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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種田去 第七章 娘親殉節了(2)

錦繡進門,檠豐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她老了許多,歲月毫不留情地在她臉上烙下深刻印記。他心頭微動,這六年來為了保住玥兒、祺兒,她過得很辛苦吧。

歉意上心,檠豐卻在與她四目交會同時發現她眼中的痛恨。她把對顧伯庭、鄒氏的恨,轉嫁到譽豐身上?

錦繡很快轉身離開,好像剛才的對視只是檠豐的幻覺。

郁泱端菜上桌,發覺他盯著錦繡的背影,她說道︰「錦繡從小把玥兒、祺兒帶大,已經二十幾歲還尚未成親,如果世子爺能夠幫忙的話,顧家欠她一個前程歸宿。」

郁泱倒不是樂于做媒,只是覺得這樣才合理,對顧譽豐,也許錦繡就是個低下的婢女,下人照顧主子是理所當然的事,但對她而言,錦繡值得一個好結局,不管她的性格多孤僻。

畢竟沒有她,那兩個小丫頭還能存在?

這兩個美好的生命是她在夾縫中求生存保住,並且帶著她們活下來的!

「我明白,這是顧家欠她的。」檠豐眼底透出一絲狠戾。

彼家欠下的人太多,但天底下沒有人可以一輩子靠著出賣別人,得到優渥的生活,鄒氏不能,顧伯庭更不能!

彼祺是個敏感的孩子,發現檠豐的目光丕變,心頭微驚,下意識握住郁泱的手,郁泱也發現了,她向他投去一瞥,不理解他凌厲且帶著殺氣的眼神為何而來,是她哪句話觸動他的神經?

檠豐轉眼,發覺郁泱和顧祺在注視自己,他飛快轉換表情,尷尬笑兩聲,「快餓壞了!」

他把兩個小孩子一一抱上桌,從沒讓男人抱過的顧祺一下子就忘記剛才的事,只滿腦子感覺叔叔好強壯、好有力氣哦,靠在他懷里真舒服,如果可以一直抱著不知道有多好。

兩只眼楮始終盯住菜肴的顧玥根本沒發現任何事,在檠豐替她夾滿一整碗的肉片後,她就直接把他當成親爹了。

他是個小吃貨,和檠豐很像。

檠豐一面吃,一面問著她們的功課,餐桌上熱熱鬧鬧、說說笑笑,氣氛比想象中更歡樂,意外的是,吃過飯後他並沒有馬上離開,他幫著收拾了,還和她們一起在院子里散步。

之後他又進屋陪兩個丫頭練大字,那是要換三色蛋的功課,他慢慢盯著她們,不急不躁,孩子心野,自然想快點完成、快點交差了事。

但他的態度慎重,寫不好重來,再不好再重來,不肯輕易放水,顧玥唉唉叫,不時向郁泱投出求救目光,卻總是讓他給阻了。

也好,她們皮得很,郁泱又疼愛孩子,過去兩個人一鬧,她就會放松標準,現在有人可治治她們,不是壞事。

就這樣,一天天相處、一天天熟悉,因為熟悉所以付出感情,因為付出所以得到,漸漸地,他們成為一家人,顧玥、顧祺嘴里雖然喊叔叔、泱姨,但打心底將他們當成父母親。

這天深夜,敲開郁泱房門的不是女鬼,而是狄清叔叔。

當年郁泱的外祖對名滿天下的江南四杰清、風、明、月有恩,四人從了狄家姓氏成為狄家下人,後來郁泱外祖把他們送到狄氏身邊,是他們親手教導周珽襄武功,後來周珽襄詐

死,狄明、狄月跟著周珽襄離開,狄清、狄風留在京城保護郁泱她們母女。

「清叔,娘好嗎?」見到他像見到親人似的,郁泱緊緊抓住狄清的手急問,好幾個月了呢,她完全不知道娘的消息,不知道她在宮里過得好不好?皇上有沒有為難她?

「王妃不在宮里。」

「怎麼可能,我明明看見宮里的轎輦到府里接娘的。」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安,她一眨也不眨地盯著狄清。

「郡主出嫁當天,王妃就從宮里出來了。」他不敢與郁泱視線相交。

「所以,娘回王府嗎?」

「沒有……她領著我和秋風以及皇帝的人,我們直奔誠親王軍營。」

「娘去找父王?為什麼?!娘還想勸父王不要起異心?」父王早就不要他們,對母親的感情怕是在許多年前便淡薄了,娘沒道理勸得動父王,娘這樣聰慧,不至于看不透更不至于天真。

「表面上是的,但事實上……」他頓了頓之後,續言道︰「王妃毒殺了王爺。」

「什麼?!那我娘呢?」她的娘全身而退了嗎?焦懼掩住雙眼,她幾乎看不清眼前。

「郡主,你很清楚王妃病得很重。」

「所以……」

他沉重了口氣回答。「王妃已經為王爺殉節。」

一個踉蹌跌坐在椅子上。殉節……呵呵,郁泱終于明白,母親和皇帝做了什麼交易。她搖頭苦笑,用兩條人命換取幾萬人活命,這對皇帝而言是再劃算不過的事,但那是她的爹、她的娘,是付予她此生之人啊。

「這場仗不會打了,對不對?」皇帝得到他要的結果,很高興吧、很得意吧,即使這個結果是用親人的性命換得的,他也無所,對吧?

「皇上派去的人,已經順利接管王爺的軍隊。」狄清回答。

沒有人可以否認王妃是個巾幗英雄,她用自己的才智、勇氣拯救數萬條性命,那些兵丁將領,那些家眷親人,甚至整個大周朝上下都該感激王妃的貢獻。

「那個梅姨娘呢?」

她知道自己不理智,男人的罪不應該讓女人來承擔,但她在父王身邊啊,如果她肯規勸幾句,如果她的娘家不要大力支持父王造反,如果她不要貪婪地想讓自己的兒子當太子、當皇帝,是不是……她的父王就不會造反?

「她帶著幾個孩子試圖逃跑,但被寧將軍的人馬攔下來就地正法!」狄清咬牙切齒。

沒錯,姓梅的該死,整個家族都該誅殺!他們看不清朝堂動向,看不清當今皇上是怎樣的深得民心,他們不想世世代代當北疆一霸,他們想謀奪更大的前程以至于造就今日的局面,該死!

郁泱以為自己听這個消息會開心,可她淚崩了,心像瞬間被誰掏空,靈魂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掐住,令她無法呼吸。

因為他們就算死一百次,娘也不會活著回來了!「娘說,不管在哪里,我們要好好活下去,娘背信!」

垂頭,狄清紅了眼楮,沒人比他們兄弟更清楚這三個母子有多麼不容易。他輕輕摟住郁泱的肩,凝聲道︰「郡主,王妃臨終留了言。」

「娘說什麼?」

「王妃不允許你為她哭泣,她希望你為她驕傲、開心,為她多年籌劃成功終于得到的完美結局而得意,王妃說,她本就不指望能活過年底,她用不長的壽命做成這件大事,拯救無數條性命,皇帝將會因此優待她的泱兒,她覺得很圓滿。

「所以別哭、別傷心,振作精神,別讓任何人看出來你已經知道這個消息。因為王爺不是王妃殺的,是梅姨娘因為嫉妒、想謀害嫡妻而下的手,只是王妃僥幸逃過,而王爺回天乏術,但王爺夫妻情深義重、至死方休,所以……」

「所以殉節?」

這個故事編得夠淒美、夠動人,這樣一篇故事掩蓋了皇上弒弟之舉,也抹平父王的造反痕跡,娘的高潔將永傳人心。呵呵,皇上真真是面面俱到呀!

看著郁泱的冷笑,他輕輕抹去她的淚水。「別哭,你沒有時間哭泣,清叔還有很多事要告訴你,這事非常重要,你得听仔細……」

覷了郁泱一眼,檠豐確定她不對勁,她在強顏歡笑,她的笑意達不到眼底,那里藏著的是濃濃的悲戚。

什麼事讓她傷心了?他細細回想從昨天到現在發生過什麼,顧祺、顧玥惹她生氣?

不……她是傷心,不是生氣。

是鄒涴茹又到這里來找她的麻煩?更不可能,她不是沒挑釁過,人家根本沒把她那只小蝦米放在眼里,尋釁尋到把自己活活氣死的,天底下大概只有鄒涴茹那個蠢婦。

既然如此,不過一個晚上能發生什麼事?

眼神示意,阿松機靈地朝牡丹、芍藥身邊湊去,笑咪咪地與她們攀談。

牡丹她們看不起阿松的奴性,愛理不理的,幸好阿松臉皮夠厚,湊來湊去在她們身邊打轉。

走進廚房,檠豐發現郁泱愣愣地看著灶里的文火,鍋子里的湯冒出香氣,是雞湯,摻了藥材炖出來的,雖然嫁妝不在身邊,郁泱也沒讓自己或身邊的人餓過一天肚子,他很佩服在鄒氏手下討生活,她還能如此自得。

拿過一把小凳子,他坐在她身邊,她始終維持一貫的姿勢與表情,她用行動表現出「拒人千里」。

他並不在意,拿起火鉗子輕輕撥動灶里的柴火。

「什麼消息讓你這樣哀傷,卻又急欲掩飾?」

郁泱猛地回眸,她表現出來了嗎?他又觀察到什麼?連牡丹、芍藥都瞞著的事,他沒道理看出來。

見她不語,他徑自往下講。「有人替你從外面傳消息進來吧?什麼消息讓你這麼難過?」他望向她,郁泱雖極力隱瞞,表情卻還是出現一絲波動。「讓我猜猜,你最關心的人有誰?父親、母親、哥哥?周珽襄已經在兩年前過世,而誠親王在你一歲時就離開身邊,你對他或許早已無印象,所以是誠親王妃的消息讓你悲慟難忍?」

天,他的腦子是什麼做的,怎能三兩下推敲就猜出來?!

郁泱形容不出心中的波濤起伏,只是對眼前這個男人感到害怕,京里人人都傳順王世子俊美無儔、性情暴躁、武藝高強、性情正義、不求功名……

所有的傳言里面,沒有任何一個與睿智聰明有關,可為什麼他能猜到?是清叔泄露了行蹤?不可能,清叔武功高強,輕功無人能及,那麼是……

她驚疑不定地望向譽豐。

「誠親王妃不在了嗎?她用自己的性命,與皇上交換女兒的平安?」

郁泱把下唇咬得死緊,與檠豐對視的目光一眨也不眨,臉上除了震驚,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她沒有否定,但不過片刻,他又推翻自己的猜測。

「不會這麼簡單,誠親王妃的性命對皇上而言可有可無,真正能夠交換的是誠親王的性命。我明白了,誠親王妃以身涉險,到北疆暗殺誠親王?

「她是用什麼方式出現的?為什麼誠親王會相信她是投奔,而非有其目的?保護她前往北疆的人受重傷了嗎?皇帝這場追殺的戲碼演得夠逼真,逼真到誠親王沒有道理不相信?

「還是皇上刻意傳出錯誤消息,說你被皇帝和顧家連手逼死,以至于誠親王妃狂怒投向丈夫陣營,要與丈夫連手向皇帝和顧家討回公道?」

寒意一寸寸攀升,背後卻沁出縷縷冷汗。

天!他是神嗎?她連想都沒想過的問題,居然他在自問自答間推敲出真相。

沒錯,經過確實是如此,母親因為兒子、女兒慘死,心性大變,本不欲丈夫背叛朝廷,轉而改變心意。

皇帝一路追殺,清叔、風叔身受重傷才將母親送往北疆,母親本就才智過人,獻出的每條計策都讓父親的幕僚衷心敬佩,而後她取得父王的信任,順利在他的酒里下毒,接著誣告梅姨娘,最後以身殉節,陪伴丈夫長眠。

他聰明到讓她害怕,郁泱再也不敢多看他一眼,深怕自己的目光泄露出更多的訊息。

所以他是扮豬吃老虎,還是刻意裝傻避禍?他現在的表現與冊子上所寫、京城上下所傳的顧譽豐,迥然不同。

他點點頭,顯然很滿意自己的推論,接著說︰「毒死誠親王,王妃定然無法全身而退,她殉節了嗎?所以你才會這樣哀傷。

「那麼再過不久,誠親王與王妃的靈柩運回京城,皇上定會為他們舉辦一場盛大喪禮,愛屋及烏、憐屋及烏,弟弟與弟妹相繼死亡,皇上定會好好照顧你這個郡主,無數賞賜定會紛沓而至。」屆時,顧伯庭和鄒氏的態度要大轉變了吧!

忍不住,他冷笑連連。

郁泱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寒著臉冷聲問︰「你這是在幸災樂禍嗎?」

他回望,目光在她臉上膠著,緩緩地搖頭,回答道︰「你比我幸運,至少你很清楚父母親是因為什麼而死,我母親死的時候,我還認賊作父,把仇人當成恩人。」

這不是語誤,而是刻意透露。

他不確定她能夠接受到什麼程度,不確定可以把話說到幾分,但……她是誠親王妃的女兒,他看好她。

她听不懂他的話,清晰的腦子被他混淆,他的母親不是鄒氏嗎?堂堂正正的順王妃,什麼時候死了?

難道他並非鄒氏所出,是顧伯庭某個外室或姨娘所生,長久以來他誤以為鄒氏才是親生母親、認賊作父?

他迎上她疑惑的雙眼,又道︰「我見過誠親王妃幾回,她是個令人敬佩的女子。」

見過娘?這是胡扯了,他現在才幾歲?十九歲,而自從他們被留在京城為人質後,娘便鮮少參加豪門權貴的邀宴,府里也不曾招待任何客人,就算他真見過娘,當時他了不起六歲,才六歲的孩子能分辨什麼樣的女子值得敬佩?

這是客套話吧?可他的表情再認真不過。

她胡涂了。郁泱不是個蠢人,但是在這男人面前她覺得自己很笨,她知道不該被他牽著鼻子走,但他的話題落在母親身上,她無法不追究。

「世子爺還記得我母親?」

「沒錯,你母親和你長得完全不一樣,你的五官細致清麗,誠親王妃卻是個頗有英氣的女子,尤其是那兩道濃眉反映出她性情中的堅毅。」

他還記得娘的長相?沒錯,自己的容貌更像皇太後,哥哥才像娘,尤其是那雙潑墨似的濃眉。

「你母親和我母親很要好,我的母親出身商賈,你母親是官家千金,照理說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但她們都善棋藝、喜歡下棋,有釋慧法師居中牽線,她們成為閨中密友。我娘經常提到你母親,說她足智多謀、機敏勇敢,能夠娶到她是你父親最大的幸運。」

是嗎?可惜父親並不認同這份幸運,他被那把龍椅沖昏頭看不清朝堂局勢,以至于走入滅亡。倘若當年父親做出不同的選擇,如果他願意效忠皇帝,成為皇上的左右臂膀,是不是他們不會骨肉分離、散居各地?

「我的母親比你母親大十歲,經常以姊姊自稱,娘讓我喚你母親萱姨,她是第一個願意和我這個小孩子對奕的大人,那個時候我才五歲,她尚未成親,一有時間就往我家跑,下棋時不讓我半分,殺得我片甲不留。

「你母親擅長誘敵,等對手一步步落入圈套再也動彈不得時,她便像只高傲的雄獅將對方一吞掉。但她更擅長的是兩手準備,你以為她只有一條路,殊不知她永遠會在明面以下,替自己布出另一條退路。

「所以我總是輸得奇慘無比,但我性子驕傲、輸不起,天天纏著萱姨想盡辦法磨著她陪我下棋。」

直到九歲,他才贏她第一盤棋。

那時,萱姨對他語重心長道︰「檠豐,你非池中魚,可惜你冠上的是顧姓,此生注定與王位無緣,但人生值得追求的東西很多,並非只有那張龍椅,想想你父皇,他有多少的身不由己,有機會便讓自己高飛吧!」

他听進去了,把萱姨說的每句話記在腦海里,他從未想過蹚後宮渾水,他只想以自己所學還報父親恩惠,他想有朝一日領著皇差游歷四方,當父皇的耳目,他想看看在父皇治理下的大周朝是多麼遼闊與壯麗。

可惜,女人的妒忌、男人的貪婪、後宮的權謀,連手謀殺了他的性命與夢想。

頂著那樣的身分,他從未恨過任何人,但現在他恨了,他要害死自己與母親的人得到報應!

檠豐的話在郁泱心里繞幾圈,怎麼算都不對啊。

五歲?他五歲的時候,母親已經開始閉府籌劃,想盡辦法為自己和哥哥謀求活路,怎麼可能天天到家里陪他下棋?

但顧譽豐沒說錯,娘習慣把情況估到最壞,習慣做兩手準備。

她預估父親會將他們視為棄子,只待準備充足便會舉事,所以她讓哥哥學商,自己學醫農,圖得是一個自保,她都決定要往北疆行刺父親了,卻還是讓哥哥死遁,讓她嫁進顧府,不就是擔心行刺失敗,自己斷送性命前,至少得保住一雙兒女。

可是……時間兜不上呀,完全沒道里,她歸納不出合理的關聯性。

見她望住自己,時而蹙眉、時而咬唇,檠豐知道自己把她弄昏了卻硬是不肯解釋,笑著說︰「相信我,你母親是個智比諸葛的巾幗英雄,她會選擇這麼做一定有她的理由,別為她傷心,要為她感到驕傲!」

郁泱苦笑,他怎麼連講話都與母親一模一樣?

他把凳子挪到她身邊,把她的頭壓到自己肩膀上,在她耳畔道︰「如果忍不住傷心,就痛苦一場吧,我讓你靠!」

讓她靠?天底下傷心女人都想要的一句話從他嘴里說出來,不合適,但她確實感到淡淡的幸福,有股沖動想往他懷里鑽。

一個無法言喻的熟悉感在她心底擴散,沒道理的,但顧譽豐讓她想起一個在記憶中塵封的男人。

這天晚上,郁泱在床上翻來翻去輾轉難眠,腦子混沌得厲害。

她不斷回想,企圖想起母親有哪個好友,可幾乎沒有啊!

自從他們被留在京中為質,便與所有人斷了交往,高門大戶慣是會看風向行事的,一個被留做人質的誠親王妃,不落井下石已屬寬厚,怎麼還會上門攀交,那不是給皇上難看嗎?

至于曾經的朋友,娘說︰既然是朋友,怎麼能害人家,既知對方為難,怎能替人添難。

娘是個寬厚人,她的性子隨了娘,遇事總會多替人著想,所以……自她曉事以後,娘沒有來往的朋友。

但不管是娘的棋路或釋慧法師的事,她都是清楚的,如果真要翻出一個條件符合顧譽豐嘴里的女人,也只有霍秋水了。

冊子里提到,霍秋水與娘私交甚篤,所以娘知道顧府的秘密、知道顧伯庭的卑鄙,知道鄒氏的狠毒,知道他們攀上賢貴妃……

但這些都跟顧譽豐套不上關系啊,他不過比自己大五歲,和哥哥同齡,娘與他對奕的時候不可能尚未成親,所以是他說謊。

可是他的態度、表情那麼真,除非是最高明的戲子,否則做不出那等誠摯。

何況他若真是那種人,洞房花燭夜怎會露出掩飾不住的嘲諷與厭恨?

她想不通、越想越紊亂,緩緩嘆口氣,她不是自我糾結之人,算了,不想了。

閉上眼楮,一只只數著羊,慢慢地數、慢慢地算,慢慢地在似睡非睡、即將進入夢鄉那刻,突然間靈機一動,她清醒了!

像是裝上彈簧似的,她跳了起來。

不會吧,難道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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