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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妻嬌如花 第四章 多個靠山(2)

「你說什麼?!」膽子越來越大了,連他也敢非議。

她吐了吐舌,裝無辜。「大哥哥,時候不早了,夜路行走險象多,就算你是武林高手也要防暗叢里的虎狼,早早回靈山安歇,別將尊貴之身置于險處。」

「凡事總有第一回,習慣就好。」她也沒見過有人臉皮那麼厚的,特意從靈山下來喝碗蛇湯。

她就不信靈山沒有半條蛇,他想喝蛇湯還怕沒人做嗎?分明是來折騰她的,看她坐立難安。

「你倒是敢說,不怕死的人我見多了,倒沒見過你這種愚勇之人。」她怕死,但明知會死還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我不是愚勇,是不往火里跳就活不下去。大哥哥,我不想再吃不飽、穿不暖,蓋睡了一夜手腳還是一樣冰冷的棉被,我想給我哥哥找條出路,我們不會一直處于挨打狀態。」趙家本家的無情她記住了,他們不求人,會闖出自己的路,人要活得好就要掄起拳頭拚。

天遙飛雪默然地看了她好一會兒,做了一個連自己都詫異的動作,他輕揉她柔順的發絲,「你哥哥還沒這麼快回來,他被王家留下來吃酒,我等他回來再走。」

他現在的地位也是殺出來的,踩著他堂兄、堂弟、師兄弟的血,他在萬蛇窟中獨立掙扎,殺了上萬條毒蛇才一身鮮血淋灕的走出暗無天日的洞穴,把上任宮主給殺了。

一山不容二虎,有他豈能再有桎梏,他不會給自己留一頭虎牙鋒利的公虎在身邊,隨時威脅他的地位。

「我喝的?」趙鐵牛模著發疼的後腦杓,眼神充滿不解和困惑,好像遭遇生平最大的難題。

「你喝的,真的,我親眼瞧見。」哥,我不是要睜眼說瞎話,實在是情非得已,請多諒解。

「可是我怎麼一點印象也沒有,腦子一片空白。」怪了,才睡了一夜就想不起來,真是糟糕。

「呵……瞧哥糊涂的,這麼一大鍋蛇湯也吃得完,準是餓得緊,在王大叔家他們一個勁的勸酒,我真的喝多了。」也不知是誰送了王家一壇陳年老酒,他們一見他來就拉著不放,酒壇子一開封,不知不覺喝了一杯又一杯。

「本來就是你吃的,不然以我和小金的肚子,我們能裝下多少,還不吃撐了?」黑鍋就由醉酒的人背,反正他醉得神智不清,哪還記得大門往哪開、灶頭有幾只碗。

她從沒見過天遙飛雪這麼無恥的人,吃在嘴里還打包帶走,人剛一走,她回頭一瞧,留給哥哥的蛇湯不見了,連那口陶鍋都被端走,炭火燒得通紅的小灶上空無一物,只有柴火沒燒盡的劈啪聲。

有人連吃帶拿的嗎?也就是他那麼一個。

可他什麼時候拿走的,她竟毫不知情,從頭到尾他都沒離開過她的視線,難道陶鍋會自己長腳?

趙鐵花想了又想,終于想通了,雖然她不知道天遙飛雪在靈山的地位有多高,但肯定不低,這樣的人物一出現,身後一定跟了不少人,他不需要自己動手便有人代勞。

所以主子是匪,屬下是賊,上下一心搶她一個窮人,他們還真是好意思,一點也不覺得臉紅。

「對了,小花,我們的新屋子蓋好了,你打算在秋收前搬,還是秋收之後再搬。」若是是秋收前搬,曬好的谷子便能直接放入舊屋。

趙家大房的兩間磚屋在十天內蓋好,一共花了二十兩,他們加蓋了洗漱間和茅房,茅房由紅磚砌地做出蹲坑,照趙鐵花的意思底下挖了一條斜道,茅房內放了裝滿水的大水缸,如廁後用勺子舀水沖掉,排掉的穢物便順著斜道流到屋外特意挖的糞坑。

趙鐵牛用過以後覺得很不錯,舊茅房就被他拆了,改成堆放柴火、雜物的柴房。

趙家二房、三房、四房、五房看了很眼紅,趁上梁那日悄悄問了趙鐵牛,他們的銀子打哪來的?

趙鐵牛人老實,竟把妹妹囑咐過不能說的事全說了——他們賣松茸賺的,還有一株藥草。

他沒說是靈芝,只說是一般的藥草,因為不多見,所以賣價高,而老實人也有滑頭的時候,他說賣了六兩銀子,夠他們兄妹一年的開銷,所以才決定蓋房子。

盡避只有少少的六兩,但在趙家本家人的眼中可算是大數目,能買兩百斤白米呢!因此他們居然推派趙二郎來借,謊稱趙老太爺得了急病,要六兩銀子買藥錢,四房人一時湊不出手。

四房人湊不出來?

這才是天大的笑話吧!四個兄弟一共供了五個孩子上學堂,一人一年十兩束修,五人就五十兩了,有錢能供孩子讀書,卻沒銀子給老父看病,這話說出去有誰相信。

且這還包括吞了大房的財產,趙大郎在世時賺了近百兩銀子交給父親保管,還有十二畝地是他妻子的陪嫁,可這些趙鐵牛兄妹一樣也拿不到,全被貪心的叔嬸給霸佔了。

不過趙二郎當然沒能從趙鐵牛手中「借」到銀子,趙鐵牛兩手一擺,說把銀子全給了妹妹當家用,還有沒有剩下他不曉得。

趙二郎不敢找趙鐵花要錢,她有一只很凶的猴子,誰靠得太近就會被抓花臉,他臉上、耳朵的傷還沒全好。

「哥,秋收前搬,稻子收割以後還有事要你做,你是沒得偷閑。」家里只有他們兩人,只好把哥當牛用。

「什麼事,種麥嗎?」他沒忘了妹妹喜食面食,家中多點存糧他們也安心,麥種一灑下也不用多照顧就能長得很好。

「不是,秘密,等把這一季的谷子收了我再告訴你,要忙上一陣子。」要悄悄地做,不能讓人瞧見。

趙鐵牛笑著輕點妹妹鼻頭。「什麼事這麼神秘,瞧你一副撿到金元寶的樣子,哥的性子直,腦子不夠靈活,對賺錢的事是半點主意也沒有,不過哥哥有一把力氣,有事你盡避使喚我。」

同樣喝了一陣子的靈芝水,雖然量不多,但加上不缺糧的吃食下,昔日瘦小如柴的枯扁少年也抽長了個子,長年饑荒所造成的蠟黃臉色漸漸豐腴潤紅,人更是變得結實。

和往日不可同日而語,如今的趙鐵牛竟也看出點清秀模樣,當然和天遙飛雪那種妖孽級的絕世美男是不能比,可是往村里的小伙子群一站,也是歪瓜裂棗中的一根女敕蔥。

不見得多好看,可也往清逸的方向發展,一雙和趙鐵花神似的丹鳳眼多了讓人兩眼為之一亮的神采,枯黃的皮膚漸成健康的古銅色,他胸膛厚了,背脊挺直,雙肩有如刀削的岩石傲然寬實,瘦弱稚女敕的少年長成有擔當的青年。

趙鐵花看著哥哥明顯的變化,心里不是不動容,她的歡喜全寫在臉上,看得出她很高興趙家大房今日的改變。

「哥,你的袖子短了些,明兒個到鎮上裁些布,我給你縫新衣裳。」他們有銀子了,可以讓自己過得好一點。

趙鐵牛憨憨地看著少了一截的袖口,不以為然的笑了笑。「還能穿,沒破,等過了年再說。」

他已經和私塾夫子說好,明年開春春耕後就回學堂上課,那時再做新衣服就好,不急。

因為是苦過來的,一度三餐不濟,所以他很珍惜手邊的物事,沒有用到壞就舍不得丟,仍保有農村孩子的純樸心性,他知道他們的錢得之不易,要留點給妹妹當嫁妝。

趙鐵花過了年就十四了,二月二日龍抬頭過後的二月初五便是她的生辰,滿十四歲的大姑娘也該說親了,做哥哥的當然要先準備起來。

在鄉下地方,十五、六歲就出嫁是很尋常的事,十三、四歲就得先相看,看中意了便訂親,走個六禮約一年,一及笄便嫁人也沒什麼,姑娘家大了總要尋個好歸宿。

趙鐵牛雖然是個性憨直的老實人,但疼妹妹的他早在心里為妹妹打算,他還想著有空到山里砍幾棵好木,拖回來曬干,用這些木頭給妹妹打幾口象樣的櫃子當妝奩。

而趙鐵花也有同樣的想法,不過她有著來自現代的靈魂,不贊成男子太早婚,只是她也知道,這時代成親晚了又容易招來蜚長流短,所以她決定等哥哥十八歲時再替他擇門親,讓他也有自己的家。

她沒想過自己的終身大事,對她來說十六歲成親太早了,女孩子的骨架尚未發育完全,什麼婚嫁生子都是空談,會要人命的。

事實上她很想出去走一走,一等老實的大哥娶了能干的大嫂,有人能照顧他,不被本家叔嬸欺負後,她便會說服哥哥,讓她到外面闖兩年,看看與甜水村不一樣的人文風俗。

落葉終究要歸根,她還是會回來,有疼愛她的大哥在的地方便是她的家,她唯一的親人。

「不行,咱們又不是沒銀子,怎麼可以讓你穿不合身的衣服,要是遇到嘴上缺德的叔父嬸母,又要笑話我們大房寒酸了。」那伙人伸伸援手是休想,但落井下石比外人都快。

第一顆石頭就是他們丟的。

「你管他們說什麼,咱們過得好就行,又不拿他們一針一線,還怕人說嘴。」坐得直,行得正,莫管人嘴兩張皮。

他一听,似乎有幾分道理。「那就做一件,你也多做幾件,瞧你又長個子了,姑娘家要多做些打扮,哥明兒個幫你買些珠花、頭繩、胭脂水粉什麼的來抹抹,咱們小花可好看了,一點也不比城里的姑娘差。」

她失笑道︰「就你臭美,老王賣瓜自賣自夸,我長什麼樣子我自己還不清楚嗎?能當甜水村一枝花就不錯了,偏你眼楮長斜了,看自個兒妹子怎麼看怎麼好,心都偏了。」

真正的美人她可是見識過,把人迷得兩眼都發直了,美得不可方物,心想著能勻一分美色過來給自己該有多好。

可天不從人願,生得普通就普通吧!再說長得太好看容易招禍,所以人才躲在靈山上,能不見人就不見人。

藍顏禍水。

「我衣服夠穿了,娘生前留下不少,不過你再裁四塊七尺左右的里布,我給咱們做兩床被子,冬天里蓋起來才會暖呼呼的。」那些雞絨、鴨絨、羊毛也該收拾收拾了,兩塊布合在一起便是一件胎被,簡單的直線縫合她還可以。

趙鐵花不是把雞絨、鴨絨塞進胎被里就算了事,絨毛類的容易跑掉或堆成一團一團的,所以她決定采格子式縫線,以方格的方式一小角一小角的固定,將絨毛直接縫在布上,兩塊布合覆著,四角方方、四角方方的縫好一整塊布。

胎被外面再做件花色鮮艷的被套,日後拆卸清洗只需洗外面的一層,里面的羽絨放在太陽底下拍打,多曬曬陽光就成了,一件被子能蓋好幾年呢!

「你要做棉被?」他一臉驚喜的表情。

「那棉花……」要不要順便買?

「我有比棉花更好的東西,你等著看。」他肯定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笑得嘴都闔不攏。

見她一臉自信滿滿的神氣模樣,趙鐵牛寵溺的笑了。「嗯,哥相信你,你比哥聰明多了。」

她不無心虛的一點頭,接受他的贊美。

餅了幾天,兄妹倆從舊屋搬到新屋,他們都不喜歡欠人人情,所以也沒找人幫手,兩個人邊搬邊休息地忙了一整天,大致收拾了一下,把常用物歸置歸置,不致凌亂就行。

幸好他們的東西並不多,幾口舊櫃子,幾件衣服,兩床自己看了都心酸的被子、墊褥,一些不重要但用得上的小東西,當然埋在床底下的銀子也要挖出來,找地方另置。

家里的事處理好了,接下來是割稻。

趙家大房雖然只有兩畝地,可全由一個人來收割也是挺辛苦的,趙鐵牛堅持不讓妹妹下田,只肯讓她在家里弄些吃食送到田里當午膳,割稻是粗重的活,容易餓。

只是趙鐵花也是閑不下來的人,她看大哥做得太辛苦便跟在後頭拾穗,每回她大哥一回頭瞧見她就揮手讓她去樹蔭下乘涼,她搖頭說不要,繼續彎下腰忙活,他也拿她沒轍。

日頭一大,大家都停下手邊的工作,忙了一下午,肚子也餓了,地里的人們各自取出自備的干糧裹月復,等到吃飽了,日頭沒那麼曬了再干活。

例如趙家本家四房人,他們有幾十畝地,沒花個七、八天是收不完的,他們連在私塾上課的五個兒子也叫回來幫忙,連同大人十來個,揮汗如雨地收著這一年的糧食。

可是這時趙家人的刻薄和不要臉就顯現出來了,趙家的地是連在一塊,一邊是一望無際的金色稻田,屬于四個房頭的,另一邊則是小小的一塊,多走兩步路就是盡頭。

「鐵牛、小花,你們在吃什麼?」

趙家較有良心的三房堂哥趙明鴻、趙明儒走了過來,偷偷地往兩名堂弟、堂妹手中各塞一顆水煮蛋。

「吃餅,堂哥們要不要來一片?」看著手里的雞蛋,心里感動的趙鐵花投桃報李,也拿出籃子里的大餅。

「不用了,我們有得吃……」

突然一陣香味飄來,兩人咽了下口水,低頭一看被塞入手中的煎餅。

「吃呀!里面加了雞蛋和小蔥,你們送我們的母雞下的蛋可好吃了,你們一定要吃吃看。」她還剁了肉末包在里面。

見兩兄妹都長了些肉,臉色紅潤,趙家兄弟欣慰地咬了一口,隨即露出詫異的神情。

「這是……」

「吃就是,管他是什麼,總是能吃飽。」她俏皮地一眨眼。

當趙明鴻兄弟正要說什麼時,和母親同樣德性的趙明月黑沉著臉,不悅地喊哥哥回去,一眼也沒瞧趙鐵牛兄

她壓根看不起這一房人,不屑與之往來。

趙鐵花與兄長對視一眼,唉,這樣的親戚,這輩子大概是難以修好了。

不要緊,誰對他們好他們會記得,承這份情,不好的人,他們不見得會報仇,但好處是一點也別想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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