給你說情也不成,你非得給我娶江丞相的女兒不可。」

然而待他去了妻子那里一趟,出來後,臉色雖有些不豫,卻也沒再堅持要兒子娶江丞相的女兒為妻。

妻子身子骨不好,他從舍不得凶她吼她,事事順著她,另一個原因則是妻子每回說起話來都頭頭是道、事事佔理,他沒有一回能說得贏妻子,最後只能順著她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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