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慕容宵驀然變了臉色。
怎麼會……那少年可是由他親自挑選、精心培養、素質最高的暗衛啊!怎可能如此輕易栽在他手中……
「你想怎樣?」慕容宵不再和他遷回,沉聲道。
唐熾別具深意地勾起一笑。
「你這麼想要那張怪模怪樣的椅子,說一聲也就是了,大家公開比劃,願賭服輸不是很好?何必彼此相殘、破壞感情呢?」
「你真做如此想?不會是差了臨門一腳、慢了一步,不得不眼睜睜看著到手的鴨子落入別人手中,這才拿公平竟爭來說嘴吧。」慕容宵冷哼。
「你要這麼認為也行。」唐熾不以為然地覺肩。「不過,與其和你爭那個只能看不能吃的位置,本少主倒是比較想請教你幾個問題……
一陣莫名的寒意自慕容宵腳底竄至背脊,令他不禁暗自打了個冷顫。
「不知師弟尚有何指教?」
唐熾仍是笑著,笑意卻未達冰冷的眼底。
「為何要將我母親拖下水?」
太過直白的質問,令慕容宵一時反應不過,只得陪笑道︰「師弟這話是想栽贓誰呢?」
「是栽贓嗎?」唐熾一臉譏俏。「你知道孫獨行和我之間的糾葛,故慫恿朱香琦接近孫獨行。欲覷機竊取令牌,不意朱香琦最後卻是栽在我手中,失策的你,本想再自蝶兒身上賭一把,可惜同樣失算;眼見本少主就要以勝利之姿回返,心急的你唯一能做的,就是設法制造出個變數,將已成定局的一切全部打散重來。」一道利芒掠過眼底。
「你讓暗衛潛入女眷處,告訴我母親,說我為了逼位,不惜泯滅人手刀父親,再讓暗衛設法將一心阻止的她帶進殿中目睹一切……」
之後,不論是他錯手殺死母親,抑或是母親成功擾亂他的心、反讓他被唐競天以誅逆之由就地正法,還是其余種種結果都無所謂,只要確定掌門令回歸,接著將唐氏血脈亂斗的家務事加以渲染擴大,再以敗壞紫陽門名譽等的理由將唐氏一系拉下台,懸空的主位一樣是人人有機會搶佔進坐。
聞言,慕容宵聊勝于無地荊攀幾聲,冷笑道︰「很有意思的推理,但這低乎全是你的妄自空想,沒有任何真憑實據不是?」
唐熾詭譎一笑。
「那又如何?本少主既不是負責辦案的青天大老爺,也不是前來捉拿嫌犯的捕快。要證據做啥?」
慕容宵臉色一凜。
「所以,你是想私刑逼供?」
唐熾輕佻地伸出一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那太蠢了,不符合本少主的行事作風。再說你這人哪,只有在對自己不利的時候才會講求凡事公平公開公正不是嗎?」不屑地一哼,眉宇間殺氣立顯。「告訴你,本少主沒那耐性溫吞辦事,只要我認定的就是真理,如此而已。」
謗據白荷打探得來的情報,再加上那個少年的招認,對他來說,這些就足以讓他將慕容宵定罪了。
他誰不去動,偏偏動的都是他的女人,要他怎能繼續忍氣吞聲?
慕容宵目光驟寒。「你以為你動得了我?」
「不試試怎麼知道呢,你說是吧?」唐熾嫵媚一笑。
覷他帶無防備的空晾,慕容宵連聲招呼都沒有,逕自欺身上前,一出手就是狠厲的殺著一一
豈料唐熾竟是飄忽而過,轉眼閃至他身側,俯在他耳畔低語道︰
「別太小看人了,雜碎。」
慕容宵震驚之余,只覺腰際傳來一陣痛感,接著仿佛渾身精力全被抽干似的手腳發軟,令他攤坐在地,心頭隱隱有股莫名的微熱……
這、這是……
「本想不通你特地半路攔劫後又物歸原主是怎麼回事,原來是這樣啊……」只見唐熾慢條斯理地自袖口遮掩處亮出一只白玉盒,笑道︰「被種下鎖情蠱的人所忠貞的對象,並非下蠱之人,而是養蠱人……你從張大富那兒取得鎖情蠱後,以你的血喂予蠱蟲,讓蠱蟲听令于你,再想藉本少主之手將此蠱施予蝶兒……可惜本少主得到鎖情蠱後,卻遲遲未有動作,讓你失望了。」
慕容宵驚愕地瞪大雙眼。
他、他竟然發現了!
「還真是命運捉弄人不是?誰也沒料到本少主竟會事到緊要關頭才難得的良心發現,壞了你的好事。要不是有某個混帳神醫的多嘴解釋,說不定本少主至今還被蒙在鼓里呢。」唐熾狀似無奈地雙手一攤。「唉,想在毒派之中立尊于他人之上,就得要對毒物有多方認知啊!倘若只得一知半解,可是很容易弄巧成拙的。」
要知道,為了這盒被他放到幾乎忘了存在的蟲子,他還被孫獨行那家伙狠狠痛斥了一頓呢。
「話說回來,養蠱之人自種鎖情蠱,不知又會是什麼結果呢?」他意有所指道。
「你……」
「蠱蟲與養蠱者同命,生同生,死同死。至于中蠱之人則會失去自己的意識,全然遵從養蠱人的命令,直到命盡抑或是蠱蟲死去︰而蠱蟲在死去的那一瞬間會釋放強烈毒性……」唐熾詭笑。「你會是那施令者,還是那听令者呢?」
慕容宵臉上的血色瞬間全部褪去。
反觀唐熾,則似是達到了目的,瀟灑地揮手轉身離去。
「活得你幸,死了你命,保重了,好自為之吧!」
踏出門外,他驀然一頓,望向站在面前的身影,苦笑道︰「怎麼來了,不是留話要你乖乖等我嗎?」
「有主子把暗衛甩在身後,自己跑在前頭面對敵人的嗎?」凌蝶不悅道。
這人,到底把不把她的職責當一回事啊!
「真是的,不都說我不是少主了嗎!」
他緩步上前,將氣怒的她攬進懷中安撫。「再說,我只是來物歸原主而己,根本沒什麼啊。」
像是生悶氣的貓兒被撫順了毛般,凌蝶終于緩和臉色,無奈吐息,「我以為,你又要把我丟下了……」她伸手回抱他,將臉埋進他胸口,聞言,唐熾不由得輕笑。
「這麼不信任我?」
「是你不信任我!」小臉從懷中抬高瞪著他。「你都說了沒再繼續修練,卻又一人獨自面對危險,要我怎麼放得下心……你不是沒武功了嗎?」
指責到最後,疑問忽地浮上心頭。
因為他表明過不希望她插手,所以趕到的她雖是經過一番掙扎,最後還是選擇先蟄伏在一旁觀察倩況。等必要時再出手。
但剛才……她看他閃慕容宵那一招閃得很容易嘛,「我只是放棄蓄陰的心法修習,其余的功夫還是在啊。」他失笑道。
「呢……」凌蝶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大悟。
原來是她誤解了嗎?
「既然事情已經順利解決了,咱們就回去吧。」
「呃……」凌蝶有些猶豫地望向那扇不時傳出奇怪聲響的緊閉門扉。「那,他呢?」就這樣丟著不管行嗎?
「叫他自求多福吧。」
這里的一切,已經與他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