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皇上直接下令白將軍派兵馳援方圓城,皇上的旨意,只比羅護衛求救的信晚來兩天,足見皇上確實震怒。」李齊看了眼喬巧與濮陽寒的古怪互動,連忙簡潔的把話說完,這才後知後覺的希望自己沒有太過雞婆戳破了什麼。
「我明白了,你今日先安頓好大軍,讓眾人歇下,他日我有大用。」
說完,濮陽寒手一揮,代表今日的議事結束,接著不待其他人反應,便起身急往內室行去,恰恰在喬巧進房前,攔住了她。'兩人四目相交,一時之間卻是不知該說些什麼,濮陽寒似乎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萬分的無奈與難過。
「你……為何要走?」他一向不善言語,只能用這種笨拙的話開頭。
「你知道我為何要走。」喬巧卻是相當坦然,直視著他說道︰「對于你是二皇子這個身分,你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很罕見的,她與他說話,竟收起了笑容,面對如此嚴肅的她,濮陽寒難以招架,自己並非故意隱瞞她這些,只是他沒有料到兩人之間的情感和關系會發展得這麼快,快到他還來不及說,就什麼都被揭發了。
他只能平靜地直言道,「我沒有說,並非刻意隱瞞,只是我認為這個身分不會改變什麼,我和你之間該是如何,就會是如何。」
至少,他沒有拿二皇子這個地位壓她,否則他要弄死一個百姓,太簡單了。既然他還能如此平心靜氣的以平等的姿態與她談,對一個古人來說已相當難得,而且他更沒有否定兩人之間的感情發展,喬巧也按下了心中的不甘與難過。
「好,我再問你,為什麼太子要如此針對你?向于嬌……是誰?」其實比起他隱瞞身分,最令她在意的,還是這個名字。
丙然來了!濮陽寒知道自己遲早要面前,雖說三妻四妾沒什麼不對,但他就是覺得心虛。
他沉默了半晌,最後才坦白道︰「她是……是我的未婚妻。」
在這一刻,喬巧覺得自己心都碎了。
未婚妻,未婚妻代表著什麼?代表他已經有了伴侶,代表她這陣子努力想在他心中留下印記,只是徒勞無功。
他始終是別人的。
「原來……原來你已經有未婚妻了,那我這一陣子究竟在干什麼?」她抱著頭,覺得腦中一片混亂。「我的天啊!我居然讓自己落入了這種境地,像個笨蛋一樣追著你的腳步,卻注定只能看著你走向別人。」
接著,她極力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下來,就算要放棄,也要放棄的瀟灑。
「我會識相離開你的,絕不會破壞了你的婚約。」她定定地望著他,即使說出這樣的話,她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懲得胸口又痛又悶。
濮陽寒幾乎想都沒想,一把抓住她的手,月兌口道︰「不,你不能走。」
「為什麼我不能走?」她苦笑,天知道她現在不是站在他面前,就花了多大的勇氣。「有些事知道是錯的,就不應該繼續下去,你有未婚妻了,她才是你的歸宿,而且你又是二皇子,這樁婚事絕不簡單,我又算什麼呢……」
「我與向于嬌,並非因為相愛而訂親。」
破天荒的,他解釋了,因為他覺得她似乎慢慢的從他手中溜走,那種感覺很不好受,他第一次發現原來她早在他心中有了重量。
「因為我在朝中與那群虛偽的大臣格格不入,得罪了不少人,流言四起,令父皇蒙羞,所以他將向于嬌許配給我。向于嬌的父親是丞相向光儒,向丞相一心為國,在朝中位高權重,人人稱道,父皇希望我娶了向于嬌後,能提升一些我的名聲,他就不必煩惱了。」
他雖然個性冷淡,卻不代表他不知道父皇的用心,否則他就不會被動的接受這一樁婚事,卻想不到這樁婚事,讓他如今騎虎難下。
他的慎重,狠狠的撼動了喬巧,她原本想硬生生埋葬的感情,幾乎在這一瞬間死灰復燃。如果不是她已經在他心中了,他何須解釋?這根本不是他的個性。
「所以你不愛向于嬌?」她緊盯著他問。
「不愛。」他斷然道。
既然他與向于嬌沒有愛,一切都是政治操作,那麼她是否有機會,扭轉這個錯誤?
她沉住氣,幾乎是屏息著問道︰「能和我說說,向于嬌是怎麼樣的人嗎?」
向于嬌?濮陽寒露出了深思的神情,說實話,他不認識她。
「她……看起來很美,很嬌女敕,似乎一踫就會破碎。至于性格,我並未與她相交太深,所以不予置評,但據京中評論,她才華洋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听起來簡直是在形容陌生人啊!喬巧忽然放下心來,她覺得自己又有希望了,她甚至心領神會了他的無奈,這樁婚事他根本不在意,所以他沒有向她提起,而且誰又知道兩人之間會發展得如此曖昧、如此迅速,也因為那層感情的紙始終沒有捅破,讓他連說都無從說起。
「那她會打架嗎?」她驀地無厘頭地問。
「打架?」濮陽寒以為自己听錯了,但還是正經八百地否決。「不可能。」
「那我知道了。」喬巧終于真心地笑了,看著他的目光,又恢復成以往的溫柔。「我決定留在你身邊。」
濮陽寒眼神顫動,雖是一言不發,面無表情,卻讓人感受到他的震撼。
「我想為自己的幸福拚一把,一個只會站在男人後面的女人,不適合你。」她堅定地道。「向于嬌太過柔弱,與你也沒有感情可言,硬要和你湊成只會增加一對怨偶。至于我……我有自信,我對你的幫助絕對遠大于她,我會證明我才是有資格站在你身邊的那個人。」
這是她前世和今生加起來下的最大賭注,而這一注,她下在他身上。
滿腔的柔情,令她忍不住伸出手,輕撫他線條剛毅的俊臉,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親密的接觸,卻又發生得如此自然而然。
「而且,你會向我解釋這些,是因為你對我有也有感情吧?」她說。
濮陽寒深深地看著她,覺得這一刻的她真美,他心中最柔軟的那個地方,幾乎被她這個動作觸動了。他突然打心底的想更靠近她,不僅僅只是這樣的觸踫,而是更親密無間、更動人心弦的情感交流。
他的臉本能的靠近她,她也靜靜地像在等候什麼。只要再近那麼一點點、再一點點,就會兩唇相接,而他和她都知道,這件事必然會發生……
「大人……呃……」羅鋒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
兩人從這種夢幻場景中嚇回過神,很快的拉開了距離,喬巧的手也從濮陽寒的臉上收了回來,方才那暖昧的、纏綿的氣氛,頓時消逝無蹤。
濮陽寒微微清了清喉嚨,又恢復成那個冷漠的男人,但這次,他卻是丟了一句話才轉身。「我只知道,我不能讓你因為這種事情而離開。」
望著他走向羅鋒的背影,喬巧知道他或許被自己的感情嚇到了,與她的進展太快,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只能用這種方法讓自己冷靜。
「悶騷的男人!」她偷偷一笑,也輕巧地跟了上去。
她說過,她會用自己的方法,證明她有資格站在他身邊!
數日後,方圓城校場中。
「欸,李齊,你說二皇子與喬姑娘之間是不是有什麼?」羅鋒用肘頂了頂身旁的李齊,目光望向校場上那並肩而立的一男一女。
李齊也是看得目瞪口呆,吞了口口水道「我看……二皇子只是教喬姑娘射箭吧?」
「射箭需要站得那麼近?」羅鋒模著下巴作深思狀,目光中可全是調侃。「二皇子幾乎要抱住喬姑娘了,若是我教你射箭,由背後抱住你,替你開弓可好?」
李齊想象那畫面,打了一個寒噤。「不用不用,我的箭術夠用了。」
而兩人口中談論的男女主角,卻是不知自己成了焦點,專注在射箭之上……應該說,沉浸在兩人相處時那種泛著甜蜜的氛圍之中。
「你說,我這一箭射得中靶心嗎?」喬巧把玩著濮陽寒特別替她做的輕弓,笑著抬頭問。
濮陽寒面對著她嬌美的笑靨,心湖泛開漣漪,卻是自制力甚高,面無表情地道︰「射不中。」
由于她吵著要學射箭,濮陽寒有空便教她,前幾次由于她氣力不足,拉不開軍隊用的重弓,他便替她開弓,讓她學著瞄準。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她射起箭來有模有樣,要不是她確實拉不開弓,他都要以為她曾經是個神射手。不過為了滿足她獨立射箭的心願,他親自制了一張輕弓,以女子的力氣就能拉開,而且殺傷力一樣強,讓她愛不釋手。
今日便是她第一次試弓,雖說先前她學得很好,他也不認為換弓後第一次射,她這初學者便能射中五十步以外的靶。
「你這人需要那麼直白嗎?」她白了他一眼,「要不我們來打個賭?」
她這記白眼,到了他眼中就成了媚眼,讓他的目光一凝。「賭什麼?」
「給我三箭,如果我射中了,那麼上回被羅鋒打斷的好事……你要補償給我。」
她大大方方的索吻,表情古靈精怪,令他心頭蠢蠢欲動。既然她都如此主動了,他若惺惺作態,那還算是個男人嗎?
「賭了。」他臉上仍是那副古井無波的模樣,所回的話卻泄露了他的心情。
喬巧笑了,笑得比冬日的雪還要耀眼,她完全能感受到他的情緒,內心覺得她射不中,但打了這個賭之後又希望她射中,矛盾啊!
于是喬巧舉弓,按著他之前教的步驟,開弓,瞄準,松手!
第一箭迅捷有力地飛了出去,卻是射中了掛祀的大樹,離靶面還有半個身長的距離,濮陽寒的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連不遠處的羅鋒及李齊都大嘆可惜。
她又舉弓欲射第二箭,這一回不僅僅是她,每個人都隨著她的動作屏氣凝神起來,這一箭射出後,咻的一聲又射中了樹干,但這次距離靶只有一個手掌的距離。
「看來你的賭注要兌現?」喬巧回頭望著濮陽寒,媚眼中水光流轉。
濮陽寒定了定心神,淡然道︰「拭目以待。」
瞧他裝得氣定神閑,說不定比誰都緊張和期待呢!喬巧朝他露出了一記心領神會的笑,驀地轉身,快速地開弓射出一箭。
咚!箭矢正中了靶,而且是靶心,濮陽寒的心狠狠的一跳,終于微微色變,而羅鋒與李齊則是張口結舌,不相信自己看到什麼。
神射手!天生的神射手啊!
喬巧得意地看著濮陽寒,她方才的表現,證明了其實她第二箭、甚至第一箭就有辦法射中靶心,而她裝模作樣演了這麼久,就是想看到濮陽寒現在吃驚的表情!
她邁開腳步輕巧地朝著他走過去,嬌顏帶笑傾近了他。「賭注?」
濮陽寒默不吭聲,只是拿起她手上的弓箭,連頭也沒回,便朝身後射了兩箭。
這兩箭,恰恰釘在羅鋒及李齊的腳尖之前,前者還算鎮定,後者則冷汗嚇出一片。
「二皇子這是……」李齊不明白他們兩人哪里得罪濮陽寒了。
「意思是我們兩個太礙事了!還不快走!」羅鋒沒好氣地拉著李齊走出校場,這家伙平時遲鈍也就罷了,遇到這種時候怎麼還是傻乎乎的?
于是,湊熱鬧的家伙走了,濮陽寒摟著她的腰,低頭便吻了上去。
他的吻便如他的人一般,充滿了陽剛的霸道之氣,像是在向她聲明,他才是主導一切的那個人。不過在這時候,喬巧可不會抗拒,她全心全意地享受著人生的第一個吻。
纏綿?激情?忘我?說實話,這些感覺喬巧都沒有,在這個吻之中,她的理智還是存在著,甚至能感受到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身體本能卻要她再靠近一點,再要多一點……那種渴望的感覺,充斥在她的全身。
然而,這個吻對于濮陽寒來說,卻帶來結結實實的震撼。他不知道一向冷情的自己,也有如此放肆與放縱的時候,這個女人的確成了他的軟肋,甜蜜的讓他都不想松開手。
良久,唇分。他默默地望著她,什麼話也不必說,彼此的情意已盡在不言中,直到他終于願意放開她。
瞧他親完就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喬巧可沒放過這個機會挖苦他。「難得看你這麼猴急啊?」
詎料濮陽寒卻是面不改色地回道︰「若不動作快點,又不知要被什麼鳥事打斷了。」
喬巧一呆,而後噗哧笑出來。確實,每每兩人動情之時,總有一些莫名其妙狗屁倒灶的事情突然冒出來,她不得不說,他真是急得好啊!
「那你相信我的靈魂……就是那條小花蛇了嗎?」喬巧突然問道,她希望他喜歡的是她的性情和內心,可不希望他心中想的還是以前那個嬌嬌大小姐喬巧。
濮陽寒眉頭微皺,搖了搖頭,正想說些什麼,但好的不靈壞的靈,才離開沒多久的羅鋒,居然匆匆忙忙地沖進了校場,顧不得兩人是否正在做什麼旁人得回避的事。
「殿下,不好了!」不過羅鋒還是很識時務,遠遠的就先叫出聲,片刻後人才到眼前。
濮陽寒瞧他的匆忙勁兒,內心大感不妙,遂問︰「什麼事?」
羅鋒臉色凝肅地稟報道︰「平城王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