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烘焙愛 第7章(2)

終于趕到的允晨跑得氣喘吁吁,見前方的阿宅停下來,不明所以揚聲問,「為什麼停下來?噴漆狂跑掉了?!」

一想到噴漆狂極可能跑掉,她便加快速度,操著手刀大喊︰「你累了先休息,我來抓!」

見她不僅沒減速,還沒頭沒腦向前沖,翟睿笙了解她並不曉得前方有坑,連忙大喊︰「停下來!這里有坑!」

她的腦袋瓜頓了三秒,停下來?有坑?什麼坑?在思考的同時,步伐仍舊沒放緩的跡象。

翟睿笙瞪大雙眼,見她似乎還沒意會過來他在喊什麼,心下一急,探臂將她攔腰抱住。

「哦!」健臂猛地攔劫她的腰,月復部的空氣遭用力擠出,小臉不舒服糾結,下一秒才意識到若非阿宅抱住,她已摔進黑漆漆的坑里,登時嚇出一身冷汗。

允晨瞪著黑漆漆的坑,驚魂未定的說︰「原來你說的坑,是這個坑。」

「對,就是它。」千鈞一發之際抱住她,他也嚇出一身冷汗,雖說這個坑摔不死人,他還是不希望她受傷。

底下的噴漆狂听見他們的對話,憤恨不平,抓起石頭往上丟,怒吼,「你為什麼沒摔下來?憑什麼你們全家過得幸福快樂,我和我媽就得吃苦?」

一顆又一顆石頭丟上來,翟睿笙抱著允晨往後退,留意到噴漆狂所說的話,心底打了個突。

差點被石頭打到的允晨氣炸了,「你竟然敢用石頭丟我們!我一定要報警把你抓起來。」

噴漆狂豁出去,挑釁大吼,「你去啊,反正你們姓姚的沒一個好東西,傷害我們也不是第一次,我才不怕你。」

氣壞了的允晨听見他的怒吼,怔了下,不再氣沖斗牛,「……你說我們傷害你們不是第一次,是什麼意思?」

天!不要又是她媽媽用刻薄的言詞或是傲慢的態度傷害人家,若又是她媽媽做了什麼,人家噴她的牆,她還真是無法理直氣壯責怪人家。

「……」噴漆狂陷入沉默,不肯回答。

「你是誰?」梅林太黑,皴擰眉的翟睿笙無法清楚看見噴漆狂的模樣。

本來還覺得很倒楣的噴漆狂,這時忽然發現其實也沒那麼倒楣,深夜讓阿宅哥他們看不清他的臉,爽!他微笑不肯回答。

遲遲得不到答案,讓允晨很是心焦,忍不住發難,「你既不說我們姚家人是如何對不起你,也不說自己是誰,是怎樣?」

翟睿笙松開對她的擁抱,若有所思望著黑暗中的噴漆狂,「所以你是只敢在暗地里做壞事,卻沒種承認的孬種?」

「我才不是孬種,真正的孬種是姚大炮!」被指孬種,令噴漆狂好不服氣,被激出聲。

翟睿笙和允晨互看一眼,所以引發噴漆狂不滿的是她爸爸。允晨的心一沉,不曉得是不是她爸炫富,傷害人家的自尊?

「我爸怎麼了?」她郁悶的嘆了口氣,總要知道爸爸做了什麼,才能好好道歉。

噴漆狂重重哼了聲,低下頭,瞪著又熱又痛的右腳,委屈的淚不受控制落下,他得拚命忍住,才有辦法不發出半點聲音。

深夜的梅林除了蟲鳴聲外,其實滿安靜,他們可以听見噴漆狂極力掩飾吸鼻子的聲音。

她和阿宅再次互相交換一記眼神,心下對于噴漆狂竟然哭了,感到很驚訝。

「他似乎很年輕,可惜我沒帶手電筒,不然就可以看清長相,不過聲音听起來有點熟悉,只是一時間想不起是誰。」翟睿笙極力在腦海中搜尋村里所有年輕的村民。

她沮喪嘟嘴,「年輕人對我爸不滿?會不會是我們听錯了?就年齡而言,我哥比較容易跟年輕人有紛爭。」

「我听得很清楚,他是說你爸沒錯。」

她想破頭,也難以想像她爸跟年輕人炫富,她爸能從中得到怎樣的樂趣?

「你好像忘了,你跌進爬不出的黑坑,現在不說,等天一亮,我也可以看清楚你的長相。」翟睿笙雙手環胸,要噴漆狂好好想想,是要耗上一夜,還是盡快坦白。

噴漆狂沒想到這一點,一心只想著只要他不說,阿宅哥他們就拿他莫可奈何,可想到不論是現在說,還是等天亮,阿宅哥終究會知道他是誰,心就害怕的沉甸甸,他該怎麼辦?

「你摔下去受傷了吧?早點告訴我,我早點救你上來,送你到醫院,拖下去對你並沒有好處。」他勸噴漆狂想清楚。

「對呀,不管是早說晚說都要說,你不如趁現在說吧。」允晨幫腔。

「你們姓姚的沒一個是好人,我不要听你說!」噴漆狂非常敵視她,挫敗大吼,明知丟不到,他還是抓起石頭往上丟,恨不得將她尺得頭破血流,讓她知道他有多討厭她。

一顆又一顆石頭往上丟,允晨連忙閃避,退到石頭能攻擊到的距離之外。和她一同退開的翟睿笙對她使了個眼色,刻意揚聲說︰「允晨,我看這小子死也不肯說,不如你回去拿手電筒,讓我看看他是誰。」

「好。」允晨意會揚聲,故意在旁邊繞圈圈,制造她已離開現場的假象。

餅了三分鐘後,翟睿笙對她比了個手勢,要她待在原地不動,他則悠哉靠近坑洞邊。

噴漆狂听見有人靠近,又抓起石頭警戒,但見上方唯有阿宅哥的身影,並未見到姚允晨,心想她回去拿手電筒了,他渾身無力,丟下手中的石頭,不再攻擊。

翟睿笙既不逼噴漆狂開口,也不與之對話,愉悅吹起口哨。

待在坑里的噴漆狂見阿宅哥不再理會他,心里對姚家人的怨恨更加深,右手握拳,重重捶地,咬牙道︰「我討厭他!」

等到噴漆狂自投羅網的翟睿笙無聲的笑了,假裝弄錯噴漆狂的意思,「你在跟我說話?你不厭其煩的在允晨家圍牆上噴漆,討厭她根本不是新聞好嗎?」

允晨听噴漆狂肯開口跟阿宅說話,對他豎起大拇指,他的方法果然好!

「我不是說姚允晨,是姚大炮,我恨死他了!你到底有沒有專心听我說?」噴漆狂憤恨強調,埋怨阿宅哥不夠專心。

「哦,你要說不說,語焉不詳,很難讓我專心啊。」翟睿笙雙手一攤,語氣好無辜。

站在不遠處的允晨拚命的朝阿宅揮手,深怕他會激怒噴漆狂,結果得到的又將是沉默。

翟睿笙假裝沒看見她的暗示,輕松愜意席地而坐。

「……」噴漆狂沉默五秒,「我現在就要說了,你要專心听。」

翟睿笙舉雙手,狀似無奈妥協,「好吧,既然你想說,那我就听。」

本想盡量不出聲走向阿宅,阻止他激怒噴漆狂的允晨听到這,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不敢亂動,唯恐發出丁點聲響,會被噴漆狂發現她並未離開。

噴漆狂用力吞咽口水,緊張到心髒就要跳出胸口,思索該如何開口。

翟睿笙並沒有催促,耐心等候。

「我……不是……不是真的想用石頭丟你,我……我有放輕力道。」噴漆狂說得結結巴巴,希望阿宅哥不要誤會。

「你確定?我的頭差點被你打爆了。」他故意增加噴漆狂的罪惡感。

聞言,噴漆狂心里覺得好歉疚,流下眼淚,哽咽著聲,「阿、阿宅哥,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不想你幫她,為、為什麼做壞事的人可以不用受到懲罰?」

這回翟睿笙不再裝傻,以低沉帶著安撫的嗓音說︰「你指的是姚大炮?」

允晨一顆心懸在半空中,不曉得爸爸究竟對噴漆狂做了什麼,以至于噴漆狂如此恨,又如此傷心,她內心有很不好的預感,答案即將呼之欲出。

噴漆狂恨恨抹去眼底涌上更多的淚珠,「對。」

「他做了什麼?」噴漆狂一再提起姚大炮,一再強調姚大炮做了錯事,翟睿笙想了許多,只待噴漆狂親口說出來。

噴漆狂撕心扯肺,用盡全力大吼︰「他毀了我媽!」

翟睿笙和允晨的心同時一震,陷入沉默,不再說話。

仿佛是打開潘朵拉的盒子,噴漆狂一古腦大聲宣泄,「他騙我媽說,跟他老婆感情不好,會離婚,再跟我媽結婚,要我媽耐心等他,結果全都是謊話!他根本是在玩弄我媽的感情,搬離村子後,就再也沒打電話關心過我媽,每天花天酒地,交一個又一個女朋友,就算離婚也沒回頭找我們,他知道有我……明明知道我媽沒結婚帶著我很辛苦,可是……可是他不在乎,不關心……」

噴漆狂愈說愈傷心,哭得唏哩嘩啦,不停用手抹去泛濫的淚水。

雖然已有預感,可事實真相仍讓允晨受到不小沖擊,她竟然不曉得在梅香村有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媽媽曉得這件事嗎?

心情沉重的翟睿笙沒有回頭看允晨,灼灼目光看著正傷心哭泣,訴說不公的孩子,他沒想到姚大炮竟留了私生子在村里,也從未听人提過這個秘密,恐怕村里沒人知道,否則消息早就傳遍了。

「他沒有責任感!如果他一開始就不要我,為何要讓我媽懷孕?既然知道有我,為何又不肯像個男人負責任?他不管、不理,讓我成為私生子,和我媽過著被人嘲笑的生活,他則快活逍遙,為什麼我和我媽要因為他受苦?!」

允晨眼眶含淚,為爸爸所犯下難以饒恕的錯。

悲從中來的噴漆狂放聲大哭,「他完全忘了我跟我媽!現在竟然開心娶了年輕的老婆,要有別的孩子,還打電話跟村里人炫耀,不顧我們的感受,我跟我媽算什麼?!」

姚大炮喜孜孜的宣布戳痛他滿身傷口,也讓他更加清楚確認,姚大炮真的不要他跟媽媽,他們被徹底遺棄了!他好氣,好恨,正巧姚允晨搬回村里,便將所有不滿發泄在她身上。

允晨淚流滿面,再也無法責怪噴漆狂的行為,大人因yu/望所犯下的錯,為何要無辜的孩子承受苦果?

由噴漆狂不滿發泄的言詞,翟睿笙已知對方身分,村里有這麼個孩子,安靜,靦眺,內向,每天上學前都會幫開早餐店的媽媽開門做生意,十四年前,他的媽媽未婚挺著大肚子,堅持不肯透露孩子父親的身分,被認為她丟人現眼的父母、兄弟趕出家門,引起村民一陣騷動,直到近幾年,村民們才不再討論這樁丑聞,身為單親,沒有親人援助的孩子過得有多辛苦,他比任何人都了解。

心疼的翟睿笙語重心長道︰「阿正,你媽若知道你就是噴允晨家圍牆的凶手,一定很傷心,你想要讓她覺得,因為是單親,缺乏父愛,以至于她教育失敗嗎?!」身分被道破的阿正一听,哭得更加傷心,他這輩子最不想做的就是讓媽媽難過。「我……我只是想替我媽和自己出口氣……老天爺真的很不公平,為什麼我和我媽在受苦,他們一家就過得那麼幸福快樂,嗚……」

允晨默默流淚,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收拾爸爸所捅下的樓子。「他們一家和樂融融住在漂亮的別墅,我跟我媽卻得窩在租來的老舊房子里,阿宅哥,你知道嗎?當我偷溜進去,看見好大的客廳,漂亮的廚房,跟舒服的臥室,心里想的是,既然他們不住,為何不讓我跟我媽住?我好不甘心,我好生氣,每次溜進去都想大肆破壞,偏偏下不了手,我孬得只能整晚坐在客廳,抽著煙,喝著啤酒,看著容不下我跟我媽的家……」受傷的情感如同利針,每天不斷提醒阿正他所不能擁有的溫暖。

她的心持續為阿正痛著,擰著。

翟睿笙靜靜听阿正訴說內心的苦痛,由他盡情發泄內心的不滿。

充滿悔意的阿正哭得不能自己,不停打嗝哽咽,不論他怎麼擦,眼淚都止不住。「阿宅哥,我知道我做錯了,求求你不要告訴我媽,求求你……我不要我媽再被其他人指指點點。」

冷冷淡淡的月,照射在各自難受的三人身上,無限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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