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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貌美愛如花(下) 第2章(1)

迸有阮師之刀,天下之所寶貴也……其刀平背狹刀,方口洪首,截輕微之絕然發之系,斫堅鋼無變動之異,世不百金精求不可得也。

——晉•楊泉《物理論》

秋闔之後,原被寄予厚望的容如詡卻只落得了一個小小的太僕寺主簿之職,容太夫人先是大失所望面色難看,隨即鎮定了下來,溫言寬慰了二孫兒一番,就揮手讓他回寢堂休息了。

平慶伯夫人巴不得這個庶子被眾人踩在腳下,省得奪了她親生愛子的風頭,若非愛女發話,她早就狠狠嘲笑辱罵這個痴心妄想的狗東西一頓了!

——憑你,也想魚躍龍門成為人上人?哈,不過是被拱上去的一個賤子,爛泥扶不上牆,豐郡王府這樣使盡了力氣為你造勢,最後你這賤種還不是只能灰頭土臉地去那等臭氣沖天的骯髒地,一輩子做些飼馬喂牛的下賤活兒?

平慶伯夫人沒有動容如詡,卻是趁著近來府內收益薄了的借口,重重克扣了容如詡的姨娘的分例。

容太夫人知道了以後,倒是忍不住召她去敲打了幾句。

「好歹二郎也是在皇帝面前掛上了號兒的小闢,往後還要為郡王做事,你身為嫡母居然氣量狹小、眼光短淺至斯?搓磨一個姨娘算什麼了不得的手段?到時候搓磨得狠了,讓二郎跟伯府離了心,你就滿意了?」容太夫人幾乎想把手中的茶碗砸向這個容貌雍容艷麗,卻生得聰明面孔胡涂肚腸的狠毒兒媳臉上去!

若不是她心胸狹窄陰毒狠辣,這伯府中的庶子庶女哪一個不是能好好利用的貨物籌碼?偏她自以為精明能干,把聰慧的庶子女逼得跟她反目成仇,又將美麗好教的庶女教得蠢笨如彘——日後且不說能嫁進高門替伯府謀好處了,別給伯府惹禍就是上天垂憐了。

「……媳婦知錯。」平慶伯夫人臉一陣紅一陣白,強壓下滿頰火辣辣的臊意和怒氣,欠身行禮道。

因為容太夫人的呵斥,平慶伯夫人越發將容如詡恨到了骨子里。

事後,伯府還是為容如詡辦了個不大不小的慶功宴,來的除了至交親友外,也有聞風而動的小闢小吏,倒是冠玉侯府人不到禮到,送的是一套名師所制的文房四寶和一柄玉如意,豐郡王府長史則是特意送來了頗為豐厚的賀禮,容如荷更是因此親自回娘家一趟,明著是祝賀這個庶弟,實則是好好地敲打提點了他。

「詡弟,」容如荷艷麗臉上帶著紆尊降貴的微笑。「你也莫心生沮喪,于朝中不起眼也是好的,這樣就不會有那麼多只眼楮盯著了,你也好為你姊夫做事——冠玉侯那頭可有人接洽你了?」

容如詡俊秀的臉龐有一抹掩飾不住的失落,強顏歡笑道︰「回娘娘,之前小九倒是在冠玉侯面前為我引薦過了,只可惜弟弟不爭氣,在殿上不能一鳴驚人,令東宮側目……就怕辜負了郡王,給娘娘丟臉。」

「詡弟,你只要記著你將來的身家功名全系于豐郡王府,在姊姊的手上,」容如荷美眸銳利,笑吟吟道,「安心為姊姊做事,我自不會虧待你的。」

「如詡明白,多謝娘娘提攜。」

容如荷凝視著這個猶帶一分謙遜懦弱的庶弟,心中不知怎地隱隱有些煩躁之感。

她的親弟雖然已是伯府世子身分,然而襲爵不得于有官位,如今的局勢又由不得她親自為弟弟求來重要官職,不說郡王不欲這般打眼,落了個「以權謀私圖利內弟」的惡名,被其他兄弟拿捏為罪柄,就是她自己都心知肚明,親弟雖是嫡出的伯府世子,性情敏慧,卻缺少了最致命的精明與狠勁。

不過這樣也好,待將來大業功成,有一個平庸敦厚無野心的娘家,就不致淪為帝王眼中的肉刺,也有助于她想登上那個至高無上母儀天下的鳳位。

「今晚三更,郡王會在別院接見你。」容如荷回過神來,說出今日主要來意。

「這可是姊姊好不容易為你爭取來的。」

「多謝娘娘,弟弟不會教您失望的。」

「我信你……可我不信小九。」容如荷看著他,眸中精光微閃,似乎能看穿些什麼。

容如詡心中一驚,面色依然不改,仍是謙虛卑微中帶著一絲忐忑與討好。

「娘娘……」他吞了口口水,強抑胸口怦然狂跳,不安地道︰「九妹妹她一心為我好,她,不會做出傷害我的事來的。」

「你很誠實。」容如荷有些放松了,縴縴指尖撫過另一只玉手上戴著的美麗翡翠戒指,淡淡道︰「還很聰明,知道怎麼說服我。」

「不敢欺瞞娘娘,九妹妹自幼吃盡苦頭,對伯府能有幾分親情?可是為了我,她不會背叛伯府的,還請娘娘明鑒。」他半真半假地苦笑道。

「會與不會,自有事實為證。」容如荷笑了,慢條斯理道︰「只要她于伯府,于我有利,我自會記她一份功勞的。」

「謝謝娘娘心慈。」

「我不心慈,我只相信利之所趨,這世上什麼都買得來,端只看出的是什麼樣的價錢。」容如荷挑眉,嫵媚中帶著一分冷酷。

容如詡沉默了。

餅後不久,這番話自然一字不漏地傳到了容如花耳中。

她想了想,對著栗兒道︰「你同二哥哥說,無論和豐郡王談議了什麼,只管先答應,能取信郡王為首重之要,後頭的事兒自有我來補足。」

「諾!」栗兒眸光一閃,恭敬地悄然退去。

燈燭靜靜燃燒著,容如花思忖了片刻,抬頭對著屋梁上方的幽暗處,輕聲道︰「青五哥,勞您跟阿琪哥哥說一聲,太夫人娘家佷兒那兒的事,可以布置下去了。」

「五哥知道了!」屋梁傳來低沉應和。

這日午後,平慶伯夫人看著錦帛上載錄那一筆筆獲益甚豐的印子錢,不禁愉悅歡快地笑彎了唇。

……多年來主持中饋,自內院中撈取的銀子還遠遠不及這些時日的暴利,尤其放這些外帳的人手都是她自己娘家陪房,論精明和忠心皆屬一等一,想來不消兩三年,光是印子錢的收益便足有百萬金之數。

平慶伯夫人笑得得意暢快,可笑著笑著,她又不自禁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隨即止不住喉頭發癢,頻頻喘咳,跟著打骨子里那股莫名升起的熟悉酥麻隱痛感又竄了上來。

「許媽媽,藥呢?」她的手不自覺地微微發抖,喘息著略帶急促尖銳地叫喚著,「把前兒劉太醫開的藥丸兒拿來!」

許媽媽神情微變,自瓖金紅木小五斗櫃里取出一只藥瓶子,倒出了三顆滴溜溜的紅色藥丸兒,斟了杯茶一起送到了她手里。

平慶伯夫人顫抖著手迫不及待仰頭吞咽下了藥丸,灌了一口清澈甘甜的茶水送服進喉,喘了一口氣。

許媽媽緊張地看著滿頭大汗顫抖連連的平慶伯夫人慢慢放松了下來,身軀軟軟癱在迎枕上,過了一會兒,美麗雪白的臉龐蕩漾開一抹迷醉似的酡紅,身子扭動了下,體內那股隱痛麻癢逐漸化成了某種不可言說的銷魂滋味,胸口緩緩起伏著,嘴角甚至逸出了一絲申吟……似苦似樂,又似回味無窮……

近日夫人也不知怎地,往常的哮喘之癥發作時服用劉太醫的藥,不到半盞茶辰光就能慢慢兒好轉,可這些時日以來,劉太醫的藥一服下後見效神速,可是夫人……夫人卻變成了這……異常的模樣。

許媽媽始終憋著一口復雜焦慮的心思不敢再多問,因為最初發覺自己身子的異狀時,夫人也是請了劉太醫來嚴厲詢問過的,甚至還私下讓側妃娘娘的心月復府醫看過了,確定這藥丸並無任何差錯和古怪。

夫人不好將服藥後,身子竟會升起這恍若和男子合歡極樂的滋味等癥狀訴諸于口,只模糊說了幾樣輕微的癥候,最後太醫和府醫幾經推敲,隱諱地說了許是女子陰陽不協宮胞失調,故此和藥性略有沖突的緣故。

平慶伯夫人羞臊難言,心下倒是信服安心了幾分。

實則長年耽于婬樂之歡的伯爺腎水陽精早就耗損太過,時常是喝了大補之物方能暢猛行事,偏又左一個愛妾右一個愛姬的往榻上攬,最後分配到平慶伯夫人房里的又能有幾日?

伯夫人明面上要當個賢良大度美名遠播的正室,私下暗恨這些狐媚子勾引自己的夫君夜夜胡鬧,又時常是守著空床孤枕難耐……

許媽媽想想,終究暗嘆了一口氣。

罷了罷了,夫人也是熬得苦啊,只要這藥不是被人動了手腳,不會傷了夫人的身子,縱然說來有些丟人,那也顧不得了。

許媽媽悄悄地退下,將門關嚴實了,親自守在房門口,對于里頭隱隱約約傳出的嬌哼舒爽嘆息充耳不聞。

直到約莫一炷香時辰過後,才听到隔著一扇門,平慶伯夫人嬌媚慵懶的嗓音懶洋洋傳來……

「許媽媽,讓人備水!」

「諾。」許媽媽苦笑。

這伯府內的陰私事一樁又一樁,也不知她能不能有活著平安告老月兌身的一天。

畢竟伯夫人……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姐了。

豐郡王很是滿意那夜與小舅子的談話,並且不忘叮嚀他到太僕寺後千萬要好好地為皇帝盡忠。

掌車馬、廄牧、輦輿之政的太僕寺,就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小主簿也能發揮出奇不意的作用。

尤其,當豐郡王藉由暗線得知東宮天略府果然有人秘密接觸了容如詡,他嘴角不禁揚起了一抹隱晦的笑意。

這蠢蠢欲動的棋子,最後終究會移動到哪一方,成為怎樣的一記殺招,他也很想知道。

而冠玉侯府這頭,則是開始三天兩頭往平慶伯府送錦繡綾羅、金簪玉環,還指名是給府上小九姑子的,並且時不時就下帖邀小九姑子去參加世家千金們輪番舉辦的花會。

伯府方面雖有讓容如花做內應的意思,可冠玉侯府突然熱情至此,反倒令伯府眾人有些迷惑不安,不禁騷動了起來。

「你說,冠玉侯當真對小九這麼傾心?」容太夫人啜飲著參茶,臉色沉靜看不出喜怒。「會不會這是個誘伯府入彀的套?」

這個容色清秀平常,甚至跛了一只腳的庶孫女雖有幾分心智膽氣,可若說真的能入了冠玉侯的眼,將他迷得神魂顛倒,容太夫人自己都不敢相信。

壁玉侯府和東宮這一手到底是惑敵之計,還是——

他們到底目的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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