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
圓房這麼難 第4章(1)

入夜,周凌春才剛穿上單衣,外頭隨即響起周呈煦悶悶不樂的聲音,「小姐,姑爺來了。」

周凌春聞言,趕忙將還濕著的長發用力地抹了兩下,再搭了件外衫才開門。

「相公怎麼來了?」她不解的問著。

她甫出浴,渾身還帶著濕,只要一走近她就能嗅聞到一股香味。

「不是要我履約?」他哼笑了聲,踏進她的房里。

周凌春呆了下,倒不是忘了今日簽下的契,只是沒想到他會當晚就來履約,畢竟這人是有前科的呀。

必上門前,她羞澀地朝周呈煦使了個眼色,闔門回身,就見他已經褪去了外袍,嚇得她愣在原地。哪怕她早已看過數回秘戲圖,哪怕她早在腦海中演練過數回,但全都不如眼前這一幕來得震撼,尤其她又不小心回想起那晚偷看了他的luo|體……

「你在想什麼?」殷遠回頭,瞧她粉頰生暈,不禁笑得惡劣,輕挑的一抹她滑膩的頰。「害臊了?」

「唔……」不算害臊,只是心跳快了點,有那麼一點失控。

「你有燻香的習慣?」他突問。

「沒。」

他想也是,因為她連發油也不抹的,這一點讓他勉強生出與她共寢的妥協。

「你身上有股香味。」

「啊,你說的是這個吧。」她回頭從腰帶上取下一只香囊。

殷遠接過一嗅,黑眸微綻異采。「這是什麼香料?」

「這不是香料,里頭裝的是柚花。」她笑道。「每年的二三月之間,巴烏城的柚林會綻放白色的柚花,其香濃郁可傳百里遠,我大哥知道我喜歡柚花,每年三月都會從巴烏城托人把柚花送來,我把柚花曬干裝在香囊里,香氣可以保存許久。」

「巴烏城有柚花?」他在巴烏城出生,直到十五歲那年才離開,卻唯有在離開的那一晚才聞到柚花香。

那晚,有個男孩救了他,如果沒有那個男孩,恐怕他現在還是生不如死,然而後來就算他有心尋人,也不知男孩姓名,加上連年戰亂,根本無跡可尋。

那麼多年了,說不準那男孩已死在戰亂中了。

「相公對柚花有興趣?」

殷遠回神,想了下道︰「我底下也有香料的生意,多少有點興趣。」只要能攢錢的生意,他都想攬上一筆。

「喔,就是今兒個運往須寧城的香料。」

「我經手的香料全都是大內看中的珍品,價值不菲之外,香氣更是難以仿效,須寧雖是南方最大商城,但香料並不齊全,一趟須寧行利潤驚人。」最重要的是可以帶回須寧城特有的幾味藥材,那才是他最看重的。

「不過我三哥估算過了,他說想要趕在中秋回來是不可能的。」想起臨行前三哥始終冷凜的神情,她不禁嘆了口氣。

殷遠不自覺地看了她一眼。「我原以為你這個當家的還挺有氣勢的,但在你三哥面前,你氣勢很弱。」甚至,她一直跟在周呈陽身邊,語氣軟得像是在討好他。

「三哥是不一樣的嘛。」

「哪里不一樣?」

「唔……就不一樣嘛。」她試圖朦混。

今兒個雖然三哥還是冷著臉,但至少會回應她的話,至少會看著她,和上回相比……唉,直到她死前,三哥都沒正眼看她一次呢,如今回想才知道三哥是個如此拗的人,竟然能氣上一整年。

不過,這次一切重來,一個月內就能逼著三哥和她說話,她真是聰明啊。

見她揚起恬柔笑意,教他想起她對周三舅子一直是這種神情,他莫名不快,直接往她的床一坐,問︰「今晚你想怎麼過?」

她不解地皺起眉,瞥見他笑得惡劣的嘴臉,她小臉微微地發燙。「唔,就、就照咱們契上所寫的啊。」喏,不用她直白解釋一次吧,她寫得夠清楚了。

「那你先把單衣月兌了。」

「我?」她拔高了音調。

「還是你打算就此作罷?」他一臉無所謂地道。

「這……當然不。」她硬著頭皮道。

她的勇氣在昨晚就用完了,誰再借她一點?可事已至此,怎能退縮,周家的女兒沒在怕的!

「誰允你吹熄燭火的?」趕在她吹熄燭火前,他涼聲阻止她。

「嗄?」不然咧?

「點著火,咱們瞧清了對方,別有情趣。」

瞪著他似笑非笑的神情,她真的懷疑到底有誰能讓他打從內心的揚笑。抿了抿嘴,半晌,她撐著從容的假面,道︰「你也得月兌。」

她豁出去了!橫豎這事就是要袒裎相見嘛,沒道理她被看光,他還置身事外。

殷遠動手解著外袍,就連中衣也一並褪去,露出他壯而不碩的身形。「娘子,別急著看我,月兌呀。」

看著他骨肉均勻的身形,尤其是那如刀鑿的厚實胸膛和窄瘦的腰……她想,也許她真的是,要不然她怎麼會轉不開眼?太丟臉了,她哪還有大家閨秀的矜持可言?

半晌,她強迫自己轉開了眼,目光落在他的肩、他的手……「咦?」她目光灼熱地定在他左手腕上的扁玉環。

玉環與其說是扁狀,倒不如說像是姑娘家所戴的玉臂釧,寬約男人的三指寬,玉色血紅,通體無瑕,是上等的翡玉,但那不是重點,那個玉臂釧……

殷遠順著她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手腕。「你是想說男人戴玉環不倫不類?」

周凌春回神,看著他好半晌才吶吶地道︰「不是,我是在想……唔,你是不是……呃……」她腦袋一片混亂,連自己都厘不清,要她怎麼問?

可是那種上等翡玉相當稀少,尤其可以做成玉臂釧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那個玉臂釧是她的吧?

她記得當年和長輩們去巴烏城時,為了救一位小扮,她把玉臂釧送給了小扮,而他是當年的小扮嗎?說真的,她認不出來,因為當年對方滿頭滿臉都是血。

如果他真是當年的小扮,他會認不出她嗎?這些年她的變化有這麼大?思忖著,目光還是不住盯著玉臂釧,沒想到他會戴在手上,看玉臂釧貼合在他的手腕上,就算想取出也應該是取不出來了。

如果他真是那位小扮的話,這緣分可就太嚇人了。她竟然在死過一回之後才知道,原來她嫁的人可能是她曾救過的小扮。

「你到底想說什麼?」殷遠縮起手,厭惡她那專注的目光,彷佛她的眼可以看穿玉環底下的秘密。

周凌春眨了眨眼,揚起自己的左手。

殷遠看著她左手腕上戴著與他同色的寬玉環,不禁微愕。

這也太巧合得教人起雞皮疙瘩了。他眯起眼注視,發覺這玉質是相同的,就連色澤也相差不遠。

「你的玉環打哪來的?」不及細想,他已月兌口問出。

也許藉玉環可以打探出他救命恩人的線索,只要有機會,他一定會報答那份恩情。

「這是我娘的遺物。」

「從何處購得?」

話中探詢的意味教她緩緩揚開笑意。「這是我周家的傳家寶,代代相傳的翡玉,因為翡玉極為稀少,所以我才會一直盯著你的手環瞧。」從他話中的探詢,發覺他曾經試圖尋找她,意味著他確實就是那位小扮。

她不禁笑開臉,只因她就站在他面前,他竟不知道她是誰。

「是嗎?」他垂眼思忖。

天下如此之大,在不知姓名的情況下,也許窮極他一生也尋不到一絲線索,更遑論是在連年戰火之後。

周凌春注視他不語的側臉,心想要是告訴他,她就是曾救了他的人,他會有何反應。也許如此一來兩人可以熟悉一些,可以成為一對真正的夫妻,再不然她也可以藉此逼他以身相許……唉,太卑鄙了,這種事她實在做不出來。

她的玉臂釧戴在他的手腕上,襯得他的膚色更加白皙,既然這麼適合他,那就送給他吧,他要真是記不起她,那就算了。

兩人從現在開始培養感情,那是再好不過了,也許當初救了他,就是為了要續眼前的緣呢。

瞧,這緣分是恁地神奇。

「娘子很喜歡我的身體?」

笑意還掛在唇邊,突聞他柔滑帶著惡劣的邪誠話語,她慢吞吞地對上他的眼,那雙勾魂眼笑得無害,可是嘴邊笑意很邪惡。

「你你你你你胡說什麼?」什麼她喜歡他的身體,她明明是在看他的手!

「娘子,春宵苦短,咱們也聊夠了,接下來做點不需要開口的事,意下如何?」他倚著床柱,懶懶地睨著她。

周凌春咽了咽口水,直覺得她的相公是個天下無雙的勾魂魔人啊……雙手顫抖不休地解開單衣,底下是件桃紅色的肚兜和褻褲。她突然一陣頭暈,胸口窒悶,一會才發現原來她根本是屏住了氣息,難怪老覺得快暈了過去。

「娘子,請上床。」殷遠往床面一拍。

周凌春深吸了口氣,拖著牛步爬上了床,躺在靠內牆的位置,偷偷地拉過被子想要遮掩,但身旁惡劣的男人立刻把被子抽拋落地,側身睡在她身旁。

她不敢看,覺得心跳快到她快要不能負荷,她甚至懷疑只要他有進一步的動作,她都可能立時暈厥。

然,等了半晌卻沒有絲毫動靜,只有一道目光在她臉上游走,她暗吸口氣,鼓起勇氣望過去,對上他依舊似笑非笑的俊臉。

然後呢?只要這樣大眼瞪小眼,她的肚子就會蹦出孩子?

別傻了!她研究過秘戲圖的,她又不是無知的小泵娘。

「相公不是要履約嗎?」她咬著牙根,不讓自己的聲音太顫抖。

「正在履約。」

她皺了下眉,羞澀的目光慢慢地轉為怒瞪。「契約上頭寫得一清二楚,相公要是再不采取行動,我會派人立刻將我三哥攔下。」

這種威脅他人的非正道行為,向是她最不齒的,但老天憐見,她是個被三番兩次戲耍的人,采取些許報復行動應該是被允許的。

也許她應該順便端出救命恩人的高姿態,狠狠地往他頭上踩兩下!

殷遠咂了聲,一把將她摟進懷里。「成了吧?」

小臉貼在他的胸膛上,她嚇得倒抽口氣,順便屏住了氣息……她她她的嘴剛剛不小心貼了過去,天啊,她貼在他的胸膛上了!

接下來,要開始了嗎?

她緊閉著雙眼,耳邊听見的是他沉而勻的心跳聲,她的手貼在他的腰間,他的肌膚不若她的細膩,但這不是重點,是她不曾踫觸過未著衣的男人,她想縮手卻又不知該不該縮,可眼前最重要的是——

「相公,你這樣抱著我,我就會有孩子嗎?」今晚她拋去了女子矜持,是真的跟他杠上了。

因為她發現她的奸商相公非常狡猾,極可能又意圖毀約。

「欸,咱們的契上有說了要孩子嗎?」他佯訝道。

「相親相愛,同床共寢,相濡以沫,日月入懷……我寫得夠清楚了。」她咬牙道,光听他的聲音,她就知道這人是惡意裝蒜,企圖毀約。

「咱們同床共寢了,往後日日月月擁入懷不就得了?」

「日月入懷是指要早生貴子!」她從他懷里掙扎起身瞪住他。

「啊,是我書讀得少,不知道日月入懷指的是早生貴子……可我沒興致,不過要是相濡以沫應該尚可。」

「什麼尚可……」一張口未竟的話盡數被吞噬,她微愕了下,他的舌已鑽入她的嘴里,嚇得她倒抽口氣,想要退開,後腦卻被他扣得死緊,強迫她只能面對。

他的舌輕挑著她的,每一次輕柔挑誘纏吮都像是對著她的心,教她一顆心跟著發酸發熱,甚至渾身莫名泛著麻意。

她不知所措,不懂響應,任由他主導著,看著他野亮的眸沒有半絲溫度,直到她快不能呼吸時他才松開了鉗制,轉而一把將她按入胸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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