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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秀不想婚 第三章 說不出口的答案(1)

丙然,阿紫主動求見,被駁了,谷若揚不見她。

看來上回自己真傷了他,讓他自尊嚴重受損。

「尤公公,勞煩你再進去說一聲,就說阿紫有急事求見。」她低著眉,好聲好氣的讓尤一東再幫忙進去傳個話。

這沒辦法,有求于人,即便被刁難,也得忍。

尤一東瞧著她,搖頭道︰「郡主來得不是時候,皇上真沒空見您,等皇上空下來了,奴才會對皇上提您來過並且求見,若他要見您,會再通知您的。」

這一听就是推托之詞,那男人根本沒打算見她的意思。「我真有急事一定要見到皇上一面,請尤公公通融。」

「這……」尤一東眼角輕輕往後方的承乾殿瞥去,窗子內有兩道銳利的視線,可那人沒指示,他也說不上什麼話。

「郡主還是回去等皇上召喚吧!」他勸。

「不,他若不見我,我這就在這里等,等到他肯見我為止。」她不會輕易退縮的,她一定得求到許可出宮才行。

尤一東無奈,見她不肯走,就這樣站在承乾殿外等,他也不敢趕她,只是這天色變了,怕一會兒會落雨,雖說有屋檐,但若風雨太大可擋不了什麼,她可就要淋濕了。

他見不妥,趕忙走回殿內,見站在窗邊的主子神情陰郁,不禁暗嘆了一聲。「皇上,不如見她一見,瞧她想說什麼吧?」他忍不住替她說情。

「她敢對朕說那些話,敢說對朕沒有任何情意,既然如此,朕為何還要見她?」

「可郡主剛病癒,眼看要下雨了,皇上舍得她淋雨?」

「她說有急事,還能是什麼,不就是想出宮,為了離開朕才來見朕,朕難道還要心疼她?」他火氣上來,冷哼道。

尤一東屏息,不敢再多說,但心里想︰主子也學會口是心非了,明明在乎,也騙自己說不在乎。

事實上,自己也惱這位郡主的,她實在太難討好,這麼多年了,仍無視一國之君的深情,這樣的女子連主子的心都不要,她到底想要的是什麼?

一個時辰後,天空果真降下大雨,阿紫渾身都被雨水打濕了,卻完全沒有要離去的意思,谷若揚在窗邊盯著她被淋成落湯雞,俊美的臉上一片青色,眉心盡是黑氣。

他煩躁的離開窗邊,打算不理她,回御案前繼續看他的奏章,但奏章上的字一個也進不到他的腦中,想的全是她淋雨受寒的畫面,這女人簡直煩人至極,干擾得他嚴重!

驀地,一聲巨雷打下,尤一東匆匆入殿來。

「皇上,郡主昏倒了!」

「什麼?!」他猛地站起身,二話不說直奔外頭去了。

大雨淅瀝,一群太監正撐著傘替倒在地上的人擋雨。

他趕過去,雨太大,他身子也淋濕了,見她臉色雖蒼白,但一雙眼骨碌碌望著他,根本沒昏倒,得知自己上當受騙,他一咬牙立即起身要走。

她馬上攥住他的龍袍道︰「別走!」

「放手!」他怒道,恨極自己讓這丫頭耍了,居然就這麼心急眼巴巴的出現在她面前。

「不放。」他好不容易出來了,她哪可能放手。

「大膽!」他喝道。

她忍住驚懼,仍是死死攥著不松手。「皇上幫臣女一個忙吧!」

他冷笑,「若是吵著出宮,那這個忙朕幫不上。」

「父王得了急癥,臣女得回去看看。」

他笑得更諷刺了。「急癥?!阿紫,生病這藉口當真這麼好用,能一用再用,你用完了換皇叔用,你想出宮連理由都這麼隨便,你當真認為朕如此好欺嗎?」

她白了臉,被逼急了說道︰「好,臣女實話告訴您,父王沒病,病的是旁人,總之臣女定要出宮一趟,但臣女保證,在明日您欽點秀女的大典前回來。」

比若揚只是定定望著她,望得她心寒顫抖,而雨仍落個不停,兩人身上全都淋濕了,一干的太監與宮女卻是不敢靠近替他們撐傘。

「病的是何人?」良久後,他擰緊眉,終究問了出來。

「恕臣女……不能說。」

他沉下臉。「不說就敢讓朕放人?」他怒得扳開她攥著自己不放的手。

她的手被拉開,索性改抱住他的身子。

想不到她這麼大膽,他一震,「雲絛紫?!」

她焦急地落下淚來,「請相信我,我雖不能告訴您要去看誰,可我真的會回來,屆時您若欽點我留下,我……」

「你如何?」

「若您還想要我,我……留下便是。」她閉上眼,終于說道。

大雨來得急去得也快,雨停了,慶王府的馬車在宮門前將阿紫接走,直駛回王府,不到一刻鐘,一匹馬由王府後門悄悄奔出,一路朝城郊而去。

馬兒出了城門,去到城邊的一處二進院落。

宅子雖不大,但窗明幾淨,干淨整潔,一名中年婦人得到消息,已在門邊等待,見馬兒靠近,立刻上前去接人。

「小姐,您來了!」

阿紫很快下馬,朝婦人心急如焚的問︰「張嬸,他怎樣了,還好吧?」

「這……您自己進去看看吧。」張嬸說。

「好,我這就進去。」她匆忙進門,朝最里頭的屋子走去,屋外還有個年紀也頗大的長工,見她到來立刻替她開了房門。

她走進屋里,一眼瞧見床上躺的人,心一急,奔了過去。「暮兒!」

床上躺著的是個男孩子,年齡約莫在五歲上下,那模樣精致,竟是與阿紫如同一個模子刻出來。此刻他雙眼緊閉,臉色通紅,皮膚上還生出一點一點的紅痕水泡。

「暮兒,你怎麼了,娘來了,來看你了,暮兒——」

「夫……呃,小姐,小少爺正高燒昏睡,您這時叫喚他,他听不見的。」大夫四十幾歲人,就在床邊,見她憂急,連忙如此告訴她。

大夫見她衣飾華貴,顯然出身不凡,自稱孩子的娘,但頭上未束髻,分明未出嫁,斟酌了一下,還是稱她為小姐。

不過,他瞧她將孩子安置在這偏僻地方,請人專門照看,心中已然有數,床上的這是見不光的私生子。

可他也不說破,自己專替世族富賈治病,私下見多了不能說的秘密,因自己口風緊,即便診金再高這些貴人也願意付,也因為如此,這府上的人才會找上他為孩子看病。

「高燒?」阿紫連忙模孩子的額頭,還有身上的皮膚,果真燙得嚇人。「大夫,他這是怎麼回事?」她心驚的問。

「小少爺這是出水痘了,這兩天得小心照護,要不然輕則留疤,重則可能致命。」

阿紫聞言大驚,這水痘可不好醫治,是一種極容易死亡的病,她就曾見過王府的一個嬤嬤家里的孫女因此喪命。

「那我該怎麼做?暮兒不能有事。」她緊張的問。

「小姐別著急,這種病我治癒過幾個,相信也能治好小少爺的。」大夫說。

阿紫這才稍安了心,感激的點頭,「大夫若能醫治好暮兒,我定重金答謝。」

「那就多謝小姐了。」大夫撫著須,診金是他該拿的,他也不矯情推辭。

「不過,今晚到明日是關鍵,若這燒不能退,那小少爺恐怕還是會有危險。」他嚴肅再補充道。

阿紫慌忙的將昏睡的孩子抱入懷中,口中喃念著,「暮兒會沒事的,他會沒事的……」淚已惶然落下了。

大夫見狀,曉得她愛子情切,不再多說什麼,轉身去看看藥煎得如何。

張嬸端了一盆水進來,床上的孩子高燒不退,身上都是汗,張嬸打算替他擦身子再換上干淨的衣服。

「讓我來吧。」阿紫接過水盆,要親自為孩子擦身子。

張嬸知曉她平日不能經常在孩子身邊照顧,只能得空偷偷過來見孩子一面,就連孩子生了病,也無法立即趕來,難免對孩子心懷愧疚,想為孩子多做一點事,便放手讓她料理孩子的事,自己悄悄退出去。

阿紫忙碌的替兒子擦拭身子、更衣,這一忙不知不覺過了大半夜,天亮前才坐下休息,怔怔望著自己的寶貝。

想起那男人問她,為什麼反悔不肯做他的皇後?

為什麼不再接受他?

她有苦難言,而眼前的這孩子,便是她說不出口的答案。

十五歲那年,她去了峨嵋山游歷,回程時卻發生了不幸,她受辱後有了身孕,之後她生下了雲暮……

受辱時她腦袋受到重創,醒來後失了憶,不知孩子的父親是誰,也不知自己究竟發生過什麼事,在得知自己懷孕後,幾乎崩潰,父王聞訊趕來,悲怒不已,立時要她拿掉孩子,她雖恨孩子的父親污辱她,可肚里的卻是自己的骨肉,孩子何其無辜,她不忍殺之,乞求父王讓她生下孩子。父王心疼她,雖答應了,但擔心失節生子的她不為外界所容,因此對外隱瞞此事,讓她以休養之名留在峨嵋山,直至生下孩子才帶回京城秘密撫養。回京五年過去,外人至今仍不知慶王府郡主有私生子一事。

她帶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過活,明知谷若揚喜歡她,自己心里也有他,卻絕不敢接受,因為若是雲暮的事曝光,便是欺君,連王府也將受到牽連,再加上自己失節,自慚形穢,哪里有臉面對他,她早已配不上他,更遑論做他的皇後,她沒有母儀天下的資格,自己若真的厚臉皮坐上那個位置,那是污辱他,污辱整個西朝。

她閉上眼,讓淚水狠狠的泄落下來。

「娘……娘在哪里?」雲暮夢囈了。

她倏然睜眼,趕緊道︰「娘在這里,娘在暮兒身邊。」

他眼楮並未睜開,身子似乎很不舒服,小小眉頭都蹙起來了。「痛……暮兒痛……」

「暮兒哪里痛?快告訴娘!」她心急不舍的問。

「娘……娘在哪里?暮兒難受,娘在哪里,暮兒要娘……」他根本未醒,夢中哭喊著要娘。

孩子這聲聲的哭喊,她為之心碎。「娘對不起你,是娘不好,娘不能時時在你身邊……娘對不起你……」她淚如雨下。

「娘……暮兒好熱……好熱……暮兒吸不到氣了……」他忽然抓著脖子痛苦不已。

她心一驚,慌忙大喊,「大夫!」

大夫就住棒壁廂房,聞聲趕來,在外間的張嬸也沖了進來,大夫立即翻開雲暮的眼皮瞧眼白。「糟糕,危險了!」

阿紫震驚,手腳都冰涼了。「暮兒……」

「小姐先別擔憂,大夫會救小少爺的!」張嬸安撫道。

她顫抖的點頭,眼淚直流。

大夫也是個醫術高明的,馬上對雲暮施針,幾針下去,雲暮逐漸安穩下來,氣息不再沉重,但身子仍十分燙人。

「這會兒得想辦法讓他快點退燒才行,再燒下去腦袋都會燒壞。張嬸,去拿冰水過來,用毛巾浸冰水替他擦身子降溫。」大夫吩咐。

張嬸即刻去辦,不久取來冰水,阿紫幫著用冰水不斷替孩子降溫,這一忙直到天亮,孩子的體溫才降下月兌險,但她也累得倒在床邊睡著。

不知睡了多久,一雙小手輕輕地捏著她的臉,她略略動下鼻子,太累了,不想理會,繼續睡。

「娘……」

听見這稚女敕的聲音,她驀然驚醒了。「暮兒,你醒了?!」她驚喜道。

小家伙還是很虛弱,但臉龐已不再紅得像滴血,臉色恢復自然了。「是娘照顧暮兒的嗎?」

「是啊是啊,暮兒可還有哪里不舒服?」她忙問。

「沒有……暮兒很好,就是肚子餓了。」小家伙靦腆的說。

她一愣,瞧自己真是失職,連孩子醒來該吃東西都沒想到。「好,娘這就去請張嬸——」

「小姐不用忙了,奴婢熬了粥,小少爺這就可以喝了。」說著張嬸已經端著一盅溫粥進來。

阿紫臉有些紅,「還是張嬸細心,懂得照顧人。」

「小姐別這麼說,您是貴人,這些事本就是咱們這些下人該做的,您只管吩咐就好。」張嬸笑道。她是慶王爺找來照顧雲暮的人,自然知曉阿紫的身分,但她謹守王爺的交代,絕不泄漏任何事,在這里,阿紫就只是一般人,小少爺也只能在屋里稱她娘,出了這宅子,只當她是姑母。

阿紫笑得尷尬,說了聲謝謝後,圉了碗粥親自喂雲暮,「來,喝過粥就更有精神了。」她含笑喂他。

「娘喂的粥特別香呢!」雲暮歡喜的喝下粥。

她聞言臉微微的紅,孩子長這麼大,自己喂過他的次數寥寥無幾,為守住秘密,她不能經常來看他,怕教人發現他的存在,可這也剝奪去他們母子相處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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