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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執行長 第6章(2)

冬日的黃昏,氣溫更低了。

自從上星期從海悅集團換花回來之後,路瑤光就病倒了。

這次的感冒病毒太強大,竟然讓她在床上躺了好幾天,直到今天才轉好一點。

她感覺好多了,跟江宇討價還價後恢復整天顧店,不過每天一早批花的工作江宇還是攬去做。這幾天因為缺人手的關系,一些預定的花束都交給計程車幫忙送,要不就是趁沒客人時將店門關上,由江宇親自出去送貨。

路瑤光無法想像,要不是江宇的幫忙,她一個人拖著病體又得批花兼顧店,恐怕會累到加重病情。

四點一到,女圭女圭車準時將路子浩從學校送回來,路瑤光牽著兒子的手走進花店,輕輕拍拍他的頭。「你快上樓吃點心,我今天精神恢復不少,特別做了甜甜的稻禾壽司。」

路子浩儼然是封勁陽的翻版,父子倆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連吃食喜好都一樣,對她親手做的壽司百吃不膩。

路子浩今天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往樓上沖,他走上樓將書包和水壺便當袋放好後,不出幾分鐘又下樓來。

「媽咪,你上去休息,這里交給我,壽司我晚點再吃。」

兒子擔心她,讓她好生感動。她病倒的這幾天,江宇不放心留宿下來照顧她,兒子也常在半夜起床關心她的狀況,一大一小把她當寶一樣呵護,真窩心。

「路子浩,我真的好愛好愛你!」雙手捏著兒子白女敕女敕的臉頰,漂亮的菱唇嘟起來就要黏上他的小嘴兒。

路子浩驚嚇的伸手阻擋,巴住那嘟起的小豬嘴,一點也不領情。「媽咪,你別把感冒傳染給我,萬一我倒下了,誰來照顧你和花店。」

雖然被拒絕心靈有點受傷,但感動還是大于惆悵。「兒子啊,媽咪沒有你怎麼辦?」

路子浩拍拍媽咪的肩膀。「你放心,就算你再怎麼不听話,我一輩子都不會拋棄你。」

路瑤光臉上頓時出現三條黑線。

「媽咪,你快上樓休息,店交給我顧。」路子浩儼然把自己當成一家之主。

「你才五歲大,我不能雇用童工,萬一被客人檢舉怎麼辦?」路瑤光哪可能丟下兒子一個人,她說什麼也不妥協。

「你放心,我會把客人哄得服服貼貼。」路子浩固執地將媽咪推往樓梯間,非要媽咪上樓不可。

路瑤光相信嘴甜的兒子的確有能耐,不過她還是不放心,堅持留在店里,就在兩人在樓梯間拉拉扯扯之際,玻璃門輕輕滑開,門上的鈴鐺聲清脆響起,一名穿著時尚的美麗年輕孕婦慢慢走進來。

「歡迎光臨。」路瑤光逮到機會閃開兒子的糾纏,拐過半遮住視線的幾盆高大綠色盆栽,走到前頭。「請問需要預定花束還是盆栽,單買鮮花的話每天四點以後都可以打八折——」她的聲音突然消失,詫異的看著眼前的孕婦。

因封勁陽特別通融早退的張曉融,今天難得利用特權提前下班,直接搭車過來瑤想花店,見見久違的路瑤光。「路小姐,好久不見。」

真不公平!六年未見,路瑤光竟然一點改變都沒有,素顏看起來像大學生,俏麗可人。張曉融低頭看看自已臃腫的身材,心里月復誹起盧安卓大意不做安全措施,讓她年紀輕輕就懷孕,要不是孩子的關系,她一點都不想結束單身生活,嫁進盧家那座深門宅院。

「曉融,好久不見……」怎麼封勁陽跟張曉融在短時間內聯袂出現?台灣也太小了吧。「哎呀,你結婚了,恭喜!挺著這大肚子很辛苦吧。」瞪著張曉融比一般孕婦大上許多的圓滾滾肚子,路瑤光腦袋慢半拍的運轉起來。

當初張曉融義無反顧提出辭呈跟著封勁陽一起離開公司,那麼,他們現在應該是一對吧,沒意外的話,這該是封勁陽的骨肉,她該大方的獻上祝福和恭喜,他們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張曉融沒錯過路瑤光眼底那一閃而逝的落寞,心忖她準是誤會了。「我可以喊你一聲瑤光姐嗎?」張曉融笑笑的問,也不急著解釋,一雙美眸輕輕掃過花店,店里不大,擺設充滿童趣,其中有一面牆擺著一個洗白木櫃,上頭有琳瑯滿目的公仔。

她眼尖發現兩個眼熟的公仔,慢悠悠走過去確認一眼後頓時恍然大悟,當初封勁陽一听到用餐消費能拿到公仔當贈品時,立即大方的掏錢請客,原來啊,全是為了討好路瑤光。

「我們已經不是上司和下屬的關系,不用太生分,曉融,我很開心你還記得我。」不論張曉融今天來的目的為何,路瑤光告訴自己要鎮靜以對,前幾日面對封勁陽的驚慌已經自毀形象了,不能再重蹈覆轍。

張曉融頭一偏,眼里閃動著調皮的光芒。「除了我,還有另一個男人對你難以忘懷呢。他啊,心心念念都是瑤光姐,六年來從來沒把我放在心上過。」

路瑤光心頭一跳,以為張曉融是來興師問罪的。「快別這麼說,勁陽對感情執著,你們都已經結婚,小孩也快生了,他心里是深愛著你——」

「瑤光姐,你誤會了哦,我跟勁陽不是你想像的那種關系。」張曉融咯咯輕笑起來。「我現在還是單身呢。」但以盧安卓猴急的個性,婚禮可能早就在悄悄張羅,一等肚子卸貨,他一定會火速將她娶回家。

路瑤光腦袋打結,混亂的想,難不成張曉融跟她一樣是個單親媽媽?「曉融,你有什麼困難盡避找我,我一定幫你到底。」

「媽咪,你別自找麻煩,連自己都顧不好哪還管得了別人。」一直待在她身後的路子浩實在听不下去,探出俊雅小臉,一雙清澈的漆黑眼眸直盯著那位客人。「嗨,阿姨好,我是路子浩,今年五歲。阿姨也認識我爸封勁陽嗎?」

張曉融驚嚇不小,看著藏在路瑤光身後的小帥哥,那張臉跟封勁陽簡直一個模子印出來,真把她嚇傻,一時間失去語言能力。

路瑤光懊惱拍額,自己只顧著跟張曉融寒暄,都忘了先把兒子藏起來。「曉融,他不是勁陽——」

「媽咪,不可以說謊,小心鼻子變長哦。」

「瑤光姐,我沒眼花,我看得出來這小帥哥千真萬確是勁陽的孩子。」

一大一小同時饒有默契的大聲反駁。

路瑤光噤了聲,她扁著小嘴不滿的瞪兒子,面對張曉融則是尷尬得很。頭好痛哪,眼前這狀況她真不曉得該如何應付才好,深怕張曉融因此被刺激到,心愛男人的前女友偷藏著一個孩子,任誰也無法接受吧!

早知道就別跟子浩坦白太多,封勁陽這個名字自始至終不該出現在他們母子的生活里。

「瑤光姐,我跟勁陽不曾交往,我們不是男女朋友關系,我孩子的父親叫盧安卓,是勁陽的好友。」有些誤會得盡快澄清才行,免得越鬧越大不可收拾。「子浩小朋友,很高興認識你,你可以喊我一聲曉融阿姨,我是你爸的好朋友兼秘書,以後我們可能有機會常常踫面呢。」

路瑤光還沒從糾結的情緒回過神來,張曉融已經開始討好路子浩,替封勁陽未來的父子相認鋪路,她彎下笨重的身子,朝小帥哥伸出手。

小帥哥很買帳。「曉融阿姨,很高興認識你,我對我老爸沒興趣,不過我很喜歡美麗的曉融阿姨,以後歡迎曉融阿姨常常來店里。」路子浩是個小表靈精,用很萌的笑臉,外加嘴甜破表,把張曉融徹底融化。

「子浩好乖,阿姨有空會常來玩。」如果她能生個像子浩這麼聰明嘴甜的孩子多好。

「漂亮的曉融阿姨,你肚子里的貝比是男生還是女生?我想要一個弟弟,可是我媽不肯生給我,我可以認阿姨的小孩當弟弟或妹妹嗎?」小眼眨巴著,充滿期待。

誰能拒絕得了路子浩,張曉融大方的達成他的心願。「子浩,阿姨懷龍鳳胎,一個男生一個女生。」

「太棒了,媽咪,我快要有弟弟跟妹妹了耶!」

張曉融徹底收買了路子浩,至于如何說服路子浩跟封勁陽相認,她得好好想想啊,這事可拖不得,得盡快進行。

至于被晾在一旁的路瑤光,感覺剛轉好的感冒病癥好像瞬間加重不少,突然頭暈腦脹起來。

***

張曉融在瑤想花店里待了將近一個小時,不時有客人進來買花,生意還算不錯,張曉融邊和路子浩聊天博感情,邊偷偷觀察路瑤光,她變了很多,從前那個軟弱沒主見,永遠躲在封勁陽背後的小女人已然月兌胎換骨,她替客人包花束時,笑容溫暖陽光,說話聲柔柔軟軟,彎彎的眉毛和嘴角永遠掛著微笑,面對挑剔的奧客時也不畏怯退縮,舉手投足散發著自信光采。

這樣一個出色充滿自信的亮麗女子,絕對配得上身分不可同日而語的封勁陽。

等路瑤光好不容易送走某位挑剔的奧客之後,張曉融也準備跟他們母子倆道別,她帶著路瑤光送她的一束可愛小雛菊離開,走出花店招計程車時,一輛黑色高級房車停在店門口,一道不陌生的身影從車上下來。

張曉融和賀祥錯身而過,她微微一怔,暫且不急著離開了,緩步走到對街看著賀祥走進花店里,他和路瑤光及路子浩三個人有說有笑,尤其是路子浩,開心的抱著賀祥的大腿,兩人宛如父子般親昵。

不妙!看來得早點知會封勁陽,要不心愛的女人跟帥氣的兒子被搶走,他可要打一輩子光棍了。

張曉融匆匆搭車離開,在車上思索著該如何提點封勁陽,萬般苦惱啊!

另一頭,百忙中抽空前來花店的賀祥舍不得太快道別,他打電話跟秘書交代將晚上的應酬取消,並接受路子浩的邀請,留下來一起晚餐。

花店今天提早六點打詳,江宇要趕上課先行離開。

路瑤光很快張羅好晚餐,餐桌上有路瑤光下午做的美味稻禾壽司,另外還炒了空心菜和蒜香肉絲,以及用快鍋迅速熬好的竹筍雞湯。

賀祥相當享受這樣的寧馨時光,雖是家常菜,味道卻無比美味又暖心,看著她在廚房里忙碌的身影,替自已添飯擺碗筷像個小妻子般,讓人特別有家的感覺。

他滿心渴望能成為這個家的一分子,這幾年來他為她費盡心思,可不願所有努力被封勁陽搶走。

賀祥尚無法掌握封勁陽突然返國的動機,純粹是替悅豐國際地產集團來台開拓事業版圖,抑或是還有其他心思。

「瑤光,我讓律師把股份過回你手上了,從今年開始,峰元建設的獲利會有20%的利潤入你的戶頭。」感覺到嚴重威脅,賀祥不得不啟動另一個追妻計畫。「以後你不用太辛苦,偶爾給自己放個假,帶子浩出門走走,想出國的話,我可以讓秘書著手安排。東京迪士尼樂園很適合子浩,飛機直飛也不過兩個半小時,周休二日跑一趟東京很適合。」當然,他也會同行。

「賀大哥,我不需要股份也不用分紅利潤,你替峰元建設做得夠多了。」不是不明白賀祥的心意,但她無意談感情,日子維持現狀很好。

「你不要有壓力,我們可以慢慢來。」還是老話一句。

怎麼可能沒壓力?路瑤光還想說什麼,賀祥卻轉頭跟路子浩聊天。

長線放出去了,就等著大魚上鉤。賀祥自信的認為不用等太久,路瑤光就會自動投靠。

對賀祥而言,人生最重要的目標不再是集團獲利沖破幾十億,事業版圖又拓展多少,而是擄獲這甜美小女人的心,而這計畫得先從路子浩下手。「子浩,想不想去東京迪士尼樂園?」

路子浩眼楮一亮,心中好期待,可是他觀察媽咪的表情似乎很抗拒,也不好答應賀祥叔叔。「媽咪去,我就去。」

突擊失敗,賀祥噎了一下。

路瑤光夾了一塊壽司放進兒子的碗里,算是贊賞。

賀祥目不動聲色地繼續投其所好,和路子浩聊起鋼彈模型,一大一小聊得很起勁,完全到了忘我的境界。

路瑤光幾次從桌子底下踢著路子浩的小腳,要兒子適可而止,暗示盡快結束話題。

路子浩撇撇嘴,原先沒搭理媽咪,可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快要變怪獸,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佯裝打呵欠。

「賀叔叔,我好困好想睡覺,今天很謝謝賀叔叔留下來陪我。」

賀祥不是沒發現路瑤光的小動作,也不點破。「我明天飛紐約,我讓秘書幫子浩找限量版的鋼彈模型好不好?」

「呦喝!」路子浩開心的咧。

路瑤光投來警告,眯著眼掃向兒子,路子浩識相的撓撓頭,訕訕道︰「謝謝賀叔叔,不用破費了,我鋼彈已經很多,房間快塞不下了。」說完,他垂頭喪氣地走回房間。

嗚,限量版鋼模型拜拜。

之後,路瑤光送賀祥下樓,走出花店,淡淡月光灑落在兩人身上。「賀大哥,晚安。」

「晚安。」賀祥轉身欲走,眼角余光掃到某個身影,他頓了下,驀地往回走,牽起路瑤光的手將她往懷里帶,低頭在她臉頰上珞上一吻。

路瑤光反應不及,小臉一片窘。

在她呆怔之際,賀祥迅速放開她,帶著心滿意足的笑容上車離開。

半晌,石化的路瑤光才回過神來,抬手模著被賀祥踫過的臉頰,腦袋打結。

在對街不遠處,封勁陽將這一幕看在眼底,眼神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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