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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嫁不是簡單活 第十五章 名正言順成夫妻(1)

馬車里,秦文略緊握著她的手,眼看著宮門在前,他低聲道︰「你還是回府等我吧,你不進宮,也不算抗旨。」

安羽睨他一眼。「橫豎不就是進宮一趟罷了,就當是增廣見聞。」早上她得知宮中內侍傳旨,便將徐賁找來問清楚,不等秦文略開口,她便決定要進宮,還立刻讓蘇嬤嬤幫她穿上王妃冠服。

「宮里有什麼好看的。」他哼笑了聲。

「宮里沒什麼好看的,可是宮里有你,你在哪我就在哪,我們說好的。」

秦文略嘆了口氣,見馬車已停下,才壓低嗓門道︰「一會內侍會用軟轎抬著你進坤寧宮,徐賁會跟著,要記住,宮里給的吃食全都擱下,就說你因為有喜所以沒食欲即可。」

「放心吧,在宮里能有什麼事。」

秦文略直睇著她,不敢也不肯告訴她,宮中才是最可怕的地方,什麼事都會發生,再者他昨晚作了惡夢,教他至今依舊心神不寧。

「走吧。」她輕推著他。

秦文略溫柔地牽著她下馬車,她一落地才發現這一身大禮服還真不適合在這種熱死人的天氣穿,還有這珠冠也太重了一點。

心里暗暗地月復誹了下,便見有內侍抬著軟轎走來,先向他倆問安施禮,接著擱下軟轎示意皇後已在坤寧宮等候多時。

「一切小心,待會我去接你。」秦文略親自扶著她上軟轎。

「嗯。」她應了聲,軟轎已抬起,就這樣搖搖擺擺地被一路抬到坤寧宮外,接下來她得要自個兒用走的。

「娘娘無需擔心,既是皇後娘娘祝賀娘娘有喜,話也不會說多,大抵是一些賞賜罷了。」徐賁走在她的身旁,讓她搭著手,制造幾分虛弱的模樣,就盼皇後娘娘可以提早放人。

安羽笑了笑點頭。說來倒也湊巧,昨晚胡娘子才剛說那些話,今兒個內侍就來傳旨意,要說他心里不別扭,她才不信。

就是怕他胡來,她才硬要跟,如此一來,至少她在這兒,他行事會三思。

罷踏上廊,外頭突地傳來雨聲,她回頭望去,豆大的雨點落在青石板上,燙出了陣陣暑熱的氣味,她望向遠方,白茫茫的一片,閃電在厚雲層里妖詭地吐信,整片大地被雷聲震得微微撼動。

這是好兆頭嗎?她暗忖著。

「七王妃,請往這兒走。」一旁的內侍催促著。

安羽拉回心神,扶著徐賁的手徐步踏進了宮里,徐賁先退上一步,跪伏問安,安羽則上前一步福了福身。

「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有身子的人了,趕緊平身。」上頭傳來一道蒼老的嗓音,一會又道︰「賜坐。」

爆女立刻搬了座鋪著錦衾的圈椅,她端坐著,始終垂著臉等候問話。

「抬起頭來。」

安羽溫順地抬眼,只見皇後比她想象中還要衰老,她不禁猜想許是二王爺近來遭禍而亡,所以才教她如此憔悴。余光驀地瞥見皇後側面的簾子里坐了個人,教她不由一怔,隨即正色。

有誰能隨意地進出皇後的寢宮?恐怕只有至高無上的皇上了!

所以,這是個圈套?但,用意呢?

照道理說,剛沒了兒子的皇後沒道理在這當頭召她進宮,而蘇秦忌諱的也是這一點,但為了不讓他沖動行事,不願他抗旨,所以她告訴自己非來不可,豈料,這里頭果真有著她想不通的計謀。

「七王爺的傷勢如何了?」皇後的嗓音無波地問著。

安羽神色自若地道︰「王爺的傷勢好許多了,多謝皇後娘娘關心。王爺他現在應該在毓泰殿,不知道皇上找他去有什麼事呢。」

想不通就別想了,注意眼前的情勢,能閃就閃,能避就避,要是避也避不開,她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真是為難他了,明知道他身上有傷,皇上怎麼還將他召進宮呢?」

「臣妾也不知道。」她臉上笑意不變,心里月復誹難怪蘇秦不喜歡進宮,原來當一家子聚在一起全都要戴著面具演戲,還真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現在她只需要應對得當就好,不主動發問,皇後問什麼她答什麼,就這樣一搭一唱,稍嫌冷清的對談中,皇後仿佛覺得時候也差不多了,便讓一旁的宮女端了杯酒到她面前。

安羽微皺起眉,正忖著該怎麼拒絕時,就听皇後道︰「近來皇嗣雕零,而你適好有喜,本宮認為這是皇家之喜,所以賜你一杯御釀,本宮望你喝了這杯御釀之後,可以平平安安,順順遂遂。」

後頭的徐賁忙道︰「皇後娘娘,七王妃有喜,御釀恐是太烈了。」

「正因為烈,所以才賞了一小杯,七王妃不會介意吧。」

「……不。」這不是介不介意的問題,而是眼前的狀況,就算蘇秦不提醒她,她也覺得這杯酒喝不得。

可吊詭的是,皇上就坐在簾後,難道這是他的主意?就如當初他差人脅迫胡娘子毒殺了蘇芸娘,可為什麼?

蘇秦的兒子是他的親孫,他為何不要?

安羽捧起了酒杯,低聲道︰「娘娘,臣妾近來孕吐得厲害,有時總會想,干脆就別要這個孩子了。」

「這是什麼渾話,你身為一個母親怎能說這種話!」皇後不快地低斥著。

「臣妾這般說確實是不妥,但臣妾認為,倘若有一天這個孩子會累及他的父親的話,臣妾寧可不要他。」她在試探,她在確定皇上是否真的要舍棄她肚子里的皇孫,只要一個回應,她就能確定。

「你如何以為懷中孩兒會累及他的父親?」簾子後的男人啟口了。

安羽心口為之一窒,她並沒有猜錯,真的是皇上!她端正了臉色,低聲道︰「只是臣妾的想象,臣妾認為,只要七王爺能好好的,臣妾沒有什麼不能舍棄,哪怕是臣妾的性命。」

「既是如此,你是否該證明己意?」

證明?就是要她喝下這杯酒?讓她喝下毒酒,好逼蘇秦造反?這就是皇上最終要除去蘇秦的手段?

「臣妾自然能夠證明,但臣妾忍不住想,究竟該要怎麼做,皇上才能相信七王爺的赤忱忠心。」

「你的作為足以證明一切。」話落,又道︰「皇後何不敬七王妃一杯,祝賀皇家有喜?」

皇後微頷首,待宮女倒上一杯御釀,隨即一飲而盡。

安羽緊握著手中的酒杯,余光瞥見徐賁不知所措的臉。她嘆了口氣,心想,也許皇上不要皇孫,是為了讓即將上位的八王爺無後顧之憂,皇上要的不是她的命,而是不希望其他皇嗣的血脈傳承。

既是如此,就喝下吧!

苞他賭了,橫豎她都非喝不可,只盼皇上不是個真的喪盡天良的混蛋。

就在她仰頭欲一飲而盡時,外頭突地有了騷動,有位禁衛打扮的男子來到殿外,高聲喊著,「啟稟皇後娘娘,七王爺造反,命應多聞領了一萬多名的京衛包圍了八大宮門,如今七王爺領著一小隊精銳往坤寧宮而來,求請聖裁。」

安羽錯愕地瞪大眼。

只見皇後欣喜若狂地起身,朝著簾子喊道︰「皇上,你瞧吧,我就說了七王爺必定會造反!」

安羽看著皇後近乎歇斯底里的狂喜,恍然大悟,原來今日的局是皇後所設,而皇上不過是如蘇秦所說,許多事並非他所為,他只是冷眼旁觀偶爾推波助瀾……可恨的是,蘇秦著了道了!

「來人,傳令下去,七王爺造反,格殺勿論!」皇後高聲喊著。

「慢著!」安羽話落,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皇上,臣妾願以死明志,證明七王爺無造反之心。」

「他都已經派兵包圍宮門了,這還不是造反?皇上還不下旨?」皇後目露凶光,一把掀開簾子,揪住秦世淵的手。「皇上,這是明目張膽的造反,皇上要是不下令,豈不是……」

話未盡,她突地吐了一大口血,就濺在秦世淵的龍袍上。

爆女驚呼著,內侍也趕忙迎向前去,安羽更是錯愕得搞不清楚狀況,卻只听秦世淵冷聲道︰「豈不是如何嗎?皇後好狠的心,文法死了,就想找別人當墊背的,連朕的皇孫都不放過?」

「你……」皇後幾乎快瞪凸了眼,爆出青筋的手緊抓住他的。

秦世淵湊近她,在她耳邊低喃,「你自個兒下的毒,味道如何?」

「你……」皇後一張口,便涌出大口大口的黑血,枯黃的指頭直指著他。

「皇上,七王爺……」一個奔到殿前的禁衛連話都還未說全,便遭人從背後給砍倒,一腳踹開。

安羽回頭望去,就見神似惡鬼般的秦文略,他手持長劍,赭紅朝服上可見血跡。她沖過去,將他緊抱住。

「蘇秦,你冷靜,你冷靜!」

豈料,秦文略一把將她抱起,拔聲喊道︰「禁衛戒備,護駕!東南角殿檐上有弓箭手,避開!」幾乎就在他大喊的同時,箭翎已如大雨般射落,他抱著安羽往殿內避,徐賁立刻沖上前去,護在秦世淵身旁。

「護駕、禁衛護駕!」皇上身後的貼身內侍尖聲喊著,殿外禁衛則訓練有素的散開,護駕的護駕,緝拿刺客的緝拿刺客,坤寧宮的門瞬地被掩上。

「你沒事吧?」秦文略粗喘著氣問。

安羽雖對突來的變化模不著頭緒,但還是應了聲。「我沒事,只是……」驀地,覺得胸月復間有些難受。

「安羽,你怎麼了?」秦文略不住地撫著她的背低問。

「沒事,我只是……」話未完,哇的一聲,她吐了他一身。

「安羽!」

「你冷靜點,你是沒瞧過女子害喜嗎?」秦世淵讓貼身內侍和徐賁護著來到他身旁,秦世淵沒好氣地往他額頭一拍。

「孕吐?」秦文略楞了下,瞧她吐出的穢物並無黑色,就像是每日她用過早膳後所吐的穢物差不多。

安羽喘了口氣,虛弱地倒在秦文略的懷里,側眼看著皇上。

「一會讓七王妃先到後殿歇會,讓御醫替她診脈,朕有些話要跟你說。」秦世淵疲憊地說。「咱們父子已經好久沒有好好說說話了。」

安羽不禁想,也許皇上並沒有她想象中的抽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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